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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师传奇

_7 黄易(当代)
  这三天来,我们还是第一次目光相触。
  我整个心软化起来,想起有一天早晨,我摸到了她枕上的泪渍。
  兰特你是否正干着最愚蠢的事?
  年加代我答道:“我刚才念的是净土的情诗,意思是在你太阳般的美丽下,我感到羞愧和不安!”
  采柔呆了一呆,接着两边脸颊各升起一团鲜艳的红云,其夺目处真是比天上的太阳尤有过之。
  我微微一笑道:“假若我可以翻译年加你刚才所说的话,怕也可以满师吧!”
  年加等三人的耳朵虽在听我说话,眼睛却不能由采柔身上移开。
  采柔求助地迅速瞅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我暗叹一口气,伸手过去拉着她柔软的手,让她和我一齐站起来道:“明天将会抵达夜狼峡,今日的学习到此为止,早点睡吧!”
  年加勉力振起不断堕落的意志,将注意力移回我身上道:“兰特公子,明天全看你的了。”
  我顺便问道:“要我怎样帮你?”
  年加道:“夜狼族现在的首领叫‘飞狼’战恨,人极自负高傲,当日我希望他能由一百斤香料换一斤珍乌石,减至以七十斤香料换一斤,他便口出狂言,说假如我们有人能胜过他的狼矛,他便将剩下的二十斤珍乌石全送与我,否则免问。”
  我奇道:“你们有否试试去胜过他?”
  年加苦笑道:“试过了,所以我们才由三十五人变为二十八个人。”
  采柔低呼一声,显是为年加方面死了七个人而痛心。她的闪灵族和夜狼族是世仇,若给夜狼族人认了出来,将会非常危验,况且她的美丽对夜狼族人来说,亦是非常的引诱,若发生起麻烦来,我们怎样去对付以千计的夜狼族战士?
  我拍了拍年加道:“若非你的目的是为了珍乌石,我可单身匹马去宰了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霸,虽然看来他是并不好对付,现在很夜了,明早再商量吧!”一拉采柔,往我的蓬帐走回去。
  大黑一拐一拐在后面跟着。
  回到帐幕里,采柔拥被而坐,垂首无语。
  我在她面前坐下,用手逗起她的下巴,刚想说话,她已平静地道:“明天我不跟着你了!”
  我愕然道:“你要到那里去?”
  她低声道:“回闪灵谷去!”
  我叹道:“不要骗我,你究竟要到那里去?”
  她道:“不!我真的是回闪灵谷去。”
  我淡淡道:“那你带着大黑吧!”
  她一震脱口道:“不!”
  我一把抓着她的香肩,怒道:“因为你不是回闪灵谷去,所以才不敢带着大黑,是吗?你究竟想到哪里去?”
  她花容惨淡,终于倒入我怀内悲泣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再忍受你讨厌我。”
  我紧守的堤防彻底崩溃下来,紧搂着这闪灵族的美女道:“我怎会讨厌你!”
  采柔只是哭,像要将这几天郁聚的怨气全哭出来。
  我是否应狠起心肠任采柔离去,当她捱不了时,自然会回闪灵谷去,但若是她遇到了其他危险,她应付得了吗?
  我对杀死大元首的信心,在听到他遁入沙漠后,已减到弱无可弱。在没有水没有生命的沙漠里,大元首的超体能将使我陷于绝对的劣境和下风,假若我有什么不测,采柔命运的凄惨真是连想也不敢去想。
  不!绝不!
  我不会再让我深爱的女人死去。无论怎样艰难,我也要杀死大元首。
  热血在我体内滚烫着。
  采柔温热的身体,使我三天来颓唐的意志,振奋了起来。
  天地又像充满了生机。
  大元首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凶魔,
  但我却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剑手。
  谁的意志能撑到最后,谁就是得胜者,这游戏已到了不能回头的阶段。
  我低下头去,找到采柔脸上灼热的泪珠,灼热的嘴唇,灼热的粉颈……郁积的热情似火山溶岩般爆发开来,那晚我抛弃了所有对自己的束缚,和采柔一齐攀上灵欲的极峰,让一切那样自然地发生了。
  ◎第二卷:净土 第八章 挑战夜狼
  ◎第二卷:净土 第八章 挑战夜狼
  第二天早上,在我的指示下,采柔换上了我另一套后备的战甲,虽然宽大了一点,却使她更具英气,又给她戴上头盔,只露出眼鼻口,将她扎紧了的秀发藏了起来,一时间连我也难以分辨她是雄是雌。
  采柔故意扳起脸孔,一本正经地道:“大剑师,你看小将这身战甲装备,也可配得上作你的随身侍卫吧?”
  我屈起指头,在她的头盔叩了两下,笑道:“对不起,我的眼看不到战甲,只看到战甲内的东西,因为我用的是心灵回忆之眼!”
  采柔俏脸飞起两朵红云,娇羞不胜,但又欢喜无限,那神态有多动人便那么动人。
  我一边暗恨自己为何不早点今她像如今般的快乐,一边往帐门走过去,外面已传来年加等净土人拆营准备起行的声音。
  采柔有点撒娇地道:“你到那里去?”
  我道:“我到四处看看有没有污泥,好给你掏抹在脸蛋上,以免你给夜狼鬼瞧得脸红时,泄露了你闪灵第一美女的底细。”
  采柔嗔道:“你不和我说那种顽皮话,我便不会脸红嘛!”
  我道:“那会憋死我的!”
  在采柔抗议声中,我大笑揭帐而出。
  帐外阳光漫天,大草原在右方无涯际地延展,左方是横亘连绵的连云山脉,忽尔间我心中充满希望和生机,似乎再没有事物能将我截停下来,为大地的和平安逸而奋战。
  那也是魔女的愿望。
  兰特一定会代她完成的。
  年加忧心仲仲地走过来,先以净土的方式,左右手交叠胸前,向我问好,然后道:“最迟中午时分,我们便会进入夜狼鬼的势力线内。”跟着呆了一呆,望往我身后。
  能令年加如此不知所措,为的当然是易钗而弁的采柔。
  采柔移到我身旁,学着年加把手叠在胸前,压低声线扮作男子的粗豪嗓音道:“年加先生你好!”
  年加点头道:“这也是个方法,否则就算你不是闪灵族人,好色的战狼也不会放过你。”
  采柔“威猛”地走了几步,手握剑柄,道:“你看我扮得像不像?”
  年加讨好地猛点头道:“像极了!”
  我淡淡道:“你最好吩咐你的净土兄弟,不要整天回头看她,那露出破绽的机会便会减少了。”
  这回轮到年加老脸一红,唯唯否否地答应了。
  接着我向采柔道:“你最好扮哑巴,否则无论你怎样去弄那把声线,依然比我们这群粗汉子说得好听的。”
  年加还要加上一句!“最少要好听十倍!”
  似火娇阳在中天处君临天下。
  我们这群碌碌凡人在下面苦撑着,为了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去挣扎,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为理想而奋战。
  我现在的理想,是杀死大元首,在公在私,我均有杀他的理由,初时我以为可以很快赶上大元首,一战定生死,但我的估计明显地错误了,大元首的伤势一定不是我想像般中的严重,所以才敢如此直入沙漠,扑往净土求取神兵,以用来对付我。
  这场追逐战将是旷日持久的。
  或者一年,又或两年,谁说得上来?
  连云山脉在前方像堵连绵不绝的巨大城墙,我感到和帝国,魔女国的距离倏地远隔了。
  这壮丽的山脉背后,代表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些的人、不同的游戏方式。
  乾旱辽阔的沙海外,是否真有一块人间净土?
  忽尔里我体会到采柔对净土那种憧憬和感情,实源起于她对战争、仇杀,憎恨和死亡的厌倦!自她出生后,每一天也面对这类东西,教热爱生命和爱情的她,只希望有个甜梦能让她逃进去。
  净土正是那个梦!
  大黑坐在采柔为它特制的竹箩中,安然给负在采柔身后的马背上,将头伸了出来,好奇地环目四顾。
  太阳到了偏西的位置。
  矗然横亘前方的连云山脉,最近的山已在两小时的马程内。
  年加等人明显地紧张了起来,停止了谈话。
  采柔感染了他们的情绪,默默和我并排而驰。
  前面骑着千里驼的净土人停了下来,整个长条形的队伍像条蛇般蛰伏在大草原里。
  我知道发生了点事情,向采柔吩咐道:“你待在这里!”
  策着飞雪赶往前头去,年加和几个较有身份的净土人、聚在一起,脸色凝重,见到我来,年加道:“兰特公子,我们有麻烦了。”
  我来到他身旁,往前路望去。
  只见远方一排横插着数百枝漆红了的长竿,竿顶有四、五支与长竿成十字形的短竿,挂着十多个铃子,风吹过时,铃子一齐发晌,像数千只幽灵一齐在哭叫。
  我愕然道:“那是什么?”
  年加沉声道:“是夜狼人立下的‘禁入界线’,任何越过这界线的外族人,都会受到无情的杀戮。”
  我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年加苦笑道:“惟有在这里等上数天,看他们是否撤去禁入令。”
  我摇头道:“我没有这时间。”追逐大元首是刻不容缓的事,愈拖得久,对我愈不利。
  年加脸色转白,口唇颤震道:“可是任何闯过界线的人,便是夜狼人的公敌,他们即管流尽所有的血,也绝不会放过闯入者,那时不但取不到珍乌矿,还要把命赔上去。”
  我微微一笑道:“年加!可否借一只千里驼给我?”
  年加愕了一愕,道:“当然可以。”
  我望向一面狐疑的他道:“你用夜狼人的文字,给我在你们美丽柔软的净土丝布上写下……”
  年加截断我道:“他们是没有文字的。”
  采柔的声音在后方传来道:“大剑师要传达什么消息也可以,让我把它画出来吧!我会知道怎样使夜狼鬼明白的。”
  采柔在一张产自净土的纯色羊毛毡上,用鲜红色画了一只躲在禁界内颤抖的瘦狼,瘦狼怀裹还藏着十多块珍乌石,形神俱备,看得我和年加等目瞪口呆,想不到她有如此高明的画技。
  采柔画罢向我们嫣然一笑,一身男装丝毫不减她的魅力。
  在我催喝下,那些净土人才惊醒过来,将“战书”绑在千里驼上,其中一人拔出弯刀,在驼臀上狠狠刺了一下,千里驼仰天一阵痛嘶,往前狂奔而去,瞬息间越过了禁入界线,消没在波狼般起伏的草海里。
  年加担心地道:“那只千里驼不知会闯到那里去?若是走回头……”
  采柔道:“不用担心,夜狼鬼是会派人看守禁入界线的,我想千里驼已落进他们的手里了,希望能善待那只可怜的畜牲吧!”
  年加的忧色有增无减,不过这趟担心的却是如何应付被激怒了的夜狼战士。威慑大地的炎阳逃不过宇宙的规律,躲往西边的地平线下,天色暗黑下来,冷风阵阵吹至。
  据年加说,沙漠里气温差异更极端,太阳南挂时像个炼剑的大烘炉,晚上却是个冰寒彻骨的无情世界。
  我们坐在篝火旁,衣不解甲地苦待着。
  年加不时站起来,远眺禁入界线内黑沉沉的世界,连云山脉更像熟睡了但随时可爬起来择人而噬的巨龙。
  采柔偎在我身旁,一只手轻抚着睡在她旁迎的大黑,飞雪伏在我们身后,成为我俩挨坐的凭依。
  火焰在眼前腾升着,每当风吹过来时,木柴烧得噼啪作晌,焰火窜起,送出一卷火屑黑烟。
  “叮”!
  一下清响起自我背后的魔女刃。
  众人向我望来。
  采柔惊呼道:“你背后的剑会叫!”
  我心中的惊异毫不下于他们。
  前数日在十八巨人树的湖畔,当我伸手抚摸刃体时,一股灼热奇异的感觉,由她传入我手里,但转瞬即消,以后我蓄意为之时,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使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今次她发出的清脆鸣叫,却是所有人均听到的不移事实。
  我倏地站起,低喝道:“战恨来了!”
  大黑站了起来,颈脊长毛竖起,向着连云山脉的方向发出“呜呜”怒号。吓得采柔一把搂紧着它,怕这冒失鬼闯出祸来。
  飞雪跳了起来,到了我身边。
  我翻身上马,在年加等还在扰扰攘攘时,往大黑怒视的方向驰去,一股奇异但又无以名之的感觉由魔女刃传入我的脊骨里,使我像能感受到整个环境,感受到敌人的存在。
  ◎第二卷:净土 第九章 力挽狂澜
  ◎第二卷:净土 第九章 力挽狂澜
  我在长草里飞骑前进,在这没有月色星光的黑夜里,什么也看不到。
  只凭一种近乎野兽本能的直觉。
  危险愈来愈近。
  每个游牧民族都有他们的作战方式,夜狼人象深夜里出没的饿狼,一见道猎物便扑上去撕成片碎。
  现下我就是他们的猎物。
  微响在前方和左右两侧传来,我一声长啸,俯身在飞雪两侧拔起利于在马背上血战的两枝大笨钢矛。
  飞雪不待我吩咐下,凌空跃起,避过了两条贴地掷来的绊马索,再落地时,已陷入重重围困里。
  黑暗里也分不清有多少人,左右同时有数人攻至,
  我左右两枝长矛闪电般挑、刺、劈。
  惨嚎中,几个人打着转倒跌开去,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还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另一偷袭者想跃上马背,给我挥矛扫了下去,最少撞倒了两个想扑上来伤害飞雪的人。
  飞雪放开四蹄,迅速冲刺,使敌人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眼前寒光闪起,两枝长矛由下而上,标刺飞雪的咽喉,我大喝一声,两枝长矛舞了个大圈,一方面驱走蜂拥而至的凶徒,顺带绞击正面而来的两矛。
  “铮铮”!
  敌矛脱手飞去。
  我倒挫长矛,撞在两人腰腹处,当两人滚倒地上时,飞雪已越过他们,这些夜狼人定是天生夜眼,否则如何能在这样的光线里,发动突袭。
  前方黑暗里蹄声暴响。
  我心中恍然,刚才只是摸黑偷袭的不行部队,刻下才是策骑而来的正主儿。
  飞雪仰天嗥叫,凌空再跃。
  这时我的眼光已逐渐适应了暗黑的环境,音乐里见道前方一排四骑并肩而至,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骑。
  心中豪情涌起,我大喝一声,往前直冲。
  对方口中一齐发出阵阵呜呜,就象草原上狼群嚎哭号叫。
  “锵锵锵锵”!
  就在和对方擦马而过时,我展开浑身解数,两枝长矛带着钱千斤重力,硬生生将最近的数人连人带武器扫下马去。
  人跌马跳中,眨眼间我也不知击倒了多少人。
  压力一轻,原来我竟冲散了敌方的马队,来到敌人的大后方。
  暗黑里敌人乱成一片。
  我一声长笑,抽马杀了回去。
  矛头刚撞飞了一贯敌人,后脑风声骤响。
  心中一懔。
  这背后偷袭的一击,无论速度、角度和时间的拿捏,都显示对方是个好手,难道是“飞狼”战恨来了。
  回矛已来不及了。
  我大喝一声,左手矛抛上半空,顺势将背后魔女刃拔出了一截。
  “当”!
  对方一剑劈在刃背上。
  那人显然想不到我竟能在这样的劣境下挡格他必中的一剑,抽马欲退。
  尚未完全离鞘的魔女刃落回鞘内,抛上天的矛重回到手中,毒龙般往左后方扫去。
  一声女子的惊叫传来,偷袭的女子被扫下马背。
  我勒马回头,一个刚健婀娜的身形从地上敏捷地弹起来,在我矛柄敲在她头上时,滚道地上,几个翻腾,手上寒芒暴闪,斩向飞雪的右后蹄。
  我心中冷笑,若我兰特可眼睁睁地让你斩断飞雪的脚,也枉让人叫做大剑师了。
  手一沉,
  重矛深刺入泥里,
  “当”!
  剑斩在钢铸的大笨矛上,我虽然松开了手,乘势俯身一拳往她后脑打下去,但她却以为矛身不倒是因为有我在持着矛,所以直至拳风压顶时,她才能警觉道。
  太迟了。
  “卜”一声,她俯身便倒。
  我顺手抓着她的后领,运展神力,一下将她提起,拥入怀里。左手的重矛化作千万度矛影,将象急疯了的夜狼战士轻易迫退,这才再将另一枝重矛从地上抽回来,从容放在马腹处特制的矛套内。
  四周人声喝叫在沸腾着,使我知道怀中的女人是个重要人物。
  她柔软中带着坚韧和弹性感觉的身体紧靠着我,隔着狼皮缝制的护甲,也使我感触到她体内燃烧着的生命之火。
  飞雪放开四蹄,往回路奔去。
  前面一片火红。
  千里驼的足音震动着大地,
  年加等提着足有十二尺长的长矛,当足自己是救星援兵的模样冲来。
  我紧抽缰索,飞雪人立而起,就在一对前蹄仍在空中威武万象般急速前踢时,在地上的两只有力后腿,舞蹈般滴溜溜一转,落下时人马已改了个相反的方向,面对着另一方冲杀过来的敌人。
  在背后火光的映照下,
  敌人以三角形的队形列阵冲来,三角形的尖锥处是一名特别高瘦硬朗的夜狼鬼,头上戴着一个药制了的大狼头,身上披着一层且一层的狼皮甲胄,手却裸露出精铁似的肌肉,只在两腕处套了两个铁环。
  不用年加介绍我也知道那是谁了。
  飞狼战恨。
  只看他笔挺的身体所负着的自信,我便知道他是个并不好惹的敌人。
  战恨蓦地勒马停定。
  后面的人像早知他会停下般,纷勒马头,一横排在我面前三十多尺处,更突出了战恨卓然在前的气势。
  年加等亦来到我身旁,采柔载着大黑来到我另一边。
  战恨瞪着我,像对年加的出现一点兴趣也没有。
  除了身后净土人持着的火把烧得噼啪作响外,便只有闪灵人称为圣原的大草原里那永不休竭的呼呼风声。
  年加刚要发言,战恨望定我的眼神移也不移,举手阻止了年加,以寒若冰雪的声音道:“你身上穿的是魔女国的战甲,敢问阁下是否兰特?”
  我这时才有空看看俯卧在身前马背上的战利品,她的头盔掉了,垂着一头乌油油的长发,相当年轻,我悠闲地微微一笑,再抬起头去,迎上战恨凌厉若剑锋的眼光,淡淡道:“本人正是兰特!”战恨仰天一阵枭笑道:“我的运气真好!”年加在旁喃哺道:“想不到他的帝国话说得比我还好。”我无瑕理他,全神贯注在战恨身上,此人浑身凶悍杀气,随时会反脸动干戈。战恨道:“兰特!你的价钱很高。”
  我声音转寒道:“谁是付钱的人?”
  战恨道:“这属于业务上的秘密,恕本人难以奉告,兰特!你有本领单剑胜过我五百夜狼战士吗?”
  我微笑道:“你似乎忘了我手上还有位你们夜狼族的淑女?”
  战恨眉头也不皱一下,毫不在乎地道:“寒山美是我飞狼战恨的亲妹子,沙漠之王杜变的未婚妻子,你欢喜便杀了她吧,但你也休想身体完整地穿过沙漠,去追杀大元首。”
  我心中一震,战恨并非故作惊人之语,而的确是有人委托他来对付我,否则他怎会如此清楚我的行藏。
  那会是谁?
  绝对不是郡主,因为她是最想我杀死大元首的人之一,所以不会蠢得拦阻我去追杀大元首。
  但会是谁?
  我真的想不到。
  年加大叫道:“不公平,你答应过只要单打独斗胜过你,便可得到你的珍乌石。”
  战恨不屑地吐出一口唾沫,鄙视地道:“谁听过狼群不是联群结队地攻击猎物的,我们的祖先是人和狼结合的尊贵生命,我们体内流着的有一半是狼的血液,无论你们是一个人,又或是一百万人,我们亦只会以狼的方式和你们作战,明白没有?净土来的蠢狗。”
  年加见他如此反覆,气得脸也涨红了,动了真怒,战恨也算个人物,竟连爱好和平,修养特佳的净土人也气得想杀人。
  怀中的夜狼女动了一动,将欲醒来。
  我怒喝一声,闪电般拔出魔女刃,道:“假若我不杀寒山美,便会被认为是怕了沙漠之王杜变,战恨你这句话害死了她。”
  剑光一闪。
  夜狼女寒山美刚想翻过身来,我的魔女刃已君临她的咽喉之上。
  战根暴喝道:“且慢!”
  魔女刃倏然收止,直压在寒山美脆弱的咽喉上。
  我这才看到她的脸容。
  她或者及不上采柔惊心动魄的美丽,皮肤甚至有点粗糙,布满了点点雀斑,可是一对眼大而灵,黑而亮,现在虽射出惊惶的神色,但我仍感到她们摄魄勾魂的魅力,,由俯卧变了仰卧的身段柔软而充满弹性,纤瘦却毫不露骨,使她更具使人动心的魅力。
  可以想像和她作战的人,对她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
  难怪那什么沙漠之王杜变也选了她作末来的妻子,不过这更可能是夜狼鬼和沙漠里强徒间,一宗维系和平的通婚交易。
  她隆然耸起的酥胸急剧地起伏着,却不敢有丝毫惹我误会的动作,脚垂在马腹上,俏脸在柔丝般的黑发衬托里仰起着,眼睛望往天上,故意不屑望向我。
  战恨怒视着我道:“你竟敢杀她!”
  他身后数百名战士一齐举起兵刃,示威地嚣叫着,声势汹汹。
  年加等脸色也白了。
  我望向采柔,
  她的秀目闪着好奇的神色,打量着我马背上姿势古怪的俘虏。
  我把战恨等一触即发的大军当作毫不存在那样,向采柔微笑道:“待会动手时,你紧跟在我身旁。”
  采柔肯定地点头,她知道我会拚死保护她,也知道自己可为我而死。
  战恨怒喝道:“兰特你听到我的说话吗?”
  我冷然望向夜狼族这狡残贪婪,不守信诺的领袖,道:“你拿珍乌石来换人,只要你说个‘不’字,我便拖剑割了你妹子的咽喉,你也勿忘在通知杜变他末婚妻的死讯时,顺带告诉他寒山美的死是因你舍不得那十多斤珍乌石。”
  战恨脸色阵红阵白,全身气得抖震起来,眼中凶光大盛,咬牙道:“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哈哈一笑,轻松地道:“谁要你放过我?你拿珍乌石来,我立即放人,大家便可即时一决雌雄,无论你是一只狼,又或是一万只狼,我兰特也是一人应战,看是你取回珍乌石,还是我大摇大摆地离去?”
  年加抗议道:“公子……”
  我喝道:“不要说话!”
  战恨眼中也闪过不解的神色,沉声道:“你这话可是当真的?”
  我仰天长笑道:“珍乌石到手,立即放人,我兰特岂会为了你而负上弃信寡诺的臭名。”
  战恨知道我在嘲讽他,却忍着不发作,向身后打个手势,立时身后有人策马而前,提着一袋重甸甸的东酉。
  年加“呵”一声叫了起来,想不到战恨竟随身带着他这梦寐以求的宝贝矿石。
  战恨道:“我本来想看着你们这群触怒夜狼战士的人,将这些珍乌逐块生吞下去,再由我剜腹取出来,不过现在也将会是一样吧!”向那战士喝道:“交过去!”
  那战士策马冲前,将狼皮袋抛在我们马前,再扭马回去。
  “蓬”!
  珍乌石掉在泥地上。
  一时间两方人马静至极点。
  我向高坐千里驼上的年加打个眼色,后者知机地拉扯缰绳,口中发出长短有度的叱喝,千里驼先屈起比普通马腿要高上一半的长脚,才后脚再屈,坐了下来。
  我和采柔早见怪不怪,这些千里驼比马还要听话,当然,飞雪是个例外。
  年加跳了下来,到地上提起了狼皮袋,解开绳结,一看下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向我点头。
  我平静地道:“将狼袋给我放在马鞍旁的负袋里。”
  年加遵命而行,但难掩忧色,他对我虽有信心,但眼前的对手是飞狼战恨再加上五百战士时,他对我的信心恐怕一滴也没有保留得住。
  战恨冷冷盯着我,绝对地冷静,那亦是一个杰出战士血斗前必具的心境。
  我向年加等喝道:“你们退后一百步。”
  年加皱眉道:“公子!”
  采柔首先策马后退,向年加招呼道:“年加先生!”她显示出对她在战场上的男人绝对信任和服从。
  年加一咬牙道:“假设你死了,我们也不会逃走,这是净土人对朋友的回报。”带着众人缓缓后撤。
  待年加等退定,我收回魔女刃,低声向马背上的寒山美道:“你回去吧!”
  寒山美水灵灵的眼睛深深望着我,好一会才借腰力挺起身来,一个倒翻落到地上,往战恨奔过去。
  这时我才发觉她比采柔还要高,足可与我相比,使她更今人印象深刻。
  战恨待她奔入阵后,才暴喝道:“好一个蠢材,但也是个好汉,你死后,我会就在此地挖坟葬你。”
  我仰天长笑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东方天色微白,黎明刚至。
  微茫的光线里,战恨五百战士在五十多步外一字排开,兵刃均持在手里,枕戈待战。
  大草原这一角里战云密布。
  战恨撮唇发出一声似若狼嗥的尖啸,接着身后的战士一齐嗥叫起来,就若原野里饥饿的狼群,向天呜嚎。
  蹄声骤晌,
  两队人马分由离战恨最远的左右两翼冲出,从两侧向我杀来。
  豪情涌起,
  我厉啸一声,双腿轻夹飞雪。
  飞雪像和我心意相通般,瞬那间达至最高速度,白云般冲前,避过了两侧冲来,低估了飞雪速度的敌人,直迫身为统帅的战恨。
  战恨脸色微变,显然想不到我竟能后发先至,打了个手势,两旁的战士蜂拥而前,正面迎向我。
  原本由两侧包抄的敌人,已反由后方杀来。我陷进了敌人的重重围困里。
  耀眼的刀光剑影里,战恨缓缓往后方撤去,打的主意当然是先让手下试探我的虚实,消耗我的体力和锐气。
  我会证明他是大错特错。
  “锵”!
  与我建立了血肉相连般深刻感情的魔女刃离鞘而出。
  两条粗若儿臂的大铁棒,迎头向我痛击,这两名战士早前是位于战恨左右两旁的,身形比其他人粗壮得多,显是战恨倚之为臂助的冲锋陷阵的特级勇者,假若我能一举击倒此二人,将可立个下马之威。
  俯前魔女刃前挑,
  “当当”!
  两枝大铁棒硬被挑开,飞雪冲入了两人之间。
  两名力士确是了得,巨棒只往外移开了少许,又迥旋过来,一取我的头,一取我的腰腹。
  我往左倾去,避过横扫头颅的一棒,魔女刃全力垂削在另一条照着我腰腹扫来的铁棒近握手较幼窄之处。
  “铿”!
  铁棒断得只剩下一小截,那力士碎不及防下,失去了平衡,我乘机飞起一脚,正中他小腹,魔女刃同一时间像道电光般改往右方一吐,削断了右边那枝击空了待要回收的巨棒,这时左边的力士才“蓬”一声掉在地上,而紧接着右边这力士亦倒栽葱般翻到地上了。
  “铿铿锵锵”!
  趁敌势混乱之际,我抢入敌阵,魔女刃像条没有任何力量能羁绊住的恶龙,将十多种刀矛剑刺戈斧各类形武器硬生生劈断了,真杀得对方人仰马翻,飞雪亦带着我深进了二十多个马位。
  战恨骇然发觉我和他已面面相对,中间一个他的手下也没有。
  擒贼先擒王,
  这是我的战略。
  即管以我兰特之能,也不可能战胜五百之众的凶狠强悍的夜狼战士,可是利用飞雪的惊人灵活和高速,以及魔女刃无坚不摧的锋快,我却可以在力竭前提早和“飞狼”战恨作短兵决战,以定成王败寇。
  战恨见到我的来势,知道退避不了,当机立断,怒喝一声,手中大铁矛舞起千万道矛影,铺天盖地洒来。
  魔女刃在飞雪四周画了一个大圆,四名杀来的敌人溅血刃下倒翻开去,瓦解了一波猛烈的攻势后,化作一道长虹,“锵”一声激晌,直劈在战恨的矛尖上。
  满天矛影散去,战恨一面惊容,连人带骑给我贯满神力的一剑震得往后急退两步。
  可是战恨的矛头却只是损破了一个缺口,这是因为他在与魔女刃接触时,巧妙用上了螺旋的巧力,化去了我直劈的力道。
  不愧是夜狼族的杰出领袖。
  趁他后退的时间,魔女刃寒芒大盛,迫退另一波敌人的攻势,刃锋连砍两人的肩胛,带着血雨收回来后,在战恨重组攻势前,重领先机,杀将过去。
  魔女刃像裂破黑夜的闪电,向战恨刺去。
  战恨大喝一声,铁矛绞击而来。
  “当!”
  刃尖点在矛尖上。
  战恨全身一震,往后一仰,卸去刃尖传去的千斤重力、一矛化作四道矛影,虚虚实实往我刺来。
  刹那间,刃矛此来彼往不下二十多击。
  “锵!”
  战恨的矛只剩下半截,往后退去。
  四周的战士又狂攻上来。
  魔女刃无声无息滑回鞘内,马腹两枝大笨矛来到我手里,当战恨换了另一枝铁矛时,十多名夜狼战士早在我大笨矛的扫,挑,刺、拨下纷纷倒下马去,人仰马跳中,把其他人都阻隔在外。
  战恨激起凶性,又见我收回了他深感顾忌的魔女刃,暴喝声中持矛强攻而至。
  我放好另一支矛,改作双手持单矛,冲将过去。
  以矛对矛。
  朝阳在东方地平升起来,使战争在光照中进行。
  “叮叮当当!”
  两矛接触了不下三四十次。
  当两骑擦身而过时,我的矛柄觑正一个空隙,在战恨的左腿上狠戮了一下。
  战恨痛得惨叫一声,回矛挡了我另一击,往他的人群里退进去。
  我拍马追去。敌人纷纷拦截。
  左边的大笨矛又回到左手里,双矛如毒龙腾空,拦路者纷纷下马,没有人能阻挡我兰特片刻。
  我全力施展,因为若让战恨逃出我的追击范围,今次战争的失败者将肯定是我。
  战恨面上现出骇然之色。
  我的矛又往他攻去。
  在双矛的攻势下,受了伤的他渐见不济,腿上鲜血涌溅,几乎跌下马来,但仍是勇不可挡,矛势不乱。
  四周的人疯狂救驾。
  一把剑由侧攻至。
  原来是寒山美。
  心中一动,这时我将接近力竭阶段,战恨惊人的韧力使我绝难在短时间内制服他,较佳的选择仍是这沙漠之王的末婚妻子。
  两枝大笨矛迅速回收。
  但其他人正在退势里,一时间攻势全消。
  寒山美蓦地发觉只是自己一人向我攻来。
  我长笑一声,大笨矛回到马腹处,魔女刃冲天而起。
  寒山美早给我杀寒了胆,待要退走,魔女刃劈面而至。
  “锵”!
  刃过剑断。
  我左掌反切在她颈侧处,顺手将她挟了过来,往回奔去。
  竟没有人敢拦阻我。
  直至我冲出了敌阵,战恨才率先领着手下追来。
  年加等迎上,我掉转马头,向追来的战根暴喝道:“停马!”
  ◎第二卷:净土 第十章 峰名连云
  ◎第二卷:净土 第十章 峰名连云
  战恨等勒紧马头,在我面前三十多步停定。
  再次拥在怀内的寒山美醒了过来,挣了一挣,但当她感到魔女刃横架在她的粉颈时,便乖乖地静下来,酥胸高起伏低,情绪激动,我嗅着她的发香和体香,发觉自己的体力已近透支的阶段,再不能轻易对抗夜狼鬼的另一轮攻势。
  战恨灼灼的目光审视着我,判断着我体能的状态,惊异不定。
  太阳升离了地平,大草原热浪卷起。
  双方都默然不语,只有马儿呼噜的喷气声和人的喘息声。
  战恨打破沉默,咬牙切齿地道:“你仍要用她来威胁我吗?”语气里有种不惜牺牲一切的决心。
  我保持着从容不迫,以掩饰气力减弱的真实情况,淡淡道:“谁要威胁你!”收回魔女刃,大力在寒山美坚实的腿臀处拍了一下重的,低喝道:“回去吧!夜狼美人。”
  寒山美娇躯一震,不能置信地扭头向我望来。
  我微微一笑道:“还不快去,小心我会改变主意。”
  年加等一阵骚动,不明白为何我把到手的肥肉居然如此轻易放掉。
  寒山美以她乌黑灵动的美眸扫了我一眼,翻身下马,匆匆走回战恨那边。
  战恨望也不望自己的亲妹,但声调已缓和下来,冷然道:“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你。”
  我仰天哈哈大笑道:“直至目前为止,你们的人只伤不死,但再动手时,我便不敢作那保证了。”
  战恨眼中射出凶芒,一瞬不瞬瞪视着我。
  我这一着其实是险中求胜,一来我不忍心真的杀了寒山美,更重要的是,我要向战恨以实际行动表示,我仍有再战的能力,仍可再像刚才那样去追杀他,像他那样自私的人,不能不为这点担心。
  这当然只是个空城之计。
  惭感力疲身累的我便是那空城。
  但我知道战恨以己度人,绝看不破我这假局。
  战恨忽地一阵长啸,高喝道:“好!兰特,今天到此为止,但下次遇上时,就是你毕命的时刻。”
  我淡淡道:“不!你不能走。”
  战恨脸色大变,怒道:“我并不是逃走,而是看在你释放寒山美的英雄行径上,放过你。”
  我平静地道:“假设我现在掉头便走,你有把握追上我的飞雪吗?”
  战恨道:“但你的净土朋友将会全被屠杀!”
  我道:“可是我再回来时,将会带来以万计的魔女国战士,将夜狼族杀得鸡犬不留,夜狼族将会在大地上除名,大草原将全属于闪灵人的私产。”
  战恨脸色倏地变白,寒声道:“你在威胁神狼的后人!”
  我语气转柔道:“不!我是在请求你。魔女建立的和平之国,一向阻止了邪恶帝国向这处乐土的扩展,使神狼的后代能在连云山脉内世代安居,大家间只有情而没有怨,我并不想由今天开始,仇恨之神凌驾在和平之上。”
  战恨愕了一愕,深思起来。
  我耐心地静待着,且乘机使身体已过度透支的气力慢慢回复过来。
  我连施手段和压力,忽软忽硬,就是不想竖立另一强敌。
  我最大的本钱并非作为后盾的魔女国,因为在帝国的压力下,即管是分裂了的帝国,仍会使魔女国难以劳师远征。
  真正的筹码,是我兰特。
  战恨不能不担心我终于能杀死大元首,统一大地,那天来临时,亦是夜狼族在生存榜上被抹掉的那一天。
  寒山美站在战恨马旁,眼中异采闪现,凝视着我。
  战恨扭头往他的夜狼战士望去,众人眼中反映出来的不是仇恨,而是尊敬,那是我以智慧和不世战力换回来的果实。
  战恨将长矛放回马腹下。
  其他战士一齐将兵器回鞘归袋。
  战恨拍马过来,高举着左手。
  我亦伸出手去,一把和他紧握着。
  战恨高叫道:“我以夜狼族族长的身分,以神狼的名字立誓,夜狼族生生世世将为魔女国的朋友,十八斤珍乌石,是我们送给大剑师的礼物,望其笑纳。”他终于称我为大剑师。
  我大笑道:“这是我绝不会拒绝的礼品。”
  战恨松开了手,往回走去。
  夜狼战士一齐欢乐地作其狼嚎叫号。
  战恨头也不回,在众战士裂开的道路间驰走。
  夜狼战士纷纷掉头,随他去了。
  寒山美跃上马背,奔了过来,到了十多步处才勒马回奔,边叫道:“大剑师,小心巫帝,是他的人委托我们对付你的。”
  看着她修长苗条的背影追着旋风般撤走的夜狼人,我心中忖着,巫帝?那不就是曾服役于大元首手下,杀死西琪,最后亦为我所杀的巫师所来自的邪恶国家?
  年加等这时才爆起一天欢叫。
  娇体投怀,采柔从马背上腾跃了过来。
  我和采柔同时惊呼,我疲乏无备的身体抵挡不住采柔的冲力,一个倒翻,由飞雪背上翻跌下来,结结实实掉在柔软的长草上。
  年加等齐齐愕然,想不到我如此不堪一扑。
  采柔在我怀里撑起身体,惊惶道:“大剑师,你没有跌伤吧!都是我不好。”悔恨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全身疲累酸疼,正要呻吟出来,蓦地一道奇异的热能,由背后的魔女刃透入脊骨,电火般射到四肢百脉内,飘飘荡荡地说不出的受用。
  采柔见我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俏脸倏然发白,泪水涌出。
  年加等也以为事态严重,纷纷下驼,聚拢过来。
  我坐了起来,全身充盈着力量,压着心中因魔女刃的神奇而激荡不已的心情,向年加等笑道:“你们在看什么?难道我和采柔耍一会花枪也不可以吗?”
  众人一呆,跟着爆出震天欢叫。
  采柔不依地一拳打在我壮阔的胸膛上,嗔道:“大剑师骗人!”
  我握着她的粉拳,微笑道:“你不是总说我骗人骗得不象吗?”
  高耸入天的连云峰矗立前方,其他远近连云山脉内的峰峦,连最高的也只是来到她一半的稍高处,使她更像站在矮子群中的超级巨人。
  雄伟黝黑的连云峰自山腰开始,树木便逐渐稀疏,到了山峰三岔处,连一株草也没有,全是黑色的巨岩,近峰顶处则是白皑皑的厚积冰雪,由山腰下的葱绿,至黑色岩石和白色的峰顶,分成了三截颜色,使人一见便难以忘记。
  难怪她成为了夜狼人的圣山。
  指示废墟的地图上,这连云峰在右下方以一个尖起的三角来显示,这使我大约知道了废墟的位置。
  可是要在大沙海里找一处地方,便似要在沙滩上找出一粒特定的沙子。
  我呆望着这号称天下第一峰的壮丽巨峰,不由升起一股崇仰的情绪,她代表的正是自然的伟大,一个存在着超越人类理解的奇迹,就像动人的星夜,又或一望无隙的大海,我从未试过对一座大山产生那种感情。
  飞雪缓缓在山路踏步,采柔和大黑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我,却了解地没有打断我的思路。
  年加策着千里驼从后赶上,道:“只有在早上的一小段时间,才可以看到峰顶,一待太阳当空时,水气上升,会化成云,将峰顶封锁在云雾里,这样美丽的高峰,确是大地最动人的奇景。”
  我指着前路上铺盖着连云峰山脚的葱翠树林道:“这树林要走多久才可穿越,看来它比封隔魔女国和大草原的原始森林还要茂密得多,里面有没有路?”
  年加道:“森林有很多种,这连云峰脚下延绵百里的是雨林,树林像个伞子般,不但高度平均,连大小粗幼也相差不远,里面终年湿润阴沉,长满了各类奇怪的植物和生命,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开一条路出来,因为过几天再来时,路已被新生的植物遮盖了。”
  我一呆道:“那我们怎样走过去?”
  年加神秘一笑道:“雨林里没有路,却有河!”
  我还想问,队伍的先行者纷纷下驼,抽出开路的弯刀利斧,进入雨林里,劈树破枝的声音密集响起。
  我也跳下马来,来到采柔和大黑旁,笑道:“累吗?我们已赶足了两天路。”
  采柔风情万种地瞅了我一眼,道:“这么两天若都捱不住,怎还能陪你走到天之涯,海之角。”
  年加走上来道:“若你能捱过大沙漠,什么旅程也不会难倒你了。”
  采柔大感有趣地看着净土人在开林辟路,道:“年加先生,你一定到过很多地方,可以告诉我大地上有什么美丽的地方吗?”
  美女垂询,年加立时神气起来,挺起肚腩道:“我家世代以来,都是旅行家,我祖父原本生活在大海的另一边,为了躲避战争,百年前才乘坐自造的大船,历尽千辛万苦,抵达帝国,唉!岂知帝国也非乐土,我父亲便带着我们,逃往净土去,直至今天。”
  采柔眼中闪着亮光,美目望往年加,柔声道:“在净土里,真的是没有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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