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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玄录

_12 古龙(当代)
  芮玮功力远不如史不旧,硬对硬接下数掌,震得血气翻它,差点要昏死过去!但史不旧
寒毒尚未全解,几掌拼下,血液循环加速,寒毒立时慢慢发作出来。
  史不旧感到心中寒意渐甚,不敢再战,撤掌后退,故作镇静,望着芮玮冷笑连连,还表
示有意相让。
  芮玮松口气,站了一刻才把血气平下,他明知现在不是史不旧的敌手,但仍向史不旧挑
战道:“你说那药物是什么?若再不说,咱们再战!”
  高莫野突道:“大哥,他现在‘凌波微步’越来越熟,不要和他战了。”
  芮玮倔强道:“他不说,今日是战死也要战!”
  高莫野道:“我不要腿好,我要你成天抱着我……”
  芮玮叹道:“你腿一日不好,我心一日不安!”
  说着向史不旧走去,欲要再战。
  高莫野急道:“你难道不愿抱我?你难道要伤我心?”
  芮玮停步道:“我决不伤你心。”
  高莫野怕芮玮失手,她知道“凌波微步”的厉害,幽幽道:“你若再战,比什么都要伤
我心,伤得厉害……”史不旧故意道:“小子有种再来一战,胜得了我,我便向你说。”
  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其实他这时恨不得芮玮他们马上离开,再迟就要露出马脚,因寒毒
渐来渐甚。
  芮玮伯伤高莫野的心,也知再战不一定能胜,拾起玄铁木剑插好,抱起高莫野苦笑道:
“我一定将你腿伤治好!”
  即向山边走去,正要下山时,史不旧忽然大声道:“那药物是突厥国宝天龙珠。”
  芮玮大喜道:如何服用?”
  史不旧冷冷道:我念你适才递药之恩,才告诉你……”
  忽然停止不说,芮玮正要回身相问,史不旧又壮声道:研碎成粉,和酒服下……”
  芮玮确知治法,不再停留,飞快掠下山去。
  史不旧这时牙齿格格直响,最后一句话好不容易说完,差点就露出破绽,他慌忙再取出
瓷瓶,吞下三颗白丸,他医术高超,要想根治寒毒,并非难事。
  芮玮下山后,高莫野道:大哥,我们到那里去?”
  芮玮毫不考虑道:去突厥!”
  高莫野叹道:我们别去突厥好吗?”
  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螓首贴在他胸前,柔声道:“我们好好在一起生活两年芮玮心中一震,想自己只
能活两年,听她话意要委身侍己,怎可以自己两年性命来糟塌她一生的幸福,毅然道:一定
要去突厥!”
  高莫野轻轻摇头道。”突肠高手如云,天龙珠为突厥国宝,要想取到,谈何容易,你何
必冒着性命危险去为我取得那颗无用的天龙珠!”
  芮玮道:怎说无用,天龙珠可将你腿伤治好。”
  高莫野:我不愿将腿伤治好……”
  芮玮笑道:说孩子话,世上那有人愿意自己是个残废?”
  高莫野忽然倔强的撒娇道:我不要将腿伤治好!我不要将腿伤治好!”
  芮玮当她说孩子话,闷不作声,加快步子,不一会走到市镇上,来往有人,高莫野不好
意思再撒娇,头面紧紧贴在芮玮胸前,要知—个女子当街被男人抱着走,任谁也害羞了。
  芮玮雇到一辆马车,与高莫野同坐车内,低声吩咐车夫一句,顿时车子飞驶,绝尘而
去。车内,高莫野突道:你为什么问史不旧天下有多少人会寒毒掌?”
  芮玮哀声道:先父死时与寒毒掌的情形一般模样,不知是谁打的?”
  高莫野道:师父曾谈到寒毒掌,说寒毒是天竺绝学,中原无人会使。”
  芮玮叹道:看来杀父凶手,其中一定也有天竺人氏!”
  高莫野道:“莫非阿罗逸多就是那凶手?”
  芮玮道:令尊那本刺客录中没有记载阿罗逸多这人。”
  高莫野道:但可有记载突厥派人刺家父?”
  芮玮道:有十数次之多。”高莫野道:那不会错了,阿罗逸多一定曾被突厥派来刺杀家
父,可能是他武功高强没有被芮伯父擒住,故而刺客录里没有记载此人。”
  芮玮一想大有道理,阿罗逸多的徒弟看来象突厥贵人,阿罗逸多为突厥效命,教突厥徒
弟,当有可能被派来刺杀过高伯父。
  高莫野道:想那时阿罗逸多没有练成寒毒掌,被芮伯父打伤逃走,阿罗逸多寒毒掌练成
便来报仇。”
  芮玮越想越对,断然道:那我更要去突厥了!”
  高莫野本要坚持劝阻芮玮去突厥为自己冒险,现在见他要去突厥寻父仇,便不敢劝阻。
  芮玮想起父亲的惨死,心中哀伤,默默无语。
  这时车帘全已放下,好一会儿,高莫野闷得慌,她将车帘一卷起,忽然看到路上的风
景,是向中原而去,大道:“大哥,车子向那里去?”
  芮玮道:“北京。”高莫野道:“回北京做什么?”
  芮玮道:“大哥送你回家后,再出关,去突厥。”
  高莫野惨然道:你不要我随你去突厥?”
  芮玮道:此去突厥惊险可想而知,你腿上不便……”
  高莫野苦笑:“是啦!我若去不但不能帮你,反而是个累赘芮玮道:你在家中好好静
养,大哥尽快回来。…高莫野神色凛然道:你去突厥找阿罗逸多报仇,不要再找天龙珠!”
  芮玮呐呐:为……为什么?”
  高莫野冷冷道:大哥回来,我已死去,要天龙珠何用!”
  芮玮斥声:“胡说!你好好的怎会死去!”
  霍然,高莫野扑进芮玮的怀里,哭泣道:“我不要离开大哥!我不要离开大哥!”
  芮玮拍着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哭!天下那有不散的筵席,暂时的分离,就会很快
再见的!”
  高莫野坐起,抹去眼泪,毅然道:你不要我回去,决不会再与我相见了!”
  芮玮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莫野冷笑道:“我不要再活了。”
  芮玮大惊道:你!”想到高莫野性格,说做可能要做,叹道:
  “你随我去吧!”
  高莫野见达到目的,绽出笑容,娇声道:“那我们快打道。”
  芮玮无奈吩咐车夫转道,向关外驶去,他可不知高莫野心知去突厥生还希望甚少,她哪
愿就此永别,决定要死就和大哥死在一块!
  出玉门是沙漠一片,就等于进鬼门关,故中原商旅无人敢出玉门关,碰到残虐的突厥人
非被杀死不可。
  芮玮在关内打听清楚突厥人的风俗习惯,用高价请到一位专走关外的独行商,教自己和
高莫野突厥语。
  简单的突厥语学会,独行商带着他俩人出关到关上外化装成突厥人,他俩人长的很白
晰,化装起来,颇有点象突撅人氏儿,独行商名叫李油,二十来岁,是个汉人与突厥人生的
混血儿,人很老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
  三人各骑一只骆驼,渐人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一路碰到数批突厥游骑兵,但只要李油和他们说几句话,突厥兵虽然凶暴,却不欺侮同
族人,平安无事。
  有时遭到杀人无算的沙漠风暴,因李油老走沙漠道,了解沙漠的气候变化,有惊无险。
  有李油带道,芮玮与高莫野处处方便,一月后进入突原的游牧区,也就是来到伊犁河流
域。
  这时处处可见突厥人的帐幕,但见突原人个个善骑射,连幼童亦能在马上玩耍,芮玮暗
道:“难怪中原兵不堪突厥兵一击,突厥民风强悍,而中原人不善骑射,年青人成天饮酒作
诗,怎能与他们骑马打仗呢!
  芮玮请李油打听阿罗逸多,问了好多次,突厥人都摇头不知,芮纬丧气得很,心想阿罗
逸多是天些人,怎会有人知道。
  想到阿罗逸多的徒弟,能找到徒弟当然能找到师父,但不知姓名,只能向突厥人叙述阿
罗逸多徒弟的容貌,突厥人有百万之众,想凭容貌打听人,好象海底捞针,势非可能了。
  这样东打听西打听,渐渐引起牧民的疑心,因芮玮和高莫野突厥话说得不好,每逢打听
时,只叫李油一人问,两人假装哑巴,牧民心中奇怪三人明明是行商装束,为何不做生意,
老打听人呢,而且还有两个十分象汉人,不说话老盯着人望,做生意一人一张嘴,不说话做
什么生意?
  李油得到重酬,不厌其烦,芮玮叫他做什么也就做什么,找不到人,他也替芮玮急,却
不多问找阿罗逸多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李油问他要找谁时,芮玮说要找突厥国王,李油闻言暗惊,要找突厥国王不难,突厥无
城,大部都在金山一带,当下三人向金山驶去。
  芮玮想找到突厥国王,以重金购买天龙珠,大概没有问题,他身上带了很多喻百龙留在
墓中的奇珍异宝。
  这天行到伊犁河上流,一望满眼尽是绿色,草木长青,沙漠地带甚不易见到这只见伊犁
河的水清澈碧绿,缓缓的流,波浪不兴,柔和的好似少女的长发,令人不禁想投身其中。
  高莫野好久没有痛快的沐浴过,见到这般水,雀跃不已,芮玮不等她要求,就知道她想
玩水,就叫李油向河畔驶去。来到河畔,忽见一群游猎装的突厥人在两边,其中两位装束高
贵的突厥人在比试箭术。
  此时一位高鼻碧眼,身量高大的突厥贵族正张着一只巨弓向远方数百步的园瓜射去,而
那瓜只有半个头大,顶在一个牧民的头上,吓得牧民腿直发抖,致使瓜也跟着摇晃不定。
  突厥贵族一声巨喝:“着!”顿时一支长箭飞快射出,只“噗”的一声,圆瓜从中袭
开,瓜汁流得牧民满面皆是,这一箭射个正着,观者欢声雷动才起,那牧民却已吓昏过去。
  突厥贵族哈哈大笑道:“该你啦!”
  观者欢声停下,另一位贵族拿起一弓,这人长得身体中等,鼻并不高,肤色还略略发
黄,不象是突厥人。
  但他举止高贵,衣着是最贵重的白色狐袭,打扮完全突厥化,不能不信他不是突厥人!
  只听他笑道:“阿史那都也,你的箭法大有进步啊!”
  阿史那都也听他称赞,袭开大嘴笑道:谁不知哲别的箭法天下无二,我再进一步也不如
你。”
  观者都知那象汉人名叫哲别的箭法高超,等不及纷纷叫道:哲别快表演!哲别快表
演!”
  哲别从容地举起弓试了试弹性,放下道:“谁同我表演?”
  观者数个同声应道:我来!我来!……”
  他们明知哲别的箭法不会失准,很有信心的出来给他拿把子,哲别笑了笑了随便请了一
人。
  阿史那都也有点吃醋道:“他们都相信你,要是我请,他们一个也不敢出来了。”
  哲别豪爽道:“要是你请我,我一定给你拿把子。”
  阿史那都也本有点不高兴,听他这一说,绽开笑容。
  哲别吩咐那自动出来拿把子的人,带着三个比较小的瓜向五百步外跑去,那人到达指定
位置,将一瓜顶在头上,左右手各拿一瓜平举。
  哲别从箭囊取出三箭,背身而立。
  他将弓张开,忽然回身,“飒”“飒”‘飒”三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只见那边三瓜
却是同一时间破裂。
  这箭法之准确,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无论速度,眼神、用劲之巧妙,可说都是妙到毫
颠。
  观者的赞叹声尚未响起,芮玮不禁看的大赞道:“好箭法!”
  他自幼在黑堡中,武功没有学到,箭法却学得很精,若叫同一时间内射中三个目标,想
都不敢想,因其中用劲之巧实在太难得了,由不得他脱口而赞。
  但他却忘了在突厥国中,用汉语赞叹,把李油吓得脸色苍白,幸亏四下赞叹声跟着响
起,众人皆未注意。
  唯有哲别向芮玮这边望了眼。
  赞叹声停下,阿史那都也拍着哲别的肩膀道:“有你的!我的箭法和你比差得太远
了!”
  哲别谦逊道:“箭法是练出来的,总有一日,你的箭法会赶上我。”
  阿史那都也叹道:但我进步,你也进步,这箭法我一辈子赶不上来!”
  众人见箭法比完,纷纷走开,回至附近搭设的帐幕去,大概这是支出猎的突厥贵族少
年,阿史那都也和哲别比箭,不过是临时想出的节目。
  芮玮见突厥人驻扎此地,不便再让高莫野去玩水,正要带转骆驼而去,哲别忽然跑上前
来,向芮玮道:你是汉人吗?”
  说的一口标准的汉语。
  李油赶紧用突厥语道:“我们是商客,不是汉人的奸细!”
  哲别用汉语潇洒笑道:我也没说你是奸细呀!”
  芮玮英雄识英雄,慨然道:我是汉人,来这是要找阿罗逸多。”
  哲别“哦”了声,问道:你是要找一个天竺僧人?”
  芮玮大喜,点头道:是!是!你认识阿罗逸多?”
  哲别笑道:我认识,我带你们去找他。”
  阿史那都也跟着跑上前来,他见到高莫野绝美的姿容一呆,不由紧紧的盯着不放。
  高莫野被看得不好意思,心想这人好色,敢情没有见过中原女子,向芮纬道:大哥,我
们走吧!”
  哲别随意看了高莫野一眼,即刻转头向芮玮,真是一派君子风度,芮玮道:你何时带我
们去找阿史逸多?”
  哲别道:“阿史逸多住在金山,等会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你跟我们去,到金山我带你去
见他。”
  芮玮心想正好同道,到金山一举两得,既可找到阿罗逸多又可买天龙珠,回头向高莫野
道:“野儿,我们等会走。”
  高莫野并无马上要走的意思,不过被阿史那都也看得心中讨厌,顺口道出要走的话。
  阿史那都也不懂汉语,只能听出阿罗逸多四字,用突厥语问哲别道:“他们要找阿罗逸
多?”
  哲别点头道:“待会回金山时带他们一起。”转向芮玮道:“我的帐幕就在那边,去休
息会,我们收拾好就动身。”
  芮玮见他汉语说得流利,人又豪爽,很想与他结交,当下一起向帐幕行去,他俩边行边
谈谈笑笑,好不亲热!
  到他帐幕内,芮玮与他已互通姓名,哲别也有个汉名,叫李潮,芮玮本想问他是不是汉
人,却不好开口。
  帐内陈设豪华,四周全是珍贵的皮饰,一个游猎的帐幕如此,李潮的富贵可想而知。
  芮玮不敢再问李潮是不是汉人,因由一切看来,李潮的家族显然是突厥的豪贵,汉人决
不会在突厥能够如此。
  阿史那都也有自己的帐幕,但他没有回去,跟着进帐,还不时偷偷向高莫野望去一眼。
  帐中还有一个矮桌,他们席地坐下,地上铺着很厚熊皮,坐在上面绵绵的很舒服。李油
不敢同坐,退到帐外。
  座中,芮玮忽然道:“你们国中有没有天龙珠这样东西!”
  李潮听到天龙珠三宇,不由一惊,问道:“你们要找天龙珠?”
  芮玮点头道:我要找一颗。”
  李潮忽然笑道:“芮兄说笑了,天龙珠整个突厥国只有一颗,难道芮兄以为天龙珠很多
吗?”
  芮玮失惊道:“什么?天龙珠只有一颗?”
  阿史那都也突然道:“你们说什么?”
  他听不懂汉语,闷得发慌,见他们脸色有异,想问问谈些什么,也好让自己知道一点。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二十章 牢中囚>>
古龙《剑玄录》
第二十章 牢中囚
  李潮用突厥语向阿史那都也道:他们要找一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天龙珠!他们竟敢要天龙珠?”
  芮玮听得懂这句突厥语,见他有讥刺自己的意思,有点不悦道:
  “我们可以用重金买那颗天龙珠。”
  芮玮说的是突厥语,虽然生硬,阿史那都也听得懂,他停下笑声,冷哼道:“我有天龙
珠,你要用多少金子来买?”
  芮玮惊喜道:“你真有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骄傲道:“天下只有一颗天龙珠,而那颗天龙珠就在我家里。”
  芮玮道:要多少金子才可以买你家那颗天龙珠?”
  阿史那都也心知芮玮身边决不会有很多金子,漫天讨价道:你有黄金万镒,我便卖你”
高莫野失声惊呼道:黄金万镒!”
  她虽是兵马大将军的女儿,家中豪富,但听说一颗珠子要用黄金万锐来买,也令她难以
相信,心想芮玮并不富有,这件事一定谈不拢了。
  要知黄金一镒等于二十四两,万镒黄金就是二十四万两,任谁叫他一时拿出二十四万两
黄金来,决非可能的事。
  李潮明知芮玮不可能有二十四万两黄金,心知阿史那都也故意开芮玮的玩笑,于是揶揄
地问道:“你敢将天龙珠卖掉?”
  阿史那都也望着芮玮,满面轻视的笑道:“他若能现在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我敢作
主将天龙珠卖给他。”芮玮神色不动,缓缓地道:“难道非要金子才行?”
  阿史那都也毫不在意道:二十四万两黄金十匹骆驼也拉不动,送给我,我也带不走。”
芮玮赶忙接道:“你的意思说同样价值的东西也可以?”
  阿史那都也见高莫野望着自己,故示豪爽的笑道:当然可以!”
  李潮闻言脸色一变,盯着阿史那都也道:“你可知汉人有句俗语说:君子一言……”
  阿史那都也大笑道:“驷马难追!”
  他昂然自得的向高莫野扫视一眼,似乎在自夸道:“你看,我也懂得汉人那句俗话!”
  高莫野垂下头,心中十分厌恶阿史那都也的狂妄,暗叹道:要是在北京家里,一定要爹
爹拿出二十四万两黄金来,一两一两摔在他头上!”
  芮玮向李潮道:“李兄,你们这里可有人认得珠宝?”
  李潮暗道:“糟了!”却不得不道:“有一个珠宝商的儿子,我叫人请他来。”
  匆匆走出,不一会带进一个猎装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是突厥国中最有名的珠宝商,只见
他手指上戴满了闪闪发光的珠宝,每颗价值皆都不菲。众人坐定后,芮玮从怀中取出一个黄
绫小包,递给珠宝商的儿子道:你看能值多少两黄金?”
  那年青人名叫耶多,对珠宝方面的鉴识家学渊博,他慢慢解开黄绫,众人向他手中望
去,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动,珠光便闪烁耀眼,高莫野暗笑,此人莫非生伯别人不知他是珠宝
世家,要是他有脚指也能露在外面的话,相信他也要在脚指上戴上十个珠宝!”
  黄绫解开后,耶多慢吞吞地将包中东西倒出,但见刹时帐内霞光万道,耶多不由惊呼
道:“啊!啊……”
  他“啊”了数声,却没说出一句赞叹的话,好象他已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竞无法再说
出赞语。
  阿史那都也脸色苍白道:“能值多少?”
  耶多左手五指一伸,右手爱怜的轻抚在那些东西上,他见到珍贵的珠宝,连话都说不出
来了。
  只见他右手上的五颗珠宝,这时相较之下黯然无光,众人看去只能看见芮玮的珠宝光
采,再也见不到他手上所能发出路一丝珠光!”
  阿史那都也大声道:“只值五千吗?”
  耶多摇摇头,阿史那都也脸色惨变,骂道:混帐!你也不是哑巴,怎么不说话?”
  耶多惊醒,见阿史那都也发怒,颤抖道:能……能……值……
  五百万……”阿史那都也大惊道:“五百万?”
  李潮跟道:五百万什么?”
  耶多定下心神,说道:“足足能值五百万两黄金。”
  阿史那都也怒喝道:胡说!”
  耶多慌忙道:“小的怎敢胡说,这是中原最奇的珍珠,名叫‘豹眼’,一颗已经价值连
城,这里共有十二对,其价值本不可计,五百万两黄金还是少算。”
  李潮道:“耶多家学渊博,他的话不会错。”
  阿史那都也颓然长叹,脸色越发苍白,耶多见机不对,鞠躬告退,临去时眼光恋恋不舍
那十二对‘豹眼’”芮玮将“豹眼”全推到阿史那都也面前道:这,全部给你。”
  阿史那都也呆呆的看着“豹眼”,突然变色道:天龙珠不买!”
  芮玮冷静道:“你忘了汉人那句俗话?”
  阿史那都也撒赖道:“忘了又怎样?”
  李潮正色道:“都也兄,别忘了自己身份。”
  阿史那都也忽然将十二对“豹眼”包起,塞到怀中,冷笑道:
  “好罢!天龙珠就卖了!”
  芮玮道:“天龙珠在那里?”
  阿史那都也强硬道:“不在我身边,到金山时给你!”
  李潮接道:芮兄放心,都也兄收了‘豹眼’,到金山时天龙珠定会交给你。”
  芮玮豪爽道:“我相信李兄。”
  阿史那都也哼声道:“大概是不相信我了!”
  说罢,招呼也不打,一气而去。
  高莫野笑道:“大哥,你从那儿得来那么多殊宝?”
  芮玮设想到“豹眼”的价值如此昂贵,他从喻百龙留在墓中珍宝,只取一部分,用去不
少,留下看来很好玩的十二对“豹眼今日派上大用场,实非所料!
  心想天龙珠得到,野儿的腿伤即可治愈,高兴地笑道:“是师父留给我的。”
  高莫野道:“大哥用珍贵的“豹眼”换一颗天龙珠,不心痛吗芮玮道:“再多的‘豹
眼’也比不上野儿的一只小指头。”
  高莫野听到这话,心中感到无比的甜蜜。
  李潮自阿史那都也去后,愁眉不展,闷闷不乐。
  芮玮抱拳道:多射李兄帮忙,若非李兄仗言一二,在下无法得天龙珠。”
  李潮叹道:“芮兄为何非要天龙珠不可?”
  芮玮将其中原委说出,李潮点头道:天龙殊确能将高小姐腿治好。”
  芮纬心知史不旧不会骗人,但不解地道:世上天龙珠真只有颗?”
  李潮道:“芮兄可知天龙珠是什么?’芮玮道:“想是一颗特别珍贵的珠宝。”
  李潮摇头道:“天龙珠不是珠宝,是条天龙的内丹!”
  芮玮恍然大悟,心想“龙”要看都看不到,定是突厥国遇到条天龙,射杀后,取出内
丹,这样难怪天下只有一颗了,而其能来治愈高莫野的腿伤,可想而知。
  这时忽听外面“嘟”“嘟”牛角号声吹起,一只百人组成的猎队,开始向金山进发。
  一路上芮玮和李潮越说越投机,两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感。走到黄昏,一个贵族少年将李
潮请去。
  李潮回来后,愁容满面,不作一声,芮玮不便过问,天黑时搭起帐幕,大队全部愁息,
预备明日。
  此去金山尚有数天的路程,芮玮和高莫野自有小型帐幕,跟着搭起,帐幕刚搭好,李潮
派人来请他俩人去吃饭。
  李潮幕中早已陈设好精美的大食,除了李潮一人外,别无他人。
  芮玮奇怪一日都没再见到过阿史那都也。
  芮玮见李潮一番诚意,不疑有他,就座后便与李潮互相痛饮,高莫野只要没有阿空那都
也那种人在座,也委实很欣然的浅饮数杯。
  所谓“酒逢知已干怀少”芮玮高兴交到李潮这样好的朋友,虽未饮干杯,但至少饮了数
十杯。
  直吃到酒干菜尽,芮玮大醉睡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芮玮醒来,发觉四下景况全非,所在不是李潮的帐幕,而是个光线
幽暗的洞窟。
  他大惊失色,第一个令他想起的是野儿,野儿到那里去了?心中一急,慌忙爬起,大呼
道:野儿!野儿!”
  声音在洞窟中缭绕,只听那空洞的呼声,四壁震回,好象十数人在呼道:野儿!野
儿!”
  芮玮叫了好几声,不见高莫野回应,忽听一人声音干枯道:醒来乱叫什么,惊扰老夫好
梦!”
  洞内太过暗黑,又无烛火,芮玮见不着说话那人,惊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冷道:“牢中囚!”
  芮玮失声呼道:这是个地牢?”
  那人叹道:你还不知身在牢中?”
  这时芮玮慢慢恢复夜视的能力,要知他在简家墓中,没有一点光线亦能看清,现在尚有
些微光线,时间一久,视力不下在昼间所见。
  只见这是一个十丈见方的岩洞,说话那人坐在一角,年纪苍老,颊下胡须雪白一把,眼
睛紧闭不开。
  芮玮道:老先生,这地牢是什么地方?”
  白须老人道:“金山!”
  芮玮脸色候变,惊呼道:“金山?可是在突厥国内?”
  白须老人道:世上只有一处金山,当然是在突厥!”
  芮玮摇头不信道:不会!不会!我记得昨天还在伊犁河?”
  白须老人道:昨天你一步也未离开这里。”
  芮玮大惊道:那……那……我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白须老人道:三天前,你被抬到这里。”
  芮玮大惊道:三天?”心想伊犁河到金山要四、五天路程,难道那晚酒后,一下就过去
七、八天”白须老人又道:“抬到这里时,你身上酒气狠重,当是吃了百日醉。”
  蓦然,“砰”一声,响澈洞内,白须老人道:“是你在打洞壁?”
标题 <<旧雨楼·古龙《剑玄录》——第二十一章 天龙珠>>
古龙《剑玄录》
第二十一章 天龙珠
  芮玮又是一拳击在壁上,“砰”声更重,白须老人赞道:“好功力!”
  陡听芮玮厉喝道:李潮!李潮,好个鄙卑的小人!”
  想到他假意与自己结交,怒气冲天,大步向洞外走去,转一个弯,眼前是道铁栅将洞口
封住。
  铁栅外无人看守,只有一只牛油灯装在前面洞道上,洞道甚长,看不到外面,芮玮上前
抓住两只铁条,大喝—声:开!”
  他现在两膀的气力何止千斤,然而那两只铁条纹丝不动,仔细看去,当非铁条,说不出
是什么金属制成。
  要是铁条做成这个栅栏,芮玮不难一一拗断,他连用三次功,还是无法拉开,颓然一
叹,放下手来。
  想到七、八天过去,野儿不知怎样了?李潮请自己和野儿吃酒,内中暗放“百日醉”,
显是有计划的陷阱,但不知他为何要陷害自己,是为了知道野儿是高寿的女儿或是为了野儿
的美色?
  蓦然想起阿史那都也频频注视野儿,莫非他想染指野儿,便请李潮帮忙,回想当日情
形,李潮曾被一位贵族少年请去。
  想到这里,芮玮恍然大悟,难怪那一日不见阿史那都也,定是怕自己疑心他,暗中指挥
李潮来骗自己,自己过于相信李潮,结果被骗饮下“百日醉”!
  一想野儿也曾饮下“百日醉”那要落在阿史那都也的手上,后果不堪想象,不由得忧心
仲仲,霍然大呼:“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有人没有?我要见李潮……”
  一面呼喊,一面双掌用出全力,一掌一掌向栅栏击去,栅栏被击“膨”“膨”直响,却
无一点损坏!
  击到后来,芮玮双掌被震得红肿一片,声音也呼喊得沙哑了,但他仍不停歇,再无力气
时,身体软一团,跌坐地上……
  忽觉身后伸来一手,拍在肩背上道:“年轻人不要糟塌身体!”
  芮玮这时双掌仍在缓慢的击着栅栏,但那样子好象在轻拍着栅栏,相击声几不可闻。
  那人叹道:“这栅栏用铜母做成,你不要妄想击断!”
  芮玮调头望去,不知何时白须老人走来身后,听他同情自己,软弱道:老先生,我要见
李潮,问他为何陷害我?”
  白须老人摇头道:“我不知李潮是谁,但我告诉你,你再大声呼喊,他也听不到!”
  芮玮道:他虽听不到,总会有人告诉他。”
  白须老人道:“这洞窟深在山中,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老突厥人给我送饭外,别无他人
来到此外!”
  芮玮悲哀道:当真不会有别人来到此处?”
  白须老人叹道:“我被关在这里快九年了,这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将你送到此处,此外再
没遇到过!”
  芮玮暗暗胆寒,心想难道以后和白须老人永远监禁?父仇、师约、野儿的安危都不管
了?不!一定要管,当下雄心一发,大声道:
  “我们慢慢设法,总有一日可以逃出这道栅栏!”
  白须老人道:你想有什么法子?”
  芮玮道:“铁杆亦能磨成绣花针,我们一点一点来,时日久后当不成问题!”
  白须老人道:“九年来各种法子,我都想过,每件试来,皆都落空,我劝你不要多费脑
筋!”
  芮玮哀伤道:不想法子,难道就坐以待毙?”
  白须老人苦笑道:“若有法子可想,谁愿将生命白白浪费在这里!”
  突听脚步声响,洞道走来一位佝偻老人,手中棒着一盘食物,走近栅栏,将盘上食物一
一递进。
  递完最后一盘食物,芮玮倏地出手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那都也在那里?哲别在那
里。”
  佝偻老人连连点头,另只手指指耳朵、指指口,表示自己又聋又哑,芮玮废然一叹,放
手让他离去。
  芮玮本想逼问他,开启这道栏栅的法子,见他可怜苍老之态,不忍下手,白须老人好象
知道芮玮的心意,叹道:“这栅栏唯有一人能开,任何人没有他的钥匙无法开启!”
  芮玮道:那人是谁?”
  白须老人道:“便是你刚才所说阿史那都也的兄长。”
  芮玮大声一叹道:看来一定是阿史那都也的阴谋了!”
  白须老人道:你和阿史那都也有仇恨?”
  芮玮本还不确定“百日醉”,是否阿史那都也主谋,现听栅栏的钥匙在他兄长手里,便
确信不疑,思起野儿也一定落在他手中,心乱如麻,一时白须老人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进。
  白须老人听芮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不在意,就地坐下,吃起放在地上的食物,这
些食物还很精美,白须老人吃得津津有味。
  芮玮虽然觉到饥饿难耐,但他那有心思吃东西,好象呆子一般,怔怔的坐着,脑中一片
纷乱。
  白须老人忽道:咦!你怎么不吃?”
  芮玮摇头低叹道:我吃不下!”
  白须老人道:你不吃,我可要将它吃光了。”
  当下他又吃起,芮玮心想这位老先生真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胃口还那么好,不由抬头
向他看去。
  只见他吃饭时,双眼仍然紧闭,但动作却很迅快,仿佛闭着眼睛吃饭,已经习以为常。
  白须老人将食物吃完一半,拍拍肚子道:“有道‘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可不行
哩!”白须老人有意劝芮玮将另一半吃完,却听芮玮忽然站起,走回洞窟内,他也站起跟着
走回。
  芮玮心中忧急,默不作声,白须老人却滔滔不绝地向他说话,好像九年没有跟人说过
话,今天可要说个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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