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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玄录

_2 古龙(当代)
箫音从右侧的建筑物内飘出,听来突增悲凄之感。
  菏纬自幼身世孤苦,最易被悲凉的音调引起共鸣,那箫音越吹越幽怨,气氛越来越凄
凉,他不觉停下步于,细细地静听起来,听到后来,他竟被感染得叹息一声。
  四位丫环见状,其中一名唤春琴的丫环上前道:“公子可要去见刘小姐?”
  芮玮听的正出神,一惊之下,失声道:“刘小姐?”
  另一个丫环叫夏诗的道:“自公子去后,半年来刘小姐无一日不在此时独自弄箫,公子
最好先去见见她!”
  芮玮这才想起册子上记着,简召舞有一位未婚的妻子刘育芷住在天池府内他想刘育芷既
是简召舞的未婚妻子,那是最亲近的了,自己若去见她,稍一失态恐怕就要被她看出毛病,
还是不见的好,当下摇手道:不用!不用!”
  四位丫环不约而同齐声轻叹,不再劝说,转身离去。
  芮玮不知为何轻叹,难道说她们很希望自己去见刘小姐吗?那是为了什么原因?
  他跟着离去,但他脑中仍在萦回着那箫音……
  十余丈后又是一个较小的牌坊,中书道:“万寿居”。
  芮玮心想:“这大概就是简老夫人的居室了!”
  走上石阶,便见一栋巍峨的建筑物,一色白砖砌成,宫殿式的浮雕,一眼看去气象万
千。
  四位丫环走到此地便不走了,芮玮正要启问为何不走了,忽见那边走来六位装束又不一
样的丫环,各人手提着一具碧纱灯。
  春琴道:“公子,奴脾们在此等候!”
  芮玮道:“等什么!一起上去吧!”
  夏诗惊道:“公子!”
  春琴疑惑道:公子不知老夫人一向不许奴婶们上万寿居吗?”
  芮玮张口欲道:“为什么不许你们上去?”忽想起若有此话,岂不泄漏了自己公子的身
份,赶快改口道“我糊涂了!你们也不用在此等候,等会我自已回书房,你们去吧!”
  六位丫环走近,福礼道:“主母等候大公子。”
  芮玮点点头,跟在她们身后,走上万寿居。
  他们走远后,一位年龄最小,叫冬画的丫环道:“奇怪啊!半年不见公子好象变了一个
人?”
  那位最丰腴的丫环名叫秋书,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他好象不是大公子?”
  夏诗斥声道:你乱说什么!公子不过性情改变,岂可瞎想!”
  春琴低道沉思道:一个人的性情不能变得那么快呀?公子以前的性情完全不是这样和善
的呀?”
  夏诗道:“我看公子没什么改变他的性情,他不是不去见刘小姐吗?”
  冬画轻叹道:我们的公子也真太无情了!”
  春琴道:“不要说啦,我们回去吧!”
  且说芮玮走进万寿居,这万寿居的建筑工程浩大,每一块砖的叠合都有巧夺天工之妙,
在外还看不出妙处,但在内部看,竞没有一根梁柱,才发觉其惊人之处!
  走过内厅,迎面是石砖砌成的楼梯,两侧是下人佐的房间,楼上便是简老夫人的居室
了。
  芮玮暗忖:古语云:‘侯门深似海’,今日看来更真不错,简家二代在朝为宰相,其财
势自不会下于侯门!”
  石梯登上二分之二,突然一声娇唤道:大哥!大哥!”
  其声如黄莺呖转,悦耳动听,人末到先是一阵香风袭来,芮玮心想:“这是谁呀?”
  楼口现出一个瓜子脸蛋,眉、眼、鼻、口,无一不生得恰到好处,仔细一看略有二分和
简召舞相似,也就是和芮玮相似了。
  芮玮迅速想到:“这一定是简召舞妹妹简怀萱!”
  当下忍佐心中的狂跳,笑道:妹妹!”
  简怀萱的脸蛋美到极点,她的身材更美。每一根骨路都长得均匀优美,长长的头发编成
一条大辫子垂在脑后,穿着很朴素无华的白绸紧身衣裤,那似大世家的儿女,倒象一个活泼
天真的乡下姑娘。
  芮玮登上楼梯,在这种富贵的环境,看到这么一位姑娘,顿生亲切之感,不安的心渐
减,暗忖:“自己真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简怀萱看到感情融洽的大哥,微惊道:“你…..。你……怎么瘦了?
  而且……声音也变了?”
  芮玮真把她当作妹妹,于是态度表现得很自然道:“哦!是吗?
  这半年来大哥害了一场大病,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简怀萱大惊道:“生了什么病呀?”
  芮玮笑得很亲切道:也没有什么!只是遭了风寒,妈好吗?”
  简怀萱点头道:“妈的身体安健。”心中却疑惑道:“大哥生了一场病怎么变得那么厉
害呀!他以前从未这么笑过呀?而且怎会问起妈来了呢?”
  直到芮玮进了简老夫人的房间,她还想不起芮玮的笑容何时会在大哥的脸上见过,她那
知芮玮是假大哥,性情和真大哥完全不同。
  简老夫人的房间内,地上铺满用虎皮缀成的地毡,四周陈设不少珍置古玩,蹭放着一具
正在烧着檀木的古鼎,檀香四溢,闻来心生庄严之感。
  屋里放着一张一人高的太师椅,一个五十余的长脸夫人,穿戴富贵,严肃的坐在那里,
旁边站着一位弱冠的少年,那少年亦是长脸和那夫人相似,面貌略有点象简怀萱,和简召舞
完全不象。
  芮玮不知那少年是谁,但想面前这位夫人一定就是简老夫人了,于是赶紧下拜,随口
道:孩儿叩见母亲!”
  简老夫人丝毫末看出芮玮的异状,冷冷道:起来!”
  芮玮恭敬站起,旁边那少年喃喃道:大——大——哥好——,’芮玮这才确定这少年是
简召舞的弟弟简召稽,笑道:“弟弟近来可好?”
  简召稽仿佛有点怕他大哥,呐呐道:“好……好……”
  简老夫人突然生气道:讲话怎么老发抖呀?”
  简召稽低头道:妈,我……”
  简老夫人挥手道:好,你出去,妈和你大哥说几句话。’’简召稽如遇大赦,迅快跑
出,经过芮玮身旁一眼也不敢看。芮玮十分不解,暗想:“他怎么这样怕他大哥?”
  简老夫人仍是冷声向芮玮道:半年来在外做了何事?”
  芮玮照着简召舞所教之话,恭声道:半年来浪迹江湖,孩儿生了一场病,弄得一事无
成!”
  简老夫人道:“既生病为何不回来休养?”
  芮玮闻言一惊,心想那半年不见,一个亲生母讲出的话,难道对她的儿子一点感情也没
有吗?
  芮玮生性至孝,把她看作自己的母亲,恭敬回道:“孩儿病重,无法回转。”
  简老夫人道:自你父亲去世,当朝失了权势,江湖人物以为简家从此衰败,倒觊觎起天
池府的宝物啦!”
  芮玮已知简召舞的曾祖父!祖父!父亲曾在朝庭为宰相,但不知天池府有何宝物,问
道:“谁有这种企图?”
  简老夫人冷峻道:半月前金陵第一镖局总镖头送来一函,说是从山西带来的,你拿去
看!”
  芮纬恭敬接过,展开轻声读道:字渝天池府简老夫人,简公在世万方搜夺民间财物,本
堡曾受其害,现简老去世,本堡不为已甚,一月后前去贵府取回失物,希勿阻拦,免生干
戈。山西黑堡!”
  芮玮读到最后四字,声音微微发颤,脸色煞白,简老夫人没有注意,问道:这件事你如
何处理?”
  芮玮赶紧镇定心神,道:天池府不可受此轻辱,当要阻止他们的强梁行为”简老夫人冷
笑道:当然要阻止,这件事不能报官,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简家数你武功最高,你既回来,
一切由你看着办吧!”
  芮玮诺诺应声道:是的,母亲!”
  简老夫人挥手道:“没有别的事了,出去吧!”
  芮玮行礼告退,退到房外,心中不住叫苦道:自己的武功怎能阻止黑堡的侵犯呀!”
  走下楼梯,迎面碰列简召稽低头走来。他抬头看到芮玮吓得跟耗子似的,匆忙转到下人
的房间里去,芮玮暗摇头,心想,简召舞平时一定对他百般欺压,才使他如此害怕!”
  万寿居的左侧是座小型森林,树木很有秩序的载种在黄色的山土上,芮玮走出万寿居。
看到这片土地,想列简召舞的告诫,说除了规则的道路外,不可乱走,尤其万寿居附近更不
可轻易走动,否则必遭奇祸!
  他想不出这附近会有什么奇祸降临,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转易冒险,看了看便依来
路走回。
  未定几步,忽听万寿居左侧有人唤道:“大哥!”
  万寿居左侧是光秃秃的黄山,从山坡上走下一人,正是简怀萱,芮玮笑道:“什么
事?”
  简怀萱一个箭步飞过来,娇声道:“大哥,明天我好!去猎狮吧!”
  芮玮心知简家的人都会武功,却想不到一个姑娘能窜掠七、八丈,看来自己这个假哥哥
轻功还不如她呢!
  他被简怀萱的轻功惊住,一时没听清楚她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简怀萤娇嗔道:“去捉狮子!”
  芮玮大惊道:“捉狮子?”
  简怀萱疑声道:“大哥不是喜欢捉狮子玩吗?”
  芮纬连忙应道:“晤!晤!心中却苦笑道:“自己连一只狮子都不一定打得赢,还敢捉
到玩,狮子又不是猫,那能任人玩弄?”
  简怀萱欣喜道:“那就好啦!明天早上我们到后山去,好久没有玩狮子了。”
  芮纬听她将玩狮子好象玩普通玩具一般,心下大惊,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笑道:
“这么晚了快进去吧!”简怀萱撒娇道:明天一定要去玩狮子噢?”
  芮玮心慌道:“那不成!”
  简怀萱不依道:“一定要去,我明天早上预备好用具,来拖大哥说罢,跑回万寿居,好
象很有把握知道大哥明天会捉狮子玩的。
  芮玮不由一叹,心想明天一定要去了,倘若坚持不去,这假公子的身份就要拆穿,岂不
愧对恩公,去了碰碰运气,也许真能捉到狮子!
  想定后便走向书房,经过牌坊,又听到袅袅箫音,暗道:“她怎么还在吹呀?”
  这时天色已全黑,箫音更易感人,芮玮站着听了一段,不觉人了意境,脚下朝箫声走
去。
  走了数丈,箫音突歇,芮玮从迷境醒来,心想:眼看就有两道难题来考验自己,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他加快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四章 驯狮女>>
古龙《剑玄录》
第四章 驯狮女
  第二天一大早,简怀萱身着猎装牵着两匹白马来到书房前,唤道:大哥!大哥!我们走
吧!”
  芮玮洗完中,春琴闻声道:公子今天要到后山去玩吗?”
  芮玮不得已“晤”了—声,秋书迅速从里间取出一套鹿皮做的英雄装,夏诗则从箱里拿
出一条宽皮带,上面插着一根鞭子,一把匕首,冬画笑道:我们小姐真喜欢玩狮子,公子才
回来一天就赶着要去……”
  夏诗道:小姐没公子陪着一个人不敢去,自公子出去半年,小姐便没有一天到后山玩
过,公子今天去可要小心点,半年来后山的狮子又要猛多了。”
  芮玮心里愁得要命,那有兴致听她们说笑,迷迷糊糊的换上英雄猎装,春琴接过宽皮
带,在他身后扎好。,芮玮看着鞭子、匕首,暗道:就凭这两件家伙,就能捉狮子玩吗?”
  耽误这片刻时间,简怀萱已在外不住地叫道:大哥快点!大哥快点!—一—”芮玮硬着
头皮走出书房,简怀萱笑道:我们快点走,再迟妈就要叫我,那就去不成啦!”
  芮玮看着简怀萱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那里提得起精神,唯自暗暗苦笑不迭,心想,今
天捉不成狮子,可能反被狮子吃!
  两人登上白马,简怀萱指着回廊外的黄土坡,道:“我们从这里,抄近路去。”
  芮玮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策马走上黄土坡,就在此时,上面奔下一位老夫人房
里的丫环,唤道:“小姐!小姐!”
  简怀萱叹道:大哥,你看去不成啦!”
  芮玮心中暗喜,心想不去正好?
  那丫环几个纵步,掠到简怀萱的马前,芮玮大惊,这样看来,天池府的丫环,轻功也不
下于自己呢!
  简怀萱薄嗔道:什么事呀?”
  丫环道:主母听小姐要去猎狮,说先做完今天的功课才能去玩,否则不准去!”
  简怀萱回头道:这几天不知何故,妈天天逼着我和二哥练功,我做完功课就赶来,一定
在那里等着我呀!’’芮玮知道简老夫人要他们勤练武学的原因,想是到时抵挡黑堡的侵
犯,正要推辞说:今天不要去玩了。简怀萱已掠下马,快步而芮玮想,还是自己先到后山去
看看,总有一天简怀萱会逼自己去猎狮,先去打探清楚,免得到时张惶失措。
  当下策马上坡,这黄土坡上空无一物,芮玮认定这样上去决不会有危险,自己小心骑到
后山,虽有机关陷阱也不会难倒自己。
  驰过平坡,山势渐渐急倾,这时天池府早巳超过,到了后山,急坡走完,便是—个山
谷,山谷内石岩嶙峋,芮玮想这里一定便是狮子出没的地方。
  他掠下马,攀着山石落下山谷,满怀戒心向谷中走去,那知走到谷中尽见怪石,一条狮
子也未见到。
  他以为尚未找到狮子的地方,不由去了戒心,向来路走回,走到一个两人高的大石旁,
陡觉头上一阵急风袭来,心道:不好!”尽力掠去。
  回身一看,一只雄壮的狮子扑了个空,正向自己发出凶猛的吼声,作势欲扑,他急忙抽
出皮鞭与匕首。
  但他从未用过鞭,而这专门驯狮的鞭,更非常人所能使用,那匕首只能在危急时用,管
不了大用。
  芮玮荒乱之下,举起鞭子毫无目标乱挥了两下,那狮子敢情以前吃了鞭子的苦头,凶猛
的气焰顿敛,低头轻吼,好象驯服了起来。
  芮玮大喜,以为这些狮子早经天池府训练过了,野性尽失,他没想到,倘若这狮真训练
过了,刚才怎会向他袭击呢?若非他闪身得快,岂不早已膏了狮吻?
  他这一大意,胆子顿壮,反向狮子走近,只见那狮子步步后退,于是他轻喝道:过来!
过来!”
  他那样子真象去驯练一只狮子,他却忘了自己根本不懂驯狮的技术,那狮起先惧怕那根
鞭子,被芮玮逼得紧了,兽性突发,大吼一声,猛然疾扑过去!
  芮玮不懂狮性,那料它突然发凶,仓惶之下举鞭击去,他不会用鞭,这一鞭打去不得要
领,狮子根本不怕,利爪抓住那鞭,从芮玮手中撕夺下来。
  芮玮失鞭,顿时现出紧张的神色,狮子见他没有鞭子,那里再怕,后腿一蹬,跟着噬扑
过去。
  芮玮到底学了几年玄门内功,眼明手快,霍然举起手中匕首刺去,这一刺还真准,刺伤
了狮子的左肩,闪开它那利爪一扑。
  他虽逃过却惊得一身冷汗,狮子受伤凶性大发,连连大吼三声,芮玮提起全部精神注意
它的动静以防它再次袭来。
  突听身后也响起几下吼声,不由惊转头望去,天啊!不知何时又来了三只更雄壮的大
狮,受伤的狮子,乘他回头望去,一声大吼猛扑过去,芮玮虽慌,脑筋还清楚,头一低,从
侧旁掠去。
  三只大狮受同伴的招呼,早准备战斗,芮玮一动,它们三只分二方面向芮玮扑去。
  在这危险的情况下,芮玮忘了使出拳脚,眼看自己就人膏了狮吻,不觉呼声道:“吾命
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菏纬说完那话,一条黑影从高石纵下。但见他三拳两脚,把四只狮子打
得狂吼不已,挟尾而逃。
  芮玮只听说狮子凶猛,从未见过,才致今天张惶失措,差点丢了性命,但他神智仍清,
看到那个救他性命的黑影是位身着黑色轻装,头蒙黑部帽的窈窕女子。
  黑衣女子停下身来,不讲一话呆呆地望着芮玮。
  这女子目清眉秀,鼻子高挺,肤色白晰,微显瘦弱,长的虽没有简怀萱好看,却比简怀
萱抚媚娴静,芮玮看不出这样一个文静可爱的女子竟然身怀绝世武功,看她三拳二腿将狮子
打走,这三拳两脚就非同小可,不然凶猛的狮子怎会乖乖的走?
  芮玮心感她救命之恩,十分诚挚的谢道:“多谢妨娘救命,在下感激不尽!”
  黑衣女子脸色微变,问道:“你是谁?”
  芮玮迟疑了一下,本想说出真名,但想到恩公的嘱托,只有不安的撒谎道:在下天池府
简召舞。”
  黑衣女子摇头道:“你不是简家的大公子!”
  芮玮生怕她识破名己假公子的身份,慌忙道:“怎么不是?”
  黑衣女子静静道:“简家大公子在天池府是有名的驯狮能手,你要是他,怎会有今日之
难?”
  芮玮心中想把一切告诉她,苦于不敢说明,叹息道:“我真是简家的大公子呀!”
  黑衣女子生性娴静,她不再说他不是简家大公子,劝道:“这里的狮十分凶野,你无驯
狮的技能,不要再来!”
  芮玮见一个陌生的人关心自己,他的情感丰富,满生感激道:
  “谢谢你!”
  黑衣女子低声道:“不用!”说完,姗姗走去。芮玮快步赶上,激动道:请问姑娘芳
名?”
  黑衣女子停步垂首道:“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
  菏纬急急道:“在下并非登徒子,姑娘救我一命,在下知道姑娘芳名,以便永铭五内,
终生感激。”
  黑衣女子摇摇头,轻声道:“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但你记着是个驯狮女就好了!”
  说罢又走去,芮玮看她走了数丈后,问道:“姑娘我可以再见你吗?”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芮玮目送她在怪石中消失,怔怔发呆,心上刻下一个永难遗忘的倩
影!
  好一会,他才缓身拾起鞭子,那鞭柄已被狮子抓裂,假若不是闪身得快,这一爪抓在身
上,那还得了!
  芮玮想到刚才的惊险,不觉又想起那救己一命的黑衣女子,但觉她虽有通身的本领,却
是无比的温柔,这样的姑娘天下少有……
  他正想得入迷,忽被一声娇呼惊醒,简怀萱轻快跑来,老远就笑道:“捉到狮子没
有?”
  芮玮落寞的摇摇头,简怀萱跑近看到芮玮手上的裂鞭,惊声道:
  “大哥已经碰到狮子吗?”
  芮玮道:碰到了。”
  简怀萱奇怪道:“那怎么没有捉到呢?”
  她仿佛认定大哥碰到狮子,凭他超越的本领,一定可以毫无疑问的提住,如今没有捉
到,那就奇怪啦!
  芮玮无精打采道:我病后体弱,没有兴致再捉狮子,我们回去吧!”
  他不等简怀萱同意不同意,先自走去,简怀萱好不高兴,但听大哥说到病后体弱,便不
敢再勉强他陪自己玩狮子。
  一路回到天池府,芮玮闷着头不说一句话,象是无限的心思,简怀萱虽和他大哥感情融
洽,也有点怕他,见他不悦不敢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暗道:“大哥怎么又突然变回老样
子哪,他若说说笑笑不是顶好吗?”
  芮玮自个回到书房,休息一会后随手抽出一本书,那本书封皮写道:“终南拳剑录”。
  翻开细细一阅,里面详细记载终南的拳法及剑法,竟是很高深的武学,这本书若要流到
江湖人手中便是无价之宝,却想不到很平常的收藏在这书房内,看它被置放的位置,显是一
本很平常的书本,难道这书房的书本都有与这本书同样的价值吗?
  他抽出另一本书,封皮是“长白山拳剑录”。
  连续再抽三本是“武当拳剑录”‘淮西范家出河掌…‘鲁东第一劈山掌”。
  这四本书在武学上的价值都不下于“终南拳剑录”芮玮终于确定在这书房中数千册书
本,都是无价之宝,真不知这些各家各派的武术精华,怎会全部收藏在这里呢?
  他的性情嗜武,而且自幼养成惊人的阅读能力,既发现这个武学上的宝库,于是抛下了
一片心思,细细默读。
  读到晚上,他已看了十七本,服侍他的丫环皆被他吩咐自去睡觉,用不着再侍候他,只
剩他一个人在书房中。
  这时夜阑人静,二更天了,他随手抽出第十八本“谭家鸳鸯腿”来看,看到一半,蹭夹
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白纸,打开—看,原来是张地图。
  这地图没引起他的注意,却被图后的朱砂字吸引了,那几个字是:欲得绝艺,只有去!
去……”
  这几字显是信手写来,看笔迹和小册的记载一样,当是简召舞写的了,芮玮心想:他为
何写下这几字呢?”
  看那语气,“去”字共写了十多个,好象是简召舞为了求得绝艺,思之再三,才下了决
定,那决定便是“去”了!
  到那里“去”呢?芮玮仔细研究那张地图,看了盏茶时间,恍然大悟,这张地图画的是
万寿居附近。
  整张地图一大半画的是万寿居左侧的人工森林地带,也就是简召舞特别告诫,不可轻易
走动的地方,否则必遭奇祸!
  地图上很多朱砂红线,旁边有小字注明,芮玮将红线一看完,顿时明白为何他要特别告
诫自己,原来在这一片普通黄土上,竟有不少最危险的机关埋伏。
  看完画红线的地方,就超过那片人工森林,芮玮心想:简召舞要去的地方,便在这人工
森林后面了!
  芮玮想到半月后的难题,黑堡出来的人的武艺,他是晓得的,凭自己的武功要去阻止半
月后的侵犯,决不可能,难道就让他们来侵犯吗?
  芮玮想到简公子不在,自己在既伪装他,便有责任护卫天池府,要护卫天池府,唯一的
方法是在半月内能够学成抵制黑堡侵犯的本领!
  这书房中虽有武学书籍,但都非短时间内可学成,纵然学成,自身本领虽然提高不少,
可是比起黑堡来,还是不成,莫说将黑堡来犯者击退,只要能保个平手便是奇迹,既不能艺
惊敌人,要想阻止江湖闻名丧胆的黑堡的侵犯,势非可能!
  芮玮思之再三,再看到地图后那几个朱砂字,唯一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去”了!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件速成的武功,以之击退黑堡的来犯,报答简公子救已之一恩情!
  他一人呆坐独想,渐有睡意,白日过分的紧张,此时被夜寒侵袭,身体上感觉到略疲
倦。
  他正要就寝,房门突开,秋书手端一盘,款款走来。
  芮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秋书冶荡的一笑,妖声道:“奴婢见公子没睡,自个便睡不稳,特为您煮了一杯莲子
汤,来服侍您!”
  芮玮听她说话妖里妖气,便自不悦,冷声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不要再来服侍?”
  秋书放下盘子,望着芮纬,满脸春意盎然道:我深夜起来为您煮了一杯,您就吃了
吧!”
  芮玮却不过意,心想她既是好意,吃了再打发她快快离开!
  于是他将莲子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当他喝完,转过身来,要把杯子退给秋书,突然发觉她已将罗衫卸去,只剩下一袭薄薄
的轻纱罩在身上。
  芮玮斗然间被眼前的春色惊楞住了,秋书拢散头发,被在肩上,妖惑道:公子,我好久
没有服侍你了——”说着冶笑连连,身子如水蛇般向芮玮缠击。
  芮玮被她身子触着,立刻惊起,低吼道:滚开!”
  他怕别人听到,不敢大声叱喝她,那知秋书浑若不理,张臂向他抱去。
  芮玮如遇蛇蝎,大惊失色,翻身抽出壁上宝剑,抵在秋书身上,沉声道:你再不走,我
就刺了你!”
  秋书被宝剑的寒光刺醒春意,立即退后三步,疑道:公子……
  你怎么啦?”
  芮玮眼睛背望,不敢正视道:人不能无耻,你快离开,好自反省,尔后我也不记着今夜
之事!”
  他以为秋书突然浮上春意,才做出无耻之事,心下慈悲,叫她反省,便不再追究此事,
那知秋书根本不领情,反而笑了起来。
  芮玮见她毫无廉耻之心,不觉微生怒意,仍不敢面向她道:快走!快走!莫惹我火
了!”
  秋书笑声不断道:我的假公子,你回过头来说话!”
  芮玮听到“假公子”二字,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秋书已穿上罗衫,脸上虽在笑
着,却显出不善之意。
  他身份被人拆穿,紧张道:你——你——说什么?”
  秋书止住笑脸,揶揄道:我们姐妹四人正奇怪公子的性情怎么变了,没想到变成—个道
学先生!”
  芮玮不安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秋书道:我的意思吗?哼!我的意思要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暗中指挥!”
  芮玮怒声道:我是天池府的公子,怎么能听你一个奴婢的命令?”
  秋书阴狠道:“你还敢自称公子?公子好淫成性,我的清白就坏在他手上,却不是你这
个假道学!”
  芮玮没有想到简召舞早已和她奸合,难怪被她看出自己假公子的身份,当下只有容忍
道:你要怎样?”
  秋书走到房门,回身笑道:你只要听我的命令,我便不拆穿你的身份。”
  说完,摇摆而去,芮玮发愁的掩上房门,却看到一条黑影,敏捷无声地跟踪在秋书身
后。
  芮玮被秋书一闹,完全失了睡意,自己的身份被她看出,情况越来越危急,半月后应付
了黑堡的来犯,便得设法措词离开,免得被她要胁,做出对不起天池府的事。
  外面“当…‘当…‘当”连响三下,三更天了,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时间,芮玮心中一
动,心想不如今晚去万寿居左侧那片神秘地带,取得绝学,赶紧习练。
  当下他就换上劲装,携着那张地图,迅快地向万寿居走去。天池府内静悄悄的,黑黝黝
的,天边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下,但仍可惜以辨识路途。
  来到万寿居前,不见丝毫灯光,荷纬微微放心,暗自警惕,千万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行
动,否则便对不起恩公了。
  他心中很奇怪,面对这片森林,为什么简家的大公子也不能进去呢?那有谁才能进去
呢?
  他拿出地图,就着月光再看一遍,小心的踏上那片黄土上,向森林接近,但那些林木由
人工载培得距离甚近,他由地图上的注明,可知这些林木千万碰不得!
  林口共有十三条人路,只有一条生路,另外十二条都是死路,芮玮从第九条林口走人。
  走到第九步,眼前又分出三条入路,芮玮从中间的林道走进去,进入此道,心中渐寒,
因由地图上的说明,此后将有十八个埋伏…不好便得丧命!
  眼前尽是密布的高林,月光难于照进,他亮起火种,举在手中照在阴森森的树林上,千
篇一律,看不出他物,不觉就感到微微发晕。
  亮光只能照出十步距离,地图上说第十一步有埋伏,他心中默数一步、二步、三步……
但他却不知道这十一步的算法,是从踏进林便算一步,他疏忽了这一点,当踏到第十步,触
到埋在地面上的机括,顿时身侧林木微啊。
  他一听不对,尽出全力,身体如条直线上拔向上二丈高,只见二丈下,窄窄的林道间,
交互射出数百只小箭,钉在两边树上,排得密密麻麻。
  这数百只小箭—下射出,芮玮落下时已无危险,细看钉在树上的小箭,全已入木三分,
他不由连连暗呼:好险!好险——’’他只要稍慢一步,被这些小箭射到,焉有命在?
  这时忽听林外喧哗声隐隐传来,回头看去灯火闪闪,芮玮心下一惊,不知他们怎会得知
此处有人人侵。
  他不敢再继续前进,取出地图看到再三十步外有两条分路,左边那条分路另成别径通到
林外,耽误了这些时间,仍不见林外有人追进,显是天池府里的人,虽知敌人在这里,却不
知进来的方法。
  他还是不敢继续前进,心知等下天池府内能进此地的人追来,自已便无法可逃了,于是
他毫不考虑,依照地图所示,从那分路迅快跑出。
  这条分路通到后山,他跑回书房,没有碰到别人,暗称侥幸,当下匆匆把衣服换过。
  他换好衣服,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道:公子到那里去了?”
  这人又高又大,国字脸口,像貌长的看来忠厚,芮玮从未见过,但他十分机警的判断
出,面前这人是天池府总管潘中虚。
  他不回答,故作冷冷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着十分厉害,表示已知万寿居那里有人入侵,自己刚刚从那里回来,虽未正面回答
潘中虚的话,但已说出自己的行踪,而且维持公子的尊严。
  潘中虚不知虚实,当他第一个得知有人到天池府的禁地,便赶紧奔到这里向大公子禀
告,但没看到,当时他就疑惑,大公子到那里去了?
  等他通知各人围住万寿居左侧森林人口,阻止敌人逃出,略事停留再奔到此地,那想公
子竟回来了?
  据他自己所知,只要有人触到禁地的机关,牵动绞键,引发装在他房中的警钟,只是他
一个得知,难道大公子会比他还早得知吗?
  潘中虚在天池府做了两代总管,还不完全明了天池府的内幕,所以不敢确实大公子会不
会比他还早得知外故入侵,若然比他早知,自己的疑惑便是多余了!
  于是他只得恭敬回道:老奴不知,待老奴前去照应。”
  说罢,也不行礼,转身离去,好象并不把大公子看在眼下。芮玮看简召舞在小册子上的
记载,说潘中虚十分刁恶,对他要特别小心,心想此人果真不在乎简公子,自己来到这里一
天多时间,都未来拜见过,照道理小主人半年未回,回来总管应当首先拜见,想是自己是两
代总管,便不在乎,难怪简公子要说他十分刁恶!
  外面半天不见动静,芮玮脱下衣服正要人寝,房门轻敲,听是潘中虚的声音,说道:公
子开门!公子开门!”
  打开房门,芮玮故作不悦道:又有什么事?”
  潘中虚脸色神秘道:老奴特来禀告外面没事了!”
  芮玮见他吞吞吐吐,不耐道:还有什么事,快快说出!”
  潘中虚道“他们说公子的丫环秋书在房中自缢!”
  芮玮失惊道:死了没有?”
  潘中虚暗暗点点头,心想:你这色鬼,八成是你逼死的!”口中慢吞吞道:业已死了数
刻时间,死状甚惨!”
  芮玮楞住了,他十分不解,秋书为何自缢?她没有自缢的理由,只有他杀,但会是谁杀
死她呢?
  潘中虚见他不说话,确定秋书是公子逼死的,他本对公子刚才不在房中发生怀疑,现在
却消除怀疑,他以为公子在那个时候恰巧去秋书房中,把她逼死,在他想象中秋书也没有自
杀的理由,是故便完全怀疑到大公子的身上!等芮玮神智苏醒,潘中虚已悄悄离去,芮玮怅
惘的掩上房门,带着满脑疑问睡去。
  第二日秋书自缢的事传遍全府,早上春琴、夏诗、冬画来服侍芮玮时,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心肠较软的冬画哭得眼泡红肿,脸色不好很不自在,暗想这杀人的魔鬼是谁?一定要想
法将这凶手找出。
  中午时无意听到冬画和夏诗低声细语,冬画道:夏姐,公子为什么要把秋书杀死呀?”
  夏诗小高兴道:别尽问,我也不知道。”
  冬画道:那秋姐到底不是不是公子害死的。”
  夏诗道:我不清楚,你别瞎说小心撞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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