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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玄录

_36 古龙(当代)
招更是不便,而今束缚一除,能不令他欣
  喜异常?
  芮玮向红衣女子一揖道:姑娘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红衣女子轻轻一闪,拒受芮玮一揖之礼,笑道:“我解开你的束
  缚,并非安下什么好心,你不要谢我,余小毛,现在可以动手了。”
  余小毛一听小姐出令,呼的一拳挥出,直击芮玮胸前,芮玮大意下险遭拳风扫中,一招
飞龙步踏出,才堪堪躲过。
  余小毛自随小姐学了高深的武学技痒已久,见芮玮闪躲自己的
  步法玄奥玄妙,是个大敌,内心大喜,抖擞精神,跟着左右开弓,追
  着芮玮的身形,连击五拳。
  芮玮本想让余小毛数招,心想红衣女子解缚之恩不能不报,但
  见余小毛这五拳击来拳拳精妙,若非飞龙步法玄妙,一拳也躲不过,
  只见他凭仗步法闪躲过五拳,内心暗笑道:还想让人家呢,只怕不
  让已非敌手。”
  余小毛五拳打不中,站定身子骂道:“尽躲算那门呀?有本领面
  对面打他妈几招,再躲是龟孙子!”
  芮玮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当下也站定身子,说道:“好,我不躲
  就是。”
  余小毛高兴的说道:“那你站稳啦。”当胸一拳击出。
  这一拳看似平凡,却无丝毫破绽,仿佛随那一拳罩来一面大网,
  使敌人只有闪退而无还攻之力。
  芮玮说好不躲,不能说了不算,眼见拳到,左掌一拍右掌,倏
  地化出无数掌影,向余小毛攻去。
  这化神掌法遇到不如自己的敌人能收奇效,但余小毛的拳法内
  含玄功,当年红衣女子教他这路拳法时说,你遇到敌人只要直击而
  出,不管敌人有何妙招,敌人就无法伤你。
  余小毛本着红衣女子所教,拳法不收,仍是一拳向前攻出,果
  然芮玮的掌法虽幻出无数掌影,却一掌也打他不到,反见他那一拳袭到胸前。
  芮玮大惊,亏他变招迅速,回掌推出,守在胸前。
  但听“彭”声大响,余小毛那拳击到芮玮掌心中,余小毛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传人手
臂,劲道传到身体中,站立不稳,身体飞起。
  红衣女子脸色大变飞身跃起,接住余小毛落下的身体,放他站稳,问道:“受伤没
有?”
  余小毛吸口气,发觉未受内伤,摇头道:“还好,还好。”
  红衣女子道:你不是芮公子对手,退下吧。”
  余小毛叫道:“小姐,让我再试试,他掌法不见高明。”
  红衣女子冷冷道:“掌法虽不高明,内力却远胜过你,你临机不会应变,要想胜他势非
可能。”
  芮玮一掌击飞余小毛已感不安,未想到自己一掌之力内力奇大,心想亏好是防守之力,
否则用力推出,伤了余小毛,这对红衣女子来说,太不好意思了。
  欧阳龙年乘风起浪道:“姑娘,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也退下吧。”
  红衣女子怒目一望,欧阳龙年不由一退,他看了余小毛的拳法,心知若非芮玮练了玄龟
集内力斗增,要是自己上去,不但躲不过余小毛那拳,防守之力定然远不如芮玮而被余小毛
击伤。
  他不知红衣女子身怀多高的武功,就盼她能将芮玮打死,好仔细查玄龟集的下落,却不
敢树敌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道:芮公子,你已胜了,姑娘想向你讨教一二。”
  她不等芮玮同意否,拔剑一招刺去,这是她聪明处,心想芮玮掌力太强,自己大大不
如,眼见芮玮身背玄铁木剑,想在剑法上取胜,以为芮玮的内力断断不会传到剑上。
  芮玮不愿与她相斗,飞身后退,红衣女子有心要和他比个胜负。飞龙步法难不住她,看
准芮玮的身形追出。
  芮玮一步接—步后退,红衣女子一步跟着一步直迫,芮玮的飞龙步虽然玄妙,她的轻功
却如鬼魅,追着芮玮不离,那剑—直刺向芮玮。
  芮玮八步退完,已被迫得冷汗直胃,心想飞龙八步不能闪躲,只有拔剑相抗了。
  他又退一步,这一退间拔剑在手,展开喻百龙所授的天遁剑法,天遁剑法一经展出满天
剑影,封住全身各部,不让对手有攻进的漏洞。
  芮玮存心在守,红衣女子那会看不出,暗笑道:“天下再厉害的剑法也守得住我的攻势
吗?”
  “啪…‘啪”“啪”三声脆响,红衣女子的长剑轻轻拍在芮玮布下的剑影上,顿时芮玮
剑法被三拍拍乱,芮玮再想不到红衣女子的剑法如此神妙,仅三拍之间,就破了天遁剑法。
  芮玮剑法散乱,大惊失色,脚下使足飞龙步法的威力退了一步,红衣女子再不客气一记
绝招直刺芮玮心窝。
  这招威力奇大要刺中立时毕命,芮玮不及考虑,一招无敌剑击出,这一剑在海渊八剑中
威力最大,当年喻百龙传他时曾嘱咐不可轻使,就怕他杀害无辜而无解和的机会。
  在这性命交关的当头芮玮那考虑到伤不伤人,只盼此剑能攻敌后退,解除所受的威胁。
  只见红衣女子那招威力丝毫不减,已刺到芮玮的心窝处,而芮玮那剑立还颜色,也刺在
红衣女子的心窝处。
  这两招威力相等,眼看两败俱伤,在这电光时的一瞬间,芮玮想起红衣女子的解缚之
恩,心想与其两个人死,不如自己一人死了罢了,何必再要她一命。
  不觉出掌倏地拍在自家的木剑上,这化神掌法为当年闻名天下“红照一天高,蓝映四海
深”中的蓝髯客路庭花所传,威力自非等闲,况且芮玮存心解救,只见他将自己的木剑拍
飞,可是红衣女子的长剑已刺进心窝了。
  芮玮闭目待死,红衣女子本来心一横要与芮玮同归于尽,忽见他自己拍飞木剑,显然不
愿自己死在他的剑下。
  在这生死关头,芮玮突生慈悲之心,红衣女子大受感动,心想难不成自已就量小如此,
非制人死命不可。
  倏地掣出那把鱼肠剑,左手快如闪电的削在剑身上,只听微微“挣”的一声,长剑断成
两截,一截刺空,另一截却停留在芮玮的心窝上。
  芮玮垂下双手闭目站着,心想自己心窝受了一刺是死定了,红衣女子见解救不及,而半
截剑身插在芮玮的心窝上,眼看是无法再活,内心懊悔大生,抱着芮玮的下身,叫道:你不
能死,你不能死!”
  芮玮发觉呼吸仍畅,身体也无下倒之势,睁开眼来赫然发觉插着半截剑身在心窝上,却
不会死,不由大声惊“咳”道:“这是怎么回事?”
  红衣女子抱着芮玮下身怕他倒下,这时见他不但不倒,而且开口说话,飞身跃起,如见
鬼魅般的指着芮玮道:“你……你……没死?
  芮玮摇头道:没死啊?!”
  伸手拔下半截剑身,只见剑尖上染着一寸血渍,再一摸胸前,知道怎么回事,笑道:姑
娘只刺进一寸,幸亏姑娘用鱼肠剑截断长剑,否则再刺进一寸,刺到心上,我就一命呜呼
了。”
  红衣女子奇怪的摇头道:我不止刺进一寸,起码三寸以上。”
  芮玮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说道:“这本书挡在胸前,是故仅刺进一寸。”
  红衣女子看那本书足有两寸多厚,中间刺穿一洞,原来芮玮把药王爷传他的扁鹊神篇带
在身上,这本书救了他一命,否则刺进心窝三寸有死无生。
  芮玮掀开衣服,在伤口上抹上金创药,笑道:“不妨事了,姑娘剑术高强,在下承认失
败。”
  红衣女子道:“不,你的剑术比我高,是我输了。”
  余小毛本以为小姐万无生理,此时见她无恙,好生佩服芮玮临机应变之快,心想换成自
己,局面不可收拾,他本不服芮玮,这时再无不服之心,忽地跪倒向芮玮磕了一个头.说
道:“公子大德,余小毛替小姐叩谢大恩。”
  芮玮慌忙扶起,道:“在下有何恩德可言,倒应在下向贵帮小姐,叩谢饶命之恩。”
  红衣女子笑道:“好啦,你们不要客气,说来总是我的不对,无故生出好胜之心,这场
比赛算不分胜负,可是芮公子胜了余小毛却是事实,那两名帮众之死,也不要公子赔啦。”
  芮玮道:“在下失手杀贵帮帮众,道义上要负责任,芮某至少要赔偿死者家属的金
钱。”
  说着掏出身上所剩的黄金递过去,红衣女子不推辞,示意余小毛接下,笑道:“咱们不
再妨碍公子与欧阳先生的私事,就此告辞。”挥手命余小毛回去,只见余小毛右足轻点船
板,身体如只大鸟掠起,纵落二十丈外那艘大船上。
  红衣女子却未随着离去,走到芮玮身前,将那柄鱼肠剑递给芮玮道:“你为了救我拍飞
自家的兵刃,现已沉落大海无法打捞,我以这把鱼肠剑赔你好吗?”
  适才芮玮那招化神掌用力过猛将玄铁木剑拍落大海中,那玄铁木剑虽称木剑却比普通宝
剑还重,早巳沉在海底,要想捞回决不可能,芮玮心中不无可惜,这玄铁木剑虽不贵重,却
是喻百龙赠给他的纪念品,还有一把芮玮已留赠定居栖霞山夏诗那里。
  芮玮见红衣女子以贵重无比的鱼肠剑赔给自己,摇手道:“不好,不好,剑是我自己拍
落,那要姑娘赔。”
  红衣女子脸色诚恳道:“你要不收,就是不愿与我交个朋友。”
  芮玮听她说的诚恳,还是不愿收此贵重物品,红衣女子道:既然你坚决不收,我已送出
不能再收回。……”
  忽见她手一扬,鱼肠剑化道彩虹飞出船外,芮玮一话不说,倏地一步抢出,身体跟着那
道彩虹飞出船外。
  芮玮身法快过掷出的鱼肠剑,只见他抓住鱼肠剑,人在空中身腰一扭,掠回船上。
  这招飞龙武林独步,红衣女子轻功虽然高出芮玮亦无法办到,不由喝了一声采,笑道:
“此物我已掷出,再算不得我的东西,公子千
  万不要还我。”
  芮玮站定身子正要还她,一听此话,递出的鱼肠剑缓缓收下,心
  想这姑娘的性子真锄执,自己不收,她一点也不考虑,就将如此贵
  重的东西抛弃,倘若再不收只怕要惹她生怒,一生根上自己。
  其实他不知红衣女子有意将鱼肠剑掷向海里,她知道在这船上
  唯有芮玮的身法能够抢回,想他顾念武林重宝,定然不愿落海底,只
  要抢回,他就非收不可了。
  红衣女子道:“此剑虽短,却能飞剑伤人百丈外,公子善自珍视,
  以公子内力,剑身之轻灵,不难练成伤人百丈外的绝技。”
  芮玮一想有理,大喜收起,说道:“姑娘以重宝相赠,在下多谢。”
  红衣女子笑道:“什么赠不赠呀,是你自己抢回算不得相赠,说
  到相赠我倒真应该送你一点东西……”
  芮玮不由问道:“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红衣女子道:“我说过你若能战胜余小毛必有重赏,重赏什么呢?
  像你这种大侠客任何东西也看不上眼,啊!对了!我就送你一个人
  情吧!”
  芮玮道:“人情?”心想人情也有送的吗?
  红衣女子道:“这艘船欧阳先生说过是我的,我总不好意思要
  他当年横行四海的标志,我转送给你,你也不会要这么个破船,这
  人情就由你去做,他若不领情,你就把它砸个大窟窿,沉在海底。”
  欧阳龙年心中大怒,直吹长须,听红衣女子说自己的船是个破
  船,暗骂道:“长江铁网帮所有的船也抵不下老夫这艘船,老夫的船
  若称破船,天下再无一艘好船了。”
  芮玮笑道:“好吧,这个人情我收下了。”心想老匹夫再不交出
  叶青,先把这艘船捣个稀烂再说,反正这艘船属于我,他决不好意
  思厚颜阻止。
  红衣女子道:“芮公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愿不愿意?”
  芮玮心中感激红衣女子的相助,答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
  一定愿意。”
  红衣女子道:“家父有件难题,不能解决,希公子一年后驾临敝帮相助家父解决可
好?”
  芮玮慨然应道:“一年后我必定到贵帮一行,但是在下能力强弱,能不能帮助令尊实在
难说,到时若无帮助,尚请姑娘原谅。”
  红衣女子笑道:“只要公子莅临,家父的难题一定迎刃而解。”
  芮玮道:“好吧,一年后拜访贵帮时再说。”
  红衣女子笑道:“那么小女子告辞了。”
  临去时走近欧阳龙年,说道:“欧阳先生不要忘了,此船我已移赠芮公子,还有你不要
再为难芮公子,你们所说的玄龟集,并不在他身上,你看,这是不是你们要的东西?”
  说着从衣内模出一本黑皮绢册的书来,只见黑黝黝的封面上题着三个古形曲大字。
  欧阳龙年识得古字,惊叫道:“玄龟集!”
  身体如只疾箭向红衣女子扑去,红衣女子直等欧阳龙年将要扑到身上,手中的书一扬,
“啪”的一声打在欧阳龙年的左颊上。
  以欧阳龙年一代宗师的身手,本要抢书,却被红衣女子以书击在脸上而无法躲让,这个
脸丢大了,也可见红衣女子出招之古怪,竟然令欧阳龙年受此大耻。
  欧阳龙年双手各出一记绝招向红衣女子抓去,他这两记绝招满以为一定可以抓到红衣女
子手上的书。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红衣女子倏地失踪,抬头看去,红衣女子落在二十丈外的船上,姗
姗走向船舱。
  这份轻功之高、之怪,船上任何人都未看出红衣女子是如何离去的,芮玮暗忖:飞龙八
步最后一招亦无红衣女子轻功的神奇!”
  铁网帮两艘船一前一后的驶去,以欧阳龙年的快船一定可以追上,但他没有下令去追,
因为纵然追上了,欧阳龙年自认无法抢到玄龟集,心想:“玄龟集上的功夫果然神妙,就是
胡一刀再世也不见得是她对手!”
  欧阳龙年怔怔地站在船首,眼望红衣女子的船越去越远,终于消失在海平面下,他的船
尚未举浆启行。
  芮玮等他转过身来,说道:现在你不会再怀疑我私藏玄龟集了吧?”
  欧阳龙年点了点头,芮玮接道:“叶青在那里?”
  欧阳龙年道:“她安好如故,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告诉你。”
  芮玮抑住怒气,说道:“什么问题,快说!”
  欧阳龙年道:你既然没有得到玄龟集,为何功力陡增?”
  芮玮也不隐瞒,回道:因为我吃了一种怪鱼,功力不由陡增。”
  欧阳龙年贪心大起,问道:“什么地方有这种怪鱼?”
  芮玮冷冷道:恕难奉告。”
  欧阳龙年嘿嘿笑道:你不说,我也不说。”
  芮玮不由怒气蓬生,喝道:亏你年纪一大把,说话讲不讲信用!”
  欧阳龙年厚颜笑道:“为人在世当然要讲信用!”
  芮玮道:“说的好,你的一个问题我已回答,叶青在那里还不说么?”
  欧阳龙年还想不说,芮玮大怒道:你再不说,我立时将这艘船毁了。”欧阳龙年赔笑
道:我说可以,但这艘船仍是我的。”他心想玉面神婆一定知道在那里,待会问她不是一
样。
  芮玮道:“你以为我希罕这艘破船吗,哼!我只要一叶扁舟,你把叶青交出,我立时偕
叶青乘扁舟离去。”
  欧阳龙年暗中大喜,心想送走这位小煞星最好,他已知芮玮的剑法,甚似当年胡一刀的
刀法,自己可不是对手,送走后回航寻找怪鱼,只要功力陡增,虽不得玄龟集,相信也非昔
日吴下阿蒙了。
  于是笑道:“你当真离开这艘大船?”
  芮玮道:我不像你,说话放屁一般。”
  欧阳龙年装作没听到这种讽刺的话,喜颜悦色道:你要离开,送你的小船上一定什物惧
备。”
  芮玮真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皱着眉头道:叶青在那里?”
  欧阳龙年指着船板上一时覆盖的救生舟道:就在里面。”
  芮玮暗自责骂:“糊涂,再决没想到藏在眼前。”翻开救生舟果
  见时青熟睡在小舟内,解开叶青被点的睡穴。
  她打个哈欠,坐起身来,笑道:这一觉睡得好长。”芮玮柔声道:“青儿,咱们离开这
儿。”
  叶青不知道才经过险恶的战斗,四下一望,问道:“我怎么睡在这儿?”
  原来欧阳龙年与玉面神婆商量好,天晓时玉面神婆乘叶青未醒时点住睡穴,抱给欧阳龙
年处置,这一切安排神不知鬼不觉,连同舱的呼哈娜、简怀萱也未发觉。
  玉面神婆一世英名,到老来为了一本玄龟集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此时她已知芮玮并末藏
着玄龟集,却再不好意思与芮玮见面,躲在舱中听芮玮要离开这艘大船,正是求之不得。
  简怀萱与呼哈娜听上面打打闹闹,但耳力不够,不明其中情由,玉面神婆却听得清楚,
船板上的一切变故她都晓得。
  芮玮向叶青说出经过,叶青叹道:“蒋老前辈帮助那坏老头为恶,太不应该了,也好,
咱们离开这儿,永远不要再见他们。”
  那边欧阳龙年早吩咐船夫把淡水、干粮抬来,他盼芮玮越快离开这儿越好。
  一切准备停当,芮玮高声说道:蒋老前辈,晚辈去了。”
  他久久不见玉面神婆出来,便知她内心有疚,但他仍不失礼,心想再怎么说,她总是刘
育芷的师父。
  舱内简怀萱,呼哈娜听到大哥的话声,急问玉面神婆道:“大哥去那里?”
  玉面神婆黯然道:他与姓叶的那丫头要离开这船大船。”
  简怀萱、呼哈娜一听大哥要离开这儿,双双冲出舱门,奔到船板上,只见一时小舟离开
十余丈外。
  简怀萱急叫道:“大哥,大哥……”
  芮玮听到她的呼唤却不回首去看一眼,他迄今仍误会简怀萱、呼哈娜参加玉面神婆与欧
阳龙年的阴谋,心想不相信我没有私藏玄龟集,反相信玉面神婆的主张,那你们跟着她好
歹,有她照顾,你们也不会吃亏。
  但芮玮真正不愿回首的原因,因他要斩断与她两人间的情份,心想青儿与我关系如此,
尔后再不能与另外的女子发生感情。
  可是他又想起高莫野,也想到刘育芷,更想起林琼菊,林琼菊还好,只要简召舞对她好
是段美满的姻缘,然而高莫野呢?刘育芷呢?
  高莫野终生不能把她忘记,那怎么办呢?
  简召舞要是娶林琼菊为妻,那刘育芷怎生是好,这个于己有恩的驯狮女,也令他迄今不
能忘怀啊!
  小舟渐渐远去,航线是回归中原,大船却与小舟背道而驶,他们不回中原,要到那里去?
  敢情欧阳龙年在玉面神婆口中得知,怪鱼产在葫芦岛,那他们是要到葫芦岛去了?
  叶青航线熟悉,一月不到驰归中原。
  匆匆半年飞逝,这半年内芮玮带着叶青四下寻找父亲的仇人,由南至北,步行数千里之
地,但是他父亲的仇人太多,无法一—寻访。
  因当年围攻他父亲的仇人为数百余,各门各派皆有参加,芮玮找到他们不能仅因围攻之
恨就杀死他们,挫败他们后,也就罢了,由他所访的仇人当中得知真正杀他父亲的仇人是黑
堡堡主林三寒。
  这点芮玮已在预料中,心想父亲被百余人杀伤后无法再力战拼命,林三寒乘机打了父亲
一掌致命之伤,所以父亲突围后,临死前说出林三寒之名。
  要报父仇唯有林三寒一人该杀,迄今芮玮不知林三寒要杀害父亲的原因,余众因与父亲
结仇,齐来围攻尚有话说,但林三寒与父亲往日无仇,那他为何要参加围攻之列,而且成了
一名主凶?
  芮玮屡次要想再访山西黑堡找林三寒结算这笔总帐,可是一当想到林琼菊,山西之行迟
迟未去,因他知道再度与林三寒会面时,他是非杀他不可了。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六十章 母之罪>>
古龙《剑玄录》
第六十章 母之罪
  这半年内他也顺便寻找高莫野的踪迹,半年来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高莫野的行踪
杏如黄鹤,好似她已离去了这个世界。
  找到后来芮玮灰心了,心想这一生只有未杀林三寒替父报仇,一等这件事完结,预备绝
迹江湖。突然他有个怪念头,暗忖莫非高莫野有意绝迹江湖,是故令得自己找她不到?
  暂时他抛下再找高莫野的念头,山西之行不可不去,虽然林琼菊是他女儿,这父仇也要
非报不可。
  然而他虽有山西之行的想法,却有一事阻止他再跋涉江湖了,因为叶青腹内的孩子已经
九个月,眼看十月就要临盆。
  目前安置叶青安稳的生下孩于是首要之务,于是他想起要有个家了,成立一个家并不简
单,现在他身上穷得三餐不继,那能再成家,不由想起栖霞山的那个家,夏诗在那里,有她
照顾,叶青不是太好了。
  当下决定行止,五天后来到栖霞山,夏诗看到他来,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吟吟的,把叶
青当着女主人般照顾。
  芮玮曾留给夏诗不少珠宝,就是在这里过一辈子也用不完,快两年不见,夏诗的身体长
的甚为康健,步履间十分轻盈,想她两年
  内精研留下的简药官秘笈,武功定然大增。
  夏诗要以婢女的身份服侍芮玮,芮玮不愿答应,倒是叶青的力劝,芮玮答应收她为妾,
免得她再称婢女。
  芮玮不能让孩子生下来是个私生子,回到栖霞山第五天举办婚事,他同时间与叶青、夏
诗成婚,这件事叶青一定要这样办,芮玮不得有违,他现在对叶青呵护得无以复加,唯恐她
稍一生气,坏了胎气。
  成婚那天贺客不多,席开三桌,都是些左邻右舍,成婚不到十天,孩子诞生,是个男
孩,长的白白胖胖,芮玮给他取名芮纪野,这名字显然怀念高莫野的意思。
  纪野弥月那天,芮玮请了更多的左邻右舍,开了十桌,比他成婚时热闹多了,在这天他
还命名住的庭院称为怀庐,他在怀念谁,显然也是高莫野。
  大家正在欢宴的时间,仆人匆匆走进,递上一只尺余见方的锦盒,说送礼的人没有留下
一句话,快马离去。
  芮玮左边坐着叶青,右边坐着夏诗,正所谓娇妻爱妻心中不无得意,闻说有人送礼,而
且没有留话,大感奇怪,心想自己等于隐
  居此处,有谁知道?
  打开锦盒里面是只玉雕成的狮子,雕工维妙维肖,就好像一只
  真的狮子,内附一笺,写道:“纪野侄弥月之庆。”
  再无别字,谁送的没有写,叶青与夏诗都感奇怪,心想这玉石
  狮子价值不菲,既然送这么贵重的礼,为何不留下款?
  但她们相信送礼的人并无歹意,唯有芮玮心里有数,他知道送礼的人是驯狮女刘育芷。
  看到这只玉狮,不由想起天池府,天池府的情景一幕幕涌上脑
  际,刘育芷的音容,更是宛在眼前。
  心想刘育芷早就知道定居此地了,否则她不会预先做好此狮,而赶在纪野弥月时送来。
  正想得出神,夏诗笑道:“还有两天是中秋,姐姐,你会不会做月饼呀?”
  叶青笑道:“我只会吃,连饭也不会做,还会做月饼吗?”
  夏诗道:“姐姐不会我倒会做,往昔在天池府的日子,每当中秋,我们就忙着做各种馅
儿的月饼,像水糖芝麻核桃仁,枣泥乌豆沙,双黄抱月,伍仁葵子,白莲杏月……”
  叶青笑道:“有那么多馅儿吗?”
  夏诗:多呢!—时也说不清楚,赶明儿开始做起来给姐姐看。”
  叶青心情更是愉悦地笑道:“每种馅儿做起来,那要做好多月饼,咱们全家只有四人,
做给谁吃呀?”
  夏诗指着正在大吃大喝的宾客,笑道:“再请他们一顿好了。”
  叶青笑道:“先问咱们的夫君喜欢吃什么馅,多做点给他吃才是正经。”说着向芮玮望
去,只见他呆呆出神,叶青又道:“喂,你喜欢吃什么馅儿呀?”
  芮玮仿佛没有听到叶青的问话,仍在出神地想着心事,夏诗扯了他一把,说道:玮哥,
姐姐在问你话呢。”
  芮玮这才惊过神来,楞楞地道:问什么?”
  叶青噗哧笑道:我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月饼?”
  芮玮—怔,顿了—下,才道:月饼?我不吃月饼,哦,不!不是我不吃月饼,中秋那天我
没时间吃月饼。”
  夏诗奇道:“吃月饼也没时间?”
  芮玮叹道:“中秋那天我不能在家里过,我要去一个地方会一个人,要隔几天才能回
来,而且预备明天动身。”
  叶青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中秋节日家家在家团圆,你却要出外会人,会什么人呀,难
道不会就不成吗?”
  芮玮道:“非会不可,著失去这次中秋的机会,就要再等明年的中秋才有机会去会
她。”
  夏诗道:他是谁,莫非是送玉狮的人么?”
  芮玮摇头道:“不是,我要会的人,可能是我母亲……。
  叶青惊道:“母亲?!”她从来没听芮玮提过母亲,却忽然要在中秋去会她,这事来得太
奇怪了。
  芮玮轻叹道:“其实也不一定是我母亲,先父说娘早已去世,他不会骗我,可是由种种
迹象看来她又太像自己的母亲,唉,唯有中
  秋那天去问个明白,我要问她个清楚,以前认不认识先父,倘若认
  识,十成倒有八成是我娘了。”
  去年中秋芮玮飘流海上,没来得及赶上,今年中秋他心中决定
  去天池府一次,会那每年中秋至天池府墓地的黑衣女。
  夏诗见其中有点隐密的意思,她一向体贴菏纬,说道:“但望相
  公会的那人是婆婆,也好接来同住。”
  听到这话,芮玮不由眼眶湿润,低低地说道:“我心里希望她是.
  我娘,但……但最好还是不是……”
  叶青听她话里自相矛盾,张嘴想问其中情由,只见夏诗摇头示
  意,心想大哥的心中对件事,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必再问他,惹他
  伤心,当下对夏诗点头,不再问了。
  这天宴后入第二天芮玮只身离开怀庐,去时仅交代数天返回,未
  言明要去何处。
  叶青抱着纪野与夏诗相送十里,要知他们成婚以来没有分离过
  一刻,这一分离要几天功夫,难免依依不舍。
  芮玮当天在燕子矾住宿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快马直奔金陵天池
  府。
  但到当晚才施基地段财周探问天池府现况,不知简召舞在不
  在天池府,心想林琼菊跟他一起,简召舞在,林琼菊—定也在。
  他心中甚想看看林琼菊近来如何,她发现简召舞和是自己还会
  和他相好吗?
  来到万寿居前,这时一更刚过,时光尚早,万寿居内却已灯火
  俱寂,芮玮心想这里本是简老夫人、简召舞之弟简召稽以及简怀萱
  的居处,简老夫人,简怀萱踞庄玉面神婆身
  边,如今会是谁住在里面?
  万寿居虽在眼前也不及进去探望,当下迅速踏人左侧森林,进
  入天池府的禁地。
  禁地内的机关埋伏并未改变,但离芮玮上次进入已有三年之久,
  十八个埋伏一一闯进,很费了一段时间。
  中秋月光分明,踏着月光渐渐进入墓地,只听四下静悄悄的毫无—点声息,没有生人的
迹象,难道今年黑衣女还没来,或者来了而已经走了?
  芮玮眼光四下探射,墓地内的景物未改变,蓦然发觉有一处稍稍不对,墓的两侧本立着
三块高碑,不知怎地少了一块墓碑,那块墓碑立在左边第二个位置,是简召舞父亲简春其的
墓碑。
  心想简春其的墓碑到那里去了?恐有意外缓缓走近,只见那块墓碑下的基石碎裂,不似
人工的拆除,倒像被一位内家功夫不弱的人拔去。
  芮玮想起上次黑衣女来时是对着简春其的墓碑喃喃低诉,敢情是她拔去的,她为何在拔
去这块墓碑?
  显然黑衣女子对简春其的墓碑十分敬慕,是故每年中秋巴巴赶来祭扫一番,她不可能拔
去墓碑,拔去死者的墓碑,对死者大大不敬,以黑衣女的行为看来,决不会做出这种不合常
理的行径。
  芮玮心想—定另有他因,当下低头细察,只见一丈前有滩血迹,不仅大惊,寻着皿迹走
去,走到墓后顿见一幕情景,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一位长袍人仰睡在草地上,附近草地皿迹数滩,毫无疑问是那长袍人吐出的,他吐
出这么多血,可能已经死了,在这静寂的气氛下,芮玮没有听到他呼出一点声音。
  可怪的是那长袍人抱着—块大石碑睡在草地上那块大石裂成个数块,一块遮在长袍人的
脸上,以致芮玮看中见长袍人的面容。
  这块大石芮玮认出就是简春其的墓碑,不由好生奇怪,心想这人与简春其有何冤仇,不
但把他墓碑拔去,而且运用内功震裂成块?
  走到长袍人身侧,他不忽见长袍人如此惨死在地上,将他身上的碑石一块块拿下,长袍
人虽然好象死了,双手仍死自紧紧抱着墓碑,那样子恨不得把墓碑裂成细粉,可惜他内功不
够,运力过甚,结果震死自己,
  芮玮以为长袍人必是死的,但当他拿下压在长袍人脸上的碎石,这想法完全推翻,而且
惊呆了,因为那长袍入是个熟人,他就是史不旧,人称见死不救的“死不救”。
  史不救是黄山大侠陈一公的弟子,他的武功虽不如医术一般高,芮玮领教过,却也已是
一流身手,以他之能不能将墓碑震裂成粉,更不可能因震碎一块顽石而送了性命。
  芮玮探手史不旧胸间,发觉尚有微温,并未死绝,他天生侠义心,立即兴起救史不旧的
念头。
  说来史不旧是他仇人,害他服下两年发作的巨毒,为此史不旧道:我本恨师叔扁鹊篇不
传给自家师侄,如今看来,师叔的选择对了,传给我有什么用,我空负一身医术,却因昔年
一点怨恨,不救世人,确实不该。”
  说罢连连叹息,他从鬼门关检回性命,看法完全改观,十分懊悔当年固执还被世人取了
一个讽刺已极的死不救绰号,心想师父传我医术,难道教我敝帚自珍,不愿救许多垂死的人
吗?
  倘若芮玮也是这种想法,眼看自己死了过去,不冒性命之危相救,自家焉能活命?
  他以前遇到前来求救的伤者,从未设身一想,如今身历一遭垂死之境,想到许多年来求
自己,只要伸手一救,就可活命而未伸手的死者,不由大起愧对之心,仿佛那些死者都是自
己害死的!
  芮玮见史不旧懊悔不已,慌忙改变话题道:“前辈,是谁打伤你的,那人与你有极深的
仇恨么?”
  史不旧叹道:她与我并无仇恨,而且自幼亲梅竹马相处一起,交情非浅……”
  芮玮惊讶道:“那为什么重创前辈,他到底是谁?心中不由升起不平之心。
  史不旧神色痛苦地道:她就是我的师妹,亦就是你抱高莫野来小五台山求我治病时所遇
到的黑衣长发女,而她就是你的亲娘!”
  芮玮全身一震,霍然跳起身来道:她是我娘,她真是我的母亲?”
  史不旧叹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她的确是你母亲,也是天池府大公子简召舞的母亲!”
  这话芮玮听来,更是惊得失色,茫然无主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信简召舞是自己的兄弟,若果真是的话,简召舞的父亲是简春其而自己的父亲却是
荷问夫,难道母亲会嫁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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