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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13011720654

_29 张敬(现代)
夫人将一个贴身香囊递与范蠡,道:“这里面是主公的头发,你把它带去,献到祖庙里。”
范蠡:“主公他?”
夫人:“先祖托梦来,好几个晚上了,主公不是说梦话,就是半夜独自起来到外面遥祭。这事不要让主公知道,他不让我告诉你。”
范蠡:“知道了。”
夫人:“快去吧,主公等你呢。”
姑苏城隐隐在望,仲佶牵马等在路口。
勾践、范蠡并肩走来。
勾践:“昨天,西施娘娘都交代些什么?”
范蠡:“她只是让仲佶随我回去。”
勾践:“就这?”
范蠡点点头。
二人无言地走了几步,勾践先停下来:“我不能再送了,就到此吧。”
范蠡:“主公还有什么吩咐?”
勾践:“如果一切顺利,回来之前,务必先给我一个口信。”
范蠡:“记住了。”
范蠡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
范蠡:“主公,范蠡还有一言相劝。”
勾践:“你说吧。”
范蠡:“向吴王提请返国一事,请主公务必慎重,一旦不成,往后就被动了。”
勾践:“这我知道,此事行与不行,全都在你了。”
勾践目送范蠡上马而去。
范蠡、仲佶日夜兼程,返回越国。
吴、越交界的江边,船已泊岸,仲佶牵马候在江堤上,范蠡则流连船头,眼前闪回的总是当日与西施江边相送、离别的情景。
良久,范蠡步下跳板,形单影只走上江堤,与仲佶策马而去。
文种草堂,范蠡、文种相对而坐,正中主位空置着。
范蠡:“给吴王办寿礼就交给你了,我只管找莫邪,给我一小队士兵,最好再能找几个猎户来。”
文种:“行。你什么时候走?”
范蠡:“尽快,最好连夜走。”
文种:“干吗那么急?”
范蠡指指外面:“不想让公孙举知道。”
文种:“那怎么可能?吴国方面马上就会有信送过来,到时候他找我要人,我怎么搪塞?”
范蠡:“那我就不管了,这点事难不住你吧?”
文种一笑,道:“难得一见,我本想留你作彻夜长谈的。”
范蠡:“等我回来吧。我也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呢。”
大山中,茂密的森林,简直不能叫路的陡峻山路,湍急的山溪……
在仲佶引领下,范蠡回到了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竹楼、碧潭、一片片曾经留下过两人欢笑的竹林。
范蠡跟着仲佶来到竹林后一片草木葱茏的坡地,花木松柏包围之中,矗立着一块浑然天成未经任何雕琢的石碑,上面亦无任何字迹。
仲佶:“老师爷就睡在这儿。”
范蠡施大礼:“晚生后学范蠡拜见先贤。”
仲佶默默祭拜。
竹楼内,自夜至晨,范蠡一直独坐西施房内,对着古琴、青灯、书箧,默默凝思。
清晨,伏案而寐的范蠡被仲佶匆匆而至的脚步声惊醒。
仲佶:“找到了。”
范蠡一跃而起,随仲佶奔下竹楼。
山谷中一个临时搭起的草棚内,几个猎户守着昏迷不醒的莫邪。范蠡随仲佶疾奔而来。
范蠡:“在哪儿找到的?”
一猎户指着不远处一座山崖道:“就在那山崖下面。”
范蠡望了望那山崖,走进草棚为莫邪搭脉,而后叫过仲佶。
范蠡:“我想把她带回你家去,那里有药能治她的伤。”
仲佶犹豫了一下,吩咐外面的猎户道:“去扎个能爬山的担架来。”
又一个清晨,莫邪从昏迷中醒过来,陌生的环境让她顿生警惕,她撑持着想爬起来,却被突发的剧痛弄得惨叫一声,又倒在榻上。
范蠡:“你身上骨头断了好几处,现在不能起来。”
越王勾践 黑金(6)
莫邪侧过头,正对上范蠡的目光。
莫邪:“你是,范大夫,我这是在哪?”
范蠡:“在越国,在我朋友家里,不用担心,你现在很安全。”
莫邪:“你不是跟越王一起,在吴国吗?”
范蠡:“我是特意从吴国跑回来,来找你的。”
莫邪:“找我?是,我男人,叫你来的?”
范蠡顿了一下,点点头。
莫邪:“他怎么跟你说的?”
范蠡:“你现在身子太弱,将养几天,我再告诉你。”
范蠡起身欲走,被莫邪叫住:“等等。范大夫,我男人是不是得罪了大王?”
范蠡先没回答,在莫邪固执的注视下,终于点点头。
莫邪:“告诉我,他,他还活着吗?”
范蠡走出竹楼,压抑不住的哭声随之从房里传出来。
伯府堂,家人将勾践带进来。
勾践:“勾践参见太宰大人。”
伯起身让座,落座之后,问道:“给大王的寿礼办得差不多了吧?”
勾践:“有劳大人下问,寿礼基本上办好了,只差一样葛锦,恐怕还得耽搁些日子。”
伯:“葛锦?不就是一种衣料吗?何需如此耗费时日?”
勾践:“大人有所不知,虽然只是一种衣料,但这种葛锦所用材料非同一般,它是用越国独有的一种黄葛织纺而成,穿在身上冬暖夏凉,不腻不皱,乃锦中难得的珍品。但这种黄葛只在人迹罕至的山里才有,且多长在峭壁深谷,采集极为不易,是以置办起来就比较耗费时日了。”
伯:“是这样,那倒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勾践:“勾践已经吩咐了,让他们给大人也备了一份。”
伯:“噢,不可,这是专门为西施娘娘送给大王的,我怎么可以……”
勾践:“大人不必谦辞,勾践这也是遵从西施娘娘的意思。”
伯:“好了,不说它了。我找你来,是另有事要与你商量。”
勾践:“只要在下可以效劳的,太宰大人只管吩咐就是。”
伯:“不是吩咐不吩咐的事,此事一定要咱们彼此商量,可行方行。”
勾践:“大人请讲。”
伯压低声音:“还是为了西施娘娘的,这范蠡和娘娘之间……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这心就总也放不下来,睡觉都睡不踏实。虽说范蠡能识大体,毅然断了这份情缘,可情感这事,最难琢磨的也就是它了。那次娘娘召范蠡进宫,多危险哪,我越想就越后怕,还好相府那边没有借此生事,可万一娘娘那边旧情不断,咱们可难保以后不再生事啊。大王宠爱娘娘,别的事尽可以担待,但此事一旦翻了出来,那可是满盘皆输啊。不但娘娘恩宠难继,范蠡性命堪忧,就是你我的处境,那也是不堪设想啊。”
勾践:“大人所虑甚是,说实话,这也是勾践难以祛除的一块心病。但在下就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以防患于未然。”
伯:“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不知行得行不得?”
勾践:“大人请讲。”
伯:“范蠡既然已经回了越国,你看不妨借此机会,就让他和文种换换如何?”
勾践:“以文种取代范蠡,从而使他们二人彻底分开,再无相见的机会,这样确是稳妥多了,只是……”
伯:“只是什么?”
勾践:“大王那里倒是好说,可是西施娘娘那边,咱们是不是就显得太着痕迹了?”
伯:“你的意思,娘娘会因此记恨我们?”
勾践:“记恨也许倒不至于,西施娘娘的见识自是与一般女子不同,但女人终究是女人,咱们这么做了,会让她心中不满,这是免不了的。”
伯:“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权衡利弊,也只有担此风险了。或许,你有更好的办法?”
勾践:“办法我也一直在想,只是苦于难以兼顾全面,不过,眼下倒也许有个机会。”
伯:“快说来听听。”
勾践:“说之前,我要先告诉大人一个刚刚从敝国送来的消息,干将的妻子莫邪让我们找到了。”
伯:“找到莫邪了?好啊!好,那黑金呢?”
越王勾践 黑金(7)
勾践:“黑金,据说给她藏起来了。”
伯:“藏起来了?那……”
勾践:“大人莫急,现在范蠡、文种他们正在全力劝说莫邪,估计很快就可见出分晓,但以在下之愚见,黑金没有拿到手之前,此事还不宜声张,以免横生枝节。”
伯:“对,对,应当如此。好啊,太好了,恭喜越王啊,这次你可要为大王建一大功了。”
勾践:“还不是托了大人的福?这功至少有一半要记在太宰大人头上。”
伯:“不行不行,谁的就是谁的,我可不要贪你的功,但同喜是要的,咱们现在可是同事一君,同舟共济的关系啊。”
勾践:“大人之言,让勾践受宠若惊了。勾践能有今日,第一要归于大王的仁德宽宏,其次就是托赖于大人远见卓识力排众议的庇佑了。可以说,没有大人,就不会有勾践和越国的今天。”
伯:“过奖,过奖了,回到正题,说说你的机会吧。”
勾践:“在下要说的机会,正与黑金关系甚大。”
伯:“唔,你说。”
勾践:“是这样,如果黑金能顺利到手,并铸成天下无双的王者之剑,以之进献大王,大王必喜,此时,如果太宰大人肯出面进言大王,凭着大人的威望,大王或许会能答应……”
伯:“答应什么?”
勾践故意很平淡地说:“答应放在下回去,那样,范蠡自然也就不必留在贵国了。”
伯一愣,继而沉吟不语,勾践努力镇定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一个生死的判决。
伯:“在下有个疑问,还希望越王能坦诚相告。”
勾践:“大人请问。”
伯:“出此之策,是为了分开娘娘与范蠡,还是为你自己?”
勾践:“也是为了范蠡和娘娘,也是为我自己。勾践已经很久没有祭拜祖先了。”
或许是为了表示对这个回答还满意,或许是为了表示对勾践的同情,伯点了点头,勾践也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伯:“不过此事牵涉甚大,恐怕没那么简单。”
勾践:“在下只是有此念头而已,行得行不得,还须由大人定夺。”
伯:“不是这么说,凭我一己之力,恐怕定夺不了这么大一件事,不过,我倒有个建议可以给你。”
勾践:“请大人赐教。”
伯:“你刚才提到祭祖,倒是提醒了我,以我之见,你如果要向大王请行,不如先不提放归,而只请归国祭祖,那样,或许更有余地。”
勾践深施一礼,谢道:“大人之言,至诚至明,勾践敬谢惠赐。”
伯:“还有,要想做成此事,须少不了西施娘娘的襄助。这个嘛,我可以帮个忙,让你的夫人进宫去探望娘娘。”
勾践才起来,闻言又要施礼致谢,被伯伸手拦住了。
伯:“何须如此多礼?在下不是说过了,咱们现在是同舟共济嘛。”
后宫走廊,内侍领着勾践夫人走来,郑旦上前迎接,将夫人领入西施所居之殿。
夫人才一露面,西施已经迎了上去。
西施:“西施拜见义母。”
勾践夫人反应也不慢,早已伸手将西施拦住,道:“使不得,在这该讲宫廷的礼,娘娘在上,臣妾参拜娘娘……”
西施也拦住了夫人,不使下拜,二人之间一时成了僵持之局。
郑旦:“娘娘,夫人,都是自家人,你们就别争了。”
西施与夫人相视而笑,相让入座。
宫女领着内侍进入卫姬所居之殿,卫姬正逗着自己的宠物,只懒懒地瞥了内侍一眼。
内侍:“下臣拜见卫娘娘。”
卫姬:“是你领那个女奴去见西施的吗?”
内侍:“女奴?哦是,是,是下臣领去的。”
卫姬:“一会儿还得由你领她出去是不是?”
内侍:“是,娘娘说的是。”
卫姬:“不用领她出去,把她领到我这就行了。”
内侍:“这,娘娘在上,这是太宰大人交代下臣……”
卫姬:“怎么,哀家见个女奴也这么难吗?”
内侍忙点头施礼:“娘娘息怒,下臣,遵命。”
越王勾践 黑金(8)
西施送勾践夫人出殿。
西施:“请替西施拜上义父大人,多多保重。所托之事,西施有数了。”
夫人:“多谢娘娘,娘娘也保重,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西施看着郑旦送夫人出了前庭,被内侍接走了。
时近黄昏,夫人久久未归。勾践在石屋外徘徊不定,左瞻右望,颇显心神不安。终于,勾践带上屋门,急奔伯府而去。
拴着后宫洗衣房门的铁链被解下,厚重的大门开启,两个粗壮的下女将勾践夫人推进洗衣房。
昏暗的洗衣房内,勾践夫人踉跄着滑倒在被水流和衣物磨得无比光滑的石板上,没等站起,一大堆衣物就砸在身上,几乎把她埋没了。
房里的松明被点起来,接着是重重的关门、落锁声,而后便只剩下单调的捶打声了。
勾践夫人从脏衣堆里爬起来,打量着所处的环境。
所谓洗衣房,就是在天然的溪流上面垒起的石头房子,几个粗老丑陋的下女佝偻在溪边机械地捶打着衣物,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全都视如不见。
勾践夫人站起来,彷徨着,脚下忽然踢到一个东西,那东西滚了几下,停在溪边,夫人过去拾起来,原来是个粗大的棒槌。
伯听了勾践叙述,沉吟有顷,又叮问一句:“会不会是娘娘把夫人留下了?”
勾践:“恐怕不是,那样的话,早该有人来告知在下了。”
伯:“出了意外?可进出都有内侍跟着,应该不会呀?”
二人目光相交,神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翌日白天,宫女向卫姬禀报:“禀娘娘,西施来了,要见娘娘。”
卫姬似乎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摆出习惯了的傲慢姿态:“让她先等会儿。”
郑旦陪西施在前殿等候着,郑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郑旦:“娘娘,这有点太不像话了,要不要我去……”
“不要。”说完,西施竟悠闲地坐了下来。
“卫娘娘到。”随着声音,几个宫女鱼贯而出,捧扇、提壶、携靠垫,不一而足,真是摆足了架式。
卫姬拖在宫女后面,有意错开一段时间,缓步踱入前殿,西施起身迎上施礼。
西施:“西施参见卫娘娘。”
卫姬:“哟,西施啊,怎么有空想起上我们这种清静地方来了?”
西施:“娘娘大量,请恕西施冒昧打扰,我是特为我义母而来。恳请娘娘仁慈为怀,放她出宫。”
卫姬:“你义母?是哪位贵人哪,我怎么没听说过?”
西施:“西施的义母是越王勾践夫人。”
卫姬:“勾践夫人?不就是那个曾为大王侍寝,大王嫌老把她撵了出来的越国女奴吗?怎么她是你义母?”
西施:“越王勾践是西施义父,他夫人当然就是西施的义母。”
卫姬:“噢,如此说来,原来你是奴隶的女儿。这我就闹不明白了,我可是听宫里人一口一个娘娘的叫你叫得不离嘴呢。那你到底是娘娘呢,还是奴隶的贱女?”
郑旦:“西施娘娘的名号是大王亲封的,卫娘娘该不会是明知故问吧?”
卫姬冷冷地刺了郑旦一眼,转对西施道:“你们越国人都是像她这样不知礼数,肆意犯上吗?”
郑旦还想争辩,被西施以目光制止。
西施:“下人无礼,西施代为赔罪,娘娘高雅大度,尚请勿以为意。”
卫姬:“高雅大度?你们越国的百姓好像头发也不会梳吧?你们的士兵只会把鲜血涂得一身一脸,然后拿剑抹自己的脖子;你们的女人只会跟男人到处野合,怎么,你们越国人也懂高雅大度吗?稀罕哪,哀家这还是头一次听见。”
西施:“西施恳请娘娘仁慈为怀,放我义母出宫,倘有开罪之处,西施愿代受责罚。”
卫姬:“代受责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西施:“父母有役,子女代其劳。越国人虽然不懂多少高雅,为人之孝还是知道一点的。”
卫姬冷冷一笑,道:“好吧,哀家就成全你。带她去。”
西施跟着宫女从侧门走出去,郑旦欲阻,被另外上来的宫女拦住。
郑旦与拦阻的宫女撕扯着,喊道:“娘娘!你们让开,娘娘你不能去……”
越王勾践 黑金(9)
卫姬:“给我乱棒打出去。”
一驾轻便马车快速驶来,停在石屋门外,勾践闻声从屋里跑出来,正赶上夫人被“丢”下车来,勾践忙过去扶起夫人,马车已一溜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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