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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书香

_30 古龙(当代)
  中年叫花闻言,只是嘿然冷笑,那久未作声的飞斧神丐面色在瞬息间地已变了数变。
  他一咬钢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大声道:
  “大师别听他胡说,他压根儿不是……”
  中年叫花冷冷打断道:
  “你不要命了么?”
  飞斧神丐被他那冷电般的双眸一瞪,身躯一震,登时有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噤声无语。
  中年叫花双目之中,闪烁着无穷的杀机,他单掌微抬,一步步缓缓朝司马迁武行去,口里道:
  “小子,你横身介入这场是非之中,说不得我只有先将你除了!”
  语落掌起,对着司马迁武顶门拍下,朝天尊者及飞毛虎洪江犹自顾不暇,更逞论施援了,只有闭目不忍再瞧。
  眼看中年叫花一掌已至司马迁武天灵盖上不及二寸之处,就在这生死一发间,司马迁武忽然大吼一声,双掌一推而上——
  变出意表,中年叫花大吃一惊,下意识收掌向后疾退,孰料司马迁武那一掌只是作势推动而移,根本没有掌风击出。
  中年叫花一怔之下,哈哈大笑道:
  “小子你甭再玩弄花招了——”
  司马迁武见对方退开,良机不再,正欲夺路逃走,但见眼前人影一晃,中年叫花已拦于身前,正对着他裂嘴狞笑。
  这会子,近处突然传来一声喝叱:
  “住手——”
  喝声虽则低沉,却是锤骼有力,诸人心子俱都一紧,循声望去,山岩后面出现一条人影,踏着沉重的足步,不疾不徐走入场中,那“哧”“哧”的脚步声音,一如高山巨鼓,一记一记敲在诸人心上。
  震人心弦的跫音,配合着此人一往直前的举止,形成一种莫可言喻的坚凝强大气势。
  中年叫花微微一愕,居然身不由己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空气登时变得凝重异常,那人前进的气势,竟将场中诸人慑住,终于,他来到中年叫花五步之前定身。
  司马迁武举目一瞧,见那人年约半百,身着一袭白袍,背挂长剑,面貌却是十分陌生。
  中年叫花清清喉咙,道:
  “来者何人?”
  那白袍人锐利如电的视线,始终凝注在中年叫花身上,似乎此处再无旁人似的。良久,他沉声一字一字道:“麦斫!你不认得老夫么?”
  朝天尊者与洪江一见那自称丐帮布袋帮主的中年叫花竟是十字枪麦斫乔扮,骇讶之余,一时但觉惊、奇、怒交集心胸。
  朝天尊者有气无力地道:
  “阿弥陀佛,昔日麦施主有难,贫僧与洪施主等数人尝应殃神所请,赶赴毕节声援,麦施主不领情倒也罢了,目下竟然恩将仇报,倒教贫偕大感不解了。”
  麦斫狞笑道: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大师可知因为你们和殃神老丑等人的无事自扰,致平空破坏了老夫原订的计划,可笑老丑与黑岩三怪至死不悟,大师亦复如是,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语声甫落,左手一动,突然往白袍人左肋击去。
  这一式施得阴险无比,对方全无防范,可说只有应掌而倒的份儿,说时迟,那时快,麦斫一掌将至,那白袍人陡地向前跨了半步,同时上半身微微倾斜,形成一种极为奇特的姿态,宛如一尊欲倒的石像一般。
  说也奇怪,那白袍人半步跨出,一股瞧不见的杀气立刻弥温全场,使得周围诸人即时生出强烈的感应!
  麦斫骇然一呼,一掌再也递不出,身形一跄,往后倒纵出去。
  他喘一口气,徐徐道:
  “阁下好高明的身手,不审可否宣示姓名?”
  白袍人淡淡道:
  “老夫司马道元。”
  他自报名头,场上诸人齐地露出错愕的神色,霎时八道视线不约而同盯注在他一人身上——
  麦斫勃然变色,道:
  “阁下这是说笑了,谁人不晓司马道元已然作古多时,老夫更是亲眼目睹他陈尸画舫,你顶冒此人身份,决计逃不过我……”
  白袍人平静如故,道:
  “你要老夫通报姓名,我已经说了,如果你絮再聒不休,妄自推测老夫身份,莫怪我不客气了。”
  麦斫面色一变,似乎就要发作,但他一眼瞥见对方卓立如山的身躯,站立的姿态,隐隐蕴藏得有一股坚强厉的气势,他心子无端端一寒,居然连一句嘲弄的话都出不了口。
  跌坐一侧的司马迁武心中波涛汹涌,默默对自己呼道:
  “父亲的丹青画像,我见过已是无数次了,若他老人家在此,我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可见眼前这人绝不是爹爹,但他为何要冒用爹爹的名字……”
  他心中疑虑纷纷,不免对那白袍人多瞧了两眼,只见此人目光虽则锐利有若鹰隼,但而上表情却显得十分淡漠索然,仿佛是个不会触情动心的死人一般。
  不期发现对方这个特征,司马迁武不禁暗暗称奇,错非他现下正努力运功以排除体内毒素,早就忍不住开口加以质问了。
  白袍人沉声道:
  “麦斫!”
  他毫不客气直呼对方名讳,大有藐视之意,麦斫顿时泛起一种受辱的感觉,却是为白袍人气势所慑,不怒反而陪笑道:
  “阁下有何事要麦斫效劳?”
  白袍人环目一转,道:
  “老夫这就带走尊者及洪江,此外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向天立誓绝不伤害这位小哥一毫一毛。”
  麦斫眼色阴晴不定,他寻思一下,道:
  “这个使得,你把人带走吧——”
  随即发了个毒誓,白袍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分别挟起朝天尊者及洪江,大踏步而去。
  沉重的足步一如来时,不徐不疾,隐隐透着一股坚凝的气氛,未几,步声逐渐远去,人影亦消失不见。
  麦斫缓缓转过身子,而对飞斧神丐道:
  “他己走远了,你准备下手吧。”
  飞斧神呆了呆,道:
  “你不是已发了誓,答应他不再伤害这娃儿么?”
  麦斫狞笑道:
  “麦某发了誓,你可没有啊,嘿,你还不快出手更待何时?”
  飞斧神丐不料他有此一语,半晌迟疑不前。
  麦斫冷哼一声,道:
  “你已中了老夫所下的剧毒多日,再不给你解药,眼看便活不成了,你竟敢抗命么?”
  飞斧神丐双目犹如要喷出火来一般盯着麦斫,怒气已达鼎沸,麦斫理都不理,只是冷笑不止。
  终于飞斧神丐废然一叹,缓步走到司马迁武面前,低道:
  “恕我得罪了。”
  右腕一动,掣出背上钢斧,化成一片森森白光,挟着“鸣”“鸣”声响,当头往司马迁武砸去。
  司马迁武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运功,他曾中过马兰之毒,自觉体力已有一定抗毒之力,对方钢斧即将去到之际,他陡然大喝一声,双手齐出,左手封住对方的斧式,同时一跃而起。
  飞斧神丐手中钢斧一收,向左跃开。
  司马迁武朗声道:
  “麦斫,你可没料到我会及时恢复功力吧?”
  麦斫听他中气充沛,心头大凛,暗忖:
  “此子真是深不可测,竟能在短短片刻之间,自行运功排出了体内毒素?这事实委实太已惊人了。”
  那边飞斧神丐亦有同一想法,他们心念转动之际,司马迁武抓住此一时机,双掌在顷忽间连发五招,分袭飞斧神丐及麦斫,身躯紧接着一冲而起,从对方两人立身的空隙穿掠而过——
  飞斧神丐在司马迁武从身侧掠过时,本有机会出斧拦去,但他飞斧去势却无故缓了一缓,让司马迁武得以迅速脱身。
  司马迁武早已测定逃走路线,笔直往瀑布后面的山洞奔去,奔跑之际,心中一面忖道:
  “此处四下皆是旷野,目标显著,容易被敌人追上,况且目下我体内余毒并未完全褪尽,只能支撑一时,莫如躲入洞中,只不知那石洞里则有无其他通路?……”
  此刻,他已将洞中的神中的神秘人物忘却,足下迅捷跃腾,逞向前方奔去,穿过双股燕尾形瀑布后,伸手不辨五指。
  洞外传来麦斫喝斥声音,司马迁武可顾不得对方有无追到洞口,只是一个劲儿放步狂奔。
  走了一程,但觉两旁空间愈来愈小,地势也变得十分崎岖曲折,宛如一道回廊,他已略略可以察觉此洞形势,当真深邃无比,加之光线幽暗,洞内一片黝黑,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壁,宛如幢幢鬼影,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司马迁武足底触着一物,“哗啦啦”一响,一桩物事倒在他的身前。
  司马迁武皱一皱眉头,亮起火熠一瞧,但见两旁石壁排列着多具骷髅,散发着磷光,数目竟是难以数清!
  那一具具骷髅都斜倚在石壁上,形成两排骷髅行列,隐隐弥布着一股可怖的气氛,司马迁武乍一见到这等情状,不禁倒抽一口寒气。
  他小心翼翼移步上前,细加观察,发觉每具骷髅的胸前肋骨都已裂开,似是生前为人硬生生以内力劈断。
  司马迁武默默忖道:
  “这些骷髅胸骨的裂痕都是一般无二,足见这正是使用致命的因素,不审那下手者是谁?居然练成此阴毒功夫,杀了这许多人,抑且每下次手,总是一掌击裂对手胸骨,致其于死,委实凶恶残酷之极。”
  一念及此,登时激起满胸热血,痛恨那出手之人的凶毒,他义愤之心一长,先时恐怖的感觉便大为减低。
  倏闻石洞里侧传来“夺”地一响,值此沉寂得可闻针落的空间里,突然亮起这一声异响,着实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夺”“夺”之声继续响起,听那声音似是一种坚实沉重的木头敲击在石地上所发出。
  随着这阵动人心魄“夺夺”。声音的渐近渐亮,一条模糊的黑影也愈行愈近,终于出现了一个人的形象。
  朦胧中但见此人长发及地,身材又高又瘦,一张青灰色马脸长满了绻曲的黑毛,身上披着一件磷光闪闪的红色大袍,一串骷髅头垂挂颈间,光赤着足踝,足跟上结满了一层层浑厚的茧皮。
  司马迁武见对方装束奇特诡异,长相暴戾凶恶,浑身不知不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摒息遏气,心中默默呼道:
  “这是什么人,怎么邪门得紧?”
  那长发怪人一步一步走到切近,“夺”“夺”之声越发响亮,司马迁武怎样也无法想像出那人光赤的足跟踩在地上,怎会发出如巨此大的声响?
  长发怪人冷冷打量着司马迁武,突然仰首纵声狂笑起来,笑声中隐隐透着凶悍狂厉的气氛。
  他啸叫之际,浑身颤动不止,颈间所挂骷髅头亦随之不住的摆动,构成一幅奇异的景象。
  司马迁武被那骇人的叫声、笑声刺扰得心中发毛,暗暗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出手应敌。
  那长发怪人啸叫了数声,突地平空翻了个跟斗,接着笑声一止,早先的狂态也完全收敛。
  司马迁武定一定神,敞声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话方出口,他自己便觉得此问当真毫无意义,但此时此刻他惊诧于眼前这人的怪异举止,再也找不到旁的话说。
  那怪人仰天怪笑一声,道:
  “小子,许多误闯此洞之人,乍一见到咱后,都被硬生生给骇死了,小子你胆气倒也大得可以,非但不曾吓毙,反倒出口喝问,其实咱是人是鬼都没有分别,只要你一踏进此洞,就准得死在咱手上啦!”
  司马迁武晶瞳四转,道:
  “这许多人统统是你所杀?”
  长发怪人道:
  “不是咱杀的还有推?”
  司马迁武道:
  “他们都只是无意闯到这高王瀑后的洞中,便为你辣手杀害的么?”
  长发怪人道:
  “那也不尽然,某些人是风闻咱隐匿于此,特地人洞来寻咱的晦气,嗬嗬,除了其中一人之外,不用说他们也都死了。”
  他边说着,口中不停地狂呼作态;加之他的语声和笑声,十分干涩刺耳,因此格外令人生厌。
  司马迁武皱眉道:
  “依此道来,你的双手是早已沾满血腥了,但至今居然尚无人能取你性命么?……”
  长发怪人大笑道:
  “问得好!你自以为能够办到不成?”
  司马迁武瞠目无语,那怪人复道:
  “小子你不妨瞪大眼睛,瞧瞧洞中的八十一层骷髅,其中有少数人在人洞之先,亦认为其功力足以胜过咱家,终不免横死之祸,嗬嗬,莫消顷刻之后,此洞又将添加一具骷髅了——”
  司马迁武惑道:
  “如若我当真为你所杀,尸身亦须经过一段时日方会腐朽,如何有可能在须臾之间变成骷髅?”
  长发怪人冷冷望着他,突然呼嘘一声,黑暗里一阵疾风响处,一团黑影破空疾闪而至。
  定睛望去,却是一只巨硕无朋的苍鹰。
  那苍鹰在两人头上盘旋一匝,双翅拍动,霎时洞中俱是“嗡嗡”之声,长发怪人举掌向上,苍鹰便扑翅飞到他肩上歇了下来。
  长发怪人厉笑道:
  “现下你当可明白了吧?只要你一向躺下,便将成为老夫这只巨鹰的美食,马上会被吃得点肉不剩,到时你整个人不化为一堆白骨那才怪咧?”
  他的话声突然中止,眼中射出凶光,又道:
  “告诉我,你何故走进此洞?”
  司马迁武不假思索,道:
  “说来你或许不会相信,区区乃是受人追杀无处可逃,才以此洞权充避难之所……
  长发怪人略感兴趣地问道:
  “那追杀你的人是谁?”
  司马迁武道:
  “那人是丐帮高手——”长发怪人“哦”了一声,裂嘴笑道:
  “你会是那些自命侠义的叫花儿袭杀的对象?然则小子你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人了,嗬!嗬!”
  司马迁武道:
  “其实丐帮高手亦是受人胁迫方会来此,那主使之人乃是以十字枪法闻名天下的麦斫。”
  长发怪人双目一翻,喃喃道:
  “麦斫……麦斫……咱懂得了……小子你定必与谢金印有所关联,是也不是?”
  司马迁武一怔,正欲开口间他语中含意,那长发怪人突地露出激动的神色,一把抓住司马迁武的衣袖,叫道:
  “麦斫既然在附近出现了,那绿屋夫人又在哪里?你说——你说……”
  声音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紧张,因为他倾身靠近的缘故,说话之际,口沫横飞,司马迁武只闻得一阵阵腥气扑鼻,中人欲呕。
  司马迁武错愕道:“绿屋夫人?我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谁是绿屋夫人?”
  “她是水泊绿屋的头号主人,中原武林鲜少有人得知她的名头,更逞论你这毛头小子了,见了她你也认不出来,我一时糊涂,才会追问于你……”
  司马迁武触动了好奇心,故意道:
  “你且形容她的相貌看看,说不定我见过呢。”
  长发怪人哂道:
  “罢了,绿屋夫人何等神秘,连咱都无此自信到底是否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会让你说见就见么?”
  司马迁武耸耸肩,道:
  “天下事,难以逆料得很,像你不是就让我无意撞见了么。”
  长发怪人道:“小子你怎生称呼?”司马迁武道:“司马迁武。”
  长发怪人闻言,脸上忽然又流露出一抹奇特的表情,司马迁武方自错愕,对方已冲着他厉吼道:
  “据咱所知,普天下复姓司马的,要找都找不出几个,司马道元那老鬼是你何人?……”
  司马迁武呆了一呆,道:
  “正是家父。”
  长发怪人面上又泛起凶光煞气,猛然仰首狂啸厉叫起来,他那颈间挂着的骷髅头,随着颤抖的身子摇个不停,一片凌乱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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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绝谷惊艳
 
  他口中间而发出刺耳的嘿声,道:
  “好!好!找不到老的,却找到他的宝贝儿子,咱家成日为司马道元招魂,目下总算有着落了。”
  司马迁武皱眉道:
  “你口气不怀好意,生似与先父有何过节似的,任何人冲着先父而来,在下都接住了——”
  长发怪人冰冷逾恒,缓缓道:
  “你债子还,你爹爹已死,自然只有你代他接下这桩过节了,司马道元有后,真是大快吾怀,嘿,大快吾怀。”
  语声一顿,复道:
  “你可知晓咱是谁?”
  司马迁武道:
  “正要请教。”
  长发怪人桀桀笑道:
  “说出来你可甭吓得屎尿横流,咱一向居于死谷,人称鹰王!”
  司马迁武若有所悟,道:
  “区区尝闻江湖人言,家父生前曾纠合四派高手,将一个为恶无数的怪物打成重伤,逼人死谷,敢情那怪物就是你?”
  他语带嘲讽,死谷鹰王哪会听不出来,登时暴跳如雷,道:
  “咱老鹰本想一掌将你解决,目下可不能让你你那么痛快死去了……”
  说着抖手从颈上取下那串磷光闪闪的骷髅头,在空中挥了几挥,举步朝司马迁武迫近。
  他手上骷髅挥动之际,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发出恐怖之极的怪叫,乍看之下,整个人竟似已完全陷入疯狂状态之中。
  司马迁武大喝道:
  “且慢!”
  死谷鹰王足步稍顿,道:
  “小子你尚有何遗言要交待?”
  司马迁武道:
  “适才你言中透露家父已然过世,你从何得知这道消息,怎能如许肯定?”
  死谷鹰王道:
  “多日前咱老鹰离谷到外头走了一遭,不期碰上武啸秋那老头儿,承他告诉我司马道元已遭横死,这还会有错么?”
  他接着又怪叫几声,道:
  “你先试试你畜生的功夫——”
  手中骷髅一挥,震耳“弧”地一声亮起,那只巨鹰展翅自他肩上掠起,扑向司马迁武。
  那兀鹰扑罩之势迅猛无传,丝毫不亚于江湖一流高手,显见训练有素,司马迁武丝毫不敢怠慢,急地区步后退,直到背脊靠贴洞石壁方始停住,只差分许,苍鹰便从他头上擦过——
  它那长达数尺故利爪抓在石壁上,“独”地一响,顿时碎石四落,粉屑飞扬,司马迁武只瞧得心惊不已。
  兀鹰一扑不着,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倏地一个转折,尖嘴朝着司马迁武,反向他后脑啄至。
  司马迁武单掌一抬,正欲蓄劲反击,突然丹田一口浊气冲了上来,原来他体内尚有余毒未除,方才一直没有机会继续运功排除,此刻毒力已然发作,耳目顿时远不如往昔之灵敏。
  果然又是“叭”地怪叫一声,倏然感到后脑被一件硬物击个正着,当下脑里一阵晕眩,身躯向前直仆。死谷鹰王纵身直欺上前,罩住司马迁武背宫要穴。
  他阴笑道:
  “一掌打死你未免太便宜了,咱要你慢慢好受。”
  司马迁武道:
  “既然落在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死谷鹰王怪笑一声,道:
  “咱老鹰要慢慢折磨你至死,否则难消心头之恨,今儿一早我才在洞里擒住一男一女,亦是如法炮制,现下正被咱囚禁在死谷天牢里,嗬嗬,你和他们作伴去吧……”
  司马迁武暗忖对方虽则没有立即取他性命的意思,亦未见得是自己之福,因死谷鹰王生性残暴,不知要以何种手段对付他,若须遍尝折辱,倒不如立刻一死了之更为痛快了。
  死谷鹰王道:
  “小子你直往前走,记住咱一掌仍罩住你的志堂死穴,如你敢动歪念头,不过是自求速死罢了。”
  左手向前一推,兀鹰扑翅飞起,朝山洞里侧射去,司马迁武在死谷鹰王的威胁下举步跟上。
  走过这条窄狭的甭道,忽然晶瞳一亮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插天峭壁相对峙立,凡三四重。
  司马迁武发现自己正立身在一处崖壁的窄小空地上,一面高峰突兀,矗立云表,一面是万丈深渊,形成一道迂回的狭谷。
  他张目四下张望了好一忽,那只苍鹰却已不知去向。
  耳际响起死谷鹰王冰冷的语声:
  “小子你绝对想像不到此处竟会别有洞天吧?这时便是咱老鹰多年来潜隐的死谷,与高王瀑中间虽只有一重山岭之隔,错非咱领路,你纵然走上一辈子也休想到达这里。”
  边说问,左手骄指探出,点了司马迁武分水穴,后者毫无抵抗之力,身躯一倾,应指而倒。
  死谷鹰王伸手从岩间取出一大盘绳索,一头穿过一架巨大的石柱,然后用另一头将司马迁武牢牢绑住。
  司马迁武穴道被点,但人事犹知,眼睁睁听凭对方的摆布。
  死谷鹰王布置就绪,狂笑道:
  “下去吧——”
  出手一推,司马迁武整个人旋即荡出绝壑之外,朝峡谷急坠下去。
  他身子疾速下坠,转目下望,见峡谷郁郁苍苍,竞似深渊无底,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约莫落下了数十丈后,忽然下坠之势一缓,似乎有一股力道托住他全身,原来绑在他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拉紧,顿时抵消了急坠之势。
  随着司马迁武身子也已落地,触目所及,只见一男一女背对着他而坐,是以瞧不见其面貌。
  他等了好一阵,那一男一女仍然没有回头来,司马迁武暗暗纳闷,心道自己坠下此谷,他们两人绝不可能毫无所觉,只不知缘何故意不理。
  头上传来死谷鹰王的怪笑声音,道:
  “小子,你已是釜中之鱼,奉劝你好生歇一歇,待会儿可要你尝尝咱万鸟大阵的滋味。”
  司马迁武方待回话,忽听上面另一道粗哑的嗓子叫道:
  “鹰王,鹰王。”
  死谷鹰王的声音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粗哑的嗓子道:
  “有个大和尚闯过瀑后山洞后,小的无力拦阻,现下他正朝死谷走来。”
  死谷鹰王道:
  “有这等事?你可问出那秃驴的来历?”那粗哑的嗓子道:
  “他自称花和尚。”
  死谷鹰王哼一声,道:
  “连花和尚也来了,今日死谷可够热闹啦!你留此监视谷中的三个俘虏,咱去会会那秃驴。”声音逐渐远去转眼已自走远了。
  死谷鹰王一走,危崖边旋又出现一个蓬头散发的人头,此人和鹰王一般,眉目间都带有一股凶悍狂厉之气。
  司马迁武暗忖:
  “看鹰王并非一个独居于此,这汉子想必就是他的手下了,只不知那刚刚闯到的花和尚是谁?一名出家叫做花和尚已经够奇怪了,我在江湖走动,怎地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寻思良久,却是不得要领,转目再瞧身侧的一对男女,依然坐着连动都没动一下,生似对外界一切事物,完全无动于衷。
  司马迁武轻咳一声,道:
  “有烦两位中的一位,解下区区身上所缚绳索行么?”
  那两人动也不动,恍若未闻,司马迁武几乎怀疑他俩已是僵死之人,当下又重复说了一遍。
  坐在他左侧的男人首先回过头来,司马迁武触目所及,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失声道:
  “店掌柜,你——”
  那人正是铁匠铺的掌柜老头,他微微一笑,以手按唇,作了个哄声的表示,压低嗓子道:
  “别作声,鹰王的手下仍在监视我们,不可让他起疑……”
  伸手解开缚在司马迁武身上的绳索,并拍活了他的穴道。
  司马迁武忍不住低道:
  “前辈怎会来到此谷,沦为鹰王阶下之囚?”
  掌柜老头微笑不答,突听那女子冷冷道:
  “瞧你相貌不俗,缘何如此沉不住气,我们是不是鹰王的阶下囚,你怎敢这下断言。”
  司马迁武冲口道:
  “那是鹰王自己说的……”
  说到这里,忽然心底涌起一阵疑云,暗道自己自落谷到现在,那女子一直以背相向,瞧都未曾瞧过自己一眼,如何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模样?但听她口气,竟似已见过他的面貌,遂试探地问道:
  “姑娘认识在下么?”
  那女子道:
  “前此你我才见过一面,想不到你倒是健忘得可以。”
  语声冰冷,词意尖刻,加之她一直不肯回头,顿时令司马迁武大为难堪。
  司马迁武目光落到那女子所穿的桔黄色的衣裳上,恍然若有所悟,压低声音道:
  “是了,前夜姑娘曾在我家废园古宅露过面,在下眼拙,竟未能从背影认将出来……”
  他低声下气他说着,那女子大感受用,徐徐转过螓首,但见她约摸双十年华,瓜子形的脸庞上,嵌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正是那来自燕宫的黄裳少女!
  黄裳少女道:
  “听说你是司马道元的后人,然则你竟不问问我么?”
  司马迁武道:
  “在下只知姑娘出自燕宫,其余一概不晓,姑娘若肯见示,在下自当记在心上。”
  黄裳少女道:
  “我的名字暂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叫我王燕子。”
  司马迁武心念微动,道:
  “玉燕子……敢情这是你外号了,不敢请问姑娘与燕宫双后有何关系?”
  燕宫少女道:
  “双后么?她们乃是我的姑母。”
  司马迁武心头大为震动,道:
  “姑娘高华绝俗,与燕宫双后渊源又如此之深,自应名遐武林才是,何以在下从未听过玉燕子此一名号?”玉燕子吃他一奉承,笑嗅道:
  “这也怪不得你孤陋寡闻,我近日才离开燕宫,行走江湖,你是第一个得我外号之人。”
  司马迁武心知自己几句阿谀之语,业已赢得对方的好感,否则老让她以冷言相加,不假词色,委实不是滋味。
  他沉吟道:
  “在下感到不解是的:姑娘既为双后嫡传,家学渊源,武功之高自不待言,还有这位化身为店掌柜的老丈亦是前辈异人,何以会被死谷鹰王所俘,逼人此一绝地,莫非是姑娘有意……”玉燕子打断道:
  “总算你脑子转得快,实与你说,我和吴非士吴老师都是有意来此,伪装不敌鹰王,作下俘虏,否则鹰王功力虽高,凭他那几手还不能将我们两人留下来。”
  司马迁武于此方知那店掌柜就叫做吴非士,这名字非但不见经传,对他来说亦十分陌生,他不禁暗暗纳闷。
  司马迁武心中忖道:
  “这店掌柜显然大有来历,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能够改变行藏,乔装成店掌柜身份,遁迹于市井之间,未必就不可隐名易姓,以瞒人耳目,难怪我曾觉得他的名字陌生得紧了,至于他的海底如何,尔后我还得好生留意察究才是。”
  口上道:
  “姑娘这样做有何用意?”
  玉燕子道:
  “这是吴老师之计,我们混人死谷,为的是要察明一事——”
  司马迁武道:
  “以姑娘和吴前辈不惜以身蹈险,深入虎穴而看,此事定然非常严重了,未知在下可得与闻?”
  玉燕子冲口道:
  “可以,但说了你可甭声张出去,让鹰玉得悉,以致功亏一篑那店掌柜吴非士略带不安地道:
  “姑娘你——”
  玉燕子望他一眼,道:
  “此人我觉得蛮可信任,吴老师有何意见。”
  店掌柜吴非士双目盯住司马迁武久久不放,少时,轻轻点了点头。
  玉燕子道:
  “如你所说,这桩事果然十分严重,我们燕宫门人从不涉身江湖是非,不久之前,吴老师才说动东后,交百名宫妃借与香川圣女,但那百名宫妃在移交与圣女之前,就被人不明不白袭杀了半数。”
  司马迁武骇讶道:
  “半数?那么一总有五十宫女被杀了,是哪一个凶人下的这摧花辣手?”
  玉燕子道:
  “五十宫女俱为人以同一外家摧心裂骨手法所击毙,武林中擅长此一手法的只有死谷鹰王一人。”
  司马迁武道:
  “是以姑娘及吴前辈便追寻到死谷来?”
  玉燕子道:
  “此举之目的固然在打击香川圣女的实力,但问题并不这样单纯,因鹰王潜匿死谷多年,一向与燕宫甚至香川圣女都无瓜葛可言,竟有如此出人意表的举动,殊属不合情理,故此吴老师怀疑司马迁武忍不住道:
  “吴前辈怀疑什么?”
  玉燕子道:
  “吴老师怀疑鹰王幕后另有主使之人,他更怀疑他们燕宫出了内奸!”
  司马迁武惊讶万状,张大了口道:
  “贵官若出了内好,果然断不可以等闲视之,吴前辈既能作此大胆猜疑,与燕宫……”
  吴上非截口道:
  “老夫虽非燕宫之人,关系却深,五年前我蒙燕宫东后知遇,聘为其侄女玉燕子的西席教师。”
  司马迁武“呵”了一声,心中释然,暗道这吴非士原来位充燕宫西席,毋怪玉燕子口口声声称他为吴老师了。
  司马迁武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道:
  “这内奸是谁?两位心中可有分数?”
  玉燕子道:
  “这个可不能对你明言了,奇怪我一向不肯稍假人以词色,何况是陌生人了,今日为何变成这般嘴碎,竟和你对答不休呢?”
  她轻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晶莹的眼瞳连转数转,司马迁武瞥见了一渺秋水,只觉她的神态迷人之极,心神不觉一震,忙避开她的视线。
  司马迁武一定神,道:
  “姑娘……”
  才说出两个字,陡觉天色一黑,耳际尽是“唆…‘唆”之声,下意识止口仰首一望,满天都是黑色巨鹰翱翔在峡谷上空,数目有三四十只之多,将日头都遮住了,投下一大片阴影。
  司马迁武大惊失色,耳闻玉燕子高声道:
  “瞧来死谷鹰王已发出他的万鸟大阵来啦。”
  吴非士道:
  “这群兀鹰久经训练,凶厉异于常鸟,在它尖啄利爪下丧生的高手已不知凡几,咱们须得小心应付了。”
  玉燕子哼一声,道:
  “畜牲终归是畜牲,再厉害岂能奈何得我们?”
  吴非士道:
  “姑娘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
  话未说完,半空中一头巨鹰一俯身,像流矢一般向他急扑而至。
  吴非士感到那兀鹰破风之势极为锐利,他舒掌一挥,内力陡发,兀鹰应掌跌坠地上。
  那苍鹰坠地后并未立刻毙命,犹在地上扑翅翻滚,不时发出鸣鸣怪叫,鸣叫凄厉,生似人类频死前的挣扎。
  谷上接着又扑下四五只巨鹰,挟着强烈刺耳的振翅声响,振人心弦,吴非上急急发掌,“叭”“狐”声音此起彼落,那数头兀鹰吃掌力边缘扫中,俯冲之势缓了一缓,从他头上擦过——
  吴非士百忙中急声道:
  “谷上盘旋的兀鹰为数不少,它们轮番攻击,咱们杀不胜杀,到最后精疲力倦,势将为鹰王所乘了,必须迅速想个法子才行。”
  他边说间,视线给终未离鹰群,叫道:
  “留神,畜牲又要攻击了!”
  顷忽里,半空一大片乌云疾投而下,细看之下,却是五只巨鹰排成一梅花字形,分从四方夹冲下来。
  吴非士运功一击,当头一只兀鹰被打得翻了一个身,掉头反向立身最近的司马迁武扑去。吴非士大叫道:“小心——”
  巨鹰扑到之际,司马迁武几乎错以为是天空霹雳迅雷骤至,惊骇地仰首一望,天空昏黑一片,阳日全被鹰群的翅膀遮住了。
  他猛然吸了一口真气,右拳一扬,正待拍出,突觉胸口一窒,体内潜伏的毒素又发作了,这一惊诚然非同小可。
  司马迁武心下暗叹一声,那毒素不迟不早恰于此际发作,眼看巨鹰尖喙即到,却是无能为力。
  一旁的玉燕子见司马迁武即不出掌,亦不闪避,只是楞愣立在当地,忍不住为他发急,娇呼道:
  “快闪开!你作死吗!”
  司马迁武何尝不明白自家已身陷危境,顷刻便得丧命在兀鹰的尖椽利爪之下,自己却连举步退开的力气也使不出来,霎时之间,面如死灰。
  这当口,陡觉一股潜力直逼而至,司马迁武吃那力道一推,立足不稳,往左移开数步。
  那股掌劲正是玉燕子情急所发,她娇躯紧接着向前一跃,直似一阵旋风般掠到司马迁武面前,在兀鹰的尖椽下,一把抓起司马迁武的衣领,双足点地飞快地一荡,比去势更加迅疾地平滑回来。
  她这一出掌、纵身、救人,然后再退回原地,快到一气呵成,绝无丝毫拖泥带水。
  玉燕放下司马迁武的身子,怒道:
  “你好好地是怎么回事?不要命了么?”
  司马迁武惊魂甫定,苦笑道:
  “姑娘舍命相救,我……
  王燕子淡淡道:
  “这也不算什么。”
  语声微顿,复道:
  “你——你没事么?”
  她口气渐趋柔和,美目投注在司马迁武脸上,流露出一片关怀之色,未了,她似乎自己觉得对眼前这少年太过于关切了,两颊逐渐升起红晕。
  她为了要冲淡自家的失态,故意哼一下道:
  “其实你死了,我还懒得过问咧,我救……救你,只是——只是不想让鹰王所快而已……”
  声音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这一来可把司马迁武弄糊涂了,但觉对方性格多变,时冷时热,着实叫人难以捉摸。
  他俩退开后只顾说话,留下吴非士只身应付鹰群的攻击,渐呈手忙足乱,敞声叫道:
  “好姑娘,有话留待以后再说不迟,现在先帮我把鹰群驱退——”
  玉燕子应一声,纵身而起,玉掌拍击间,掌力山涌而出,只见她一身黄裳拂拂飘飞,足下碎踏莲步,在黑色兀鹰夹击中来去穿梭,姿态轻盈优雅之极,片刻里,有三四只兀鹰已为她掌力扫中。
  被击中的苍鹰都断翅敛足,向谷中跌坠。
  但苍鹰数目实在大多了,飞翔之际,不时相互碰撞,呈现出一种狂乱的现象……
  “呱”地一响亮起,半空又有三只兀鹰扭转胴体,昂起尖啄,闪电般向着玉燕子冲下。
  玉燕子娇喝道:
  “好畜生!”
  信手折下崖壁所长的树枝,截成三段,她右手轻轻地一拍地,借着掌劲反震之力整个人直升起来,将要与巨鹰接触之际,玉腕一抖,“嗤”“嗤”“嗤”连响,树枝脱手激射而出。
  那三截树枝宛若三支利箭,悉数分毫不差地射中兀鹰喉部。三只儿鹰相继发出一声哀号,跌落尘埃。
  吴非士睹状脱口赞道:
  “姑娘好俊的神指神通,尔来你功力是愈发长进了,假以时日,双后必能放心将官中事务交由你统筹主持了。”
  他一壁说着,手底下并未闲着,双掌纵击横扫,把来袭的数只兀鹰都击落地上。
  就在玉燕子及吴非士忙于和鹰群搏斗之际,死谷上面的危崖边突然又出现了两条人影!
  死谷鹰王俯身向谷中纵声狂笑,他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一把方便铲的大和尚,此僧正是那自称花和尚的行脚僧人!
  鹰王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咱老鹰的万鸟大阵从未对生人放展过,谷内那三个自投罗网,正好拿他们试验,饱膏鹰吻。”
  他镇日与飞禽走兽为伍,苦练邪功,日久不免变得疯疯癫癫,此际断断续续发出尖锐的笑声,疯态甚是骇人。
  花和尚凝目往谷中瞧了一阵子,皱眉道:
  “鹰王你豢养的兀鹰已死了不少,他们三人真会死在鹰啄之下么?”
  鹰王翻目道:
  “什么?你敢小觑老鹰?凭那一男二女的微未道行,岂能与这群凶猛的飞禽相抗?”
  花和尚冷冷道:
  “微未道行?鹰王你瞧走眼了!”
  鹰王凶睛瞪住对方,叫道:
  “花和尚,你今日闯人死谷,咱老鹰冲着绿屋主人之面,以上宾之礼待你,莫非你也打算捋捋万鸟大阵的锋锐么?”
  花和尚道:
  “这个以后再谈,贫僧且问你,可曾瞧出谷中那女子的武功来历?”
  死谷鹰王哂道:
  “依你说,你是看出来了?”
  花和尚一字一字道:“从那女子的身法以观,极似燕官蓝燕家数!”
  死谷鹰王只一听到“燕宫蓝燕”四个字,立刻露出满面惊疑的神色,他凝目瞧了谷底那与群鹰搏斗正酣的两男一女一眼,喃喃道:
  “燕宫蓝燕?……燕宫蓝燕?……你没有瞧错,这小妮子所使的武功路数当真是蓝燕家数么?”
  花和尚道:
  “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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