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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兽性回归

黄易(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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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色欲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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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世纪四十年代,从北极圈附近西伯利亚的冰冻土层里,有人掘出一条冻硬如石头的蜥蜴,这种动物,早在五千年前绝了种;换言之,这只蜥蜴在冻土里埋藏了五千年以上。”
  百多名学生,聚精会神聆听着卡林栋教授的讲解,卡教授不但是国际上“急冻学”的著名人物,还是个充满想像力的人,他的课总能令人趣味盎然,见闻大增。
  卡林栋继续道:“蜥蜴掘出来后,温暖的阳光把它的生命恢复了过来,它活了两天后才死去。让我告诉你,假设在适当的复生程序下,它会多活很多年,直至老死;想想吧!这是否人类通往未来的无上法门?”
  学生间起了一阵骚动,坐在课堂最后一排的卓楚媛,也不由自主地给他生动传神的描述吸引了。
  卡林栋精明的眼神扫视了学生一遍,道:“不要以为这只是个绝无仅有的例子,而是例子之多,不胜枚举,例如在一九四六年七月,在墨西哥的一个深两米的矿层内,挖掘出一只经鉴定是二百万年前的青蛙,增温后也活了两天。朋友!这趟不是五千年前,而是二百万年前……”
  学生们叫了起来,神情兴奋。
  卡林栋加重语气道:“就在我的实验室内,便多次成功地把一万年前的细菌精心培育,使它们恢复了活力,继续生命的旅程。假设可以好好利用,长生不死并非一个神话。”
  “无论动物的生命人类的生命,都可以运用超低温的方法加以延续。生命冷冻学已成为一门综合性的科技,将对整个人类的历史文化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试想假设把一个人急冻一百万年再令他更醒过来,他看到的将是个怎样的世界?
  下课的钟声响起,卡林栋交代了几句学生们的阅读功课后,就离开课室。
  他正走回办公室,卓楚媛从后追了上来,道:“教授!对不起,花你少许宝贵的时间。”
  卡林栋回过头,警觉地道:“小姐!我没有见过你吧!”
  卓楚媛道:“刚听了你一堂课,也可算是你的学生吧!”她伸出手道:“卓楚媛!属国际刑警特别行动组。”
  卡林栋犹豫了片刻,才伸手和卓楚媛相握道:“国际刑警不是连我今早驾车超速的事也要管吧?”
  卓楚媛笑道:“一个对生命有那样体会的人,车速高些虽是危险一点,但应是可以原谅的。”
  五分钟后,两人在卡林栋教授的办公室坐下,卓楚媛循例给卡林栋查看她的证件,俏目则有兴趣地在他的书架上浏览。
  卡林栋干咳一声,道:“卓小姐不是只来看看我书架上有什么书吧?”
  卓楚媛收回目光道:“教授真不愧是‘急冻学’的权威,单是这方面的著作,便有十多本……”看了看卡林栋不耐烦的表情,她微笑道:“噢!对不起。”她在公事包取了一张电脑绘的模拟拼图,放到卡林栋面前道:“教授!对于这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卡林栋冷冷地瞥了眼前的图像,沉声问道:“为什么要问我?”
  卓楚媛对他的敷衍态度大起反感,肃容道:“这是犯罪史上最穷凶极恶的摧花杀手,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从没有人比他作案的范围更广阔——遍及世界每一个角落,有证据显示死在他手上的女子有八十七名,这还不包括失踪了的人在内。我们匿称他作‘积克’,这名字来自英国十九世纪未,肢解了多名妇女,恶名远播的‘摧花手’,我们也唤他作畜牧,因为他根本不配称作人。”
  卡林栋仔细端详图中人,那是个面目非常英俊的青年,年纪最多只在二十三四间,出奇地有书卷气,那双眼最怪,像是费了很多气力,才能保持清醒看着这世界,有种如梦如幻的奇怪神情,充满了忧伤。
  卡林栋笑了笑道:“你说的积克,是否那个会令整个英国产生恐慌的‘摧花刀手积克’(JackTheReaper),请勿忘记,那积克始终逍遥法外。你现在给这摧花手也起个这样的名字,怕不是佳兆。”
  卓楚媛淡淡然道:“希望历史不会重演,我只想问你,见过这人没有?”
  卡林栋摇头道:“对不起!我从未见过他。”
  卓楚媛道:“他最后犯案的地方,是在加拿大与美国接壤的一个小市镇,有三名同住的少女被毒打和强暴致死。加拿大皇家骑警展开了最彻底的搜捕,但积克已逃之夭夭,到了美国。”
  卡林栋道:“既是这样,为什么不在电视所这画像播出来,还胜于找上我这个没相关的人。”
  卓楚媛道:“这是未能肯定的事,所以联邦调查局希望低调处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根据犯罪心理学显示,每逢这类臭名远播的罪行,一成为大众注意的事,往往会引起连锁性的模仿,所以非到迫不得已……”
  卡林栋打断她道:“好了!我对犯罪学无兴趣,只想知道你为何找上我?”
  卓楚媛娇躯微微俯前,紧盯卡林栋的眼睛,严肃地说:“昨天晚上七时四十分,两名巡警在纽约急冻物理研究所外发现了一名男子正从你的实验室爬墙离去,可惜给他逃脱了。”
  卡林栋释然道:“原来是这样,很多谢你告诉我,假如我发现他在我的实验室做实验,我一定会通知你。”跟着神秘地笑了笑,道:“或者把他急冻起来!”
  卓楚媛离开卡林栋的办公室后,仍有点忿怒,她直觉地感到卡林栋有事在瞒着她,但又想不到这国际知名的学者,怎会和这样一个凶徒扯上关系。
  她步过青葱嫩绿的校园草地,向停泊座驾的方向走去。
  一辆大房车在眼前驶过,坐在司机位的男子向她扮了个鬼脸。
  她愕了一愕,才发觉那是纽约分部国际刑警的主管德国人金统,待要出声,车子早驶远了。她不明白金统为何会出现,自从经过“光神”一事(事见拙作《光神》),他们已由死对头变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没理由见到她连话也不说一句。
  正思量间,她感到有人在身后走近。她转过身,看到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凌渡宇。
  她失去了一切矜持,一股脑儿撞进他的怀里。
  拥着凌渡宇宽阔的肩膀,她呼叫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出现呢。”
  凌渡宇温柔地抚摸她充满弹性的背肌,道:“对不起,我……”
  卓楚媛抬起头来,打断他道:“不用道歉,空说话是没有用的,不过假设你可以请我吃午饭,便迁就点原谅你。”
  凌渡宇搂着她的蛮腰,边行边笑道:“假设可以这样解决上趟我失约没有来纽约的事,那真是谢天谢地,不过你要小心点,可能我为了争取和你共进午餐的机会,下次故意失约。”
  卓楚媛笑了起来,道:“你这人最爱把真理弄得混淆起来,你怎知我在这里,噢!我明白了,是金统弄你来的,难怪他向我弄怪脸。”
  走了两走,凌渡宇眉头一皱,停了下来,转身向后望去。卓楚媛道:“什么事?”凌渡宇摇摇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在餐馆坐下,点了食物后,卓楚媛俏脸一红,低头嗔道:“为什么那样盯着人,像要吃了人家似的。”
  凌渡宇洒脱一笑道:“不是吃,而是吞,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妙的精品。”
  卓楚媛脸更红了,娇羞不胜中带着无限欣喜,两人阔别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了,相思令人老,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人家最抽不到空的时刻,你才出现。”
  凌渡宇淡然道:“这叫好事多磨。”看到卓楚媛的脸又红了起来,话题一转道:“金统那家伙说你有件棘手的案在手,是什么事?有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
  卓楚媛把那张疑凶的图像拿出来,递给凌渡宇,然后扼要地把整件事叙述了一次。凌渡宇仔细端详手上的画像,叹道:“这是个老女人会认他作干儿子、靓女则心甘情愿让他强奸的美男子。嗯!除了他的眼睛,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卓楚媛道:“是的,每一个见过他的人,印象最深的都是他的眼睛,使人一见难忘,充满了绝望和悲情。”
  无线电话响起。
  卓楚媛拿起电话,不一会面色大变,站了起来道:“我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市公园里发现了一具被强暴的女尸。”
  赤裸的尸体,不自然地蜷缩在草丛里;狼藉的女体,明显地有遭人强奸的痕迹;头盖骨破裂,颈上紧缚着尼龙袜。尤其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女体上布满齿痕,有些地方被咬噬得皮肉分离。
  卓楚媛和凌渡宇抵达现场时,警方封锁了现场,进行彻底的搜查。
  一名身形高大的警官在现场指挥着,见到卓楚媛便高声招呼道:“卓主任,你看,这畜牲又干了什么!”跟着眼光转到卓楚媛身后的凌渡宇,面色一沉道:“你是谁?无关的人是不能进入这区域的。”
  卓楚媛解围道:“罗拔警官,这位是凌渡宇……是……国际刑警的朋友。”她本来想说是她的朋友,但一看罗拔眼中闪动着的怀疑和嫉妒,立时机灵地改了口。这罗拔曾三番四次约会她,都给拒绝了。
  罗拔毫不卖帐地道:“谁的朋友也不可以。”
  卓楚媛也是脸色一变,冷硬地道:“凌渡宇先生曾多次和我们合作,是……是我们的顾问……不信的……”指了指正向他们而来的金统道:“不信问金统吧!”
  罗拔望向金统道:“怎样!老金,这位凌先生是否你们的顾问?”
  金统一愕,望向在打眼色的卓楚媛,机警地道:“当然!是我们特别为了追缉这凶徒请他回来的。”
  罗拔强忍怒火,道:“这是何时开始的事?为何没有通知我?”
  金统道:“这是一分钟前才决定的事,保证在另一个小时内,以白纸黑字知会你们。”接着咧嘴一笑,不理气结的罗拔,向苦笑的凌渡宇道:“兄弟!对不起,今趟又拉你下水了。”
  在验尸室里,化验师克雅伦向凌渡宇、卓楚媛、金统和罗拔解释道:“尸体今午搬进来时,我立时作了初步的检查,虽然死者身上大小伤口瘀痕不下数十处,但大致可以肯定她是窒息致死的,这是可以从死者牙齿呈粉红色而证实的。这是由于人被勒时,颈部受到重大压力,使血液进入头部,连牙髓中的微丝血管亦爆裂开,使牙齿呈粉红色。”
  罗拔道:“我希望能尽快有一份最详细的验尸报告,现在我只想知道,现场找到的证据,可否证实凶手是国际刑警所追捕的头号杀人王积克?”
  克雅伦道:“死者指甲缝里抓到的皮肉组织和少许血丝、现场留下的鞋印所筹成的石膏模、阴道内的精液,均和积克以往犯罪纪录留下的证物相同,可以初步推断这是积克干的好事。”说到最后,连这凶杀的化验师也咬牙切齿起来。
  罗拔转向金统道:“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将疑犯的电脑绘图,向公众警告。”
  金统沉吟片刻,道:“再等一会,待老克完成了‘毛发指纹核对’和‘齿印片比较’,百分百肯定后,再作决定。”跟着一拍不大同意的罗拔肩头,道:“朋友!我们这四年来连他的影也看不见、捞不着,今次一定要谨慎行事。”
  罗拔冷笑道:“只要他仍在纽约,我便有方法挖他出来。”
  一直沉默的凌渡宇插嘴道:“什么方法?”
  罗拔不屑地射他一眼,挑战地道:“你是国际刑警请回来的专家,为何要问我?”
  金统笑了起来道:“罗拔老兄,你是联邦调查局著名的神探,是今次缉凶行动的总指挥,凌先生是国际知名的传奇人物,只要你们合作,一定可以做一场好戏……”
  罗拔打断他道:“正是要听凌先生的高见。”
  凌渡宇对神色不善的罗拔温和地道:“我对事情的了解还在初步阶段……”
  罗拔抢白道:“那便要先请你回家做点功课,才再发表你的高见了。”
  卓楚媛不高兴地道:“罗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斗嘴,而是在凶徒再杀人前阻止他。”
  金统打圆场道:“小凌的话还未说完。”
  罗拔对金统颇为敬畏,于是把要回敬卓楚媛的说话收回。
  凌渡宇道:“这畜牲犯案的地方,已知的几乎遍及各大洲,而每地的警方,都动用了所有人力来缉捕他;可是,他总能在警方的眼皮底下,不断犯下惊人的罪行,视各地警方如无物。”
  “根据资料,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白人,这样一个人,可说是非常易于辨认的,尤其是当他在亚洲、非洲、中东等地方犯案,因为他是外国人,目标更是明显,兼且根据纪录,在其中几起的罪案,他曾受了不轻的伤,留下了血渍的现场,但是,到今天他依然逍遥法外……”
  罗拔沉声道:“这说明了什么?”
  凌渡宇道:“他并不是普通的罪犯,或者明确一些说,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可能是个天才,也可能是……噢!我要多点资料才可以说。”
  众人一阵沉默,罗拔也沉思起来。凌渡宇的推论合情合理,可是,这杀人王会是什么?
  凌渡宇道:“所以我的结论是:‘一般警方的查案手法,将会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罗拔捧了捧头,冷冷哂道:“你是否想说他是狼人,又或是吸血僵尸,我们应该请神巫、精通心灵传感的人,或是星相家来协助我们?”
  金统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脊,笑道:“噢!你终于说出你的方法了,我们国际刑警的方法敢和你的不谋而合,所以请了凌先生来。”
  罗拔愕然望向凌渡宇,后者正向他微笑。
  在卓楚媛的办公室内,凌渡宇聚精会神地通过电脑研究积克的档案资料。
  卓楚媛来到凌渡宇身后,一对玉手轻按着他的肩头,柔情无限地道:“我真不好,不但不能陪你,还把人也牵涉入这件事内。”
  凌渡宇笑道:“真是傻瓜,这样凶残的邪人,只要给我知道,也定不会放过他。我正为能参与而高兴。”
  卓楚媛道:“我为了追踪他,几乎踏遍全球,威尔答应我破案后有六个月的大假,届时……”
  凌渡宇接口道:“就可以双宿相栖了!”
  卓楚媛俏脸泛起两朵红霞,啐道:“你检点一下可以吗?”
  凌渡宇道:“你对积克应该知道得很详细,告诉我你的分析,好吗?”
  卓楚媛道:“他的犯罪纪录,是个最恐怖的长篇故事,但归纳起来,所有个案都有三个共同点。”
  “首先,积克从不用任何武器,最多也只是利用丝袜皮带等行凶,伤者身上的伤痕全是徒手或咬噬造成的,他应该是非常强壮的人,因为被他奸杀的女子中,包括了女柔道教练和受过训练的强壮女警。”
  “第二个特点,是在同一地点或同一城市内,他最少要犯上三次案,才肯离开,这是特别令警方恨他的原因,视法纪如无物,但是无论警方如何动员搜索,他总能利用其中的空隙行事。”
  凌渡宇道:“那即是说,他还会在纽约多犯两案,是吗?”
  卓楚媛叹道:“是的!这太像一个兵捉贼的游戏。”
  凌渡宇苦笑道:“如果没有受害者,那倒有趣得很,好了,第三点。”
  卓楚媛道:“所有他奸杀的女子,百分之九十都是长发的,他……一是特别欢喜长发女子,一是特别憎恨她们。”
  凌渡宇仰头望向卓楚媛道:“你最好把你的长发割短。”
  卓楚媛打了个寒颤,道:“不要说笑!”
  门上传来三下敲响声,金统开门进来道:“化验已有了肯定结果,今早的凶手肯定是积克,我们决定开记者招待会,向公众宣布整件事,使他们提高警惕,楚媛你预备一下,主角是你和罗拔。”
  卓楚媛应了一声。
  金统走近凌渡宇,低声道:“这畜牲会不会是外太空来的异生物,又或是被异生物控制了的人?”
  凌渡宇惊讶地望向金统,奇怪这个思想保守的人,会说出这种不寻常的推论,后者神情尴尬地道:“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说笑也不可以吗?”
  卓楚媛舒了一口气道:“你说笑就可以了,否则我会认为一向不语怪力乱神的铁汉金统先生,突然患上了神经病。”
  金统沉吟半刻,毅然道:“不!其实我不是说笑……”当他接触到其他两人的眼光,嗫嚅道:“都是小凌不好,我受了他太多不良影响,以致想到那方面去。”
  三人一齐笑起上来。
  金统转向卓楚媛道:“楚媛!你记得墨西哥女警被奸杀案吗?”
  卓楚媛正容道:“当然记得,女警尸体旁的手枪发射了六颗子弹,但警方只找到三颗弹头,估计其中三颗已打进了那畜牲的体内,可是……”
  金统向凌渡宇摊开双手,苦笑道:“可是三天后那畜牲袭击和奸杀了两名露营的少女。你说,那三颗弹头到了那里去,而且女警被杀现场,遗下了一大滩那畜牲的鲜血,证实他的确受了伤。”
  凌渡宇沉吟不语。
  门被打开,罗拔不客气地伸头进来,道:“卓主任!记者招待会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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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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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宗凶杀案发生在第二天晚上,一名神秘男子,在晚上九时二十分打电话给警方,要他们派人往三十七街的一间寓所。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纽约当局,立时派出一队干探,当他们赶到现场时,无人不为现场的情景震骇莫名。
  大门和卧室的门都是虚掩的,一派欢迎参观的格局。
  一个全身裸露的长发美女,四肢成大字形展开着,脚踝和手腕都捆着绳子,系到庄柱上。两个乳房被生生咬去,留下破裂血肉模糊的胸膛。
  她的脸上满是伤痕,说明她曾遭残酷的毒打,脖子上有手指的瘀痕,表示她可能是遭活活捏死的,破碎的喉骨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
  从前后门和窗户来看,都没有留下闯进的痕迹。
  这场凶杀,是这绰号“积克”的凶徒向纽约警方和国际刑警的公然挑战。
  离开凶杀现场时,是次日凌晨三时二十二分,凌渡宇驾车,载着力尽筋疲力尽的卓楚媛,回到她在百老汇街的寓所。
  两人默然不语,残暴的凶杀,还在他们的脑海里盘旋着,卓楚媛感到肠胃反常,有种想呕吐偏又呕吐不出的难受感觉。
  这样的残忍血案,即管是经验丰富的探员也受不了。
  在大厦的停车场泊好了车,两人来到大厦的大门前,正要步进大厦内时,凌渡宇忽地脸色一变,泛起一个古怪的表情。
  卓楚媛待要询问,凌渡宇打了个眼色,道:“楚媛!我送你到这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接你。”
  卓楚媛几乎要唤他回头,费了很大毅力硬生生把这念头压下去。虽然她精通技击,但面对着有那样犯罪纪录的凶徒时,感觉仍是非常骇人。
  忽然间,她变成了鱼饵。
  她提高警觉,按了电子门的密码,推门走进大厦内。当她按纽时,不知是否杯弓蛇影,有一种冰凉的感寒意,刹那间流过脑际,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就像窥视了神经内进行的私隐。
  她步出升降机,来到寓所的大门前,自然往升降机的方向望去,那是说,即使有人要上来,他应该仍在地下。
  她松了一口气,把大闸打开,待要开门锁时,右眼角黑影一闪。
  那是楼梯的方向。
  严格的训练,使她迅速作出反应。
  卓楚媛整个人侧掸撞向与黑影相反的方向,转身时已拔出挂在外套下左胸胁的枪,可是她还是慢了一些。
  她从未见过有人的动作可以达到那样的速度。她甚至看不到对方的样貌,一个高大的黑影,迎面扑到,跟头右手一阵剧痛,手枪已离手而去,当她想到给对方以手劈飞手枪时,腹部已中了一脚,无情的大力,把她踢得向后倒跌开去,“砰!”一声撞在向后的墙上,升降机恰好在她右侧。
  卓楚媛绝非“省油灯”,虽然跌得七零八落,腹部痛楚不堪,仍能滚往右侧,一脚向跟扑而来的人全力撑去。
  这一脚恰好撑中对方下体,卓楚媛心中一喜,这一下定可瓦解对方的攻势,反败为胜。
  可惜事实却完全出乎常理之外。
  并不是那对拼图上的奇怪眼睛,没有丝毫焦点不集中的感觉,反而充溢着磁性的动人光彩,使人愿意接近和接受他的命令。她万事开头难其中的热想到给对方以手劈飞手枪时,腹部已中了一脚,无情的大力,把她踢得向后倒跌开去,“砰!”一声撞在向后的墙上,升降机恰好在她右侧。
  并不是那对拼图上的奇怪眼睛,没有丝毫焦点不集中的感觉,反而充溢着磁性的动人光彩,使人愿意接近和接受他的命令。她万事开头难其中的热情,就像一个纯真的小孩,看着自己心爱玩具的神情,可惜自己正是那玩具。
  卓楚媛看清楚他的脸。
  他比电脑拼图中的“他”更英俊和神采飞扬,至少有六英尺二英寸高,全身皮肤晶莹通透,挥发着健康的采光,带有少许暗红色。
  没有人可以把这充满男性健康魅力的美男子,和一个穷凶极恶的凶杀强奸犯连系在一起。
  一时间卓楚媛完全不知怎样反应。她会在脑海中无数次勾画“积克”的形象,却绝想不到见到这畜牲时,感觉会是这样的。
  她甚至没有法子在脑海里泛起“他是畜牲”这个念头。
  所有这些想法电光火石般在她的神经内掠过,对方已向她一步步走过来。
  卓楚媛感到一阵欢乐和狂喜从心灵内涌上来,对方牢牢攫抓着她身心的奇异眼光,生出一股奇怪的力量,使她放弃了抵抗的念头,呻吟一声,软软地躺在地上。
  积克再踏前一步,整个人跨在她身上,像雄狮一样群临自己的猎物。
  奇异的咆哮声,在他的喉咙处响起。
  卓楚媛模糊的神智清醒了片刻,她猛然仰头望去,积克高高在上俯视的眼睛,爆闪着骇人的光芒,就像一股强大的能量,正在他身体内流动,从眼睛里溢泄出来。
  她想反抗,对方的眼光又使她瘫痪不振。她感到即将来临的凶难,可是这种醒觉,转眼被那毫无理由升起的狂喜所淹没,呻吟一声,闭目躺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
  积克俯身一把抽起她双脚,准备拖曳。
  卓楚媛感到身体给对方拖行着,拖着她的手忽地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一声暴喝从后方传来,积克的手松开了她的脚。
  她蓦地清醒过来,张开眼,恰好看到积克向后踉跄退去,凌渡宇正疯狂地向他攻击,铁拳雨点般猛击在他的脸上和胸前。
  她正在欢呼,积克却发动反击。
  那畜牲的速度惊人之极,他只略略移动身体,凌渡宇的拳头立时落空,跟着他向后一缩,向前一弹,头颅撞在凌渡宇前胸,凌渡宇整个人向后仰跌,滚地葫芦般一下跌到卓楚媛身旁。积克在走廊一端,他们则滚倒在另一端的地上。
  凌渡宇一运腰劲,整个人弹弓般触地弹起。这显然大出正在扑而来的积克意外,他完全估计不到凌渡宇有这样顽强的抵抗力,而且不受他强大的精神约束,就像卓楚媛那样,猝不及防下,小腹迎上凌渡宇全力撑来的一脚,立时就脚各后倒退开去。
  凌渡宇不进反退,一把抽着卓楚媛的肩头,把她倒拖向后,进入门开了的升降机内。原来他脚的同时,按了升降机的按钮。
  积克一声狂嘶,扑了过来。
  凌渡宇迅速跃起,双手攀着升降机天花的横边,双脚命中对方的胸前,这一下用上了全身的力量,积克整个人倒跌开去,砰一声背脊撞上走廊的墙。凌渡宇跃了下来,贴身跟上,一扭腰,运肘击中对方胸前的气门,积克一声痛嘶,一张口便咬在凌渡宇的肩头,牙齿咬破了衣服,咬进了肌肉里。
  凌渡宇惨叫声,倒撞回升降机内,刚好卓楚媛站起来,一把扶着了他,他肩头的肌肉火烧般刺痛。
  凌渡宇定神望向门外,已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凌渡宇扑出升降机,望向走廊中一端,恰好捕捉到积克迅速无伦的身影,积克闪进了楼梯处。
  凌渡宇当机立断,退回升降机内,按了“地下”的钮。
  升降机门缓缓在两个心焦如焚的人面前关上。一连串机器发动的违章,升降机缓缓向下降。
  凌渡宇和卓楚媛骇然对望。
  凌渡宇一拳击在升降机的内壁,叫道:“求求你,快一点!”然后向卓楚媛道:“他刚才紧跟着你按钮进门,你乘升降机,他走楼梯,竟走得这样快,使人难以相信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卓楚媛喘着气道:“我从未见过动作这样快的人,他参加奥运会,肯定可以刷新所有世界纪录……”
  凌渡宇忽地眉头一皱,危险的预感涌上心头。
  升降机的层数标板显示,它正降往地下大厦出口那一层。
  凌渡宇一把将卓楚媛推往门后的左侧,自己则退往右侧。这样从门看入来,骤眼间会以为机内空无一人。
  机门在绷紧的沉凝气氛中打开。
  机门开了尺许空隙,一个人野兽般扑了入来。是积克。
  他显然犯了错误,以为凌渡宇会从升降机内扑出,这一下扑完全落空。当他醒觉到猎物躲在身后门侧左右处时,凌渡宇的右膝已提高,猛撞在他的脊骨处。
  积克狂叫一声,整个人撞在机壁上。
  凌渡宇乘胜追击,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前脑撞向机壁,一连撞了四五下,鲜血染满了机壁。
  积克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叫声,死命向后一挣,背脊撞在凌渡宇胸前。
  强大的力度,把凌渡宇整个人硬生生抛出门外。
  积克弓着身退出门外,血从额上流下,形相恐怖。
  卓楚媛这时才插得上手,一掌劈在他喉咙的软骨上,这一下却只是把他劈得加速退出门外。
  凌渡宇这时站稳脚步,顺势用膝头重重侧撞在他的左腰处。一般人这处受到攻击,会全身软倒,但积克猛地一挣,脱离了凌渡宇的掌握,往出口处狂奔而去,脚步已有点踉跄,速度比先前慢了很多。
  凌渡宇岂肯让他逃去,箭一般冲前追去,眼看要追上,积克转身,手一扬,一件物体迎面掷来。
  凌渡宇闪身避开,物体掷到地上散了开来,原来是一本书,还夹着几张填满字的纸张。
  这一耽搁,积克推门走出了大厦。
  凌渡宇冲到街上,见到他穿过马路,往对街一条横巷转进去。速度开始稍复先前的快度。
  那已是比一般人快速得多的速度。
  凌渡宇咬紧牙关,以自己体能极限的速度,穿过马路,向敌人追去。
  积克的速度不断增加,追逐了数分钟后,距离已由早先的二十多码拉远到三十多码。
  凌渡宇一边狂奔,一边把呼吸调节到一强有力的节奏里,使大量氧气迅速进入肺部,保持体能的旺盛。
  可是对方走得实在太快了,数分钟内又拉远到四十多码的距离,幸好这时路上先人稀少,否则早失去目标。
  积克突然加速,冲了出大马路。
  凌渡宇心知糟糕,因为他已以速度的极限,再无能力加速追去。
  眼看他要冲过马路,一车跑车从横街以高速冲出,把积克撞个正着。
  积克整个人给抛起在半空,跑车伤人后不顾而去,当“砰”一声跌在路边时,跑车已变了一个小点。
  凌渡宇又惊又喜,向躺在四十多码外的积克奔去。
  蓦地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道:“警察!停下来。”
  凌渡宇叹了一声,停下脚步。
  背后急促脚步声传来,有人喝道:“把手放在头上,转过身来!”
  凌渡宇把手放在头上,转过身来,见到两个凶神恶煞的警察,持着枪向他走过来。
  其中一个警察喝道:“小子!你倒跑得挺快,连累我们走了两条街”。
  凌渡宇知道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从容地道:“我有个同党,就躺在后面三十多码处,你们先把他捉起来再说。”
  另一个警察望向他身后,忽然一拳抽在他的小腹处,怒道:“小子!想骗我,你身后连鬼影也没有”。
  凌渡宇吸一口气,惊骇盖过了小腹的痛楚,转身望去,马路上空空如也,积克不知踪影。
  这怎么可能?
  两个警察还在咆哮着,其中一个取出手铐,准备行动。
  一个念头闪过凌渡宇脑际:积克一定受了伤,走得不远,这是捕捉他的最佳时机。
  这个念头才兴起,他一闪身,左掌切在左边警察持枪的手上,手枪就掌落在地上,跟着再一掌切在对方颈后,另一脚同时飞起,命中另一警察小腹丹田气海处。这几下动作疾若迅雷奔电,数钞钟内已改变了整个形势,一个晕倒,另一个弯腰跪下。凌渡宇紧跟上前,在跪下的警察颈侧动脉补上掌,把对方击晕。
  凌渡宇冲到积克躺下处。地上一滩血渍,另有零星的血滴向左方伸延。
  凌渡宇心中一喜,循着血渍往左方的横街追去。
  转眼间他已追了数百码的距离,一路上血渍斑斑,他不禁心中骇然。
  没有人在这种大量失血的情形下,仍能走上这么一大段距离。
  当他从一条街转进另一条街时,汽车车轮和地面磨擦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凌渡宇无奈停下来。
  一辆警车迫近,攸然在面前停下,横架在去路上。
  数个警察跳了出来,把凌渡宇赶到墙边,面墙而立,双腿被粗暴地分开来,双手高举过头,贴在墙上。
  另一辆汽车停下的声音。
  脚步声接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道:“怎么是你,放了他!”
  凌渡宇转过身来,刚好面对着气冲冲的罗拔,联邦调查局办这件案的总负责人。
  十多个便装和军装警察如临大敌地围着自己。
  罗拔怒道:“原来弄到天下大乱的人就是你,我要一个解释,否则恐怕你有大麻烦了。”
  凌渡宇耸耸肩胛,道:“要什么解释,我当然在查案。”
  罗拔冷笑道:“查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福尔摩斯,或是侦察小说里不断给人敲头晕倒而头颅永不受损、那除了真正的凶手外、对所有人都怀疑的大侦探?”
  凌渡宇对罗拔刻薄的幽默面对面为欣赏,失笑道:“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侦探,却有一对其他真正大侦探没有的怪眼……”望向地上续道:“所以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血渍。”
  众位侦探自然地望向地面。
  罗拔脸色一变道:“谁的血?”
  凌渡宇悠悠道:“我保证血型和积克的完全吻合。”
  罗拔脸色变得更难看,道:“你在追他?”
  凌渡宇苦笑道:“现在晨运是否早了一点?我亲爱的真正大侦探!”
  罗拔不理他的嘲讽,高声喝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追!快追!调动所有人,封锁整个区域┅┅”
  凌渡宇摇头叹息,他知道积克已逃得很远很远了。
  离成功是这么近!居然也失败了。
  次日清晨七时四十五分。
  在金统的办公室内,卓楚媛和凌渡宇详细地叙述昨夜发生的事。
  金统、罗拔和其他几位高级警官很留心地聆听着。
  金统归纳道:“整件事情有几点值得注意的地方。第一,积克为什么会拣上楚媛,而且不单知道她的住所,甚至知道大厦门锁的电子按纽密码?第二,升降机升到二十八楼所需的时间,连开关的时间包括在内,是四十九秒,而积克竟能以这多一点时间,走上二十八楼,面不红、气不喘┅┅嘿!确是畜牲”
  听到金统的骂语,众人不禁莞尔。
  罗拔接口道:“第三是他的体能,先受到凌先生的伤害,又给跑车撞倒,大量出血,竟然仍有逃逸无踪,这真使人难以置信。”
  卓楚媛道:“虽然今次抓不着他,但无论如何,我们对他的认识,有了最大的突破。”
  众人一阵沉默,卓楚媛和凌渡宇是见过他而尚生存的两个人,自然能提供有关他的最宝贵资料,可是亦使他们认识到,积克拥有超越的能力和体力,认识到他的危险性。
  另一个警官道:“最奇怪的地方是,这么激烈的打斗,看守大厦的司阍和在二十八楼层住的另一户夫妇,竟然一点也不能觉察。据事后的问话,司阍在卓主任进入大厦前的一刻,突然间昏昏睡去,而二十八楼那对夫妇,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熟睡里,使人怀疑这并非巧合┅┅”
  金统望向凌渡宇道:“小凌!你有什么意见?”
  众人的眼光一齐集中在他身上,凌渡宇是当事人,亦是整个追捕积克局势扭转过来的人,自然受到尊重。
  凌渡宇沉吟半晌,道:“我很想知道,他第一宗犯案的地方,是在那里。”
  众人望向卓楚媛,积克是跨国性的大罪犯,她身为国际刑警负责这案的人,自是最有资格回答。
  卓楚媛道:“根据资料,第一宗案是发生在墨西哥的境内,两名少女被他肢解了┅┅那是一九八二年的七月,不过!很难断定那是否第一宗他犯的案。”
  另一个四十多岁警官忽地站了起来,脸上现出非常奇怪的神色。
  罗拔奇道:“爱德华,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爱德华道:“我记起了,我曾经过一件案,一个怀孕的少女被残暴地勒死,尸身充满毒打和咬噬的痕迹,但那是一九六六年的事情,发生在美国境内邻近墨西哥的新墨西哥州的一个红人聚居的小镇。因为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所以一直没有联想到积克身上,但是手法却是如了一辙。”
  罗拔哂道:“这积克的年纪最多也是在二十三四间,一九六六年怕他还未到这世上作恶。”
  凌渡宇凝重地道:“不要这么快下结论,我认为必须翻查当时的档案,看看有没有行凶者遣下例如血型样本、指纹、毛发组织等资料,记着!我们要对会的并不是个┅┅普通的人,也不能用惯常的推理方法去对待他。”
  罗拔对凌渡宇的教训大为不满,道:“什么!你认为他是天外来客,是异星人嘛?”
  凌渡宇笑道:“这只是你说的!”
  卓楚媛挥了挥手,像是掌握到一点什么抽象的意念,众人的注意力一齐集中到她身上。
  卓楚媛俏目扫视了众人一遍,停在凌渡宇身上道:“一直以来,我们只是笼统地认为他是白人,你和我是唯一如此清楚地和他接触的人,你认为他是什么人?”
  凌渡宇逊恍然道:“我明白了,是的!他有可能性带有印第安人的血统,爱德华警官的话提醒了我们。”
  卓楚媛兴奋地道:“一向我们都有个成见,就是他的年岁无论如何不该超过二十五岁,所以对档案的翻查、指纹的核结,都限于十岁以下的人,假设他┅┅”
  金统叹了一口气道:“假设他是二百岁、二千岁,或是二万岁,要找他老人家的记录,难比登天了。”
  众人笑了起来,连罗拔也忍俊不住向爱德华笑道:“事情还是要做的,爱德华,你负责翻查一九六六年那件旧案,同时在那附近放出我们钜额悬赏的消息,希望重赏下有勇夫出现,提供恶兽的资料。”
  凌渡宇道:“我希望特别留意山内的红人保留区,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金统道:“好!总算有了一定的发展,现在到了最有趣的部分,就是柜上的这部书《低温生物学》,著作者是卡林栋教授,昨晚积克就是用这本书来掷小凌这追兵的。”
  卓楚媛道:“书内还夹了七张被人写满字的纸,表面看来,都是积克自己的感想┅┅”
  金统插口道:“书上和纸上满布指纹,和积克的纪录完全吻合,所以我们可心非常肯定他会仔细翻看这本书,那些纸上的‘心事’都是他一时感触下以抒发自己的情怀,假设连畜牲也有情怀的话。他妈的!”
  罗拔皱眉道:“积克为何会对卡林栋的‘冷冻学’这么大兴趣?先是要闯入他的研究所,身上又带着他的著作。”
  卓楚媛笑道:“无论如何,我们总知道了他杀人强奸另一个嗜好,卡林栋那边,由我负责好了。”
  罗拔关心地道:“卓主任!你要小心点,你是唯一恶兽未曾完成的目标,不知他会否记恨,念念不忘。”
  卓楚媛俏脸一红道:“放心吧!我已请了私人保镖。”美目射向凌渡宇。
  罗拔笑道:“卓主任,我有件礼物送给你,就是这个追踪感应器,你一定要贴身载着,直到积克坐上电椅。”众人一看,原来是一对耳坠,卓楚媛含笑接过,戴在耳上。
  凌渡宇站了起来道:“好了!各位,现在是九时正,办公的时间开始了。”
  众人一夜未睡,眼睛赤红的人一齐咒骂起来。
  十时二十五分,卓楚媛和凌渡宇来到卡林栋的实验室内。
  卡林栋穿着白袍,在两名助手的协助下,忙碌地工作着,见到两人到来,脱下手套,一边和两人握手,一边道:“我很忙,希望能很快解决你们的问题。”
  卓楚媛仍未习惯他不合作的态度,回敬道:“事情有了新的发展,而且和你有间接的微妙关系,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这是关乎人命的事。”
  卡林栋笑道:“我的工作也是关乎人命的问题,你是警察,我是科研工作者,各司其职,不是最理想吗?”
  凌渡宇插入道:“是的!我们都在各忙各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再说废话。教授!我们想请教阁下大作《低温生物学》的内容。”
  卡林栋很留意地看了凌渡宇几眼,道:“很好!这倒是我能力所及的事,请跟我往地库去。”
  不一会,在卡林栋的引领下,来到地牢的冷藏室外的小室,通过一块大玻璃,可心看到冷藏库内有十多个长约十尺的长方形的容器,罩在大玻璃罩底下,容器内盛着不同的动物,每个容器旁都有块仪器板,布满电脑心电图显示器、温度计等仪器,使人眼花撩乱。
  卡林栋道:“两位!这是我的实验室,容器内盛着的并没有杀人犯,甚至没有人,只是实验的动物,这说明了这尖端科学还在起步阶段,我的《低温生物学》正是要研究如何在冷冻条件下,实行人工冬眠,使人的寿命能无限期地延续下去。”
  凌渡宇道:“目前这门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
  卡林栋道:“这方面的成就是骄人的,早在一九八七年,我便成功地完成了将金鱼保存在摄氏零下二百一十度的液态氮中,三个月后将金鱼解冻后,金鱼便毫发我损地活过来。”
  凌渡宇问道:“但人类的大脑是离开了氧气便立即死亡的器官,这问题又怎样解决?”
  卡林栋道:“生命的奇妙,是我们想象外的事情,我们这方面的认识还是有限得很。我可以举一个例子,证明这是可行的。”顿了一顿,卡林栋道:“在一九八六年,一支登山队在攀登阿尔插斯山时,在厚冰层里发现了一具冷冻了的‘尸体’,发掘出来后,被送到医院去,进行了解冻,数日后,‘尸体’复活过来。原来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步兵团的一名士兵,行军时不慎被埋进厚雪堆里,被冰层覆盖着,从此神秘失踪;在冰层冷冻下沉睡了六十九年,被掘来时应该是九十一岁的高龄,但无论样貌和体能,他都仍保持在二十二岁的青年期。”
  凌渡宇和卓楚媛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积克年纪上的问题。因为假设一九六六年那件案真是他的所为,他的年纪便远不止表面上二十来岁了。难道他会被冻藏过一段时期?
  凌渡宇道:“假设有这样的实例,我不得不承认冷冻延生的方法是可行的,可是我目前最需要知道的是,现在的冷冻学达到把人急冻而不损生命的阶段没有?”
  卡林栋傲然道:“这方面的研究,在动物身上取得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当成功率到达百分之一百时,便是成功的时候,那是可预见的将来。”
  凌渡宇道:“为何仍有百分之十的失误率?”
  卡林栋一说起他的专长,显得非常乐意的解说道:“经过无数的实验,冷冻生命多少年月,生命也会安然无恙。”
  “问题在于降温的冷冻过程中,由零下十五度至五十度间,如果降温的速度掌握得不好,会使生物体内细胞液体结成冰块,引起生物的死亡;因为冰块晶体不但在容积上大于原来细胞水中的容积,并且会形成锐利的切形,破坏细胞,这也是人和动物冻僵后死亡的原因。不过对于如何超越这‘死亡区域’,我已研究出一套近乎完美的方法,还差少许日子……”
  卓楚媛道:“我知道有些患了绝症或是刚死去的人,会要求被冷冻起来,等待将来科学的进一步发展,把他们起死回生,只不知这里有没有这种服务。”
  卡林栋脸色微变道:“有!可是那是法律保护的禁地,是谢绝一切参观的,除非你有法庭的许可证。不过!我想你目前仍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这样做。好了,我想已尽了好市民的本分,今天到此为止吧!”跟着向卓楚媛微微一笑道:“你有点像我的女儿,她也是你这个年纪,现今在欧洲学音乐。”
  两人默默在餐馆内吃午饭。
  卓楚媛忿然道:“卡林栋这老狐狸一定有事在瞒着我们。”
  凌渡宇一边吃着午膳,一边侧头看着那叠积克夹在《低温生物学》书内纸张的影印本,眼中闪着奇怪的光芒。
  卓楚媛道:“是不是满纸胡言?”
  凌渡宇摇头道:“不!看了他写的东西,我不得不对他重新估计。你看!例如这一段……”
  他把纸递给卓楚媛看,上面写着:
  “我完全不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但矛盾的是,恐怕再没有生物能比我更明白他们在干什么。我是人,同时又不是人。”
  卓楚媛皱眉道:“这算什么话?”
  凌渡宇道:“你看看这段。”
  “生命是漫无目的,没有任何必须完成的使命,没有任何令人难忘的感觉;生命从不会拥任何东西,也不值得任何东西。所谓的哲学,只是毫无意义的反复痴想,没有事物能经得起永恒的考验,没有事物能被证实。真理是人不存在于人的经验里。我厌恶这种形式的生命,出路在何处?”
  卓楚媛呆了片晌,道:“这么愤世嫉俗,问题究竟在那里?”
  凌渡宇沉思一会后,恍然道:“我明白了,他的问题是看得太深入和太清楚,不过语调相当奇怪,他最应该做的事,可能是自杀,可惜他不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却选择了去结束别人的生命,而且用最原始和残忍的方式。”
  卓楚媛把整叠影印纸取过来翻看,好一会后,咦一声道:“你看这一段。”
  “我受不了这些人,他们戴上假装文明的面具,可是其实他们每一个人之间都是天生的敌人,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最幸运的一个,得到最大的利益,他们自封为最高等的动物,可是在地球的生物里,他们是唯一懂得利用各种借口,或是不需任何借口,去残杀自己同类的生物,只有那样做,才能满足他们那酷爱血的兽性。我只是个受害者,因为我比他们任何一个更忠于这种生命的形式,更忠于兽性。只有满足兽性,才能满足生命。”
  卓楚媛皱眉道:“你实在不应该在午膳时叫我看这种东西,破坏了我的胃口。”
  凌渡宇接过纸张,放进口袋里,道:“尽管恶心,也一定要细读每一个字,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愈能了解他,愈有把握捕捉他,好了!下一步怎样行动?”
  卓楚媛道:“对于不不是人畜牲,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凌渡宇道:“让我告诉你一个奇怪的想法,假设从此他不出现,我们将会永远找不到他,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再出现。”
  卓楚媛嗔道:“不要卖关子,快告诉我。”
  凌渡宇笑道:“女人便是女人,有可倚赖的男人时便不想动脑筋,想想你以前的精明吧!小姐。”
  卓楚媛不依地望着他一眼,道:“你是我的男人吗?”
  凌渡宇嘻皮笑脸道:“这不是我所能知的事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卓楚媛娇羞垂头,耳根也红了。
  凌渡宇轻声道:“你还记起那天金统载我到卡林栋的大学去接你时,我忽地停了下来,望向身后吗?”
  卓楚媛抬起俏面,点头表示她还记得。
  凌渡宇续道:“那时我感到背后有对眼睛在窥视我们,那种感觉跟那晚你遇袭前、在大厦入口处的被窥看一样,所以回想起来,那早上在大学时,积克已看上了你……”
  卓楚媛恍然道:“这样说,积克和卡林栋的关系真是大不简单。”
  凌渡宇道:“所以恶兽为了在卡林栋处得到急冻学的某种帮助,又或是为了你,都不会轻易离开纽约。”
  卓楚媛脸色一变道:“不要吓唬我!他怎会为了我,犯下被缉获的危险。”
  凌渡宇凝重地道:“当野兽看牢了猎物时,你何时会听说过它们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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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人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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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的七天,积克在人间消失了;没有凶杀案,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违反了他一向的习惯,就是在连续三天内奸杀最少三名女性。
  金统和罗拔两人都紧张起来,派出一队二十四个干探,夜以继日地保护卓楚媛。他们都有凌渡宇的同一想法,就是恶兽不会放弃从口边溜走了的猎物。
  卡林栋的急冻实验所亦是他们严密监视的目标,虽然没有人知道积克和实验所有何关连,但这样做总胜过在茫茫大地上追寻一个有奇异力量的凶魔。
  这天早上,卓楚媛的办公室里,凌渡宇和卓楚媛在细心地研究积克过往的档案。
  金统旋风般冲了进来,兴奋地道:“最新发展!最新发展!”
  两人讶然望向金统。
  金统道:“爱德华警官七天前亲自回到那个邻近墨西哥、在一九六六年发生奸杀案的小镇,竟然发觉凶手留下的精液样本、血型、毛发皮肤均和积克的一模一样,那件案的确是那畜牲干的!”
  凌楚两人一齐愕然,推论发推论,当这不合常理的事竟然成为事实时,谁能无动于衷。
  难道积克真是永不衰老的人魔?
  卓楚媛皱眉道:“这值得你那样兴奋?”
  金统得意地道:“突破并非在这里,而是在那畜牲的身分上有了新发展。”
  凌楚两人精神一振,齐声道:“什么发展?”
  金统道:“现在还不知道……”看到两人不满的眼光,急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爱德华一电道:大约在昨天下午,进行逐户访问,出示积克的图像,几乎套问了整条村,一点成绩也没有,当他们准备收队时,在山路上遇到一个老红番。”
  “那老红番一看到警员出示的图像,立时脸色大变,连滚带跑地逃回山上,沿途狂叫道:‘是他!是他!恶魔回来了,回来了,世界未日到了。’”
  凌渡宇道:“那老红番是谁?”
  金统道:“还在调查中,爱德华答应一有消息,会告诉我们。”
  凌渡宇默然不语。
  卓楚媛问道:“犯罪心理学科那些专家门,对恶兽的七页‘心事’,有没有什么分析和结论?”
  金统哂道:“他们写了一个一百六十页纸的报告,比恶兽的心事更难明白和更沉闷,全部都是胡言乱语,不过倒有一点非常奇怪,就是指出那七页纸内,恶兽一句也没有提及凶杀其中的血腥过程,这和其他的凶杀犯都会对自己的血腥暴行沾沾自喜,连写之在纸也成为乐趣。”
  卓楚媛分析道:“不但是这样,他不断强调自己是被害者,好象身不由已的模样,难道……难道……”
  金统浑身一震道:“你是说……你是否想说他是被恶魔附身?”
  卓楚媛脸色一变,摇头不语。
  凌渡宇站起来身来,故作轻松地道:“楚媛!有没有举度假两三天?”
  卓金两人一呆,问道:“到那里?”
  凌渡宇淡淡道:“到那墨西哥旁的小镇去,假设那老红番是经营酒店的,我们便住进他最好的房间,怎么样?”
  “坐牛镇”是美国新墨西哥州一个接近墨西哥边境的小镇,百分之八十人口是红人。
  坐牛是红人的民族英雄,一八七六年新移民要占据西乌族的土地时,西乌族在坐牛的领导下,在蒙大拿南部小巨角羊堤岸与美军展开决战,大败美军。
  这个充满西部风味的小镇,便是以他为名。
  吉普车停了下来,爱德华指着面前蜿蜓而上的山路道:“这处没有车路,必须下车步行,走上四到五个小时,便会进入红人称这为‘世上最美丽地方’的‘蝴蝶山谷’了。佐治,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让你来介绍吧!”
  佐治是个小个子的红人警官,二十来岁,非常勇悍精明。
  佐治道:“阿方索独居在深谷之内,很少到外头走动,那天我们碰上了他,可说是机缘巧合。据当地村民说,阿方索最少有九十多岁,半世纪以来都隐居在山内,不过他是这附近百里内最好的巫医,人们都很尊敬他。”
  卓楚媛道:“他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行为?”
  佐治道:“这便不清楚了,他除了偶尔医治来找他的病人外,从没有与人交往。”
  凌渡宇推门下车,道:“好了!找到他便可弄清楚一切,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有关积克的资料。”
  当天正午过后,在佐治的带领下,四人步入阿方索居住的山谷。
  那确是个世外桃源,在谷口处一块广大的空地上,有数十间房舍的遗迹。据佐治说,在数十年前那是上千红人居住的村落,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短短的数日内,所有红人扶老携幼,迁移到其他的村落和城镇去,只余下阿方索。
  穿过谷地,再往右行,出现了一间简陋的茅寮。
  佐治高声叫道:“长者,阿方索长者,有尊贵的客人从远方来拜会你。”
  茅寮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佐治奇道:“难道出外去了?”
  四人来到茅寮前,木门应手而开。
  屋内铺满兽皮,一个老红人席地而坐,灼灼的目光盯着四人。
  众人吓了一跳,佐治恭敬地道:“长者,我们有很重要的事向你请教。”
  阿方索皱纹横生的脸不见半点反应。
  四人在他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爱德华拿出恶兽的图像,向着阿方索道:“你认识他吗?”
  阿方索的眼光牢牢锁在画像上,跟着的强烈反应,完全出乎各人意料之外。
  他一声野狼般的嚎叫,然后跳了起来,以一种与他年纪毫不相称的速度,推开了爱德华,从正门直冲出去。
  凌渡宇的反应最快,紧跟着追了出去。
  阿方索奔跑得非常快,身形在林木草丛间忽现忽隐,凌渡宇他们不熟悉地形,很快失去了他的踪迹。
  四人面面相觑,在这广阔的山区里,要找一个人真是谈何容易。
  奇怪地的呜咽声,从左方一个树林里传出来。
  四人精神一振,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到一个林中的空地。空地上竖立了一个墓碑,阿方索正拥抱着墓碑在哭泣。
  凌渡宇来到他身旁蹲下,柔声道:“墓碑里住了谁的灵魂?”
  阿方索忽地止着了哭泣,目光灼灼地细看凌渡宇,好一会道:“你是谁?”
  凌渡宇道:“我是你的朋友。”
  阿方索闭上双目,好一会又张开来,站起来,走到空地的正中央,坐了下来,指了指面前的土地道:“好!你坐在这里,其他的人不要走近来。”
  凌渡宇向各人打个眼色,要他们远远坐下,自己在阿方索面前坐下来。
  阿方索盯着凌渡宇的眼睛,道:“你是个有力量的人。唉!我的兄嫂也是有力量的人,可是仍均不及‘他’强大,远远不及,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这几句有若哑谜,教人摸不着头脑,但众人都知道一定和恶兽有关,感到非常兴奋,看来接近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凌渡宇道:“你的兄嫂是谁?”
  阿方索仰首望向天上的蓝天白云,徐徐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就是伟大的‘特玛祖巫师’夫妇,他们都拥有巨大的力量。”跟着望向那墓碑,伤感地道:“现在他们已成了两堆白骨,静静地睡在泥土之下,他们的灵魂,亦因开罪了神灵,永不超生;那亦是我将来死后的遭遇,我们都开罪了神灵。”
  凌渡宇正要工口,阿方索用手止住了他道:“不要说话,在我死前,我会把整件事告诉你,六十年来我一直缄口不言,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但你是不同的,你和我,又或和我死去的兄嫂都是同类人,所以我会告诉你,那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坐在他面前的凌渡宇,以及远远坐着的卓楚媛、爱德华、佐治都紧张起来,恶兽本身已是充满了神秘和不能解释的邪恶,可是当整件事竟然与一件在红人保留区发生了六十年以上的秘事扯上关系时,神秘的意味又更上一层楼,使人心神震荡。
  阿方索沉默了一会,徐徐地道:“我的长兄特玛祖和嫂子芝兰,是大地所有巫师中最具力量的两个人,他们能透视神灵的世界,从神灵处取得庞大的力量,做出最惊人的异事。”
  “在六十年前一个月全蚀的晚上,他们两人主持一个祭神大典,我还记得全村千多人全到了谷心的大空地上,生起熊熊的篝火,我们整晚唱歌和跳舞,神录的力量弥漫在山谷之内,我们听到奇怪的呼唤声和异响。”
  阿方索面上忽红忽白,一会透出无限的欢欣,一会后又被惊惧所替代。
  凌渡宇等人沉着倾听,现在虽是阳光普照,但阿方索的语调和神情,却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阿方索梦呓般地继续道:“在祭典最高潮时,特玛祖和他的女人手牵手举行‘通神’的仪式,最奇怪的事发生了,那是不能形容的感觉,当特玛祖兄嫂高举两双手,那是‘触神礼’,忽然间所有人、所以动作全部停顿下来,火炎停止了闪跳,风停止了吹动和呼叫。整个天地里,一切活动全部凝固起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间所有人继续着之前的动作,一切回复正常,只有我嫂子芝兰晕倒了,她很快被救醒过来,我们都很害怕,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谈论。此中的三个月后,有一天晚上,长兄把我带到一个高山的峰顶,告诉我一件惊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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