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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曹操》TXT全本

张建邦(现代)
  跟随曹操
  作者:张建邦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跟随曹操闯三国,换了人间。
  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北国平原,云淡天高。几十骑快马疾驰而过,扬起一片烟尘。
  为首的曹操策马登上一座高岗,往下看去,头裹黄巾的大军如同黄河的怒涛,从远方漫山遍野奔涌而来。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倚天剑,也许,一生的霸业就将从这一刻开始。而十八岁的曹铄就在他的身边,为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枪……
  天下英雄,唯子烈与操耳,这就是曹操对自己义子曹铄的评价!
  是谁让董卓裸奔,是谁让徐荣止步,是谁生擒贾诩,又是谁放过了吕布?
  当羌胡人、鲜卑人、乌桓人、乌孙人争先拜倒在曹铄脚下时,当曹铄这只汉末的小蝴蝶力量越来越强时,他突然发现大汉天下变了模样,他该何去何从……
  【本书自第二卷末改为第三人称,前两卷日后再行修改,谢谢理解】
序:三国,俺也来了
  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北国平原,云淡天高。三骑快马疾驰而过,扬起身后一片烟尘。为首的年轻人策马登上一座高岗,往下看去,眼前的旷野上,头裹黄巾的大军如同黄河的怒涛,从远方漫山遍野奔涌而来。那个叫曹操的年轻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倚天剑,也许,一生的霸业就将从这一刻开始。而十八岁的我就在他的身边,为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枪……
  过去每次跟师傅夏侯敦他们聊天,说我住过比云还高的房子,坐过钢铁铸就的大船,还曾经待在铁鸟的肚子里遨游蓝天,大家总以为我是个呆子,天天都叫我“阿呆”。可是所有的都是真的,我曾经是一千八百年后一所普通大学的毕业生。大学平平淡淡地度过,毕业后又找了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一个月一两千块钱,攒了许久也没好意思把那些个钢镚揣进银行。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一般,每天吃饱喝足就泡在网吧里看小说,最常去的就是一个叫做“起点中文网”的网站,天天看着三国梦想入睡。
  那时候最想干的就是走到路上被车撞飞,待在家里被雷劈了,然后穿越到三国,又有美女在怀又有金银入兜,比起现在该有多爽啊!俺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不求闻名于诸侯,只是希望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就可以了。如果可能,咱也像穿越前辈们学习,给美女画画眉,与高手过过招,统一草原,问鼎中原,进军亚洲。当然,以后顺便扫荡一下东瀛吧,虽然现在那里只是青铜器时代。我记得原来看书时,好象是曹丕给的那个日本人三大神器(“剑、镜、玺”)草剃剑、八咫镜和八坂琼曲玉,等我去了这些就免了,带给他们铁和血吧。
  我盼啊盼啊,三国没穿越成,倒是被领导批评过好多次。这天深夜还要一个人趴在电脑旁写检查。写着写着,困了起来,不小心将桌上的水杯碰倒了,水顺着桌面流到了我脚下的插座里。我梦见了一片炫目的蓝光,在那蓝光之中有个贼嘻嘻的家伙冲我说道:“小子,去三国混吧!”一脚把我踹进一个黑洞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站在我的跟前,周围是一圈跟我一样打扮的叫花子。他温和地笑笑,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挥挥手中的钱袋,里面的铜钱叮当作响:“你们谁愿意帮曹某去抢个新娘子看看?”
  暖洋洋的太阳底下,大汉洛阳的城墙边上,我第一个举起手来……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一章 混迹洛阳初识曹操(上)
  我曾经是个小乞丐,打小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大汉都城洛阳温暖的南城墙底下,咬牙切齿的逮虱子,这是我唯一可以得到的“蛋白质”。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因为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莫名其妙地蹦出些谁也不懂的词。我曾经非常谦虚、非常恭敬的请教我们那学问最渊博的里正大人,却被他一脚踹到了一边,厌恶地拎起我刚洗出来的也是我唯一的一一件“背心”,擦了擦靴子,顺口赏给我一个“呆子”的称号。
  是的,我是阿呆,这是我在“东汉”的第一个名字,天,“马爱高的”,这里明明是大汉的天下,我又在胡说什么。
  常给我带从英雄楼讨来的饭的那个小李子有一天欢天喜地的告诉我,我们大汉市井中最能打的武师、而且也是皇子的剑术师傅王越快要招徒孙了,只要年满十岁,举起楼前的一个小石锁,资质好的就有可能跟随他的徒弟史阿大侠学习剑术了,差的也可以从军跟从蹇图大人。而且小李子兴奋的对大家说,宫里的大总管蹇硕跟他说话了。就凭这一点,他在我们这二三十人的小小丐帮中也神气了好多天。
  后来有一天,有个大户人家要娶妻,两个半大小伙子花五十大钱雇佣我们捣乱。大伙中年龄大的说着吉祥话讨吃讨喝,年纪小的像我这般的就在花轿前满地打滚。趁新郎驱赶我们的功夫,那俩人把新娘抢出来看看。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们就看了一眼,立马狼狈不堪地开溜了。新郎他们拿着棍子追出去老远。我们则趁机冲进去吃了个痛快,喝了平生第一顿酒。满脸通红喝多了的小李子也被大家套出话来,蹇硕大人对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两个人是迄今为止唯一对我们笑的人,别人见了我们这些个小叫化子,哪还有好脸色啊,只有他们和颜悦色的。不过说实话,那个胖的有一点儿苯,让人堵在荆棘丛中,就是跳不出来。还是那个瘦子聪明,大喊:“快跑啊,大胖子新娘追来了。”只见那个小胖子嗖得一声就跳了起来,比大侠史阿的轻功都高明,一溜烟就不见了。要不是我在荆棘丛中捡到的玉佩上的那个“袁”字,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姓氏。小李子说他们是亲兄弟,我看也是。拿着他们给我们的铜钱,我们卖了五十个馒头呢,一人两个麦面馒头,想想就流口水,要是天天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可惜没有,所以大伙还是讨吃等死吧。
  可是我和小李子不想饿死,我们偷过钱包,抢过小孩,骗过傻子,也曾经被官府的差役打个半死。我们参加过军训,曾经在我大汉赫赫有名的屯骑营中冒名顶替帮着赌钱的孙二叔他们站过岗,在月夜里抗着比我们大出一大截的长枪流着鼻涕;也曾经在训练场上替士兵们擦着生锈的刀枪,听着老兵油子的卖弄,偶尔也在他们的笑声中练着他们中流传下来的招式。就这样,两年之后我成了洛阳北部尉曹操大人(那个我们误认为姓袁的瘦公子,胖的是袁绍公子)手下的小弟,而小李子也被蹇图大人收为了一名亲兵。
  曹操大人是个很特别的人,他有的时候就像个小老头,做什么事情都规规矩矩的;有的时候比我都像孩子,扯着“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吼个半天。他爱交朋友,可是不像袁绍公子那样是个游侠就扯到酒桌上,他的朋友都是那种熟读诗书的寒门子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富贵的身份。而袁绍公子一见这样的就头痛,糊弄着喝几杯酒就跑路了。不知怎么,我跟曹大人很是“投缘”,走那他都带着我,可能是我才八岁,还是个孩子吧(从小也没有家人陪着,我连我的姓氏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我的具体年龄,看身量也就八九岁吧,)。而他也给我起了个名字唤作:曹铄,据说这个名字是他早夭的一个儿子的名字。这样算来曹操十五岁就娶妻生子了,厉害厉害。不过大家私下里都继续叫我曹阿呆。
  蹇图大人的亲兵总是换来换去,每批亲兵都跟随他不长的时间,这据说跟他侄子蹇硕大人爱好打猎的习惯有关。打猎就打猎吧,亲兵们从来不佩甲,真是勇猛。过去我从来不知道打猎也有这么危险,因为曹操大人和袁绍公子的打猎也总是带着我这个小阿呆,我们吃点烤野兔、喝点青梅酒,最多逮个梅花鹿,从来没有遇到多厉害的猛兽。我一直以为像洛阳这种人这么多的都市附近所有老虎都泡了虎骨酒,所有的豹子都阉了做豹尾鞭,没想到蹇图大人的运气一直都这么背,每次打猎都遇见。
  这天小李子欢天喜地又愁眉苦脸的找到我,他终于被通知穿上亲兵的号坎去参加狩猎,有了表现的机会,当然还是也有些个担心。不过说实在话,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虽然我们年纪还小,不过筋骨都张开了,等闲两三个人不在话下,我把曹操大人给我的小号牛皮甲给他塞到褂子里,外面套上号坎,来个万无一失。不过说实话,他的号坎挺特别的,背后红红一个圈,当中一个小小的“卒”字,好像在那里见过。那天下午,他也好像格外不安一样,勒索了我半天,又把我新得的“拍髀”(应该算是长匕首吧)也抢了过去。
  夜里曹操大人照常值班,带着我们这一什挥舞着五色大棒走了大半个时辰,估计是天凉的原因,一个小蟊贼都没遇到,一直没有开张,手都酸了。袁绍公子只陪着走了一半,就跟一个叫淳于琼的壮汉去青楼喝花酒去了,苦命的我们还得在这秋风里缩着脖子巡逻。大家跺着脚,溜达来溜达去,溜达去又溜达来,昏昏欲睡。突然,前面有人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昏暗的火光下,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身上血迹斑斑,看见穿着衙役服饰的我们一口气松下,倒在了地上!身后四五个拿着雪亮的刀剑追他的人不怀好意的盯着我们。后面还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居然落在了后面。看着他华美的服饰,依稀是蹇图大人的样子。
  昏暗的小巷里吹来阴冷的小风,火把被吹得忽闪忽闪的,这个场景有一点儿恐怖,同行的衙役们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脖子,突然我闻到一股臊臭的味道,转头一看,一向胆大著称的钱三哥居然吓得倒在地上尿了裤子!曹操大人向前走了一步,把我护在了身后。有什么怕的,我抓紧五色木棒,横握在手,顿时有了胆气,跟曹大人站在一起。曹大人拍了下我的头,大声说道;“大汉北部尉曹操在此!”
  却见那个倒下的人,后心插着一支雕翎长箭,鲜血不断涌出,一听这话,回光返照般有了力气,抬起头来,居然是小李子!!!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二章 混迹洛阳初识曹操(下)
  小李子?!!
  他抽搐着,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他们……猎……人!……”
  终于明白了,那奇怪的号坎,分明就是一个箭靶,那所谓的亲兵,原来就是他们太监狩猎的猎物!就在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居然有这种以人为猎物的禽兽!
  那追来的那四个家丁护院一看情形,知道我们认识这个人,冷笑着向我们扑过来,看样子是想杀人灭口!哼,我们可是有十个大人呢,再说还有曹大人这样的大官在呢!不过看着他们雪亮的环首刀,再看看我们手中的大木棒,心里实在没底。何况领头的那个居然就是史阿这个有名的剑客。
  钱三哥突然冲上前去,对,这才像个男子汉!嗯?啊?老大,你怎么抱住史阿的大腿不放啊?牺牲自己,成全大伙,好汉子!??嗯?只见他满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史大侠,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四岁的娃娃,你饶了我吧……”
  三哥啊,三哥。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都把他认出来了,他更会杀人灭口了,这下才一点生机也没有了。就听扑的一声,只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钱三哥直楞着眼盯着史阿,喉头耸动了好几下,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衙役们全愣住了,毕竟他们平时面对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面对这样凶残的歹徒,他们的稍一迟疑就造成了更大的伤害。连曹大人也呆住了,公然袭击官府中人,他们要造反吗?本来威风的五色木棍就是一个摆设,现在心一慌,胆气一泻,更那里是他们的对手。四个匪徒,上来一个人就撂倒我们一个衙役。这时就听仓朗朗一声,曹操大人拔出了他的宝剑——倚天剑。一剑就削断了斩向我的长剑,再一剑就……可惜,没有架住史阿的剑。那剑客史阿阴笑着把剑又刺入张五哥的身子,顺脚又踢飞了王大哥,现在是四对四了!
  “史阿,你想造反吗?不怕朝廷诛你九族吗?”
  “曹大人,不要说得这么可怕,几个蟊贼偷盗不成,曹大人因公殉职,和造反有什么关系?”
  “刘大,刘二,赵飞,你们对付那仨,我来会会史阿!”曹大人挥剑摆了个起首式,冲了上来。直听到当当当当金戈相击的声音,却什么动作也看不清,剑舞起来带起一片残影。
  剩下的三个衙役本来就是曹家为大人配置的保镖,性命攸关之际更爆发出超常的战力,居然在我撒沙子之后把那三个迷眼的护院一个个敲成了死鱼。
  就在这时,史阿突然大喊一声:“苍天已死!”动作更快了几分,曹大人一剑刺向他的手臂,史阿不但不躲,反而冲上前来,长剑居然像棍子一样,砸在了曹操大人的头上,荫红的血从曹大人的发髻中渗出,模糊了他的视线。史阿正要挥剑下落,远处突兀射来一支长箭,钉在了他的肩头,我顺着看去,是袁绍公子!他、那个淳于琼还有他家袁术领着三四个我不认识的壮士正冲了上来。蹇图早被他们踹到了地上。一个瘦弱的身子正擎着弓箭防备着,正是前几天来洛阳看望曹操大人的夏侯渊,我们得救了!
  史阿见势不好,眼露凶光,朝着我冲过来,曹操大人连忙退到我的身前,史阿长笑一声,用力一纵,就跳到了小巷边的屋子上,伸手捉住夏侯渊射来的一箭:“曹大人,误会误会,以后我可不愿半夜去你家打交道,哈哈哈哈……告辞了!”说完,几个起跃,消失在月色里。
  这个砸碎,临走还要威胁大人,简直是活腻了!不过为什么那“苍天已死”区区四个字就让他战力飙升呢,改天还得研究一下。
  “孟德,别趴下啊,怡红院的小妞还等着你这个黑子呢,要不我帮你照顾下”一听这么缺德的话就知道是袁家嫡子袁术那个欠扁的家伙,哪像他大哥,恩,嗯?!那个喝小酒看热闹的家伙,呸,一家子,两个缺德胚!
  袁绍抿了口酒,“孟德,这个没用的废人怎么处理?交到廷尉里,三天后就活蹦乱跳地蹦出来吧。”
  “杖毙!蹇图违禁夜行,抗法不尊,今天我曹孟德就捅个马蜂窝,杖毙之!”
  于是,“京师敛迹,无敢犯者”。五百年后大汉图书馆《大汉丞相列传-曹操篇》中是这样记述的。而后史书中不断引用,据说一千八百年后的中华国家图书馆《中华共和国前身——大汉传》系列史书中的《不可磨灭的记忆——大汉四百丞相列传》开篇曹操传中也是这样记述的。我又在胡说什么,一千八百年后,我早在英烈祠里享了许久的香火吧。等等,英烈祠又是什么?我的头又开始晕起来,有一点痛。和曹操大人不时发作的头痛一样,烦死人了。
  事实上,杖毙蹇图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蹇硕联合宫中几大内侍一起向皇帝哭诉,而朝中大人却又为曹大人纷纷叫好,最后大人家中长辈往皇帝万金堂里输送了十万钱,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连得宠的内侍亲属都被杖毙了,一般的大户人家那还敢嚣张,洛阳的治安好了许多。
  尤其是抢新娘子这差事,除了袁绍一伙,还真没有干的了。不过现在袁绍抢新娘有个特点,他只抢好看的,而且只是评头论足一番就送回家,还要贴上一份嫁妆。弄得没被抢过的新娘家里都特没面子,为什么没被抢,肯定长地太难看。这样好多人家出嫁时都要请袁绍喝酒,说:大少爷,您也吃我们的了,也喝我们的,就费丁点劲抢我们家姑娘一次吧。淳于琼总是抱个酒坛子,一边猛灌,一边抱怨:今天安排满了,没看见我们忙吗?
  至于我们,大家都说,曹大人是个疯子,他的侍从们也都疯了,正事不干天天泡在屯骑营里,跟一群老兵油子厮混,天天舞刀弄枪,太平盛世有什么用啊?
  这样的日子转眼就是十年,曹大人靠自己的努力升成了议郎。如果家里帮忙早就升成骑都尉这样比两千石的大官了,可是大人总是笑笑就放弃了。二师傅夏侯渊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找几个面生的有钱的“羊牯”,使劲损我,说我天天被夏侯敦海扁,老是鼻青脸肿的被踹飞,然后赌我能在他手下撑下一百招;而大师傅夏侯敦总是和刚刚赌输的“羊牯”说我射箭时常脱靶,在他们质疑的眼光中然后赌我射箭超垃圾,十不中一,然后从发誓不上当的羊牯手里赚走最后一枚铜板。他们俩靠我天天有酒喝,是青楼酒肆中最欢迎的客人。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马上功夫了得,跟夏侯敦百招里分不出胜负,可是射箭却一塌糊涂呢?学习射箭这些年,我最擅长就是把箭射到别人的靶子上,这成了大人在酒宴上必不可少的谈资,张口闭口我家的小阿呆。十八岁的我手握钢枪,率领一队曹家骑士,既是大人最亲信的部曲,也是大人身边最后一道防线。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三章 黄巾乱起(一)
  灵帝中平元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度。连续数年大旱,百姓们衣食无着。而皇帝和大臣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他们在立太子这个问题上争来争去,谁也不肯妥协。这样的结果就是皇帝躲进了深宫图个清静,大臣们聚来聚去一个个步履匆匆,却没一个人来考虑考虑赈灾的事宜。
  这年的冬天,街两旁插草标卖身的人多了许多。有许多面黄肌瘦的汉子,排着队去屯骑营门口报名当兵,可是区区五十人的名额又怎够洛阳那上万的灾民分?大人站在辕门,沉默许久,冲我只说了一句话:天下乱矣!
  排队的人群中有许多头裹黄巾的汉子,舍粥施符水,大家看到他们就看到希望,可是,看着神神道道的他们,我却不知怎的心里发慌。大人也在辕门口设了一个粥铺,皇甫大人运来了十车粮食,他还给我手下客串火头军的提了个要求:能用手巾裹着不流,插筷子不倒。愿望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两天时间,十车粮食就见底了。粮食的价格一天一个价,本来两个铜板就买的窝头,现在要半贯呢,谁吃得起啊?只好改成舍粥,能延缓一天是一天,饿不死就成。就这样,大人出来了,大家还一个劲地给他磕头,愿他长命百岁,公侯世代。
  好多大户人家也在舍窝头,签个卖身契,给个小不点的杂面窝窝头,可是做了家丁以后就可能不饿死,所以好多汉子险些为这争破了头。有个壮汉抢了十个窝头,两三口就吞进去了,签了卖身契可是人家不要。本来嘛,指着招人干活呢,干的比吃的都多,谁找了不挨骂啊?所以只有我这个阿呆愿意要。这家伙说他叫典韦,陈留己吾人,看到他我觉得我长的还是挺好看的。他曾为乡人刘氏报仇,杀人出市,人莫敢近。本来像他这样的,哪能缺吃的,落草为寇还不痛快。可是愣是把三个山寨的存粮都吃光了,也就没有哪个寨子愿意收留他。饿急了,逐虎过涧。大家都知道,老虎是野兽,什么都不怕,就是一大群人去围杀,他也会奋力反攻。这个典韦居然将老虎追得满山跑,试问,能让老虎都害怕的逃跑,谁有这个本事?不过这毕竟是传言,有次我曾问他,他嘿嘿傻笑,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我看见那么一大坨肉眼就绿了,光想怎么烧烤着吃,哪记得是老虎啊?”就这回答,帐里偷听的大人和师傅他们全都笑喷了。正喝酒的大人还呛得咳嗽了半天。
  骑马走在大街上,好多大户人家大门上都写着“甲子”两个大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尚。我家大人最近一直迷恋在一个姓蔡的人家院墙边听琴。自己特陶醉,口水流出来了也不知道,都叫我阿呆,我看他比我还呆呢,直接进去不就是了。可是大人特遗憾地说:“我乃宦官之后,党人哪会与我把酒言欢呢?”看到大人落寞的样子,半夜里我和典韦偷着砸了他家大门。第二天那个叫蔡昭姬的女孩子亲自去报案,大人穿上衙役的衣服,在旁边偷着瞅了半天。其实隔着面纱,什么也看不见。典韦撇撇嘴,有啥意思啊,早知道就趁机会躲在一边喝酒了,出来一趟多不容易。
  蔡昭姬刚走,有人检举一个术士谋财害命,本来新任北部尉不想管,可是我们反正闲着没事,就跟报案的去抓那个叫唐周的术士,那小子别看挺瘦还挺有劲,把跟去的两个衙役都弄伤了,最后叫典韦一拳给打闷了,直接送进了廷尉。值班的那几个人闲着没事,拿他练手艺,据说那小子骨头挺硬,挺了大半天才把六岁偷看姑娘洗澡的事连同什么“苍天已死,岁在甲子”的事给一股脑地招出来。原来钜鹿人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号“太平道”。他畜养弟子,为徒众画符治病;并分遣弟子八人,周行四方,以其道教化天下,深得农民信任。十多年时间,收聚徒众数十万,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于是,他便部署徒众为三十六方。大方一万多人,小方六七千人,各立渠帅。并传播流言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还派人在京城寺门和州郡官府等处都用白土写上“甲子”字样。大方马元义等先聚集荆扬徒众几万人,以中常侍封谓、徐奉为内应,约定在三月五日内外一起起事,头裹黄巾为记。而唐周作为张角的亲信弟子,正是来此联络此事。
  据说那一天,廷尉紧急出动,侦缉四出,抓了一万两千多号人,首犯马元义车裂,株九族;其余都押到洛水边上砍了头,把河水全染成了红色,让我们的火头军愣是跑到上游才打到清水,很是受了一番罪。皇帝又下令冀州刺史逐捕张角等人,参与黄巾者杀无赦。第二天排队领粥的那些人中就没有了黄巾的影子,老百姓只要能活下去,谁愿意整什么邪事呢?
  张角见事已败露,便星夜传檄四方,于是“八州并发”。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黄巾义军所到之处,燔烧官府,劫略乡邑,挟裹百姓,一时,州郡失守,长吏逃亡,天下响应,京师为之震动。黄巾军的主力集中在冀州、颍川和南阳三个地区,冀州地区由张角兄弟直接指挥,颍川地区由波才指挥,南阳地区由张曼成指挥,将矛头指向都城洛阳。
  朝廷一看顿时惶恐不安,也别扯皮了,赶紧的吧,马上采取措施。首先,皇帝挺了个大肚子从宫女肚皮上爬起来,赶紧命各州郡在洛阳外围的八个关隘——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设置都尉,布防护卫;接着,任命自己的大舅子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屯驻都亭。这下终于安全点了,定定神,赶紧穿上裤子上朝吧,朝廷上叽叽喳喳乱成一片,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个说招降的,苍天已死,哪天子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直接下廷尉把这家伙给仗毙了。有个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的叫皇甫嵩,建议解除党禁,赦免天下党人,好家伙,趁火打劫来了,不过皇帝也没办法,要知道,他统治天下就靠世族大家的力量,现在得把大家伙都捆在他的战车上啊,于是全部同意了。不过看大家的表情,自己也得出点血啊,心痛了半天,才拿出一部分中藏钱和西园厩马赐给将士。
  曹操大人骑了匹枣红驹,配上大红的披风很是拉风;我分到了一匹白马,再穿上大人给我的染成银白色的鱼鳞铠,也引来驻地旁一群姑娘的惊叹声;典韦也分到一匹花斑马,爬了半天没爬上去,最后找个高处一屁股墩上——马瘫了!这就是不减肥的后果了。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四章 黄巾乱起(二)
  皇帝起用卢植为北中郎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调发全国精兵分击黄巾义军。皇甫嵩与朱儁调发五校(北军五校,为中央主要常备军,即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将宿卫兵,各为伍千人的满编营)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骑兵,同时招募精壮之士,共计四万多人。
  卢植字子干,涿郡涿人也。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少与郑玄师从马融,通古今学,为当时大儒。著《尚书章句》、《三礼解诂》。州郡数辟,植皆不就。灵帝时,仕为博士,因才兼文武,拜庐江太守,还拜议郎。后任侍中,迁尚书。光和元年,上疏谏政,陈八事,帝不纳。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人,是名将度辽将军皇甫规的侄儿。父亲名叫皇甫节,曾任雁门太守。皇甫嵩少年时有文武志介好诗书,习弓马。被察举为孝廉、茂才。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相继聘他为官,他都没有应召。皇帝曾公车召他为侍郎,升任北地太守。朱儁少孤,母尝贩缯为业。隽以孝养致名,为县门下书佐,好义轻财,乡闾敬之。本县长山阳度尚见而奇之,荐于太守韦毅,稍历郡职。后太守尹端以俊为主簿。后太守徐珪举隽孝廉,再迁除兰陵令,政有异能,为东海相所表。这三位大佬一出马,朝廷顿时心安,于是该扯皮的继续扯皮,浑然没把黄巾当回事。也是,大汉训练多年的专业士兵对上田里刨食的泥腿子,胜败还用说吗?
  朱儁是个骄傲的小老头,仕途顺利,谁也看不起。招募的青壮在他眼里,就是一群草鸡。不过现在面对百万黄巾,正规军的数量有点儿少,曹操大人训练新兵时他屁颠颠跑过来,扫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就走了。
  大人也被封为骑都尉,领伍千人马,我也升为屯将,领着一百人给大人做亲卫。我的两个师傅已经快马赶回家乡,保护家人,要不他们俩每人都至少会领军千人。大汉的武库里面什么都有,趁着现在开放,大人向守库的官吏送了十万钱,我们就先于材官们换装了。大汉的武库里东西可真好,环首刀、铁矛一捆捆堆在墙角,被士兵们视若珍宝的牛皮甲都生了虫蛀,就像垃圾一样乱扔一地。还有许多鱼鳞铠,五十个屯将一人一件。另外,居然还有十辆战车,甲具齐全。大人看见就像看到稀世珍宝一样,口水流了一地,居然跟袁绍把自己的一百名家丁都装备上铜铠上的表情一样。哎!据说袁绍还起了个“大戟士”的名号,真没文学水平,那有我们“虎豹骑”好听。
  经过一个月的整备,大人麾下终于形成了战斗力。大人自领部中有一千人,十屯。其中战车屯有十辆战车,每辆配驭手一人,驭马两匹,护卫戟士一人,弓箭手一名,随车冲锋锐士七人。此屯屯将夏侯廉,是夏侯敦从弟,武艺精湛,尤其射艺,独步营中。本来战车要装备我所领的亲卫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晕车!所以我们屯只好换装成骑兵,与以往的弓骑兵相比,我们都手持铁枪,被负短矛,谁让我们中射艺好的都调到战车屯中任射手了呢。我们只能投掷短矛,这也算我们的秘密武器了。还有两屯士兵装备了四十具大黄弩,一伍装配一弩,两人护卫,一人持弩,两人上弦。一屯士兵手着铁甲,黑漆漆的,这可不是袁绍所喜欢的,他喜欢的是金光灿灿的铜甲,威风凛凛,不过防护力远不如我们,要知道这可是军中唯一正面对抗我们骑兵屯的兵种。其余五屯,皆为轻步兵,装备环首刀。所有屯将都装备鱼鳞铠,所有士兵都装备牛皮甲。不过依照大人的财力,我们也只能从武库里装备这些,要不守卫的官吏可是不依。这样的装备已经让军营周围的人艳羡不已,赶得上羽林军了。至于大人统领的另外四个都,只能穿个号坎,装备长枪了。谁让长枪便宜呢,截段木杆,按个铁枪头,就行了。那四个牙将是上面安排的,叫刘强、吕刚、李奋和许阿若,我们也不是很熟。
  朱儁脾气急,在我们整训的时候就率领屯骑营、越骑营中各两个部,以及先期赶到的六个部的郡国兵合计一万人,另有青壮二万,号五万大军,先行出发。大军行了一月,连续击破数股黄巾小贼,收复了三座城市。据说黄巾的主力正在张角的指挥下会盟,誓篡大汉。黄巾波才部十七万大军,号称四十万,正向洛阳杀来。朱儁一面迁人速去催促皇甫崇、卢植部,一面带领部队前进截击,不久就遭遇了黄巾前锋三万人。
  朱儁快马冲上临近的山丘,放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暗自心惊。不过仔细一看,当即大笑不已。原来黄巾前部此时携裹百姓前行,又在城中抢来财物,各个背个包囊,花花绿绿,哪像个行军的模样?
  朱儁当即自己颇有感觉地大手一挥,大军也不再立下营帐,直接上前冲杀。那黄巾一路杀来,破城无数,哪曾想到有一只大军迎面杀上,顿时乱了分寸,呼爹喊娘,四散而走。朱儁哪容得自己的功劳轻易飞走,当下骑上自己的踏雪无痕白龙马,率领自己的亲卫部追了上去。要知道,基本上军中的亲卫都是一军中功夫最好的,他们组成的亲卫部又岂能是一般人所能抵挡的,如沸水入雪般将敌阵杀了个对穿。尚不过瘾,又来回冲杀了两次。这时远处烟尘大起,像是黄巾后队赶到,约只有万人的摸样。再看自己的部队,陷在黄巾军中正在找乐子:抢些绫罗绸缎、金银布匹,个别运气好的正摁住那些黄巾女眷在大车下乐呵乐呵,这群小兔崽子!
  朱儁大声下令:“中军集合部队,准备迎敌,亲卫随老夫迎击来敌。”
  中军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他笑呵呵的说道:“将军,就这些个土鸡瓦狗,还要大军干什么,您的亲卫部就能把他们给包圆喽!”
  “小子,拍马屁也不能这样啊,对方就是一万头猪,也得杀一个时辰呢!”看朱儁的模样,那是教训人啊,分明很是受用的样子,
  也是,三万人都被消灭了,一万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关系。可是,他不知道,对面是波才率领的黄巾主力——黄巾力士!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五章 黄巾乱起(三)
  话说朱儁大模大样地率领自己的亲卫都冲了上来,越是前行心里感觉越不对,怎么这群黄巾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震天的鼓声,不管了,加速,加速,速度是骑兵天然的盟友,只有提起速度来,才能靠冲击力杀穿敌阵;只要速度提起来了,以黄巾的装备,又怎能是我朱儁的对手?
  加速,加速!
  波才站在大平原上,放眼四望,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舒畅和欢悦。那种空旷,那种雄浑的空旷,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要放声大喊。
  “啊……”
  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吼起来,长期郁积在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好象都在这一瞬间突然喷发了。他想起了饿死的小妹,想起了被地主家活活打死的父母,想起了与自己青梅竹马却被地主家少爷逼死的小梅,他竭尽全力地大吼着,任由泪水浸湿了眼眶。
  如果不是大贤良师,他只不过是路边冻死的乞丐,什么家仇也报不了,后来参加了太平道,才知道一个人应该怎样过完自己的一生。庸庸碌碌,乞讨一辈子,最后也是死无葬身之地。举起战刀,和这人世间从来不知道公平的天地做生死搏斗,最后也是死。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所以他拿起了战刀,跟随张角走遍了天下。他就是张角身后一个背篓子的药童。
  他纵声狂呼起来:“苍天……已死……”
  这时突然传来了马蹄声,天下大旱,吃都吃不饱,那有钱来养马。从官军缴获的不多的几匹瘦马都装配了黄巾军的斥候们。只见他们象惊弓之鸟一般,从大军的前方,狂奔而来。远处那滚滚的烟尘,前军怎么了?左校刚刚得到释放轻松惬意的心,猛然之间剧烈地跳动起来。大事,出了大事,前军也没有回报,这么多斥候同时跑回来,一定出了大事。
  波才身材不高但强壮有力,一双沧桑的黑脸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皱纹,细小的眼睛不时翻动,发出一缕缕寒光。他默默地站在平原上,默默地望着疾驰而来的士兵,突然感觉到地面是真的在震动,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吼了一嗓子:“击鼓,准备迎敌。”
  猛烈而激昂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响彻了空旷的平原,回荡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
  “波帅,波帅,前军被打散了,朱儁来了!敌人的骑兵,敌人的骑兵……”最先到达的斥候浑身汗透,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
  波才面色如常,沉声问道:“多少人?”
  “看旗号不下五万……”
  五万?朝廷反应这么快,不应该啊?是不是虚张声势?
  “他们的先锋冲上来了!……”
  “不要慌,传令:立即密集布阵,梯次防御,纵深越长越好。”
  “后军的长矛兵,盾牌兵立即集结到前军列阵,弓箭兵紧随其后。”
  “弓箭手准备射住阵脚,五万人,”波才笑了笑,“够他们射一会的!”
  战鼓声一阵密似一阵,从大军的各个角落里不停地响起,此起彼伏。各色战旗在空中飞舞,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传令兵就象暴雨来临前田野上的飞燕一般,在大军摆下的阵势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波才连续下达命令,一道接一道的命令。
  此刻他心如止水,再也不泛波澜。从朝廷城池武库中抢来的装备他早就全都分发下去,此时他率领的正是黄巾中最精锐的黄巾力士——大贤良师的近卫军!那是百万黄巾最精锐的三万人。一万跟从大贤良师攻略冀州,五千跟从张牛角远征太行,五千跟从张曼成远征南阳,还有一万大贤良师交给自己直逼颍川,围攻洛阳。那么多城池,那么些郡国兵,全都被打草鸡了,敌人,没什么可怕的!
  轰鸣声渐渐可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巨大。
  波才突然猛踢马腹,沿着大军的前沿阵地飞奔起来。
  他高举黄色天字大旗,纵声狂呼:“苍天……已死……”
  黄巾力士们同声呼应,“黄天当立……”
  声音霎时间响彻平原,响彻天空,传去很远很远。
  随之所有的士兵都竭力高呼起来:“苍天已死!……”
  声震云霄。
  波才麾下前锋徐晃跟在他的后面,一只手挥舞着大斧,另一支手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黄巾战旗,策马狂奔,嘴里也在不停的高声叫喊着。
  黄巾官兵们在主帅的鼓动之下,在战鼓的激励之下,一个个热血沸腾,士气如虹,视死如归。
  ……
  朱儁大败!!!
  朱儁先与黄巾军波才部作战,大败。所部三万人中六千人战没,一万人投降,还有一万当了逃兵,仅余四千,朱儁身披四矢,左臂更是被黄巾波才先锋徐晃斜砍一斧,险些砍断,亲卫尽没。随后跟进的皇甫嵩率领屯骑营、越骑营剩下的六个部、步兵营两个部、射声营两个部合计一万人,以及三千郡国兵和七千青壮组成的两万大军路遇朱儁。两人商议后退守长社,整备兵马,待机而动。没想到那波才居然不整备军队,就继续追击,将朝廷的大军包围在长社,联营百里。卢植帅步兵、射声营各剩下的三个都六千人并三河骑兵两万,召集各地青壮、义军驻兵光宗,但是面对由张角亲帅的黄巾主力,只好固守。一时海内俱惊,人心惶惶。而我家大人曹操正率领他新整顿的曹字营五千人向长社进发。
  黄昏,天边惨淡的夕阳孤零零地挂在树梢上,睁大一双恐惧的双眼吃惊地望着长社那血肉模糊的战场。这里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将波才的大军吸在这里。黄巾的兵力至今仍然保持在十五万人以上,虽然每天都有几千人战死,可是每天也有数千人从各处汇集而来。严峻的旱情让庄稼连年歉收,而活不下去的人们左等右盼也不见朝廷的赈济,只好当了黄巾。就这样,黄巾的兵力不断得到补充,波才甚至还有精力淘汰弱小训练士卒。而城中能战的官兵却已锐减至一万人,受伤的七千人中不时有人在缺医少药的军营中活活地痛死。整个城市就像一座死亡的坟墓,毫无声息。只有城楼上那面巨大的、破碎的黑色汉字大纛在阵阵腥风里狂舞,发出巨大的响声。
  城破就在旦夕……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六章 长社之战
  当时,长社城中兵少,众寡悬殊,又是新败,军中震恐,士气低沉。皇甫嵩下令召集城中民壮,拆除城墙边住房,他集合部队后安慰部下说:“兵有奇变,不在觽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烧,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四面俱合,田单之功可成也”。
  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兵,黄巾力士们已经开始攻城了。就这样,大量宝贵的兵力被浪费在防守中,抽不出兵力反击。从黄巾军赶到城下开始,除留下部分老弱扎营外,主力就对长社发动了猛烈地进攻,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四面连续不停,疯狂地进攻,直到夕阳西下,黄巾军的进攻才渐渐停止下来。
  整整一天,黄巾军就没有一个士兵走过回头路,他们根本就不退却,他们就是攻,拼命地攻,直到战死。无论是死在城墙上还是死在城墙下,也无论是死在官军的长箭下还是死在官军的刀枪下,他们都丝毫没有惧色,好象生命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一条条的云梯吞噬了无数战士的性命,但无数的战士依旧前赴后继,勇敢地爬上云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战友铺垫进攻的基石。黄巾军这种纯粹消耗式的进攻,不但大量杀伤了守城官军的性命,也沉重打击了守城官军的士气。面对如此凶悍的敌人,没有人不感到胆颤心惊。连一向爱兵如子的皇甫崇都动用自己的亲卫充当督战队,否则,难保没有大量逃兵的出现。
  现在军士们都瘫在城墙上,一天的攻防战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百姓们把一碗碗稀粥送到他们的嘴边,可是谁也吃不下去。现在所有的士兵都算老兵了,临时征集的民壮们也都经受了战火的洗礼,吐啊吐啊就吐习惯了。如果不是朱儁命人分批带他们补充进队伍,而不是一起压上,他们早就崩溃了。现在临近城墙的房子已经全拆干净了,那些个土坯砖石都已经从他们手里砸到了黄巾的脑门上。黄巾军士兵正缓缓地从战场上撤下,单调而沉闷的鼓声,锣声不时的在军阵里响起,显得疲惫而凄凉。
  大量损毁的攻城器械被丢在城下,随处可见沾满鲜血的石块和巨型擂木,黄巾士兵的尸体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城墙下五十步以内的死亡地带,更远的地方也是尸体,但要稀疏得多。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折损的武器,战旗。
  几百个布衣短襦打扮的百姓分布在战场上各个角落里,忙忙碌碌,或抬运尸体,或捡拾武器,正在打扫战场。
  朱儁看着城下连绵的军营:“义真,我们还能守几天?就今天黄巾的一次攻击,我们已经倒下了七千人,还有至少七千人正在军营里接受医匠的治疗,可我刚才问过了,里面只有一千人还能回到战场上,其余就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收了。我知道你还有一千亲卫的预备队,可是区区一千人又有什么用?”
  “右中郎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放心,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五校(北军五校,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大部都在这里,至于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骑兵正在对抗张角,羽林军要护卫皇上,各地郡国兵死的死、降的降,各地青壮又没有训练……你是说?……他行吗?可是我们也快撑不住了……”
  皇甫崇轻轻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收拾士卒,准备夜袭。要不没有辎重粮草,明后天我们就撑不下去了。黄巾初胜,又没有休整,这是我们的好机会,何况算时间,孟德也该到了!”
  朱儁点了下头,看着城外:孟德,你什么时候赶到,就看你的了……
  行军对于小兵,尤其是步兵是个苦差事,不过走在三百年前秦始皇修建的驰道上又是另一种滋味。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可是火太大了,会把救火的人也烧死了。这不是我的话,是刘强、吕刚、李奋和许阿若四牙将对大人哭诉的,我们就在长社边上,下午刚刚赶到,攻防战看地一清二楚。可是我们不敢也不能进攻,我们是此时大汉在战场上唯一的预备队,各地军队虽然正在向战场驰援,可是远水不解近渴,他们能指望的只有我们,而我们能指望的只有大人。
  大人坐在帐篷唯一的几案的后面,面沉如水。刘强、吕刚、李奋和许阿若四牙将已经在里面磨叽了一个时辰。我和都伯典韦分别守在帐外两侧。只听吕刚说道:“曹大人,不能上啊!!!他们有多少人,我们又有多少。咱们还是回去保卫皇上吧!”
  “是啊!”
  “对,大人,不能上啊!”
  “是啊,大人,咱们就训练了一个月,上去送死啊?!大人,不能上啊!”
  只听吕刚又说道:“曹大人,我家大人也会体谅咱们的,不能上啊!他们这些个老将占着位子,让他们败了,您再收拾残局。既不冒风险,名声又好听!曹大人,下令吧,回去了我还和我家大人解释的。你放心好了!”
  “你家大人?!”
  “我家大人就是大将军何进,有他在朝里给你撑腰,还有曹老大人,没有人会不开眼追究您的责任的!”
  “喔,没想到啊!”
  “大人,您听听,多好啊!”刘强也接了句,“大人,咱们就五千人,对面可是有十五万以上啊,就算咱们杀进去,也得至少折损一半。可是长社还是被包围着,里面我估计也就不到两万人了。就咱们这两万出头的人怎么能赢啊?再说我们本来可是准备去皇甫大人那领辎重的,现在这情况,估计都被黄巾抢去了!进去了,我们吃什么?敌人都不用攻城,我们就得被活活饿死!何况一比七呢!!!敌人可是有十五万人呢!!!”
  “你的意见很对,”大人慢慢站起来,拔剑出鞘,“不过,我不问敌人有多少,我只需要知道敌人在哪里!”
  天遂人愿,当晚大风骤起。皇甫嵩命令将士扎好火把登上城墙,先派精锐潜出围外,纵火大呼,然后城上点燃火把,与之呼应。皇甫嵩借此声势,鸣鼓冲出。黄巾军缺乏战斗经验,惊慌散乱,被迫后撤。这时,大人从后夹击,敌军大乱。于是皇甫嵩、曹操、朱儁合兵,乘胜追击。黄巾军顽强抵抗,数万人惨遭屠戮。皇甫崇战后坑杀四万战俘。
  皇帝知道战果后大喜,皇甫嵩被晋封为都乡侯,乃上言其状,而以功归隽、操,于是进封朱儁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迁曹操为济南相,破黄巾后上任。追授壮烈战死的刘强、吕刚和李奋和三牙将以校检校尉之职。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七章 张飞怒打左丰(上)
  长社大胜之后,皇甫嵩又和朱儁一起乘胜攻击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并追击波才、进攻彭脱,连连取胜,平定了三郡之地。八月,皇甫嵩在苍亭击败黄巾卜已部,擒获卜已,屠杀七千多人。说实话,皇甫崇频繁杀俘,使黄巾反抗越来越激烈,许多小股黄巾被我军包围后宁愿全数战死,也不愿投降后被坑杀。可是,如果不杀俘虏,本来就不怎么够的粮草哪够他们吃的?等到他们饿急了再暴动,还不如趁早扼杀了事。
  说到粮草,朝中的大臣吃相也太差了。本来发来八成粮草充作军粮,其余两成作为损耗由朝中大臣分配,这已经是汉朝历代的惯例了。可是现在,这损耗居然达到四成之多,朝中大贪小贪倒是吃得饱饱的,我们可就惨了。豆饼、菜团子成了难得的主食,榆钱、树皮也被我们当野菜吃得干干净净,比蝗虫过境还要干净。大家伙过的就是比黄巾稍好一丁点,兄弟们饱一顿、饿一顿,哪有充足力气作战,只好和黄巾在广宗一带来回拉锯战。
  这时,早就在这的卢植奉命出动,协助我们拒敌于广宗一带,不过他们军中净是些老兵油子,动静挺大,什么成果也没有,可是报功报的倒是很勤。也是,同样是党人,同样是儒将,我们这里成绩优异,他们那边不虚报点也太没面子了。卢植督促将士打了许久,不但没有打败黄巾主力,反而被赶出了广宗。现在各地虽说不是捷报频传,不过隔三差五总有些收复失地的好消息,卢植仗打成这样,未免让人怀疑。不久皇帝就遣宦官左丰诣军观势。
  左丰是十常侍的人马,权倾朝野。过去跟从皇帝出行,都是黄土铺街、清水撒路,地方官可着劲地奉承,慢慢悠悠一天坐车走个二三十里,还腰酸背痛脚抽筋,需要吃鸡蛋壳“补钙”呢。这次出行左大人心忧天下,体恤上意,顺便押着补给辎重,夜里不辞辛苦反复点验,眼睛都发绿了。虽然沿途没有人像过去那样孝敬奉承,可是作为大汉的一份子,尽力是应该的。左大人的高风亮节引得随行将士一片赞誉声,最后虽然道路艰险,但是付出了十足的努力后,也运来了四成辎重,那六成据说有的被运粮的民夫吃了、有的被雨水泡了发霉扔了,有的被黄巾余孽偷偷破坏了,还有的在大平原里跌下不知哪里的山崖。总之,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后,我们自从出京就胖了十几斤的左丰左大人是又劳心、又劳力,辛苦至极。
  左大人翘着个兰花指,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拎着辎重册子站在卢植的大帐中央:“卢大人,天子为了战事忧心不已,都已经一个月没有去宫内的市集了;万金堂的钱财也好像流水一样运到前线来,损耗许多。那个黑脸汉子,你别不服气,还有你们,看看人家皇甫大人还有曹操,人家花了很少钱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大仗,而且还都打赢了。并且还有许多战利品通过我们输送到天子的万金堂,”左丰停了下,看了看四周的表情,没有人敢反驳,于是加重语气继续说道:“通过我们,及时快捷!天子高兴,我们也会为你们说好话。像这样的忠臣良材天子怎么能不重用呢?!皇甫嵩被晋封为都乡侯;朱儁晋封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曹操迁为济南相,这都是他们应该得的。我马上也要代表天子去犒劳三军。至于你们,不但没有打胜仗,反而丢了广宗,还好意思讨赏?那个叫刘备的,有什么功劳!?只不过一个卖草鞋的罢了,还想谋个郡相?做梦!你们商量下,快点把辎重交接了,赶紧给洒家打仗去。”说完把册子一扔,倒背着手,就溜达出帐了。
  “奸佞误国!”卢植看了下清单册子,铁青着脸,花白的胡须气得抖来抖去。
  只见一个方脸大耳的二十三四的家伙也凑了上来,他身后一个枣红脸有着丹凤眼的五尺大汉突然张开了眼,狠狠扫了眼离开的左丰,寒光四射。还有刚才被提及的黑脸无须汉子趁帐中人不注意悄悄起身,跟着左丰出去了。那个大耳朵的家伙翻了下册子:“要六成还不满足呢,不过,老师,不要为这些小事得罪了这些个小人,他们帮不了忙,添乱的本事倒是不少!”
  卢植不肯,大声说道:“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
  “哼!!!”帐外传来左丰的声音,这老小子走了没多远,耳朵倒挺尖。
  帐中沉默片刻……
  “老师,还是给他吧,就当打发要饭的了。君子易与,小人难缠啊!”
  “玄德,清者自清,不要理会这个小人,如今战事在即,他也不敢弄什么坏把戏!倒是你,本来老夫要为你谋个差事,毕竟义军的名义始终只是临时的称谓。可是,现在,这个左丰注意到你,要是他想杀鸡儆猴,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让老师费心了,弟子只愿服侍老师,奋勇杀敌,不惜此身。”
  卢植欣慰地看了下刘备的脸,忠厚的脸上还是有一丝热切流露出来,毕竟还是太年轻,城府不够啊。不过我当年的表现还不如你呢,后生可畏啊。“玄德,本来我打算修书一封,荐你去皇甫义真那为国效力,可是左丰马上也去那犒劳三军,我担心他现在不敢对付我,把气出在你身上……”
  突然帐外传来左丰那特有的尖锐声音,不过像是被什么人打了,“啊!!!……痛死我了,你敢打我,不怕抄家灭族吗?啊!!!救命啊!来人呢,救命啊!啊!爷,爷,爷爷,我不敢了!我给您磕头了!放过我吧,啊!……”
  突然帐外传来左丰那特有的尖锐声音,不过像是被什么人打了,“啊!!!……痛死我了,你敢打我,不怕抄家灭族吗?啊!!!救命啊!来人呢,救命啊!啊!爷,爷,爷爷,我不敢了!我给您磕头了!放过我吧,啊!……”
  众人连忙赶出帐来,只见那黑脸汉子正怒叫道:“直娘贼,还敢乱叫!”提起左拳,正打在那左丰的鼻子之上,一下子就把他打得鲜血直流,连鼻子都被打歪了。张飞晃了晃手,这家伙的鼻子倒是挺结实的,鼻骨格地他手生疼。
  左风想要爬起来,可是头晕晕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张飞看着他被打歪的鼻子,笑了一下:“爷爷再给你打回来!”一个右勾拳就打在了左丰的鼻子右侧,就听咔嚓一声,他的鼻梁已经被张飞打断了!现在就像是脸上堆了一块烂肉,别扭无比。
  众人大惊,刘备忙叫道:“翼德住手!”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八章 ,张飞怒打左丰(下)
  话说众人赶出帐来,只见那唤作“翼德”的黑脸汉子正在怒打左丰,众人虽是解气,不过左丰却是天使,如今被人辱打,别的不说,天子的名声总也要考虑。何况殴打天使,更有犯上之嫌。那刘备刘玄德连忙叫道:“翼德住手!”
  那黑脸汉子张飞张翼德闻声愤愤然停手,嘴里犹自骂个不停,“阉人,安敢辱我?”
  那左丰颤巍巍地上爬起来,伸手指着那黑脸汉子,想骂又不敢开口,一顿足,“刘备,你等着!”头也不回,一溜烟窜了。
  刘备长叹一声:“三弟,你可闯了大祸!”
  却见那张飞一脸不忿,快步离开。
  卢植悄悄给刘备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回帐了。刘备转身对那枣红脸汉子嘱咐道:“云长,你快去看一下翼德,莫要再闯些祸事来!”见那关羽关云长点头追去,才快步走回帐中。
  帐中卢植问道:“玄德,那汉子是?”
  “乃我不争气的结义三弟!老师如今如何是好?!”那刘备越想越是害怕,声音中已带了些许哭音。
  “玄德,我观你与那三弟关系似乎不是很亲密?”
  “老师,当时我招练义军,誓杀黄巾,我这三弟是个屠子,散尽家财,听我驱使。因此,虽然他是个杀猪的屠夫,我也为了杀敌报国与他结义。没想到,如今惹出这等祸事。”
  “如今之计,唯有遣他离开。”
  “离开?”
  “对,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不过毕竟不是良家子!如朝中何进般,读书太少,不是我们士人所应该结交的。如今又惹祸上身,更是个麻烦。这样,你带些伤药,去探视一下左丰,就说那是你郡中马弓手,陪他骂几句,将张飞开革了事。我托朱儁表你为安喜县令。如今战乱,可领一屯步兵部中精锐军士赴任。凭你的本事,也能造福一方。还有你那二弟,性情如火,孤傲超常,还是没怎么读过书啊,我这有手注《春秋》一本,你待会送给他勤加研习。”
  “学生谢过老师,只是我那三弟,不,我那马弓手?”
  “玄德,莫为义气自毁前程!不过是员猛将而已,待破张角后天下太平,又有什么用处?何况他被左丰忌恨,带着他,白白连累了你。我老了,不曾顾忌于左丰那等宦官,你还年轻,仕途长着呢。对那张飞好言抚慰,多送些盘缠吧,这有三十金,拿去给他吧。”
  “是,学生谢过老师!”
  却说那刘备走到张飞帐前,见四周没人,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正扇在眼角,泪水鼻涕都流了出来,非常满意地哭着走进营帐:“我的好三弟啊,大哥对不起你啊!”
  张飞和关羽连忙站起身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肿了?”
  “三弟啊,大哥没能耐啊!那左丰阉人要派人来捉你,我求了半天,也没让他收回成命,现在人快来了,你赶紧走吧!”
  “什么,这阉狗,打得还太轻了,我再去揍他一顿!”
  “别,别!三弟,那左丰孬好也是个天使,就让你这样打来打去,怎么能行?你还是快些走吧!我说你是我营中马弓手,暂时稳住了他,趁他没回过味来,赶紧走吧!”
  “马弓手?大哥,莫不是,莫不是我耽误了大家前程?”
  刘备刚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哪有,哪里的事?”只不过声音全没了刚才的底气……
  那张飞看在眼里,心中轻叹了口气,“那好吧,大哥,二哥,我走了!”
  关羽伸手抱住了他,“三弟,说什么呢?你我三人桃园结义,理应同甘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虽有这等祸事,不过那左丰着实可恶,三弟打的好!大哥你说是不是,恩?大哥?”
  刘备笑了一下,十分勉强:“三弟,按说哥哥应该支持你,不过当时咱们结拜以求报效国家,如今我和你二哥讨贼有功,正可大展宏图……”
  “大哥,不用说了,我知道。咱们不容易。”
  “三弟,……”刘备一挤眼,眼泪如泉涌出,他伸手试图去抓张飞的手臂,却被张飞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对关羽一抱拳:“二哥,你多保重!大哥,您也多保重,以后升官发财,别忘了我二哥!”
  “三弟,你开什么玩笑?怎么会?”刘备心虚地笑笑,额头上渗出了许多细汗,“这里有五金,你拿去作盘缠吧”
  “呵呵,不用,老张我有蛇矛在手,未必不能建功立业!二哥,告辞了!”说完拎起蛇矛,径直走去。
  “我的好三弟啊!……”刘备低着头,满脸哀荣:还有三十金,加上张飞曾献出的百金,送给那左丰,说说好话,估计够了。安喜县令,我终于当官了,哈哈……
  左丰收了刘备的好处,又听了几十麻袋的好话,再加上听说那个闹事的张飞也偷了金银细软逃走了,便消了气。让人按照张飞的相貌画了像,黑脸无须,发下海扑文书,举报者赏百金。只是对卢植深恨不已,面帝时参他畏敌不进,灵帝大怒,快马派遣廷尉,用囚车押回卢植,论罪处死。不过随即最近的功臣皇甫嵩表奏卢植有功无罪,朝廷复卢植原官,另外改派东中郎将董卓接替。部下各将均无奖励,只有刘备忠君爱国,堪为楷模,封为安喜县令。刘备就在大家鄙夷的眼光中欣欣然带着新被他命名为“白耳兵”的一百兵士上任去了。
  朝廷下诏命皇甫嵩率兵进击,大小三十二战,互有胜负,战线逐渐胶着在光宗一线,不断有后方增援上来的郡国兵参战,对方黄巾也不断增兵。现在是八万官军对二十一万黄巾兵,一方久经训练,另一方人多以实战代训练又有狂热的信仰,正好打个平手。
  我们曹字营原有五千人马,跟从皇甫大人一直征战,虽有补充,不过也开始严重缺编,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夏侯廉因功升为牙将,麾下战车屯一百人,屡立战功,不过死伤严重,已经大都换了一遍,有四百人身穿前后镶铁的牛皮札甲充当重步兵,弓箭手五百人,长枪兵一千五百人,是我部的绝对主力。典韦升为曲长,不过只率领一个技击剑士屯,一打仗就领着这一屯一百人冲到前面去,跑得比战车还快。奥,忘说我了,我也升成曲长,麾下还是那一百骑兵,要知道现在马匹也太难弄了,这一百匹马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别的不说,整个朝廷八万大军中骑兵也就不到一千五百人,编成了三个曲,一个重建了朱儁大人的亲卫曲,另两个曲作为皇甫大人的亲卫部,由他儿子皇甫坚寿亲自带领,可见骑兵有多金贵。我们这一百人中五十人持枪冲锋,五十人持弓游击。这些游击的人大都是在家乡犯了事的河东人,还有几个是内附的匈奴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从敌阵上拔下一层层皮来。剩下的八百人青壮分成两个曲,新近投奔来的曹洪领不满编的一曲四百人为补充曲,许阿若领四百人为辎重曲。(这是跟随大军打仗,所以辎重兵与士兵按一比八的比例就够了,要是我们单独行动,这管辎重的至少要作战人员的一半以上,才能保障士兵的战斗力。)我们这个营作为战斗力最强的民壮,布防位置在大营最外面一层,协防正规军的两个营。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九章 ,张角最后的反扑(一)
  且说这一天我军和黄巾激战一场后,本应各自回到营寨舔舐伤口,准备来日再战,却见黄巾军中最近一直雪藏的黄巾力士们倾巢出动,抢占光宗城外的一处高地,然后输送木料,竟然有立寨的打算。皇甫崇麾下纷纷请战,可是却被他压下。本来嘛,敌人像乌龟般躲在城里,我们还要打造云梯,修建箭楼与敌对射,攻城战损耗也太大了!现在终于乌龟露了头,来一场野战谁怯谁啊?不过远望那些黄巾贼们既不挖掘壕沟,也不立好鹿角,竟然原地修起一座高楼来。又立起九九八十一面杏黄旗,远远看去有一个道士披散着头发,手里一柄桃木剑,像抽了大烟般浑身乱颤,嘴里使劲大吼着谁里听不懂的字句。就看见那些个黄巾们从里到外一层层拜倒:“大贤良师,拯救世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大贤良师,那人竟是张角!
  敢情是张角登台做法,这一个多月来,据说张角一直重病在床,没想到现在好像是痊愈了,不过我们又不信你,你做法有什么用?区区一座高楼,你再作法,也变不成一座巨城。再说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干,那位谁也得罪不起的左丰左大人刚刚到军营了,皇甫将军刚刚下令军中诸将一律到中军帐参加欢迎宴。
  为了迎接左大人,皇甫将军可是下足了本钱,专门花重金请了附近方圆百里最有名的舞伎团,又搭建了一个可容纳百多人的超级大帐。除了朱儁作为副帅坐镇箭楼外,八万官军八名校尉,二十名校检校尉还有他们的侍卫们将大帐塞得满满当当。大人也名列其中,不过因为率领的是正规军、民壮混编的杂牌营,所以位置靠后,只能坐在后首。
  但见十二名舞姬涌入帐中,翩然起舞,又有六名舞者越众而出,舞步队行变幻多姿,妖娆姿态不可声言,只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好多人直流口水,不过因为上面有大人看着,不敢动手动脚,老老实实跪坐着。后人有诗歌云:“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回裾转袖若如雪,左蜒右蜒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未匝,花门山头黄玉和。忽作出塞入塞声,白草胡沙寒飒飒。翻身入破如有神,前见后见回回新。”
  像这样的场合我是捞不着座的,只好侍立在大人的身后。节目精彩不精彩我也不懂,不过俗话说:从军三年,母猪赛美女。看着这十八名只是身披轻纱的妙龄女子,站在我旁边的典韦脸变的通红,不到半刻的功夫鼻子破了三回。我见大人环顾四周,见诸将都看得两眼发直,回头冲我微微一笑,轻咳一声,正欲说话,异变突起!这十八名女子突然身影飘忽,如鲤如魅,竟从袖中各亮出一把泛蓝匕首,分明淬砺剧毒,向帐中诸将扑来。七名伴音乐师也从乐器架的暗阁中取出长刀,齐齐向我们冲来。
  大人坐在后首,只有一名刺客冲过来。他情急之下双臂猛挑,面前几案如同被弹射般悠然弹出挡住面前的匕首,自己趁势后跳,我和典韦冲上前来,用身子把大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同时抽出护身短刀,将扑过来的刺客牢牢防住。此时酒宴已半,众将大多已有醉意,加上护卫们也都看得神魂颠倒,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反映过来,纷纷中招倒地。那些刺客们一分为二,三个人朝主将的方向冲去,剩下十五人对我们进行阻拦。这个时候还是老将素质高,有经验,皇甫崇危急关头一显身手,随手就把正与他把酒言欢的左丰扯了过来。可怜的左丰,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就身中三把飞刀,口吐白沫,一命归西。
  说来敌人真是好算计,酒筵已半,歌舞正酣,突然舍身发难,要不是皇甫将军治军颇严,大家都穿着鱼鳞铠来赴宴,只着单衣,早着了毒手。不过刺客虽然打得好算盘,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帐中还有个人形猛兽的存在。只听典韦一声怒吼,随手抛出的短刀将那个女子活活钉在大帐的柱子上,左脚一撩一挑,一个几案就蹦到手中,运劲一轮,两个后冲过来的乐师居然被打飞了出去。就像飓风一样,所到之处鲜血四溅、人肉横飞!帐中的亲卫们也反应过来,刀剑齐施,将刺客剁为肉泥。
  环顾帐中,坐在前排的十名校尉全部遇难,后排的牙将们损失倒小,可是中层将领一亡,部队短时间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我从对面的皇甫将军眼中看到一丝惊恐,敌人决不会只派些刺客来,赶忙包扎下伤口,大家快步赶出帐外。
  只见黄尘翻滚,狂风大作,军营里乱作一团。新来的民夫中窜出许多头裹黄巾的家伙,叫嚣着向大帐冲来。就在这时,突然,咔嚓一声巨响,大帐前的牙门旗居然被风吹倒了,带着巨大的旗帜砸向我们。大家连忙往旁边一躲,那旗杆砸在地上,溅起满天泥沙,那绣着“皇甫”字样的旗帜居然正好落在了它主人的脚下,弄得皇甫将军灰头土脸,跟打了败仗似的。
  自古行军打仗,旗帜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主旗无故飘落,士气大跌。那些个混进军营的黄巾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虽然战斗力不怎么的,可是以轻伤换重伤,以命换命的打法谁受得了,营中顿时大乱。好多士兵下意识的等候命令,可是校尉们都去赴宴了,那有人管他们,就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反而把去镇压的军士们给搅乱了。这时忽听到鼓声四起,只见对面广宗城门大开,一个个喊着苍天已死的黄巾军士,像着了魔一样,向我们营地冲来。内忧外患,如何是好?
  主帅皇甫崇顾不得拍拍尘土,大声下令:“皇甫坚寿,你带领我的亲卫都弹压秩序,有乱跑者杀无赦!镇贼中郎将朱儁,带领你的亲卫曲收拢兵士,准备作战!曹孟德,你手下没来赴宴,建制齐全,带领你的人马出击迎战,为我们争取时间!最少半个时辰,给我坚守住!!左右,先来十个人把这牙旗树起来!”
  话音未落,只见典韦大踏步走近前来,气运丹田,双臂用力,怒吼一声,居然一个人就把十个人都未必能立起来的牙旗树了起来。
  皇甫崇大喜,“壮士神力,若古之恶来,真是天佑大汉!——没死之前就给我举着!你的部下给我守住了。就是死了也不许倒!曹阿瞒,快点冲出去,延误战机老子剁了你!”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章 张角最后的反扑(二)
  “夏侯廉,夏侯廉!皇甫大人剁我之前,我先宰了你!快给老子上!”
  随着夏侯廉一声令下,四百重步兵排成两排列成防御方阵,树起高盾,用自己的肩膀死死的抵住,而后长枪兵树起如林的长枪斜指向天空,发出无声的挑战:“来吧!”
  再往里是分成两排的弓箭手,都控弦待发。仅剩的二十一具大黄弩正在上弦,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音。我和部下也纷纷上马披挂,准备反冲锋。
  敌人越来越近,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弓箭手,斜向上,放!放!”
  从天而降的箭矢借着重力定在了黄巾的脑袋上,胸膛上,可是要知道除非命中要害,否则三矢顶不上一刀。敌人越冲越近,两百步!
  “强弩手,齐放!快上弦,放!”
  直射的强弩将冲锋的敌人来回扫割,停顿就是死亡,碰上就是碗口大的血窟窿,哪还有命?后退?在冲锋的队行中更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只会被后来者活活踩死;只有冲锋,只要冲到弓箭手近旁,那就是一场屠杀!可是,会让他们如意吗?
  一百步!
  “自由散射!!”
  五十步!
  “投掷!”
  我们的秘密武器短枪终于亮相了,这还是从西凉羌兵那学到的。最后三排的长枪兵早已将身后的短枪取下,这时一并掷出,将敌骑活活钉在地上。敌人冲得太密,大部分短枪都一下钉住了两个,被钉在后面的士兵一下子还死不了,血流如注,在枪下反复挣扎,就像被穿成一线的蚂蚱,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敌人终于冲近了……
  十步!
  八步!
  六步!
  五步!
  “长枪兵,刺!”
  打头的敌人一时勒不住步子,后面冲上来的袍泽们也容不得他们停下脚步,巨大的惯性让他们绝望而又无奈的扑倒在长枪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一批又是一批……
  这个时候也只有用人命去砸了!一下两下三下,一个个狂热的黄巾军用自己的肋骨卡住了长枪,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抱住枪杆。那些仅存的黄巾骑兵们也顾不得心痛昂贵的战马,直直地撞向盾牌。包皮木盾在他们一下下的撞击下瑟瑟发抖,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海浪一次次冲击着,一下,两下……
  我们的大黄弩还在发威,上弦的士兵们超水平发挥,竟然在短短一息内连续上弦六次,他们也成了黄巾军中伴随冲锋的弓箭手重点照顾的对象,不断有人受伤倒下,补充曲的士兵们一个个填了进去。
  黄巾后排的弓箭手也开始发威,我们的长枪兵们被他们的覆盖射击一次次命中,可是谁也没有倒下。不光是因为都穿着牛皮扎甲,主要是因为密集防御大家都挤在一块,就是战死的也被挤着挺立着,那如林的长枪就是我们临时的鹿角。
  后排突然砰的一声,一具大黄弩受不了这么频繁的使用,弓弦崩断了,像鞭子一样狠狠打在周围士兵的脸上。新补充上来的民壮们毕竟没有像正规士兵们受到过严酷的训练,顿时炸了窝,曹洪拔刀连砍了三个,这才稳定住阵势,可是这一两息的空档足够更多的黄巾们冲了上来。终于,他们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快,堵缺口!
  双方就像疯了一样,都投入了最精锐的力量。典韦的技击剑士们除了留了一什守护中军牙门旗,剩下的全冲了上来,对面黄巾那些在后面喝过符水的黄巾力士们也冲了上来。上,上,上!死,死,死!这个时候只要倒下了,就是死亡,甭管是敌人还是战友都会踩着你的身子冲上去,就是轻伤也会被活活踩死!何况,没有轻伤,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我们毕竟人太少了,仅仅三息的功夫,九十名剑士就全倒在了那个小小的缺口里,旁边的重步兵们像是被吓倒了,胆怯了,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敌人欣喜若狂,可是面前是什么??
  “不!!!……”
  我早已拉下银色的面甲,挺直了手中的铁枪,“弟兄们,随我冲锋!”一百名骑兵轰然应诺,上!杀!精挑细选的骑兵们比那些个黄巾力士们更加熟悉战斗,他们是我们大汉的底气,是我们大汉数百年来培育的战争杀器!他们除了战斗,别的什么都不会。一个个村子,一个个镇子,这些从小就受到良好训练的良家子们终于利剑出鞘了!
  面前的黄巾们胆怯了,崩溃了,远处的张角皱了下眉头。一个月的精心策划,数年前的提前布局,怎么就因为这一营杂牌军毁于一旦,又怎可以被这一营杂牌军给挡住。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些字最早只是他编造出来用来蛊惑人心的玩意,可是也在他的心中深深扎下了根。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不用他呼喊,待命的黄巾力士已经冲了上去,将溃兵们用刀锋逼了回去。
  可是已经晚了,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就在我们身后,赫然排着十辆造型古朴的战车,在我们的掩护下排成一排。那几百年前的战争之神在这平坦的战场上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夏侯廉站在戟士的位置厉声喊道:“好汉跟我杀贼去!”驭手开始挥鞭,战马开始加速。靠一万名黄巾人头才从辎重官那领来的、全军仅有的二十具马铠泛着暗红血色的光芒在前排黄巾力士的眼中闪耀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砰!!!
  ……
  夏侯廉摸了把自己的脸,一手的血,也不知道是哪个黄巾将领的,第十一次冲锋了。地上全是血肉,每次冲锋都碾压成一片一片的,这已经是最后的一辆战车了!在刚才向后的第十次冲锋中他看到曹操大人已经把补充营和辎重营全填了上来,阵线依然在维持着,这已经是军中最后的力量。看远处,镇贼中郎将朱儁已经整理好部队,正在按顺序从自己阵地里冲出投入战场。可是自己的阵地上那本来厚实的人墙已经稀薄成一条线,连大人的近卫们也都填在这线里,那个曹阿呆现在正端着铁枪踩在尸堆上守在了第一排。而曹操大人就持剑站在他的身后,我们守住了!可是,我回不去了。车上的弓箭手早就被几支长枪挑到了一旁,深深的血泥让战车失去了它最可怕的武器——撞击!深陷在人群中的战车,根本寸步难行。现在的他和驭手背靠着背一道挥舞着兵器,什么招数也没有,就是挡、挡、挡!
  哥哥,难道我就要死在这吗?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一章 张角最后的反扑(完)
  这时,黄巾阵中突然裂开一个小口,只见一个黑脸壮汉燕颔虎须,豹头环眼,声若巨雷,势如烈马,手提丈八点蛇矛,好不威风。口中大喊一声:“我乃燕人张翼德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那些个喝过符水号称无所畏惧的黄巾力士们居然发一声喊,四散躲开。但见张飞身后一条长长的血路,足有三里之遥!万人敌,张翼德!!!
  夏侯廉冲他拱了拱手,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我夏侯廉有生必报。
  暂时恢复建制的汉军们正从辕门处有条不紊地冲出,以部为单位轮换冲击,作为大汉如今最精锐力量的他们居然被一群泥腿子给偷袭了,还要靠一支杂牌军掩护。这莫名的耻辱誓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偿还!他们脑海中没有抢钱、抢功的概念,只是要杀光敌人。除了杀光敌人,还是杀光敌人!
  ……
  张角绝望着又吐了口血,被侍从的黄巾力士们从高台上扯下来,护送着仓皇地逃向光宗城,身后夕阳如血……
  洛阳世家子弟们奔走相告:光宗之战,我军大胜!官吏脸上终于有了笑脸,皇上也有空去万金堂数数钱、算算账,亏了多少,该怎么样从空空的国库里补回来,是不是再加点税呢?大家仿佛心安了,可是我知道,我们并没有什么大胜,依旧是个平局。
  负责统计伤亡的医匠记录下以下情况:
  我军牙将夏侯廉,身受三刀两枪十一矢,重伤,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曲长许阿若,断右臂,重伤;
  曲长曹洪,被重锤击飞吐血,重伤,估计伤愈后武功最多恢复六成而已;
  曲长典韦,中四箭一刀,脱力,不过这家伙估计没事,三天时间就能活蹦乱跳;
  曲长曹铄,也就是本人曹阿呆,从战马上跌下,左小腿骨折,替大人挡了五箭一刀,重伤;
  屯将赵二,受五刀三矢,阵亡;
  屯将张南,受三枪,阵亡;
  屯将钱满囤,咽喉中枪,阵亡;
  屯将刘三,断双腿,失血过多,阵亡;
  屯将孙大虎,断左臂、右腿,失血过多,阵亡;
  屯将刘二,中三刀,重伤;
  屯将李飞,中三枪,重伤;
  屯将许二愣,中两刀,肠子流出,重伤待死;
  屯将曹甲,中十三箭,一刀,重伤待死;
  屯将曹毅,失踪,估计被踩成肉泥;
  屯将曹炳辉,被敌斩首;
  屯将曹孝衣,失踪,估计被踩成肉泥;
  义士张飞张翼德,受两箭,轻伤
  ……
  在统计本的最后,他写下这样一句:曹操大人,未受伤。战前人员三千五百人整,战后合计七百四十七人,其中未受伤一人,重伤六百五十六人。乐观估计一周后可以继续参战者二百五十人,一月后可以勉强恢复五百人的编制。灵帝中平元年九月二十一日,记录者华陀。
  (关于此战,四十年后的大汉中央高级军事指挥人员学校是这样评价的:“灵帝中平元年九月二十日,大汉八万官军与黄巾二十一万交战。是役,官军战殁三万六千七百五十三人,黄巾阵亡四万一千四百余人。此役是官军与黄巾的交换比最接近的一次,但是与其说官军被黄巾的斩首战和突然袭击打懵了,不如说黄巾高层为战术的胜利而牺牲了战略的布局。此战过后,黄巾多年训练的精锐力量荡然无存,失去了军队中的中坚力量,黄巾从此失去了与官军正面对抗的勇气,此战的最大意义在于:宣告了大贤良师神话的破灭,使黄巾逐渐丧失了信仰的支柱。而没有信仰,黄巾也不再是能左右天下的力量,逐渐沦落为流寇。这次战役过后最大的功臣不是总指挥皇甫崇,也不是维护军纪的皇甫坚寿,不是整顿部队的朱儁,也不是坚守阵地赢得时机的曹操大人,而是当时谁也看不起的医匠们。正是他们使官军先于黄巾恢复元气,在张角病死的时候一举奠定胜局。”)
  三日后,大营西侧万人大墓,被华佗老爷爷重点照顾的我拄着拐棍跟从曹操大人参加战友的葬礼,说是葬礼,其实就是挖一个大坑,把尸首都埋进去,当然官军的仔细点,最后立个大碑,黄巾力士们就随便埋了了事。事实上,是那些英勇作战的黄巾力士们无愧于战士的称号,应该享受作为战士的荣耀。他们改变了我们对黄巾以往的蔑视,从此面对他们我们都要称之为“黄巾军”。至于那些普通的黄巾兵,被深感耻辱的皇甫崇将军大人斩下人头,砌成京观!
  看着我们阵亡将士的墓碑不知怎么,脑海突然浮现出一首诗来:“慷慨悲歌存正气,淋漓碧血满恒碑。一夜悲风起白杨,犹作金戈铁马声。”当即热血沸腾以地为纸、以枪为笔写了出来。字迹称不上工整,甚至还有些潦草。词句并不怎么压韵,却让人热血沸腾。不过没想到就这样一首歪诗让大人对我的期望更大了,他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对我的教育没有白废,甚至托人从洛阳给我带来好几捆诗书竹简看,我晕……
  这时,那天勉强爬高楼吹风做法的张角居然病死了,你说本来辛辛苦苦几十年就够累的了,还得时不时爬上爬下吹风受凉。就是生病了作为大贤良师也不能说啊,要注意形象,得抗着,这些年下来各种小毛病一起发作,顿时抗不住了,病来如山倒。前几天大风一吹,又成了重感冒。再加上,没几天就“GAMEOVER”了。革命尚未成功,兄弟们继续努力啊。张梁就担起守卫广宗的重任。
  皇甫嵩将军趁机攻城,攻了几次没冲进去,要知道官军主力还没休息过来呢,便紧闭军营,修养将士,以观其变。我们只剩下重伤员,也没法参战。闲了没几天,张梁觉得也该享受享受了,造反不就为吃饱喝足、左搂右抱嘛,就放松了革命警惕性。皇甫嵩心说有便宜不赚你当我傻啊,立即乘夜调兵,鸡鸣时分冲人其阵,黄巾军仓促应战,张梁战死,阵亡三万多人,剩下好多黄巾民众觉得信仰破灭,投河而死的就有五万多人。大敌已灭,皇甫嵩顿时轻松许多,就放松下睡觉去了。剩下将士也没有管的了,这抢那掠,把黄巾辎重车两万多辆全都瓜分了,留下一万辆车送给皇甫大人。皇甫崇醒了以后一看这情况,再管也来不及了,可是都吞下去又太明显。就装了三万辆草料车子谎称辎重,一把火全烧了,又将张角“剖棺戳尸,传首京师”。
  十一月,皇甫嵩与巨鹿太守冯翊,攻克下曲阳(今河北晋县西北),杀死张宝,斩杀俘虏十余万人。汉廷任皇甫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并晋封他为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共八千户。不过没我们什么事了,大人领着整个曹字营将士去济南赴任,随行加上医匠华佗共计五百一十二人。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二章 历城县尉
  黄巾主力被扫荡一空,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各地郡国兵纷纷归建,曹字营已经被打残了,在皇甫崇看来没有重建的必要了,索性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我们全转成郡国兵。
  济南国有大小县十余个,黄巾一起,世家大族除了逃难,就四处求神添香,贡献香油钱,结果小小一个郡国,居然有六百多座神庙。求神拜佛也没管用,各地纷纷被黄巾攻破,负责治安防卫的县尉死的死,逃的逃,有关系的纷纷转换门庭,愣是没有剩下一个。济南国长史也是个妙人,眼见自己成了个空架子,托关系走了大将军的路子,平调到别处升官发财去了。与之平级的也都了解情况,求爷爷告奶奶,谁都不来。长史一职愣是空了四五个月,皇帝的万金堂一直降价,可就是没人来买。都知道曹操大人过去在京师设五色棒仗毙蹇图,又上战场厮杀了小半年,还不知道会凶成什么样?再说听说曹操手下那些人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除了曹操,谁指挥的了啊!曹嵩老大人人老糊涂,还怕大人受委屈,花了二十万钱向皇帝买下了长史一职,委给了夏侯廉。皇帝终于把这滞销官位推销出去了,龙颜大悦啊,连带着曹操大人也被他在朝堂上夸奖了许多次,连下面官职的任免权,也全都委任给大人。我被委任为历城县尉,典韦被委任东平陵为县尉,曹洪被委任为钜平县尉。
  按说像典韦这样的,以前碍于军令还不敢喝酒,现在自己当县尉了,肯定喝个痛快。不过赴任路上大家讨论郡县地图时才知道东平是济南国的治所,我们才明白大人的意思,让你偷着喝酒,我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你,有夏侯廉看着,大人还不时管一下,能喝成才怪?典韦的脸一下变成了苦瓜样。
  五百一十二人在行军途中重新编制,大人曾经想过重建战车营,不过战事渐熄,重建的费用又实在太大,坚固的战车、昂贵的两匹战马还有相应的马铠、还有战车组成员身披的重甲,这些用郡国部队那点经费哪能够。再说像战车这样地武器只有在大平原才能使用,使用范围未免太窄了。不过看大人的表情,如果条件适宜,他肯定会考虑重建的事宜,就是用来阅兵也大显威武啊。本来我们有四百具镶铁牛皮甲,不过上次大战后被碰的东凹西凸的,身为冲撞前排的重步兵们都壮烈牺牲。大战过后,大人收集甲具仔细研究后,派人加工成一百二十具真正的铁甲背心,还有铁盔,选了一百名身体健壮的壮汉组成重装屯,由夏侯廉兼任屯将,进驻东平陵。
  战车屯原有的马铠修补一下还能用,二十具马铠、二十具铁甲背心、二十具铁盔,装备我麾下的两个什,号“虎骑”;另有八十名骑兵,身着牛皮札甲,每人背负骑兵轻型弩一具,弩箭十矢,号“豹骑”。两者组成的骑兵屯,号称“虎豹骑”,由我统领,随我进驻历城。
  另有轻步兵一百五十人三个队,归属曹洪统领,进驻钜平。大人的直属部队包括一个五十人的铁匠队、一个由华佗领队的医匠什、还有典韦和张飞各率的一个步兵队。
  那天偶然加入战场的张飞,现在也跟我们混饭吃。原来他自从离开刘备后,一心自己做出些成绩来,就快马加鞭赶到这边的战场了。过去大家都讲求白面微须是美男子,别看张飞性格豪爽,可是在家天天被老爷子逼着画美女,心里也是有想法的,自己的胡子要是不管就会四处乱长,可谓燕颔虎须,多影响形象啊。所以张飞老是趁人不注意,用短刀把胡须都剃了。现在有海捕文书,哪还有心情刮啊。没几天,就乱成这样,就是和他最熟的关羽当面也认不出。那天大战结束后,把脱力晕倒的夏侯廉送回军营,看见典韦辕门立旗,顿时心动。皇甫崇看他的身手非常欣赏,本想招募他,结果又对照海捕文书,长叹口气,只是送了些银两。张飞也不在意,三四天后等到典韦恢复过来以后,两个人从马上较量到地上,最后精疲力尽,相识而笑成了朋友,便经常结伴到大人帐中偷酒喝。再加上左丰虽然死了,可是海捕文书还有效,需要我家大人帮忙撤销,一来二去,索性在我军中作了个牙将。大人又派人快马加鞭去张飞家中向他老子张雄报了个平安。那老头自从张飞组织义军离家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心想肯定被那两个汉子给骗了,尤其是那个大耳朵的貌似忠厚,不知骗过多少人呢?现在他知道自己儿子当官有俸禄出息了,乐得屁颠屁颠的,满口称好。信使回来一报,我见那张飞嘴上不说感激,眼角却依稀有泪光闪动。这次大人赴任,张飞也乐呵呵跟着从正规军转成郡国兵,跟典韦各率一个小队,充当大人的亲卫。有他二人在旁,我既放心又担心。一方面大人安全无忧,黄巾余孽再也没机会了;另一方面,这三个人不知道要偷喝多少酒呢。
  就这样,一路与典韦、张飞交流武艺(可不敢上阵,这两个人形怪物,一对阵可就毫不留情,我在他俩任何一个人手里只能走个十五六招),一路偷喝大人的美酒。终于酒喝完了,我们也走到了岔路口。
  大人嘱咐了曹洪几句,无非是心胸开阔、不要贪钱等等。看着曹洪逐渐走远,走出他的视线,便调转马头,直直的看着我,就像俺的脸上长了朵大红花:“阿呆,转眼你也长大了,开始独当一面了。我给你取个字:子烈。放手去做,有师傅我呢!……恩,你的俸禄我就不发了,先赔我的酒钱,再给你买个丫头。”
  “大人……”
  “哈哈哈哈……”典韦看见我红红的脸,在一边傻笑。
  “老典,你笑什么啊?你的俸禄也这样,还有你,翼德,你躲什么啊?”
  “大人,珍重啊!另外,这俩家伙酒钱要翻倍啊,俺年龄小酒量小啊!”
  “……”
  “呸,小酒桶!就你喝得多!……年底见,咱们继续喝”
  大人的车队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第一次,我要一个人拿主意了。不过幸好,我还有一百兄弟。“弟兄们,走喽!”
  “砰!!”谁扔的西瓜皮?
  (主角不再只是个小跟班,正式登台了,大家舍点月票捧捧场吧)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三章 历城风云(一)
  我知道历城是个小城,但是我没有想到历城会这么小。我们一行百骑慢吞吞刚走到西城门口,还没和守城门的老卒打个招呼,就见那正忙着收进城税的老卒用和自己年龄不相符的速度飞奔而去。收进城税虽然违法,可是你年纪这么大,我教育下就得了,跑什么跑啊。就听见那老卒一边跑,一边喊:“黄巾来了,大家快逃啊!”
  我们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一股烟尘从西门开始直冲东城门而去,然后——我上任的第一天,欢迎我的是一座空城。
  他们的警惕性还挺高!
  这天夜里,我们蜷缩在破旧的县尉衙门,上一任曾经顽强地抵抗过黄巾军,所以他的府第也被洗劫的更彻底。空荡荡的庭院里随便摆了个石碾子,其余什么都没有。坐在大堂唯一的石凳上,正好可以透过几个窟窿眼看到星星。幸好大家已经习惯了野外扎营,就在堂前庭院里扎下帐篷,点起篝火。这个野晚,分外寒冷,有零星小雪飘落,也不知外出逃难的居民们是怎样度过。
  三天以后,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打探消息,见是官军,便立即回去,携老带幼都回来了。我也要去拜访一下县令,毕竟俺也是懂礼貌的人呢。可是我们也不认路啊,要我看县令也是挺威风的,反正闲着没事,我们就朝着城里最大的建筑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路边酒肆中传来歌声,声若洪钟,仔细听来:“当年目视云霄,谁信道凄凉今折腰。怅燕然未勒,南归草草,长安不见,北望迢迢,老去胸中,有些磊块,歌罢犹须着酒浇。休休也,但帽边鬓改,镜里颜凋……”
  听上去是个中年人的声音,不知是那位不得志的大贤,还是刚刚解禁没事干的党人,且去会上一会,我先答首大人最爱吟唱的小诗吧:“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楼上歌声一顿,嘿嘿,看样子挺奏效的,待我上前请教。转入酒肆,上的楼来,只见二楼只有一个中年人,那相貌、那身材、那……,怎么形容呢,恩,怎一个猥亵了得。我一直觉得世上就只有两种人能吸引人,一种就是特漂亮的一种,像大人在洛阳跟袁绍光顾的那家酒肆中的沽酒美女;另一种就是面前这位长得对不起观众的。只见他额头尖,鼻偃齿露,身短不满五尺。换成通俗的话就是生得个武大郎身材,又是塌鼻梁、大呲牙、尖脑袋的丑像。(本想写庞统的,但是他公元179年才出生,现在刚刚平定黄巾之乱,公元184年时庞统才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呢,就换成张松了,反正他也没有历史纪录说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这样的相貌一般人见了非吐不行,不过幸好,我和那古之恶来的典韦经常在一起喝酒,看惯了他的长相,再看别人,一个个都长得英俊潇洒,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张飞也是这样才常和他待在一起。要不然,以他的长相,每次在军中女营喝酒厮混哪会有人叫他帅哥啊?就是这样,见了他还楞了下,然后拱手致意。
  张松也是一愣,刚才听着楼下慷慨激昂的声音,虽然知道是个军中的厮杀汉,不过在他印象里也得在三四十岁以上,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更没想到的是,他看到张松模样后虽然楞了下,却没有像寻常人那样漏出厌恶、恶心的表情,而是像对待寻常人一样像他拱手致意——这是他自从出川游学以来从未有过的待遇!要知道,就是在家里,大哥也嘱咐他没事不要外出。“这位小哥请了,刚才那首短词是您写的吗?”
  天,怨不得二楼没人,连个伙计都没有,这家伙的口臭也太厉害了,简直就是脑海中那恐怖的“生化武器”啊!“是,我家大人所写,济南相曹操孟德大人。”
  “是那个“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啊,现在是治世还是乱世啊?”
  “许子将一家之言,何足评论?乔玄曾说我家大人:“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南阳何颙也曾对别人评论大人说:“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
  “呵呵,你挺崇拜曹孟德啊”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这是我家大人前几天写下的诗句,如果这就是奸雄的话,我倒希望这样关心我们小民的奸雄越多越好。先生,我还要去拜会县令,告辞了。”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哎,你,你别,别走啊,回来,我就是……就是就是县令。”张松在二楼上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一着急,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且说我们离开后径直走到城中最大最好的建筑旁,只见香烟弥漫,居然是座神庙。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神庙里人来人往,好像整个历城的人都跑到这里了。好多青壮在虔诚地磕头,额头青了也不顾惜。白发的老人,将自己也舍不得吃的白面馍馍交给供奉神像的道士。大殿前的铜鼎里添满了香烛,两旁的铜鹤嘴里正吐着一缕缕香雾。正中供着一尊谁也不认识的神像,倒是仙风道骨,十分精神。正中的功德箱里塞满了钱财,不断有衣不蔽体的信徒将仅有的几个铜板现出。在我们显示身份后,油光满面的主持道士笑嘻嘻地把我们领到一个偏殿里,然后也不奉茶,放下个功德簿就溜走了。就这态度,谁捐钱啊?
  等了一小会,几个眉清目秀的女道士走了进来,为首的一名作着巫女的打扮,鲜艳的妆扮、裸露的道装,不像驱邪的巫女,倒像是青楼里的头牌。
  “大人,请入内殿更衣,妾身为您驱妖祈福,保证您一会精神百倍,龙马精神……”她贼嘻嘻地笑着。
  像是配合她的言语,内殿深处传来女子娇弱的喘息声、呻吟声,俺的个娘啊,这是干什么啊,兄弟们,风紧扯呼,快跑啊!
  ……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四章 历城风云(二)
  从军以来我们哪见过这阵势,这哪是巫女啊,简直比妓女还专业啊!怪不得有小道消息说:一听到大人要担当济南相,好多色鬼都提着钱去曹府来预订巫女。我还以为他们转性了有多么虔诚呢,没想到这是给自己找个异样风情啊。这历城乃至济南的神庙就这德性,还有许多愚人村夫趋之若鹜,一定要想办法整治一下。
  回来后发现张松已经在我们院子里偷吃烤肉了,原来他这个县令就在我们旁边一个破烂不堪的小院子里住。我跟他协商要城外一处空地训练用,这家伙先把肉吃完,然后非常痛快地说:不行!训练小片的空地肯定不行,城外那些能联成片的大的田地都是神庙的,许多人被道士们“循循善诱”,把地以一成的价格卖了。这个神庙又哄骗钱财,又欺占土地,那些虔诚的善男信女还趋之若鹜,男的给他们免费当佃农,一年的收成七成以上都要上缴,剩下的三成留下种子后连饭也吃不饱;女的给他们做了所谓的“巫女”,被迫献身献色。张松上任前,每年都有逃跑的巫女被道士们活活打死。
  “难道没有人管吗?”
  “没有。首先他们又不违法,大汉法律并没有规定他们不能接受布施,那些个信徒们是自愿为奴为婢,都签过卖身文书;其次济南国有县十余个,各县长吏多依附贵势,贪赃枉法,无所顾忌。像我这个小官,花了家中八万钱,不过我做官的目的是到时候遇到了她们,希望能救她们一命。换成别人,至少要刮地三尺把本钱挣回来。”
  过去要饭的时候总在想,这世道虽然坏人多、恶商多,可是毕竟还有青天大老爷能为小民作主。现在这些个所谓的父母官们既要神庙的供奉,又不断吸取百姓血汗。这事虽然作为一个县尉我管不了,毕竟县尉只负责治安,但是我管定了,相信大人不会坐视不理。在张松的冷笑声中,我把了解的情况连同张松这些年搜集的证据派人快马加鞭送给大人。结果——大人什么反应也没有。这并不出乎张松的意料,不过却让我们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没什么,你家大人也当了官,当了官的人就不和过去一样了。”张松笑嘻嘻地说到,但我感觉就在他笑脸之后,有着一丝浅浅的失落。
  大人是当了官,可是我相信大人是不会变的,要不然,当年在洛阳当北部尉的时候又怎么会杖毙蹇图呢?所以该收集的资料我也在继续收集,该进行的训练也在加剧进行。毕竟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只不过因为没有大片的空地,我们只能在远离县城的一个叫崮子的小山中立下临时营寨,在山谷里练兵。由于不欲扰民,夜里我们把所有的装备都拉到这里来。事实上,由于对军队的天然恐惧,除了主动来拜访的张松,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拥有二十重骑、八十游骑的骑兵屯,大家都以为我们是拥有几匹战马的郡国兵而已。毕竟如果没有曹操大人的扶持,单靠我们那一点微薄的军费,就是让大家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黄巾之乱初平,好多黄巾军士慑于官府朝廷的威力摘下黄巾,沦落为山匪盗贼。也有许多趁人不注意领着抢来的老婆隐姓埋名悄悄过日子。更多的黄巾们藏起头巾,继续流浪,乞讨、做工、做佣,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历城一个小小的县城,现在已经有六千多流民在那里乞讨,已经是城中居民的三分之一多了,他们大多时候只是依靠官府的舍粥勉强活着。张松用官仓库存的官米换来城中大户的霉米,一石可以换五石呢,多救一命是一命。我曾经尝过衙役们舍的粥,有一股霉味,不过还能勉强下咽,毕竟比草根树皮要好吃的多。就是这样,也只能管他们两三个月,到那时官仓就空了。城中的大户也在舍粥,白米粥,好多人因为抵不住诱惑而成了家丁、终生仆人、奴隶。
  我们军营也将饥民中的青壮尽力招募了来,毕竟没有他们,那些饥民想闹事也不成。这样我们所建的流民大营也招募了足足有一千一百六十五名青壮,他们的家人少的可怜,年老体弱的早就在流浪中被死神夺去了性命。这些人中其中有十五个人是铁匠,他们负责把我们的兵器逐一回炉按士卒要求重新打造,同时打造修理下农具;剩下的一千一百五十人按五十人一队化为二十三个农垦队,他们负责耕种崮子山上的土地,所得的微薄的报酬能让家人勉强吃个半饱,一时饿不死人。不但如此,这一千多青壮还要定期参加军事训练,修建城防工事。我们从中挑选了最适合从军的四百人组成四个屯,和我们的骑兵屯合称“历城曲”。不过这四个屯可没有什么装备,每个人都没有什么铠甲,就连军服都没有。我们把他们身上的衣服用草木灰统一染成青色,每人再发了个削尖的木棒,他们就算是大汉的辅兵了。如果他们和我们骑兵屯对抗,只需一个照面,就会全军溃败。不过守城还算有用,勉勉强强接受吧。就因为这些举措,张松居然投靠了我,这是我所想不到的。也许只是一个借口,毕竟一个人孤独太久,需要有人给他做朋友。
  转眼之间,十个月过去了,我们补种的麦子熟了。而就在这时,历城某大户的密室里,几个精壮汉子正在密谋……
  被任为安喜县尉的刘备,自以为战功卓越、高人一等,整天游手好闲,吊儿浪当四处瞎逛,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衙门后堂编编草鞋,至于大堂,座椅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关羽劝过他好多次就是不听,而且越劝刘备越是上劲,赌着气不理他,只好自己憋在营帐中读《春秋》。你别说,越看越有意思,还真值得每天熬夜呢。
  黄巾起事之初声势浩大,皇帝和他宠信的太监们把事态估计得比较严重,于是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封官许愿。黄巾平定之初,朝廷上下也是惊魂未定,还真的兑现承诺,对有功之臣封官加委。不过等风平浪静了,喜欢卖官的皇帝终于缓过劲来了,一想这买卖有点不划算,于是下旨各郡对那些以“军功”为名趁机混进官府的官员们进行甄别淘汰。于是一个小小的督邮来到了安喜县。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五章 历城风云(三)
  督邮是啥官呢?他们的级别并不高,但这些小官却是郡守的直接属吏,职责就是监察各县的官吏,“凡传达教令,督察属吏,案验刑狱,检核非法等,无所不管”,真可谓位轻权重,到了哪个县,哪个县的县官见了他们都比见了亲爹还要亲,又是送礼,又是包红包,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酒后的刘备听说也朝廷要裁撤一批因讨黄巾升官的官员,十分担心,想打听一下,走个小后门。既然这督邮来了,刘备自然要去拜见。可是,令每个被审查官员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督邮拒绝接见刘备。难道想索贿?可是问题又出来了,刘备没有钱!你想啊,他自幼丧父,上学也是他叔父资助的,好不容易有了俸禄赚些外快可以痛痛快快地玩玩,还不能乱花。他还得供应自己的亲兵队,容易吗?如果是一个平常的官员,此时此刻估计不是心脏病发作,就是当场休克。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嘛。可那刘备不愧是打过仗的武将出身,再加上出门前灌了点酒,一听不见,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水火棍,上去咔嚓就是一脚,把大门踢开,迈步直闯进来,一把从床榻上像拎小鸡似地把年轻的督邮拖到地下,又像拽死狗一样拉到院子里,周围人都看呆了,谁也不敢管。
  刘备拿起都邮的裤腰带结结实实地把这小子给捆了起来,挥起水火棍劈头盖脸地砸向督邮。一边打一边骂,总算出了口恶气。出完气醒了酒,回过神来,完了。赶紧跑路吧,于是带着关羽、简雍两人以及几十个兄弟策马离开安熹县,扬长而去。(“求谒不通,直入缚督邮,杖二百解印系其颈,着马柳,弃官而亡”。(《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载)
  逃亡途中,原来依附他的众人纷纷离去,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官位、钱财都不能伴随终生,最可靠的还是跟随在他身旁的关羽和掌握在手中的精兵。于是,刘备开始拉拢人心了。过去还能请客吃饭,现在逃亡途中哪有那条件,只好同甘共苦了。无论何时必与关羽同席而坐,同簋而食,甚至同榻而眠。再加上刘备面目忠厚老实,又时不时撒落几滴英雄泪,不长时间,两者关系逐渐亲密,终于铸就了真正的兄弟情谊,弥补了张飞离去的裂痕。现在回想起来,刘备也为自己曾经的鼠目寸光而痛心不已。不过后悔也晚了,要怪就怪自己当时太无情,往事已矣,还是顾现在吧。在关羽的帮助下,他把跟随自己逃亡的亲信部队逐渐训练成以后闻名天下的白耳精兵。
  且不说他,但看这里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看着在秋风中起伏的麦秆,再回想一下去年兵祸连天的场景,或若隔世。站在山顶上的张松,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喊道:“收麦子喽!”丑脸笑成了ju花。山上山下劳作的农人们望着自己手里金黄的麦穗,露出欣慰的笑容。
  流民大营刚建立的时候,大家就像行尸走肉般听从指挥上工、下工,喝着稀薄的菜粥发着牢骚混日子。后来张松提了一个建议:口粮和可耕土地按人头分配到家,包产到户,多劳多得,每家所收粮食除按比例留下粮种外三成归军队所有,一成归官府所有,剩下六成谁种的归谁。我听了感觉非常好,只补充了一条:服军队劳役及参加军事行动有相应报酬,然后把这个命令下发。结果当晚就有人加班干活。现在一年的辛苦终于得到回报,丰收了,大家高兴极了。可是有的人就眼红了。
  城中神庙所拥有的土地都由那些个糊涂的信徒们耕种,刚开始还是干劲十足,不过一两年下来,那些人的待遇还不如过去干佃农时好,吃了上顿没下顿,再比照流民的待遇,好多人暗地里都有了逃跑的心思。可是身为一个逃奴,连户籍都落不下,在大汉的天空下,只能躲躲藏藏,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心急的不光有他们,还有他们的主人。就在神庙的内殿里,那天我看到的那个肥头大耳叫刘三的道士,和城中的两个大地主徐茂才、李唯仁正在昏黄的油灯下低声商议:
  “我说刘三,你说的那两个盗贼头目叫什么,可靠吗?”
  “徐大官人,看您说的,当然可靠。那股山贼的大头目叫昌豨,二头目是孙观。这两个人过去在青州黄巾中也是排的上字号的。”
  “那他们来了会不会顺手把咱们也抢了?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李大官人,您放心吧,现在黄巾势微,要是他们把咱们也抢了,那朝廷的大军一来,他们势必要躲进山里。到时候他们的粮草谁给他们筹集,他们的赃物又有谁来销售呢?”
  “说的也是,那个新来的县尉不会坏事吧?”
  “不会,您想啊,他就是不吃空额,手下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人。至于那些个屯田的泥腿子,一见血就晕菜了,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何况昌豨他们可是有五千人呢!”
  “说得对啊,到时候城里那些个新来的财主,还有屯田收获的粮食那些山贼能带走多少……哈哈哈哈”
  “两位大官人说的极是,不过我刘三也把丑话说到前面,到时候每家一百家丁都要见血,谁光说不干分成可没他的!”
  “你放心好了。我们徐家出一百五十人!”
  “我们李家也出一百二十人!还有我亲家赵家,他们出五十人。到时候共谋大事。去年咱们抢的就挺过瘾,要是以后每年都能抢他娘的一次就发了……”
  三个人凑到一起,发出一阵猥亵的笑声。一会儿,领略过巫女的床上功夫后,两个人腆着大肚子一步三摇的从后门溜达出去。等他们走的远了,望风的道童把后门轻轻拴上。这时候,一边的小巷有两个黑衣人悄悄从墙角溜了出来,远远的跟着那两个傻胖子……
第一卷 曹操麾下讨董忙 第十六章 历城风云(四)
  一个时辰以后,城外流民大营,我和张松端坐在中心大帐里,听取斥候什长肖子牛的汇报:“你都看仔细了?”
  “错不了,大人。徐茂才、李唯仁这三天已经去了那个神庙七次。每次都神神秘秘地天黑了才一个人去,不带家丁侍从,然后每次半夜再从后门溜达回去。出门的时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们驻防历城以后,徐茂才家的几个少爷本来安分几天,现在又开始欺行霸市了,而且还说以后城里的事他们家说了算。”
  “小孩子懂什么,你不是派人混进去当家丁了吗,他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情报?”
  “有,最近他们每个人发了把环首刀,而且要求不得单独外出,夜里也要回去,不得在外留宿。”
  “那个神庙有什么动静?”
  “昨天有个道童天刚明就出城了,问话前言不搭后语,有点做贼心虚。负责东城门的孙览什长派人盯过,出城后往东边大山那里去了。那里听村民说近来有一股盗贼盘踞。外人一般不敢去。”
  张松站起身了,来回踱了几部,“子烈,去年的时候,有一股山贼攻城,半夜城门被人打开。守城的县令、县尉全都遇难。城中闲散的商户全被抢空了。唯独几个大户,据说家丁护院,幸免于难,看来他们可能就是内应。难道今年他们又想搞一次?”
  “永年说的对,看来是眼馋咱们的粮食了。肖子牛,带领你的什继续侦查,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另外,从辅兵中给你配伍一个队,给我远远地放出警戒哨,一有什么情况立即回报。对方是山贼行动较慢,要是有机会,我们要靠骑兵在野战中打他个措手不及。”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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