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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血鹦鹉

_26 古龙(当代)
  她笑道:“原来你就只是还有一支削铁如泥的宝剑。”
  王风道:“你好像并不担心?”
  李大娘道:“我担心什么?”
  王风道:“这石牢的石头,封口的铁板,莫非连削铁如泥的宝剑都削不入?”
  李大娘笑道:“那只是普通的石头,普通的铁。”
  这一次到王风奇怪了,道:“你难道不怕我走出来找你算帐?”
  李大娘:“怎会不怕!”
  王风道:“我看,你简直就不是害怕的样子。”
  李大娘道:“如果你现在能够出来找我算帐,我就真的害怕了,可惜你最少也要两三个
时辰之后才能够出来。”
  王风道:“哦?”
  李大娘道:“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将你们囚在石牢里头活活饿死,因为那最少要两三天时
间。”她笑了笑,又道:“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就连三个时辰的耐性我也没有。”
  王风不由皱起了眉头。
  李大娘又接道:“我现在就要你活虾般乱跳。”
  王风问道:“这石牢下面莫非还有什么机关?”
  李大娘又是一笑。
  她笑得异常妩媚,王风看在眼内反而由心里寒了出来。
  李大娘哈哈大笑道:“当然有,且已发动。”
  这句话入耳,王风忽然发觉石牢已不像方才那么碧绿。
  他惊顾四周,立即就发觉四面的石缝中缓缓渗出了那种黑油。
  他并不知道那种黑油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知道那种黑油极易燃烧,而且不着火则已,一
着火便不可收拾。
  常笑的死亡他并没有忘记。
  四盏石灯上的石缝中亦有黑油流下,并且已流入石灯,燃烧了起来。
  火随即顺着流下的黑油烧上去,只不过片刻,四面石壁上已然出现了无数条火蛇。
  火蛇嗤嗤的飞舞游走,四面石壁眼看就要变成四面火壁。
  黑油继续渗出,继续流下,火蛇亦随着往下飞窜。
  黑油流到地上之时,火蛇亦是必在地上流窜,到了黑油将地面铺平,整块地面便变成了
一片火海。
  地面一变成火海,王风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亦不免化作飞灰。
  也根本不必等到地面变成火海,王风血奴只怕便已被四壁飞窜的火灼成焦炭。
  王风这才着慌。
  李大娘看着他,格格笑道:“你那支削铁如泥的宝剑能不能将这些火蛇削断?”
  她手中虽然无灯,石牢的火光已将她的脸照得更明亮。
  火光在闪动,她的面容在幻变。
  她一脸笑容。
  美丽的笑容一起幻变,亦变得诡异。
  她笑得非常开心。
  王风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王风越骂,李大娘越是开心。
  一个人独骂实在无味,王风只骂了几句,便收住了口。
  李大娘这才开口,说道:“半个时辰之后,你如果还不变做一只活虾的话,那我就真的
服了你。”
  这句话说完,她又格格大笑起来。
  满室火蛇在她的格格笑声中飞舞更急,嗤嗤的一片异响。
  嗤嗤的火声中,格格笑声突断。
  王风抬头想再骂几声之时,大娘已不在石牢之上。
  她去了哪里?
  这念头一闪即逝,王风闭上了嘴巴,张目四顾。
  四面石壁这时简直已变成四面火墙。
  他已感到了火的灼热,呼吸亦开始觉得有些困难。
  石壁下亦已开始燃烧,几条火蛇开始在地面四下流窜。
  王风瞪着地面流窜的火蛇,一个身子不由得团团乱转。
  这个燃烧的石牢虽不是一个锅,他已如铁锅上的蚂蚁一般。
  四面的石壁火焰流窜,完全没有着手的余地,他根本不能攀高躲避,脚下是泥土,并没
有地道,唯一出口就在上面。
  这出口离地却有四丈多,纵然封闭的铁板没有放下,李大娘也没有在上面监视,他亦没
有一跃而上的本领。
  无路可逃也就只有等死了。
  火越烧越猛,石牢自然亦越来越热,王风的心却越来越寒。
  他的额上已有汗滴下,却不知是热汗抑或是冷汗。
  他的身于转动着,突然停下,闪动的目光同时凝结,落在地面的石板上。
  ——地面上铺着的石板最少有二三十块,将那二三十块石块堆起来,虽然还不够,总可
以拉近与出口的距离,何况还有两张石榻,这些加起来,如果李大娘没有将封口的铁板放
下,人不在上面监视的话,应该可以帮助他跳出这个石牢的了。
  他心念一动,不由又抬头望去。
  李大娘仍不见在出口那里。
  他的目光转向石榻那边。
  靠墙的一张石榻之上已渗满了黑油,火蛇亦已经窜落黑油之上。
  整张石榻都已在燃烧,头戴紫金白玉冠的那具骷髅仿佛就盘膝坐在火焰中。
  周围的气氛更显得诡异。
  王风没有理会那许多,将血奴放下,身子如箭般射落在那张还未着火的石榻上面,双手
扳住了榻脚,正想将石榻拉开,忽然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他一怔,不觉放下手,倾耳细听。
  果真是有人在呼唤他。
  绝不是李大娘。
  陌生的声音,又似曾听过。什么人?
  “王风!王风!”
  呼唤的声音怪异非常,赫然是从石牢上面传下来的。
  他自然抬头望去,一双眼当场发直。火光闪动中,石牢上赫然立着一只鹦鹉!血红的鹦
鹉!血鹦鹉!
标题 <<旧雨楼·古龙《血鹦鹉》——第十六章 血鹦鹉的愿望>>
古龙《血鹦鹉》
第十六章 血鹦鹉的愿望
  王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也不知多久,他突然将手伸出,伸向旁边的那张石榻。
  灼热的火焰尖针般烧痛了他的肌肤。
  他赶紧缩手。
  是真的火焰,绝不是幻觉。
  他看看被火烧痛了的手,又看看出现在石牢上面那只血红的鹦鹉,猛一声怪叫——“血
鹦鹉!”
  声音嘶哑而急促,完全不像是他的声音。
  他面上的表情更就是见鬼一样!
  血鹦鹉笑了,就像人一样在笑。
  笑声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邪恶,说不出的妖异,更仿佛带着讥讽。
  王风还没有忘记这种笑声。
  他更没有忘记第一次看见这只血鹦鹉,第一次听到这种笑声的时候,铁恨枯叶般在他的
面前倒下,枯叶般萎缩。
  鸟虽然没有人那么容易辨认,他却敢肯定立在石牢上面的那只血红的鹦鹉,就是他第一
次所见到的血鹦鹉。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形状,一样的笑声,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样。
  他绝不相信还有第二只这样的鹦鹉。
  笑声忽停下,血鹦鹉的嘴里吐出了人声。它就像人一样的说:“你大概想不到我竟会在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吧?”  这声音与呼唤“王风”两字那声音完全相同,方才呼唤
王风的显然也就是它。“王风的痛的手忽觉得冰冷。他全身都已冰冷。石牢刹那仿佛变成了
冰窖,灼热的火焰仿佛都成了森冷的寒冰。他的嘴唇已发白,不住地颤抖。并不是害怕,只
是事情的发生实在太突然。突然得使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根本不能够排除那重恐怖
的感觉。他猛一咬牙大声道:“你真的是那只血鹦鹉?”
  王风道:“为什么你竟会在这时候,这个地方出现?”
  血鹦鹉道:“因为你在这个时候有难,在这个地方遇难。”
  王风道:“听你这样说,你似乎真是一只通灵的魔鸟。”
  血鹦鹉道:“听你的口气,你却好像并不高兴见到我。”
  王风道:“谁说不高兴,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五丈。”
  血鹦鹉道:“就只是五丈?”
  工风道:“只要我能够跳高五丈,我就已经可以离开这个要命的石牢,火窟!”
  血鹦鹉道:“你想离开?”
  王风道:“不想的是疯子。”
  血鹦鹉道:“我知道你绝不是疯子。”
  王风道:“如果是疯子,我就绝不会还记得你欠我两个愿望这件事。”
  血鹦鹉说道:“你现在就想要那两个愿望?王风道:“想极了。”
  血鹦鹉道:“你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王风立时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反而怀疑你到底是一只灵鸟还是一只呆乌了。”
  血鹦鹉:“你的第一个愿望莫非就是要赶快离开这个要命的地方?”
  王风道:“越快就越好。”
  血鹦鹉说道:“我这就让你得到一个愿望。”
  这句话说完,一条绳子迅速地从石牢的出口垂下。
  王风不由又呆木当场。
  血鹦鹉每隔七年就降临人间一次,每一次都带来三个愿望。
  只要你是第一个看见它,它就会让你得到那三个愿望。
  无论怎样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这显然并不只是一传说。
  王风非独一再看见血鹦鹉,而且他的愿望一提出,马上就得以实现。
  他握住了那条垂下来的绳子。
  是真的绳子!
  他不由一声怪叫,俯身一手抱起了血奴,握着绳子的那只手反而松开,双脚就旋即一点
地,身形如飞鸟般高飞。
  这下子火蛇已然在地上流窜,四面的石壁已然变成了火壁。
  烈火魔爪般从四壁伸出,仿佛要攫住王风,将他吞没在火中,浓烟更使他们泪水直流,
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飞两丈,他空出的手再伸开又抓住了绳子,那身形往下一沉,借力又飞起。
  第二次飞起,他的人已连同血奴飞出了石牢。
  这最后的一次飞高,他的身形简直就像是箭一样。
  他担心出口的周围有几把魔刀正准备向他的身上招呼。
  他也已准备挨几刀了。
  身形飞起时,他空出的手已然抽出了他一向用来跟人拼命的那支短剑。
  他这如箭般射出的身形居然吓了那只血鹦鹉一跳。
  “呱”一声,那只血鹦鹉就像是被人发觉追打的小偷一样,赶紧飞起来。
  血红的羽毛霍的展开,它就像一团火焰,飞入了空中。
  石牢的所在赫然是一个天井,左右是洞房,前后各有一道月洞门。
  石牢出口的四边有一条深长的凹槽,槽中有可以升降的石板。
  一块嵌着石块的铁板正在出口的一旁。
  铁板的下面却装着滑轮,当铁板滑回石牢上面之后,这地方只是一个晾衣晒谷用的石板
天井,谁也想不到下面竟有一座石牢,火窟!
  已近拂晓,未到拂晓。
  黑夜已逝去,天色仍苍茫。
  天上还有星,还有月。
  月却还在天边。
  朝雾从环山吹来,整个庄院都在雾中。
  天井中同样淡雾迷离。
  油烟从石牢中涌出,淡雾仿佛已变成浓雾。
  血鹦鹉一飞丈外,落在月洞门上的瓦脊上。
  王风的身子亦几乎同时飞鸟般一折,在石牢出口旁边的石板上落下。
  他左手紧抱着血奴,右手紧紧握着那支短剑。
  他随时都已准备拼命。
  尺许的短剑闪着寒芒,他的眼瞳同样在闪着寒芒,就像天上寥落的晨星。
  疏星凄清,烟雾迷离。
  烟雾中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灰尘,却仍可以分辨得出那是一身官服。
  官服象征官家的威严。
  这个人的面上哪里还有丝毫威严之色。
  一种说不出却又可以感觉得到的倦意布满了他整个身子。
  在他的面上有的只是落寞。
  这落寞之中,却又仿佛透着一种深沉的悲痛。
  这个人竟然就是附近百里官阶最高的安子豪!
  鹦鹉楼那一夜之后,他就像烟雾一样在这个平安镇消失。
  现在他却又出现在这天井的烟雾之中。
  这之前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为什么竟会在这里出现?
  一个人倒在安子豪的脚下。
  红色的衣裳,雪白的肌肤,美丽的面庞,窈窕的身材。
  李大娘!
  安子豪的目光并没有在李大娘动人的身于之上。
  他正在望着王风。
  那条绳子赫然握在他的手中。
  王风一出了右牢就发觉石牢出口的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竟是安子豪。
  那刹那他的眼中充满了敌意。
  他却几乎立即认出了安子豪。
  满眼的敌意变成满眼的疑惑,他瞪着安子豪手中的绳子,就连面上也充满了疑惑的神
色。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一种难言的静寂蕴斥天地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风吁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安子豪!”
  安子豪淡然应道:“王风!”
  王风道:“我实在想不到是你。”
  安子豪道:“很多事情你都想不到。”
  王风道:“救我的是你还是鹦鹉?”
  安子豪道:“是鹦鹉,也是我。”
  王风道:“是鹦鹉叫你来的?”
  安子豪道:“是。”
  王风瞪着他,道:“方才的说话并不是出自你口中。”
  “难道你这也分辨不出?”
  这一次回答的绝不是安子豪的声音。
  安子豪并未开口。
  语声是从王风的后面传来的。
  怪异而奇特的语声,仿佛带着某种妖异与邪恶,王风已并不陌生。  他应声回头,瞪
着立在那边月洞门上的血鹦鹉。
  他只在苦笑。
  血鹦鹉即时又说道:“你不是早已相信十万神魔,十万滴魔血,滴成了一只鹦鹉的这个
传说?”
  王风苦笑道:“我不信也不能。”
  血鹦鹉道:“能!”
  王风不由得一怔。
  他怔怔地瞪着那只血鹦鹉,忍不住叫道:“你不就是那只血鹦鹉,不就是在说人话?”
  血鹦鹉道:“你再听清楚。”
  “呱”一声,它突然展翼,飞离了月洞门上面的瓦脊,飞向安子豪。
  “你再听清楚。”
  又一声。
  一样的语声,一样的说话。
  血鹦鹉已飞离月洞门,飞向安子豪,说话语声却没有随它飞走。
  说话语声仍是从那边的月洞门传来。
  王凤瞪着月洞门那边,脱口道:“谁?”
  一个人应声从月洞门转入。
  僵尸!
  冷漠的脸庞,残酷的眼神,标枪一样挺直的身躯,月洞门外走入来的那个人赫然是铁
恨!
  “铁手无情”铁恨。
  铁恨死了已不止十天,尸体已变成僵尸。
  现在他却不是僵尸那样子一步一跳的进来,而是常人一样的缓步进入。
  王风当场目定口呆。
  铁恨一直走到王风的面前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王风,冷漠的脸庞已变得温暖,残酷的眼神亦变得柔和。
  王风却由心底寒了出来。
  就连他的语声也在颤抖。“你到底是人还是僵尸?”
  铁恨没有回答,伸手握着王风的手。
  王风竟由得这僵尸将自己的手握住。
  手温暖,铁恨的眼中亦仿佛涌出了热泪,开口道:“抱歉,骗了你这么久。”
  王风听得很清楚,这的确是铁恨的声音。
  他肯定眼前的铁恨一定是一个人,绝不是一只僵尸。
  僵尸的手绝不会温暖,僵尸也绝不会说人话。
  叮的一声他手中的短剑突然脱手坠地,他反手握了铁恨的手,道:“铁兄,怎么你还没
有死?”
  他的语声又变得急速而嘶哑,一面的激动之色。
  铁恨居然笑了起来,道:“你难道很想我变成僵尸?”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对于王风他却好像有着很大的好感。
  王风却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你快快告诉我整件事的真相,否则你这位风兄闷
只怕也要闷死了!”
  铁恨点头道:“我一定会告诉你整件事的真相。”
  两个人相握的手缓缓松开。
  铁恨负手踱了一个圈,仰天吁了一口气,缓缓道:“在我看见你杀入七海山庄,诛除海
龙王这个恶贼之时,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的剑客,本来,早就想告诉你事实,不想瞒
你。”
  王风的目光跟着他转动,立即接了口,道:“为什么你又要瞒我。”
  铁恨道:“因为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已发誓不再信任任何人。”  王风道:“你
们?”
  铁恨解释道:“我们是包括十三个人。”
  王风道:“哪十三个人?铁恨道:“十二个血奴,一个公主。”
  铁恨目光落向王风怀中的血奴,道:“公主就是你现在抱着的血奴。”
  王风又是一愕,目光一落,道:“你说她是个公主?”
  铁恨道:“真正的公主。”
  王风抱着血奴的那只手立时好像软了,哑声道:“那十二个血奴又是——”铁恨截口
道:“是鹦鹉的部属。”
  王风道:“鹦鹉呢?”
  铁恨的目光转落在燃烧中的石牢,缓缓的道:“鹦鹉本来是王府的侍卫统领,与我们一
齐负责魔王的安全。”
  王风追问道:“你口中的王府到底是什么王府?”
  铁恨一字一顿的说道:“太平安乐富贵王府。”
  王风惊问道:“魔王岂非就——就是太平安乐富贵王?”
  铁恨肃容道:“是!”
  王风一个头几乎变成两个。
  铁恨虽然告诉他这些,他仍是一头雾水。
  他想想,道:“血奴不是十三个?”
  铁恨道:“本来是十三个。”
  王风道:“还有的一个怎样了?”
  铁恨道:“变成了一个叛徒,鹦鹉不会再要这种部属,我们也不会再认这种兄弟。”
  王风道:“他是哪一个?”
  铁恨恨声道:“老蛔虫!”
  王风“哦”一声,说:“你也是一个血奴?”
  铁恨颔首道:“我排行第八。”
  安子豪即时插口道:“我排行第六。”
  王风转头望着他,叹息道:“看来我的确很多事情都想不到。”
  安子豪道:“其他的血奴你也见过几个的了。王风道:“哦!”
  安子豪道:“韦七娘,甘老头,萧百草,郭易,不是都已跟你见过面?”
  王风脱口道:“郭易,萧百草也是十三个血奴之一?”
  安子豪道:“是!”
  王风摇摇头,回顾铁恨道:“萧百草既然是你的兄弟,当然不肯割开你的肚子。”
  铁恨道:“我既然没有变成尸体,他当然没有要割我的必要。”
  王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道:“实在不明白。”
  铁恨道:“不明白我为什么死而复生?”
  王风道:“你是我亲自送入衙门的验尸室的,在我的感觉中,当时你绝不可能是一个活
人。”
  铁恨道:“感觉并不能肯定一个人的死活。”
  王风道:“可是一出了验尸室,你便给钉入了棺材,到你变做僵尸出现为止,其间最少
有七八天,一个人七八天不进食,不饮食,就算本是一个活人,只怕也得变做死人。”他又
摇摇头,道:“何况那七八天我都在棺材左右,你却在棺村里面全无动作,甚至无声息,这
件事如何解释?”
  铁恨忽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世上有一种叫做瑜珈的武功?”
  王风道:“据我所知好像是源自西域。”
  铁恨点头道:“是西域密宗的一种内功心法,严格来说根本不能够叫作一种武功。”
  王风道:“这与你的死亡有何关系?”
  铁恨说道:“我由五岁开始,就已经苦练瑜珈。”
  王风道:“就是说你是一个瑜珈高手?”
  铁恨道:“可以这样说。”
  王风摇头,他仍不明白。
  铁恨知道还不能够使他明白,随即解释道:“不少人认为瑜珈是一种魔术,这因为一个
人苦练瑜珈,一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无论体质抑或肌能都异于常人,既能够忍受常人不能
够忍受的痛苦,也能够做出很多常人不能够做出的举止,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风静静的听着。
  铁恨又道:“假死是其中的一种。”
  这句话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接着的一句就不是了。
  他接道:“腹语亦是其中的一种。”
  接着的这句话赫然是从他的身体内传出来的。
  他的嘴唇紧紧的闭着,腹部也不见起伏,可是说话分明是来自他的腹中。
  腹语!
  语声怪异而奇特,仿佛带着某种诡异与邪恶,不就是血鹦鹉说话的声音,王风不由自主
的一声呻吟。
  铁恨旋即回复本来的语声,嘴唇翕动道:“你所听到的鹦鹉说话只是我利用腹部所发出
的声音。”
  王风点头。
  铁恨接着又道:“你所见的我的伏尸坟头,其实只是我整个人进入假死的状态。”
  铁恨道:“在假死期间,我无须进食任何东西,甚至不必用口鼻来呼吸,全身都僵硬,
却仍有少许知觉。”
  王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装死?”
  铁恨道:“因为当时我正被人监视,已被迫的不能不装死来应付。”
  王风追问道:“那是什么人?”
  铁恨道:“万通!”
  王风一愕道:“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毒剑常笑的十三个手下之一。”
  铁恨道:“你没有记错。”
  王风沉默了下去。
  他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你能否将整件事情由始至终详细地给我说个
清楚明白?”
  铁恨道:“能。”
  王风反而奇怪道:“现在你怎么又答应得这样爽快?”
  铁恨看着他,缓缓道:“因为我们每一个人现在都已将你当做朋友。”一顿他又道:
“如果还瞒你,我们又怎能过意得去?”
  王风道:“那你还不赶快跟我说?”
  “这得从七年多前说起!”铁恨仰天长叹道:“七年多前我们还远在西域,还没有臣服
当今天子。”
  “我们有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国王。”
  “我们的国家信奉魔教,‘天魔波旬’是我们最尊敬的魔神,我们更尊敬我们的国王,
是以我们一向都称呼我们的国王‘魔王’,这其实是一个尊敬的称呼。”
  “十万神魔十万滴魔血化成一只血鹦鹉,本是魔教的一个传说,传说中的魔王是‘天魔
小组旬’,我们既然尊称我们的国王‘魔王,,自然就将负责我王安全的侍卫统领称为’血
鹦鹉‘,将统领属下的十三个心腹侍卫,称为’血奴‘,这种称呼,只是在我们的国家中流
传。”“虽则我们的国家信奉魔教,我们的国民却热爱和平,国家更富有,所以我们的国家
又叫做太平安乐富贵国,我们的国王又叫做太平安乐富贵王。”“当今天子咸震四方,诸国
臣服,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王,向来心仪天朝文明,是以亦不例外,臣服当今天子座下,
同时东入中土,设府天南,当今天子也就名之为太平王府,尊我王为太平安乐富贵王。”
“我们的国民并没有反对这件事,深宫中却有一个人对于这件事深表不满,那是我们国王最
宠爱的四个姬妾之一,也即是现在的李大娘。”语声陡顿,铁恨的目光利箭般射向倒卧在地
上的李大娘,接着又道:“她原是邻近一个部落民族的女王,却并非部落真正的王位继承
人,她之所以能够成为女王,全是由于她的妖媚手段,她之所以不惜下嫁我王,则因为看中
我王的财富。”
  王风插口道:“这段婚姻并不是太平王的主意?”
  铁恨摇头:“是我王提出来的,最初虽然出于她有意无意之间的暗示,但到后来,我王
已被她的美色迷惑,非取她不可。”他一声轻叹,道:“她贵为王妃,获赐多珍,却并不满
足,因为她目的一直就是在我们的国库藏宝,当时随同她进宫的还有她的女儿以及她族中的
十三把魔刀,这些人手下都有几下子,可是那十三把魔刀都被安排在外宫,内宫禁卫森严,
鹦鹉与我们十三个血奴的武功更在他们之上,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王风道:“像李大娘那种人即使未到手,私下想必己将你们国库藏宝视为己有。”
  铁恨点头道:“是以我王的东入中土,设府天南,她最是反对,因为我王非独带去了库
藏珠宝的大半数,还准备把其中的部份奉献当今天子,用以表示我国的尊敬,诚恳,以及体
面,这更是她最难以忍受的事情。”
  王风道:“她当然亦没有你们的办法。”
  铁恨道:“在我们入住太平王府之后,她就有办法了。”
  王风道:“哦!”
  铁恨道,“也亏她想得出那么毒辣的办法,某夜,她竟用她那双魔眼控制了我王的意
志,写下了一封通敌的书信,内容明确地表示出我王的东来是另有用意,表面上臣服,私下
与当朝的外敌暗通消息,准备在南方招兵买马,一待时机成熟便里应外合,倾覆当朝的天
下。”
  王风道:“一封信找看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铁恨微叹道:“却是我王的亲笔,这倒还罢了,信上还有我王的掌印,以及我王私用的
四个印章,绝不可能是假冒。”
  王风道:“这到底不是事实,两下一对质,始终会水落石出。”
  “政治的黑暗,还不是你们江湖人所能够了解。”铁恨摇头道:“外敌正所谓唯恐天下
不乱,一对质没有也会说成有,而朝中不少大臣,对我王心存顾忌,到时亦难保不落井下
石,那一来就不止我王的性命堪忧,我国的国民只怕亦成问题。”
  铁恨接道:“我王回复理智的时候,亦知道事态严重,他很想将信夺回,只可惜信已送
出,就连他的性命亦已在李大娘的手中,李大娘旋即召集她的手下。”
  王风道:“当时,你们想必亦觉察事态有异?”
  铁恨点点头,道:“我们却已不能够加以阻止。”
  王风颔首道,“你们当然得兼顾太平王的安全。”
  铁恨道:“她露出本来面目之后,跟着就说出她的企图。”
  王风道:“她要王府库藏的珠宝?”
  铁恨道:“所有的珠宝。”
  王风道:“这个女人的胃口倒真不小。”
  铁恨道:“还不止这样简单。”
  王风道:“哦?”
  铁恨道:“她还要我王发誓,永远不将此事揭露,永不再追究此事,然后才将我王放
回,将那封信交出。”
  王风道:“她也算小心了,如果此事公开,即使你们不追究,最低限度绿林的朋友也会
纷纷找到她头上。”
  铁恨道:“没有几分聪明,几分胆识,她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王风道:“她就不怕太平王出言反悔?”
  铁恨一正面色道:“我们国家向重信义,我们的国王更就是一言九鼎。”他一顿,接又
道:“一国之君,言出无信,如何治国家,如何服国民?”
  王风道:“恕我失言。”
  铁恨道:“不知不罪。”
  王风转回话题,道:“太平王结果如何应付?”
  铁恨道:“我王不能不接受她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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