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充虚假的统计数字,欺世盗名、虚伪透顶的“新村运动”
无论何时,每每谈及朴正熙其人时,拥护与反对他的人都认为,如果说朴正熙给韩国人留下了什么令人怀念或令人咒骂的话柄,那就是所谓的“新社会运动”,又称“新村运动”。
这场“新社会运动”被誉为国家全面振兴的“自助、勤勉、协同”的全国性运动,这是朴正熙在1970年4月召开的全国省长会议上倡议发起的。这场运动最初只是作为地方性自助计划,后来却逐步扩展成了一场全国性的运动,不仅是为了缩小城乡人民生活水平的差距,而且要大大激发韩国人民在参与改变国家命运中的自主感,这种“参与自主感”在现实中的样板,就是虚伪透顶的“新貌村”。
由于国家在多年来优先发展工业部门,韩国的农村一直十分落后,根据西方的标准,韩国农民的生活仍然非常贫苦,韩国的经济现实表明,农村的低收入一直是政府发展出口战略的一部分,西方的经济学家认为,韩国雄心勃勃的工业化计划实在无暇顾及农民。
“新社会运动”加强了对农村的重视,农民们已不仅仅满足在贫瘠的土地上苦挣苦熬,虽然他们已不再为食物发愁,过去褴缕的衣衫已被坚实的工作服取代,他们还希望享受充分的医疗保障,不再为因住院费用昂贵而使多年辛苦的积蓄耗之殆尽。
朴正熙说:“今天,我们已从绝望中恢复了希望,从屈从中获得了抱负,从自卑中建立了自信。这种希望、抱负和自信就是活的国家资源,就是照亮国家前途的明灯。”
据说通过“新社会运动”,农村家庭收入在1970~1975年之间已增长了一倍多。尽管城乡差别依然存在,但国家的1700万农民(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八)提高了生活水平。
外国人被有计划地、一次又一次对“新貌村”进行访问,在这里他们被告知韩国政府受到了人民极高的衷心拥戴,在任何一个公社的大厅里,一位“新貌村”领导都会以典型的方式向来访者展示精细整理的成果记录。这里应该指出,为了让西方人和日本人一心一意地信服,韩国人对统计数字有着天然的尊崇,政府的策划者们会用数字把来访者淹没。
“新貌村”领导人会一一细述村子里用了多少吨化肥,当年收获了多少吨稻子,还有拖拉机代替了耕牛,电视天线也不断从房顶涌现等等。
此外,在公共福利、卫生的居住环境方面所取得的成绩,也使政府所得意的“革命”增色不少。
到1975年底,20%的韩国村庄被评为“发达”,62%的村庄被评为“发展中”,18%的被评为“不发达”。在内务部“新村处”宣布的统计数字中,64%的农家用上了电,75%的农舍由草顶变为砖瓦房。
朴正熙指出,落后的状况在一夜间得到根本改变是纯粹的幻想,“我们不能指望在赤贫的苦坑中生活了数百年的农民,一两年就奇迹般地富裕起来。尽管这至少需要5~10年的时间,但具体而有效的计划完全有可能加速它的实现。谁说这不是项艰苦的工作?假如不是的话,我们早在以前就完成了。”
在纵观农村“新社会运动”中取得的成就时,“急功近利”是十分有害的,朴正熙似乎也了解到不时发生的官僚主义对“新社会运动”的危害,并在公开场合多次进行过严辞斥责。
在一次“新社会运动”的会议上,有地方领导人和政府官员参加,朴正熙说,“政府一味地鼓励农民更多地生产,而综合计划中却缺乏切合实际的指导,‘新社会运动’在农村的某些失误原因就在于此。你们也许还记得军政府开始的几年中我们所出的大洋相:政府要求农民把猪养得越多越好,我们善良的农民也真的这样去尽心执行了,家家都买了不少猪仔,但到来年当他们把自己的成猪运到市场上时才发现,由于猪多得像洪水泛滥,一般地说,每只售价比一年来的饲料费还低。当时农民们真是被气疯了。从现在起,我们政府凡事要多动脑子,三思而后行,再不要信口开河了。”
在农村,所有“新村”领导被定期地送往“新村训练学院”进修提高,在一次“新社会运动”领导人的聚会上,朴正熙说,“在这场运动中,如果你不能积极助力,至少你不要挡路,当农民在田野里流汗的时候,城市里的贵妇人们却一掷千金,这公平吗?要严惩那些贩卖伪劣商品、制造假药和假饮料的人,当‘新社会运动’的强劲之风席卷农村社会的时候,城市里的人也不能不有所感觉”。
1974年,政府开始把“新社会运动”的范围从农村扩展到城市,在这个阶段,“新社会运动”更集中于反奢侈、反浪费、改善居住环境和企业内部的劳工福利方面。运动除了着眼于社会、经济效益,对道德修养的重要性也给予了同样的重视,因为运动提出的目标是“三重性”的,即:精神提高、社会进步、经济发展。
提高社会道德和文化修养运动的发起人是朴正熙,他说,“‘新社会运动’对我们人民的生活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唤起民族振兴精神是我们努力的宗旨所在。几个世纪来,朝鲜饱受外国侵略之苦,内部争斗以及缺乏具有胆识和决断力的领袖,也是我们落后的原因。从道义和实质上讲,今天韩国的处境已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当然前面还有许多艰难险阻,但我们有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去战胜它。只要我们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我们的问题,用自己的头脑去分析它,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就必将使我们国家得到真正的振兴。”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东京来的杀手,朴夫人的厄运
东京来的杀手,朴夫人的厄运
朴正熙对新闻界的批评并不友善,对他来说,新闻界的作用似乎应该像他领导军政府时那样,全力支持和协助政府的方针政策才对。实际上,朴正熙已经变得更难以接近,而且,还设立了更多层的外壳来抵挡外界的批评。
总统夫人陆英修有一次对记者团说:“你们越批评他,他就越发固执,这就是他的反应方式。但他的确是在夜以继日地为国家尽责地操劳,所以我感到,他需要你们的合作与谅解,就如同需要被人民理解那样。”
朴正熙的个性造成了他被许多敌意的力量包围着,他成功地把自己的内心情感掩藏在他强硬的外壳下面,他也感到自己很孤独,也许他深信自己的事业是崇高的:带领韩国进入现代化时代,他是个热切的爱国者。但他渴望掌握和行使权力的方式是不民主的,也许他认为,只要能迅速达到他的目标,即使所采用的政策和方式被新闻界批评也在所不惜,因此他有权对自由在某种程度上予以剥夺,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实用主义、权宜之计。他把韩国的舆论批评看成是会拖他后腿的阻碍因素,于是,批评的力量的确要拖他的后腿,这就是专制的代价。
朴正熙除了每年一次的会见记者之外,很少举行记者招待会。尽管这种习惯遭到了来自国内和国外的新闻团体的抗议和不满,他依然故我,主要靠他的新闻秘书来阐明他的政策和计划,他一直拒绝接受记者采访。
朴正熙对新闻界的反感,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他不喜欢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灯,因为他的全部政治所在是幕后的决策,这才是朴正熙风格的政治。但新闻界却似乎非要干涉他不可,他们总是想把朴正熙拉到公众的眼前,把他摆在家家户户的门口,希望每天上午的报纸头版都有他的面孔出现。
朴正熙对批评的反感的另一个原因从童年时代就开始了,他渴望建立一个强大的权力来补偿自己年轻时的贫苦,所以谁挡他的路就必然要倒霉,这也是他好斗天性的一方面。他引人注目地登上权力之巅,是不懈奋争的结果,从一间小小的茅顶农舍通向青瓦台的道路,是一条漫长而充满险恶的道路,他必须为每一步的前进而拼搏,深深扎根于他的意识中的,是一种旺盛的战斗精神。
朴正熙说他对空话很憎恶,对夸耀和宣传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实施他为祖国现代化而努力的计划。简单地说,他崇尚成就,而不是空言,只相信客观的报道。他认为许多家报纸的发行人热衷于靠耸人听闻的报道来增加报纸的销量,有一次他承认了他对新闻界的混合心理:“我觉得,似乎有些记者专门想写不允许他们写的东西,假如有一天某位记者被告知只能写批评青瓦台的报道,他也要请几天假才能平息自己激愤的情绪。”
从传统上讲,韩国人妻子的责任是,呆在家里照看孩子,料理家务,不得抛头露面,妇女参与政治是极为罕见的,但朴夫人陆英修却是个例外,并因此给她带来了厄运。
作为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的母亲,这位第一夫人在保持韩国妇女美德的同时,还腾出时间积极参与她丈夫的工作,在各方面协助他。她的温顺贤达和富有人情味的特点,深受新闻记者以及各个不同政治派别人士的爱戴。
在朴正熙1963年当上总统后,朴夫人也努力使自己成为一个有主见的人,她说:“在家里,我打算扮演反对派角色。我的家门尽量经常性地向公众开放,我想听听他们的抱怨和建议。我相信用这种方法,可以为总统和我们的国家提供最佳服务。”
在青瓦台和许多孤儿院,时常可以看到她穿着传统的长裙悄然走过的身影,她总是毫不声张地做一些不起眼的善事,陆英修在为改善韩国妇女地位和治疗麻疯病人等方面,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对朴正熙来说,他的夫人就是他宝贵的政治财富,依靠作为富商之女的她,朴正熙才有机会爬上高位。在朴正熙担任总统以后,她的热情、善良和为民服务的诚意补偿了朴正熙的严厉,并促进了总统与百姓之间的联系,她是富有人情味的。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贿选战胜尹善绑架暗杀金大中
贿选战胜尹善,绑架暗杀金大中
由于尹潽善在1963年10月15日投票选举中竞选失败,结果朴正熙以领先15万票的微弱优势当选为第五届总统,这使得民政党不仅未能联合其他在野力量,而且导致了自身内部的矛盾激化,该党只好于1965年5月3日宣告结束,仅存在两年时间。
与朴正熙几经较量之后,在野的政治家们认识到,松散的在野各党派必须联合起来,形成一个拳头,斗争才有力量,大家逐渐形成共识:只有建立一个统一的政党,与御用的民主共和党抗衡,才能打破朴正熙的独裁暴政。
1965年5月11日,民众党诞生了。这是以民政党为基础,联合旧有的民主党、自民党、国民党等党派而成的。经过协商,党的要职分别由几个原先的政党共同出任。原民主党的朴顺天女士担任民众党总裁,原民政党领袖尹潽善与原自民党的徐珉濠、原国民党的许政等人一道,成为民众党的最高委员。
民众党刚刚成立,党内就分成以朴顺天女士为首的稳健派和以尹潽善为首的强硬派,成立一年后,党内出现分裂,尹潽善率领追随者
于1966年2月18日退党,5月30日成立了新韩党。
韩国预定1967年5月进行第六届总统选举,执政的朴正熙谋求连任。在野党议论纷纭,亟须推选一位足以击败朴正熙的总统候选人。
1966年,民众党和新韩党,这两个主要反对党考虑重新合并,但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主要是新韩党领袖尹潽善和他的追随者拒不让步,两个党相互攻讦,一直难以为即将来临的总统选举推选出双方同意的候选人。后来两党又成立一个委员会来挑选能与朴正熙竞争的人选,但这个委员会仍受到了尹潽善的追随者的阻挠,他们确信,尹潽善作为联合的反对派候选人而被选中的可能性极微,1967年1月23日,该委员会由于两党争执不下而宣布解散。
为了抓住当时稍纵即逝的真空瞬间,尹潽善令人惊异地提出了他自己的合并委员会名单:由民众党领导人俞镇午、前地方议会总裁白乐全、前总理李范奭和尹潽善本人组成。
1月27日,也就是原委员会解散的第四天,这个新成立的委员会同意在2月7日解散新韩党和民众党,建立一个新合并而成的反对党———新民党。俞镇午被选为新民党主席,尹潽善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他将再次于1967年5月3日举行的总统选举中向朴正熙提出挑战,争夺韩国政府中的最高职位。
两个主要反对党能够合并在一起的事实,着实让执政的民主共和党大吃一惊,在接踵而来的竞选运动中,尹潽善指责了朴正熙当局的独裁、腐败和外交上的失策。
朴正熙与尹潽善以及另五个无足轻重的小党派候选人进行的竞选,几乎就是一场先有结果的竞赛,以至于朴正熙的民主共和党声称,这次选举是韩国历史上最公正的一次选举了。
朴正熙赢得了51.44%的选票,获得1105多万张,这次的票数大大多于1963年的470万票的得票数,因而使朴正熙得以连任。他的主要票数是在城郊地区和“休战线”一带得到的,这表明他主要得到了军队的支持,朴正熙失去了西南省份的票数,原因是这些地区并未从经济发展计划中得到多大益处。
许多知识分子和城市人似乎都投了尹潽善的票,这不仅因为他们相信尹潽善能胜任总统,而且还为了减少朴正熙的得票数,使政府不要过于自信。
随之而来的尹潽善得票425万张,竞选失利。在6月8日举行的国民大会的选举,是一场既艰苦又充满了邪恶的战斗,反对党指控执政党收买选民、伪造选票、涂改选票、在投票点监视选民的做法违反选举规定。尽管如此,执政党在国会选举中还是取得了一边倒的胜利,在国会中赢得了130个席位,比修改宪法所需的三分之二的多数票席位还多出了13个,新民党赢得了44个席位。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用“ 维新宪法”当选为终身总统
野心是没有止境的,用“维新宪法”当选为终身总统
人们常说,野心是没有止境的。朴正熙当了总统也没有能满足他的欲望,他一直考虑怎样把总统一辈子当下去,“终身总统”这四个字强烈地吸引着他。
朴正熙在1963年玩弄“还政于民”把戏,1967年又第二次连任总统,但这个“还政于民”宪法条文中规定“总统只能连任一次”,因此,根据这个宪法条款,他迟早要如期离开青瓦台让出总统宝座。
为达到继续连任的目的,朴正熙从1969年初开始酝酿修改宪法。在朴正熙这样的独裁者手里,宪法如同“戏法”一样,只要拿来变一下,又为他服务了!于是,9月,他召集民主共和党国会议员密会,在没有在野的反对党议员出席的情况下通过了宪法修改方案,将“总统只蝉联一次”的条文改为“总统只蝉联两次”,使他能再次参加1971年的竞选。
在1971年的总统选举中,虽然朴正熙又拉又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让新民党的候选人金大中得到了46%的选票,令他虚惊一场,而且还宣布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竞选总统。
朴正熙知道,再用“普选”的办法进行竞选,势必要以失败而告终,于是就赤膊上阵,他在1972年10月17日,他以北方的朝鲜可能发生“南侵威胁”为借口,在韩国全境颁布“紧急戒严令”。接着解散国会,下令停止各政党和社会团体的一切政治活动,同时对新闻、广播、电视实行军事管制,并关闭了所有大学。
10月27日,汉城和各大城市开进了坦克和装甲车,动用大批军队占领公共场所,在一片恐怖气氛中,朴正熙在全国电台、电视台的一次特别讲话中明确指出了国家所面临的国内外危机,他声明道:“作为这个共和国的总统,一切言行应代表国家的意志。我决心忠实地完成历史赋予我的使命,通过采取特别措施来进行—场符合我国现实的机构改革。这场改革将有助于国家在南北对话中的地位,并将成功地适应我国周围迅速变化的形势……”
朴正熙大言不惭地声称,在他成功地把经济发展计划和他的“新社会运动”建立在一个坚实而持久的基础上之后,他现在要发起一场意识形态方面的运动,从而进一步巩固国家政治结构。
朴正熙说,韩国的宪法应该得到“更健全、更坚固、更有效的维护和发展”,为此必须制定出一部新的、代表国家意志的宪法,这部宪法必须建立在我们国家的历史背景、文化传统和社会经济的现实需要之上。李承晚和张勉统治的垮台,原因在于没有建立民主的政府,在于他们1948年起草的西方式的宪法没有考虑到韩国国情的独特性。旧宪法大部分是抄袭了西方的模式却极少考虑韩国国情。
宪法修正案即“维新宪法”于11月21日交付“国民投票”表决并在公民投票中获得通过,在1119万张有效票中,有755.37万(占65%)赞成新宪法。12月23日,根据新宪法,由“统一主体国民会议”重新选举朴正熙为总统即所谓的第八届总统,从此,朴正熙所追求的“终身总统”的美梦得以实现。
由于朴正熙发动新的政变是在10月17日,所以叫做“十月维新”,新颁布的宪法称为“维新宪法”,朴正熙当选总统后所建立的独裁体制叫做“维新体制”或“第四共和国”,但外国通讯社则一针见血地叫它为“维新政变”,这一举动使他在西方世界臭名远扬。
朴正熙发动“维新政变”的根本目的在于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力,通过政变,朴正熙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当然是为他窃取“终身总统”找到“法律”上和“制度”上的保证,通过修改宪法,把原来由各政党提出候选人,经过“普选”选举总统的做法,改为由“统一主体国民会议”进行间接选举,从而确保他必然当选。
“统一主体国民会议”表面上由韩国全境一千六百多个选区选举产生的代议员组成,但却由总统担任该会的主席,任期六年,它的职权范围是推荐和选举总统,表决国会所建议的宪法修正案等,这样一来,实际上“统一主体国民会议”成了凌驾于国会的最高决议机构。
不过,宪法又特别规定,“统一主体国民会议”的代议员不得参加政党,也不得担任国会议员和其他公职,因此,这些代议员们除了选举总统,举手表决通过总统所提议案外,没有参与其他政治活动的权利。
这些代议员们都是何方神圣呢?都是些朴正熙政府御用的社会团体职员、无聊文人和“新村运动”的负责人,他们全是朴正熙的御用工具。本着“有奶便是娘”的信条,他们成了朴正熙的投票机器,朴正熙就靠了这一招,通过“统一主体国民会议”完成自己选自己总统的闹剧。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风暴袭来的前奏
风暴袭来的前奏
1979年夏天,从太平洋上吹来的季节风给朝鲜半岛带来了高温,气候闷热,随时都有发生暴风雨的可能。在朴正熙统治下的韩国也在酝酿着一场政治风暴,在野的反对党秣马厉兵,要废除独裁者的暴政,朴政权面临着一场强大的挑战。
“维新政变”以后,在野的新民党完全没有活动的余地,加上朴正熙集团不断地对该党进行打击、分化、瓦解,使新民党长期陷入分裂和混乱状态,金泳三等党内“革新势力”一直处于非主流的地位。
在1978年12月的国会议员选举中,主要代表中小企业、小商贩、手工业者、城市中下层群众利益的新民党,竟破天荒地得到了32.8%的选票,超过了朴正熙的民主共和党所得到的票数。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汉城,新民党候选人得了158万张票,比民主共和党所得的票数多一倍。第二大城市釜山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新民党等在野势力在这次选举中体会到人民的意向在转变,因而受到很大鼓舞,增强了对朴正熙集团斗争的勇气。
1979年5月,新民党进行总裁选举,“革新派”代表金泳三击败了妥协派头子李哲承,当选为新的总裁。
“人不可貌相”,虽然金泳三长着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但却是一个精明活跃的政坛斗士,他1927年12月出生于庆尚南道巨济郡的富裕家庭。1951年汉城大学哲学系毕业后,就任国务总理张泽相的秘书,1954年,金泳三借张泽相的钱参加国会议员的竞选,出乎所有人包括张泽相的意料,27岁的金泳三一举成名,当选为国会议员,成了当时国会中最年轻的一员,不但还清了张泽相的钱,而且还连选连任,当了七届国会议员。
金泳三于1960年加入新民党,第二年任该党青年部长,朴正熙发动政变后,他被剥夺了政治活动的权利。1963年起他就任新民党中央常委、宣传部长、该党发言人、副总裁等要职,1974年8月担任新民党总裁时,金泳三只有46岁。1975年金泳三针对朴正熙的法西斯独裁统治,提出“修改维新宪法为生存的惟一途径”的口号,掀起党内外的反朴斗争,此后,他长期以釜山和庆尚南道为据点,进行反朴活动。
金泳三当了总裁后,立即聘请反朴知名人士尹潽善、金大中为新民党顾问,整顿领导核心,加强党内“革新派”阵容,并提出废除“维新宪法”,拯救民生等政策主张。
金大中当时已是韩国妇孺皆知的人物,这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中等身材,炯炯有神的目光里蕴含着内心的聪慧,嘴边经常挂着浅笑,露出那一对惹人注意的酒窝,从外表看似乎是个温柔潇洒的学者。其实,他坚毅果敢,能言善辩,具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是韩国的反朴勇士,出名的硬骨头。金大中1925年12月出生于全罗南道新安镇,毕业于汉城高丽大学和庆熙文学研究院。1950年担任《木浦日报》社社长,朝鲜战争初期,被朝鲜人民军俘虏,在美军登陆仁川时逃跑。1960年任民主党宣传部长,在张勉内阁时代曾经当过执政的民主党的发言人。1965年,民主党和民政党合并另组民众党,金大中担任该党发言人。1967年,民众党和新韩党合并为新民党,金大中任发言人兼宣传委员长,1961年至1971年先后四次当选为国会议员。
1971年,金大中作为在野的新民党总统候选人,主张南北朝鲜实现“和平共处”、“和平交流”、“和平统一”,提出南北记者互访,进行体育、文艺交流,实现南北书信往来,允许自由收听对方广播,以创造和平统一的条件,金大中还要求美国、日本、苏联、中国四大国保证朝鲜半岛的和平与安全。1972年,金大中针对尼克松访问中国表明自己的见解说:“尼克松的北京之行将有助于世界和平”,这已“充分地证明世界人民已进入了一个对话和谈判的时代”,“如果很好地利用它,朝鲜半岛在缓和紧张局势、维护和平方面将出现一个新的转折”,“尼克松、周恩来的会谈将给世界各个角落带来重大变化”。
金大中的这些主张反映了韩国各阶层人民和广大爱国民主人士的迫切愿望,因而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在总统选举中,金大中敢与独揽大权的朴正熙进行竞选,他仅以94万票之差(朴正熙获得634万票,金大中得540万票)败给了朴正熙,这个成绩立即轰动了韩国内外。
当时的评论家们分析说,金大中的一鸣惊人,不是人们相信金大中会中选或可以就任总统,因为大家知道这在朴正熙独裁统治下是不可能的,金大中的得票情况倒是显示了韩国人民对朴正熙独裁统治的极端不满,他们用投票给他的政敌来表示自己的抗议。也有的评论认为,当时如果有公正的选举机构监督,正确计算选票,金大中肯定会当选总统。从此,金大中一跃成为韩国政坛最活跃的人物。
自然,朴正熙也就把视线集中到金大中身上来了,金大中成了他的“头号政敌”,朴正熙先后三次以违背《反共法》、《选举法》等罪名对金大中提出起诉,逼他退出政界,并派遣特务威胁说,“如果不退出政界,就炸毁你的房子和车库,就要杀掉你”。在这种情况下,金大中在韩国无法再呆下去了。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金载圭与车智澈的恶斗
金载圭与车智澈的恶斗
在釜山风暴的袭击下,朴正熙集团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也加剧了。当时支撑朴正熙独裁统治的四大支柱是:韩国中央情报部、陆军参谋部、青瓦台秘书室和总统警卫室。中央情报部是朴正熙的耳目机关,朴正熙赖以维持专横统治的基础;陆军参谋部代表军方,是朴正熙的命根子;青瓦台秘书室是朴正熙智囊人土的集中地,他的很多内外决策都从这里发出;总统警卫室按它的本职任务只是保卫总统的安全,无权干预政府大事,更不能凌驾于情报部、参谋部和秘书室之上。
然而,对一个独裁者来说,警卫室是他的“通灵宝玉”,离了它又怎么活命?所以,它深得朴正熙的青睐,享受着种种特权。1974年8月14日,旅日朝侨文世光枪击朴正熙不中,其妻陆英修被击身亡,从此以后,朴正熙就把自己的生命和警卫室连在一起了,更加相信和依靠警卫室这个护身工具。
与朴正熙相依为命的、总统贴身侍卫长车智澈,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大老粗,他原是一个职业军人,小学毕业后再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但他在美国炮兵学校和步兵学校学得一手好枪法,成了神枪手。1960年,出身低微的车智澈从美国回来后在陆军本部空降特种作战部队任尉官,第二年参加了朴正熙的“五·一六”军事政变,1962年退役,当时是陆军中校衔。朴正熙赔了夫人以后,一气之下踢开了原来的侍卫长朴锤圭,起用了这位神枪手,车智澈这个奴才一下得到主子的赏识,便感激涕零,使尽浑身解数来尽他的犬马之劳。
从此,不管是在公开的或者是秘密的场合,车智澈就像一条忠实的警犬一样跟在朴正熙的屁股后面,在有关朴正熙的新闻图片中,几乎都有一个推着光头的高个子老粗,横眉竖眼地站在朴正熙的背后,以他那凌厉的目光打量着朴正熙周围的人。这个老粗就是车智澈。
车智澈从1974年8月就任总统警卫室长以来,为了获得朴正熙的宠爱,绞尽脑汁,费尽心机,除了忠实地履行总统保镖的职责外,还担当了一部分“总统夫人”的工作:因为朴正熙是一个酒鬼,经常在半夜喝酒,陆英修在世时,为讨得朴正熙的欢喜,每夜都预备着丰盛的酒菜等候着他,陆英修死后这个任务就由车智澈来完成了。
车智澈在拍马屁方面完全称得上是个一学就会的“鬼灵精”,为了讨得主子的欢心不辞辛苦。一到半夜就悄悄地跑到厨房,准备这,准备那,什么“可口可乐”呀,什么生鱼片呀,总之,只要是朴正熙爱吃的、想吃的,他都会想方设法地把它弄到桌上,让朴正熙满意。
车智澈有时跟随朴正熙到外地视察,朴正熙想吃些牛排之类的西餐,车智澈就劝他:“西餐里放毒不容易辨别出来,在外面吃东西还是用韩国饮食为好。”就这样,车智澈费尽了奴才心思,有时连朴正熙的两个女儿朴槿惠、朴槿暎都考虑不到的事,他也都给想到了,他把总统一家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朴正熙唯一的儿子朴志满也喜笑颜开。
冬去春来,时光如箭,车智澈四年效忠的结果,换来了主子的格外宠爱和绝对信任。于是,车智澈开始露出其狰狞的面目,已不满足于只当那有职无权的“家奴”了,他下决心要插手政治,锄掉朴正熙寄予重任的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青瓦台秘书室室长金正濂、陆军参谋长郑升和等“三大金刚”,使自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二号人物。
车智澈开始行动了,从1978年冬,车智澈就曾多次向朴正熙大进谗言,把当了八年总统秘书长的金正濂赶出了青瓦台总统府,把他外放到日本任驻日大使。接替金正濂的是金桂元,虽然他曾当过陆军参谋长、中央情报部部长等要职,并在军界、政界有一定的威望和势力,但他是个具有“学者风度”的文人,优柔寡断,四平八稳,不敢冒失,得过且过。对于在青瓦台内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的车智澈,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样,车智澈在青瓦台总统府里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二号人物。
然而,这仅仅是在青瓦台内,青瓦台外还有两个对手,即陆军参谋长郑升和、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
郑升和于1926年生于庆尚北道金陵镇,自1948年陆军士官学校第五期毕业后,一直在军内任职。在朝鲜战争期间,郑升和身为“白骨团”团长,立下“赫赫战功”。1961年朴正熙政变时,郑升和已是陆军准将,1964年任师长,1973年任第三军军长,1975年出任陆军士官学校校长,1977年任前线第一军司令。郑升和是虔诚的佛教徒,博览群书,喜爱阅读军事历史、战略战术和古代名将的资料,如果穿上便服、戴上眼镜,就像一个学者,被人称为“儒将”。
1979年2月,由于金载圭的推荐,他被任命为统率60万军队的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的故乡金陵镇与金载圭的故乡相去不远,由于这种同乡的情谊,使他成为金载圭的老友,加之金载圭推荐他出任陆军参谋总长,使郑升和对金载圭感激不尽,因而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从1979年春天开始,车智澈依靠朴正熙的庇护,竟对率领60万大军的太岁爷郑升和动起脑筋来了,车智澈借口一旦有不测事件,光靠青瓦台总统府警卫部队难以采取应急措施为名,经朴正熙点头,把空降特种作战部队从陆军本部夺了过来,控制在自己手里,同时,拨出巨额款项用最精锐武器加以武装。
釜山、马山地区的人民掀起反朴斗争后,车智澈不经郑升和的同意,就从汉城用飞机直接派遣这支部队去进行镇压,引起郑升和等高级将领的极大不满。车智澈控制了卫戍部队、空降特种部队后还嫌不够,接着又同郑升和争起“首都警备部队”的指挥权来了。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朴正熙到宫井洞餐厅吃饭兼狎妓(1)
淫妇也要———朴正熙到宫井洞餐厅吃饭兼狎妓
蓝色的天空飘浮着白云,美丽的秋天已到了晚秋残蝉声断秋树萧索的季节,此刻刺杀朴正熙的计划正在悄悄地酝酿着……
“嘀铃铃……”1979年10月26日16时,中央情报部部长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金载圭拿起了话筒,话筒里传来了车智澈的声音:“您是金部长吗?今天晚上总统阁下要在宫井洞餐厅和您共进晚餐,望您准备,再见。”
金载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咬了咬牙,下了最后的决心,决定在今天就干掉朴正熙和车智澈,他紧张地思索:“现在就布置人吗?”
几十年情报工作的经验使他相信,选择他人永远是不适当的,刺杀朴正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万一走漏了风声,“画虎不成反类犬”,只能由他自己来直接刺杀。
他在室内踱了几步,突然抓起电话:“喂!我要陆军参谋总长。……郑总长,您好?您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您来宫井洞吃晚饭。”金载圭一再恳切地要求郑升和赴约,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才放下话筒。
然后,他又给中央情报部次官金正燮拨了个电话:“今晚我原已约定与郑参谋长在宫井洞办公室里共进晚餐,可是由于总统阁下的光临,我不能相陪,望你先代我陪郑参谋长进晚餐,待总统阁下离去后,我马上前去相陪。”
16时30分,金载圭来到宫井洞。宫井洞是一座两层高的建筑物。外面围以约三米高的砖墙,砖墙顶端是白色锋利箭头的金属栏杆,楼房的前面是个花园,花园里栽着各种花草和树木,中间还有一个绿波荡漾的养鱼池。围墙的里面却是另一番天地,在别致的楼房里,第二层设有金载圭的办公室和寝室,底层则设有餐厅和会客厅。
金载圭到达这里后,来到二层办公室,他从保险柜里取出手枪,这是一支西德制“尤尔塔”七连发32口径的手枪,这种枪瞄准器良好,并有强大的冲撞力。他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压进弹仓后,拉开枪机,推子弹上膛,又检查了一下,看看没有什么故障,便轻轻地把枪藏在书架的后面,然后坐下来盘算着行动的步骤,金载圭的计划就这样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17时10分左右,总统府秘书长金桂元来到了宫井洞,两人寒暄后,在金载圭的办公室里谈起了国内的形势。
17时40分,金载圭约金桂元去餐厅,走出办公室后,先到餐厅前面的花园散步。
他们接着上面的话题边走边谈,金桂元叹了口气,对金载圭诉苦说:“车智澈太狂妄自大,滥用职权,真叫人头痛。”
金载圭接着说:“就是有了这个家伙,才把事情闹得一团糟,今天晚上我要干掉他。”金桂元点头表示同意,金载圭看着手表,一边和金桂元谈着,一边等待着朴正熙的到来。
这时候的朴正熙正在青瓦台休息,他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似乎有什么神灵启示一样,好像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一天了,所以在他今天的日程表上安排得满满的,但是事情却办得不痛快。
清晨,朴正熙就离开了青瓦台到了忠清南道唐津郡,出席了插桥湖落成典礼,为防潮堤剪彩。接着,他又参加了插桥湖纪念塔揭幕式,开始时朴正熙面带微笑,当他拽动揭幕的绳索时,不知为什么纪念塔上的罩布仅仅揭开了一半,朴正熙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与参加揭幕式的执政党和在野党议员握手后,匆匆地乘直升飞机飞往道高温泉观光宾馆,打算在那里吃午饭。在朴正熙乘坐的直升飞机来到宾馆的前院降落时,第二个事故发生了,原来这个宾馆饲养的一只獐子,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后,惊恐万状狂蹦乱跳,最后跌撞而死。接着第三个事故又降临了,朴正熙在吃完午饭将要离开的时候,直升飞机出了故障,耽误了他归途的时间。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朴正熙到宫井洞餐厅吃饭兼狎妓(2)
接二连三的不祥之兆,使相信迷信的人认为,朴正熙之死的序幕已经揭开,死神正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了。
排除了直升飞机的故障后,朴正熙一行于13时30分抵达青瓦台,他的心情稍为轻松愉快了些,因为他总算安全无恙地回到了青瓦台。
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朴正熙每次去地方巡视归来,总要到宫井洞中央情报部餐厅去吃喝玩乐,以消除疲劳。
朴正熙不是把肉麻当有趣地写过赞美他老婆的诗吗?其实,他当了总统以后,“寡人之疾,好色”,成了他的生活信条,喜新厌旧,寻花访柳,已是家常便饭了。
陆英修活着的时候,电影艺术界有一个叫尹静姬的演员,26岁时在电影《青春剧场》中担任了女主角,她姿色出众,演技超人,成为轰动影坛的明星。尹静姬在汉城中央大学艺术系学习期间,就与朴正熙密切来往,形影不离,成了朴正熙的“秘密夫人”。不慎,此事后来被陆英修发觉,将尹静姬大骂一顿,并严禁其继续与朴正熙来往,尹静姬无奈之下,只得躲往巴黎。
1974年,陆英修遭文世光枪击身亡的消息传至巴黎,尹静姬高兴得心花怒放,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心想出头之日终于到来,做总统夫人可以十拿九稳,于是她满怀喜悦之情,迫不及待地从巴黎乘飞机返回汉城。在汉城金浦机场上迎接她的是一名政府的高官,他口口声声地称尹静姬为“国母”,喜得她如堕云雾,差一点忘了东西南北。这件丑闻立时传遍全城,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中心,朴正熙深感此事影响恶劣,便抛弃了尹静姬。尹静姬大失所望,只得重返巴黎,后与钢琴家白建宇结婚。
在朴正熙看来,英雄与美人应该相得益彰,陆英修死了,尹静姬走了,生活对他来说显得更加无聊空虚了,于是,他经常来到宫井洞这个秘密场所,与那些女演员、女歌手、女招待员相聚幽会,寻欢作乐,在这个色狼的怀抱里葬送了不少姑娘的青春!
夕阳西坠,景色暗淡而深沉,朴正熙与车智澈一行离开了青瓦台,乘车前往500米外的中央情报部宫井洞餐厅,自从1974年遇刺后,朴正熙对自己的安全非常敏感。从青瓦台到宫井洞虽然只有咫尺之遥,他也要携同五名警卫人员,其中一人随车,余下四人则乘另一辆车紧紧尾随保护。
18时5分,朴正熙一行抵达宫井洞,金载圭和金桂元出迎,同到餐厅。
餐厅呈正方形,里面是暖地板,在下边可以加热,地板上按照韩国风俗习惯铺了五光十色的油纸,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子上摆满了具有韩国风味的食品,菜肴有二十多种,大约是些红烧香菇、烤牛肉片、生菜馅饼、豆芽凉菜、明太鱼干和鱿鱼干等等,另外还有一盘朴正熙最喜欢吃的生鱼片。餐厅门前养着肥美的鲤鱼,这个养鱼池就是为了朴正熙这个嗜好而修建的。餐桌上还放着几瓶威士忌酒,两盒专为外国人旅游提供的高级“船”牌香烟。
在餐厅入口处的右角,放着一台电视机,旁边是一台手提录音机,另有二十多个盒式录音带,都录着朴正熙平素喜爱的歌手们的歌曲。餐厅里的一切都和以前那样,显得有条不紊,清雅幽静,然而,这里却是朴正熙的葬身之地,狞笑着的死神正在这儿等待着朴正熙的到来。
在金载圭的陪同下,朴正熙和车智澈、金桂元,脱下外衣和鞋子相继入座。
朴正熙坐首席,面朝正门,背靠窗,在他与窗户之间有一幅屏风。车智澈坐在朴正熙的右边,独据餐桌的一端,金载圭和金桂元并排坐在朴正熙的对面,金载圭在左,金桂元在右。朴正熙坐的是一个有靠背的黄色坐垫,其余的人坐的是带有刺绣的紫色坐垫。
金载圭除准备了适合朴正熙口味的菜肴和喜爱的歌曲外,还召来了两名年轻的女子陪席,两人都是韩国著名的艺人,一个是成锦子,一个是郑惠顺,年龄均在二十岁左右,在朴正熙入座后不久,她们两人手拿乐器飘然而入,侍候在朴正熙的左右。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金载圭击毙了车智澈和朴正熙
说干就干——金载圭击毙了车智澈和朴正熙
汉城,秋风飒飒。这天的夜晚,似乎黑得比往常早。照当地的习惯,现在正是晚餐的时候。
金载圭回到餐厅后,席上的情绪已经变得轻松。朴正熙、车智澈和金桂元边看着电视边谈着,两名娇艳的艺妓坐在朴正熙的身旁弹着吉他。软绵绵的琴音,使餐厅里的一切显得格外柔和。可是,这美妙的琴声,轻松的气氛,并没有能平息金载圭内心的怒火,他表面上好似若无其事,但内心里却像拉开的弓,绷得紧紧的。
19时33分左右,餐厅厨房长南孝周端着盛满酒肴的盘子走出厨房。这时,朴善浩走上前来说:“我要见金部长,请你转达一下。”
南孝周点头,走入餐厅,将酒肴放好之后,走近金载圭说:“处长要见您。”
这是金载圭第三次离开席位,此时是19时35分。他来到餐厅旁边的一个房间,朴善浩望了望周围,低声向金载圭报告说:“都准备好了。”金载圭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再次提醒朴善浩,以厅内的第一声枪响为讯号,然后疾步来到二层楼他的办公室,从书架后面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将枪插入右边腰间,然后以外衣掩盖好,返身走下楼来。
时钟指着7点40分,金载圭返回座位,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把握出奇制胜的机会。
坐稳后,金载圭忽然指着车智澈,以挑衅和讥讽的口气对朴正熙说:“阁下搞政治要顾全大局呀!您带着这种废物搞政治,能搞得好吗?”说着,他立即抽出手枪向车智澈开了一枪,然后又站起来向朴正熙打了一枪。
开第一枪时,金载圭正坐着,所以没有来得及瞄准,子弹穿透了车智澈的右手腕。车智澈到底是军人出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并未使他慑服,右手中弹后,他随即本能地就地一滚,乘金载圭向朴正熙开枪之际,站起来冲进室内厕所躲避。
此时,坐在首席的朴正熙被第一声枪响吓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他还未来得及躲闪,便被金载圭的第二枪击中胸膛,子弹贯胸而出,强大的冲撞力使他倒向左侧,一头伏在郑惠顺的膝上,哎唷哎唷地呻吟着,鲜血泉涌而出。
郑惠顺和成锦子见此光景,大惊失色,慌忙放下吉他,扶起倒下去的朴正熙,分别用手掌堵着流着血的前胸和背后的伤口,哭丧着脸问道:“阁下,怎么样?”朴正熙闭着眼,忍着痛,回答说:“我没关系。”
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说着耷拉下了身子。
此时,金桂元已经从餐厅跑到外面去了。
餐厅里枪声一响,在接待室里的郑仁炯和安载松惊诧地“哦?”了一声,接着本能地把手伸向插枪的腰间,说时迟那时快,朴善浩提着手枪一个箭步窜入接待室内:“不准动!动就开枪!”
郑仁炯和安载松一时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盯着朴善浩手中那乌黑的枪管,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缩着,这时朴善浩开口说:“还是让我们一起活着吧。”郑仁炯和安载松以不服气的眼神望着朴善浩,安载松正要抽枪时,朴善浩立即扣动扳机,安载松应声倒下,郑仁炯接着抽出手枪试图反抗,也被朴善浩当即击毙。
在厨房后门停放的轿车里坐着等待行动的朴兴柱和李基柱、柳成玉,听到餐厅里传出枪声后,打开车门,跳下车,冲到厨房玻璃窗下,高喊:“不准动,举起手来!”话音未落,就向厨房里开枪射击。
就在这个时候,室内的电灯熄灭了,朴兴柱等三人以防御的姿势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灯一亮他们又开枪射击。朴正熙贴身警卫金容太和金镛燮、朴相范猝不及防,当场中弹,金容太和金镛燮毙命,朴相范身受重伤,跌倒在地。
金载圭将朴正熙打倒后,再次扣动扳机朝逃向厕所的车智澈开枪,可是,手枪恰恰在这时“卡壳”了。几乎在同一时刻,餐厅里的电灯全部熄灭,金载圭只能弃枪在地,跑出餐厅另找手枪。黑暗里,砰砰的枪声、惨叫声、“开灯!”“开灯!”的叫喊声,乱成一片,灯突然又亮了。原来是锅炉房的工人听到枪声,以为是电线串线,所以将电闸拉开之后,马上又合上了。
金载圭跑出餐厅,在花园里遇上朴兴柱,他气急败坏地喊道:“快把枪给我!”
可是朴兴柱的子弹也打光了,正好在走廊上遇到从会客室里出来的朴善浩,金载圭上前夺过朴善浩手中的38口径的利布尔布左轮手枪,再次跑回餐厅。
这时,跑进厕所里躲避的车智澈,见餐厅内久无动静,以为金载圭已经离去,所以他一边从厕所里向外跑,一边叫喊:“警卫员!警卫员!”
真是冤家路窄,他刚跑到餐桌前便与冲进餐厅的金载圭相遇,车智澈急忙窜向餐厅的角落,躲在一个四方橱柜的后面。金载圭举枪射击。子弹穿透橱柜击中了车智澈的腹部,车智澈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金载圭绕过餐桌,发现朴正熙仍然倒在那里没有咽气,就走近他身旁,把手枪抵近他的头部开了一枪,只见朴正熙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一直在扶持和看护着朴正熙的成锦子和郑惠顺,看到金载圭时,惊恐震惊,怕金载圭杀红了眼,跟着把她们也干掉,便慌忙放下朴正熙,掉头就跑。成锦子躲进厕所,郑惠顺躲进了厨房,她俩躲过了这场灾难,成为这次刺杀朴正熙的现场目击者。
急骤的枪声过后,朴正熙和车智澈以及警卫员都倒在血泊之中。在附近等候的金泰元,在朴善浩的指示下,取来一支M—16自动步枪,进行“确认射击”,分别向倒在地上的安载松补了一枪,向郑仁炯补了两枪,然后,又来到厨房,向倒在地上的金容太、金镛燮和朴相范进行扫射。受了重伤依然倒在地上的朴相范,却没中弹,后来只有他,侥幸得生。最后,他们来到餐厅,朴善浩走到车智澈跟前,发现车智澈尚未咽气,仍在呻吟,于是朝他又补了两枪。
内阁成员们目睹朴正熙的尸体,确认朴正熙已死,2点左右,崔圭夏一行返回国防部会议室,将朴正熙的死讯和医院院长的尸检报告告知了其他内阁成员。
崔圭夏主张通知朴正熙的遗属,决定与国防部长官卢载铉同往报丧,两人打电话给汉城地区军医院院长,让他把朴正熙的尸体送往青瓦台总统府。
凌晨3点左右,朴正熙的尸体由医院的救护车送往青瓦台总统府,崔圭夏和卢载铉分别乘车护送,两人慰问了朴正熙的大女儿朴槿惠。之后他们又赶回国防部的会议室,继续开会商讨应急措施,按宪法规定,总理崔圭夏接任代理总统,任期三个月,任命陆军参谋总长郑升和为军事管制司令,决定4点起实行紧急戒严。
10月27日4点10分,韩国政府发言人宣布全国实行戒严,解除金载圭的中央情报部长职务,并责成新成立的军事管制司令部成立联合调查本部,由陆军保安司令全斗焕任部长,负责调查金载圭枪杀朴正熙的案件。
第二部分:标准的大独裁者—军人总统朴正熙 朴正熙的死党全斗焕、卢泰愚大打出手
先下手为强——朴正熙的死党全斗焕、卢泰愚大打出手
风云诡变,韩国复杂的政局正沿着它自己的轨道发展,尽管美国企图插手加以控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1979年10月27日凌晨2点20分,美国总统卡特接到朴正熙被刺的紧急报告后,立刻召集国家安全委员会商讨应急措施,并通过美国国防部下令驻韩国的39000名美国军队进入“三级戒备状态”。4点30分,在韩国政府发言人宣告全境实施“紧急戒严令”后几分钟,美国国务院发表声明强调:“我们已接到关于大韩民国事态发展的通报,对此美国政府明确指出,如果外部势力企图利用大韩民国的局势,美国将根据它在美韩条约中对大韩民国承担的义务作出有力的反应。”
此刻韩国沿海吃紧,美国的舰队逐浪而来。10月30日至11月5日,由美国第七舰队旗舰“兰岭号”领航,83000吨的超级航空母舰“小鹰号”,在装有导弹装备的三艘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的护卫下,驶入离汉城350公里的南部港口釜山,舰上五千多名美军立即登陆,在市内戒备,舰上的成百架战斗机和其他一些舰只,在海上待命。与此同时,驱逐舰“戴维雷号”和“佩宁号”,驶入非军事区以南45公里,汉城以南30公里的仁川港。
美国之所以作出如此敏感的反应,除担心北方在军事上采取行动外,主要还是为了防止韩国发生内战,尤其怕军内发生冲突以至政局变得不可收拾。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对韩国的军界政界施加影响,使今后的局势朝着于美国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这时,美国焦急地注视着韩国局势的演变,10月31日,美国国务卿万斯在记者招待会上强调:“我们希望韩国在取得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同时,政治上也将取得有条不紊的进展。”在美国看来,只有在韩国建立“基础较广泛的民主体制”,才能缓和朴正熙的独裁所造成的各种矛盾,然而又不能操之过急,如果操之过急,势必会加剧各派政治力量的矛盾和斗争,使局势大乱,因此美国的想法是:先按现行宪法程序选举过渡总统,在过渡总统主持下修改宪法,并将按照新宪法选举总统,成立“较开明的文官政府”。
11月3日,在参加朴正熙葬礼的时候,美国国务卿万斯到汉城分别同代总统崔圭夏、军事管制司令郑升和、外务部长官朴东镇等政府、军队高级官员以及民主共和党、新民党的领导人接触,转达了美国政府的这一“意向”。万斯在当天晚上离开汉城时发表声明说:“我已向他们重申:美国继续承担维护大韩民国的和平与安全的义务。他们也向我保证:大韩民国的武装部队支持现在的文官政府,并在文官政府的领导下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今后的岁月对于韩国将是个考验,但是我深信,韩国人民会本着和解的精神,将为自己民族的安全、稳定和繁荣的未来共同努力。”
11月4日是星期天,代理总统崔圭夏放弃休息,在三清洞总理公馆召集“时局对策会议”,传达卡特政府的希望并商讨今后的对策。参加会议的有:“军事管制”司令郑升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金钟焕、新任命的中央情报部代理部长李熺性、副总理申铉高、国防部长卢载铉、外务部长朴东镇、内务部长具滋春、法务部长金致烈、文化公报部长金圣镇等人。
据说,两派在会上发生了分歧和争吵。郑升和等人主张按美国“意向”,废除朴正熙的“维新宪法”和“维新体制”,建立“民主政府”,以缓和内部矛盾;而李熺性、金钟焕等人则借口防止混乱,极力维护“维新体制”,要继承朴正熙的“伟业”,两股势力争执激烈。
11月12日,执政的民主共和党一致抬出金钟泌为该党总裁,接替朴正熙,金钟泌终于要“下山摘桃子”了。
外表阴沉的金钟泌,1926年出生于忠清南道扶余镇,1947年汉城师大教育系毕业,1948年陆军士官学校第八期毕业。自1961年发动军事政变后,即着手创建中央情报部并任第一任部长,1963年,根据朴正熙“还政于民”的需要,离开情报部又去组织执政的民主共和党,任该党主席。1970年,担任民主共和党总裁朴正熙的首席常任顾问,1971年至1973年担任副总裁,1971年至1975年底就任韩国国务总理。
从1961年发动军事政变至1975年,金钟泌曾经是韩国权力中心里的第二号人物,而且是朴正熙的当然接班人,然而,“维新政变”以后,朴正熙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到了1975年,朴正熙的耳朵里经常听到美国、日本的政界对他的抱怨,同时却听到赞扬金钟泌的声音,有的还公开提出由金钟泌来替换朴正熙。心胸狭窄而又疑神疑鬼,朴正熙从此便对金钟泌心存芥蒂,到了1975年年底,竟然不顾他的“汗马功劳”和亲戚关系,将他一脚踢出政界,而把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职业外交官崔圭夏提起来当了国务总理。
被朴正熙赶下台后,金钟泌只能怏怏地经营起果园和牧场来,空余之下,画画国画,在山水虫鸟之中寄寓他悒郁的情思,耐心等待出头之日。他下台后只是担任一些民间社团的职务,都是闲职。1976年任“日韩国会议员联盟”韩国方面会长,第二年又兼任“日韩友好协会”会长,1979年当选为第十届国会议员。
第三部分:民主斗的双雄者—金泳三与金大中 把“ 未来总统”的横幅贴在宿舍(1)
金泳三敢把“未来总统”的横幅贴在宿舍
1927年12月20日,金泳三降生在一个贫穷的小渔村里,父亲金洪祚家还算得上殷实之家,有一个人工养殖鱼场和十多条渔船。
母亲朴富连在生下金泳三后又生养了两男五女,其中两个儿子皆因患麻疹而不幸夭折。金泳三成了备受长辈呵护的一株独苗,在父母看来,金家香火延续的重任就落在金泳三身上了,并且,他们希望儿子能有大的出息,干一番大事,光宗耀祖。
金泳三的祖父叫金东玉,对金泳三影响很大。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在笃信巫术和鬼神的村子里,最早信奉和传播基督教。他挑选家中上好的耕地,亲自盖起“新明教会”。他对后代的教育格外上心,尤其是对孙子寄予厚爱,关怀备至,同时又严格要求,要把他造就成出类拔萃的人。
结束两年私塾学习后,七岁的金泳三进附近的外浦里小学就读。小学距家有两里地,每天金泳三要翻两个小山包上学。放学回家,还要跟着爷爷学习汉学。
1938年,金泳三在外浦里小学结业———这个小学的最高年级是四年级。为了毕业,他又来到离家更远的长木小学求学,在这里他插班插到五年级。当时韩国农村的大多数学生过十岁才开始上学读书,长木小学也不例外,学生岁数大且参差不齐,年龄大的有的已经结婚成家。金泳三长着一副笑眯眯的娃娃脸,不到十岁的他在班里是个小弟弟。
长木小学离公鸡岛村近三十里路,每天来回走不方便,于是,金泳三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学校寄宿,金泳三最受不了思念母亲的痛苦。
长木小学毕业后,父母想要金泳三去釜山的东莱中学就读,结果未能考取,随后金泳三考入统营中学。
中学时代的金泳三不仅学习好,而且在体育方面显示出浓厚的兴趣和出众的才能。当时同班同学共50人,其中日本学生17人,其余33人是韩国学生。论岁数,韩国学生大多数比金泳三大两三岁,论个头,金泳三属中下等。但是金泳三从小就有不服输的精神,他是摔跤好手,没人能比得过他。金泳三的对手都比他大,但是他从未败给他人,因此得一绰号“金太郎”。
金太郎是广为人知的一则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人物,为山中女妖所生,性格倔强怪异,膂力过人,骁勇尚武。金太郎正义感强,经常打抱不平,除暴安良,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当然,作为大海的儿子,游泳更是金泳三的长项。在游泳项目的比赛中,他总是独占鳌头,把第二名拉得很远。中学时,他获得远距离游泳最高水平的三级证书,当时的远距离游泳,是指在海里连续游一个白昼。饿了,运动员扶着船帮,由工作人员喂大米粥。能从早到晚坚持游下来者方可获三级证书,能获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韩国赢得解放,金泳三也获得新生。金泳三来到远离故乡的釜山求学,他在庆南中学插入三年级就读,他是公认的模范学生。当时庆南中学将土城国民学校的木制建筑物当作校舍使用。
第三部分:民主斗的双雄者—金泳三与金大中 把“ 未来总统”的横幅贴在宿舍(2)
1946年,中学时代的金泳三在和同窗好友谈古论今、交流将来的志向时,产生了当总统的想法。他铺开纸张,研墨挥毫,写出赫然八个大字:
未来大总统金泳三
略一思忖,金泳三将横幅贴到宿舍的墙壁上。自此,金泳三把成为杰出的政治家、威严的国家总统的雄心大志,当作自己人生的奋斗目标。为说服同伴们相信他的话,金泳三花去整整46年的漫长岁月。
少年金泳三写下了“未来大总统金泳三”的字幅,也带来不少麻烦。
一天有几位同学到金泳三的宿舍造访,金泳三书写的横幅让同学们感到新鲜。其中一位叫做金宇铉的同学,手指墙上的横幅,不屑地对金泳三说:“喂,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言自明的。我,金泳三,要做国家的伟人。我要当总统,要让韩国繁荣昌盛,要让人民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新。”金泳三气宇轩昂地说。
“天大的笑话,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个渔民的儿子居然也敢向往总统的权位?”金宇铉挑衅的语气十足。
金泳三坦然作答:“是的,将来我定要做大总统,做国家栋梁。有志者事竟成,咱们走着瞧吧。”
“你是在做白日梦。”金宇铉鄙夷地望着金泳三,冷不防他走向前去,将金泳三精心书写的横幅一把从墙上扯下来撕成碎片。
金泳三十分生气,他喊道:“你无缘无故地破坏我的梦想,欺人太甚!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进我的房间!”两人反目成仇。
翌日,金泳三重新写了一张横幅,仍旧是“未来大总统金泳三”,贴在原来的位置上。金宇铉知道后来到金泳三的房间,再次将横幅撕下扯破,被激怒的金泳三给金宇铉一顿老拳,“金太郎”可不是好惹的。
金泳三没有罢休,他又写下这八个字贴在墙上。
事不过三,这次金宇铉没有再来冒犯。琢磨金泳三平时的一言一行,他开始理解金泳三的雄心壮志,他逐渐觉得金泳三有当伟人的气魄和素质。后来,金宇铉主动向金泳三道歉,并祝愿他如愿以偿。不打不成交,二人结为莫逆之交。后来,金宇铉成为韩国文坛的著名人士,遗憾的是,他未能等到好友实现宏愿就辞世了。弥留之际,金宇铉向前来看望他的金泳三提起横幅之事,对金泳三说:“我相信,你能当韩国总统,你是上帝委以大任的伟人。不能活着看到你当总统,是我无法弥补的缺憾。”
1947年,志在成为一代政治家的金泳三,从庆南中学毕业,跨进了汉城大学的门槛。这一年,他刚20岁,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
金泳三在汉城大学文理学院就读,选择的是哲学专业。金泳三选择专业是受到母校庆南中学校长安龙伯的影响,安伯龙老师认为,哲学作为智慧之学、安身立命之学,是所有学问的根本,不管要做什么,非学哲学不可。
金泳三后来回忆道:“不太懂道理的我,当然只好百分之百地追随我最喜爱的校长先生的高论,但决不是为了成为学者而选择了哲学专业。我学习哲学专业所得到的益处,是掌握了正确地了解世界、认识人生所必需的系统的常识。我并不认为只有伟大的学者才能有正确的人生,当然这决不意味着贬低钻研哲学的重要性。”做着未来总统之梦的金泳三自然也没有忽略其他学问,他将政治学作为第二专业。
一年级结束时,他已拿到了八门政治学专业课程的学分,这八门课程是:《宪法》、《国际公法》、《政治学概论》、《现代政府形态论》、《西方政治思想》、《欧洲政治史》、《国际关系论》、《欧洲外交史》。这样,政治学专业的大部分学分就到手了。在二年级至四年级时,修完了其余五门功课:《国家论》、《比较政府学》、《社会政治论》、《政治学名著选读》和《军事学》,这样,他在大学毕业时,修完了所有政治学专业的课程,获得哲学和政治学两个学科的学士学位。
当时的汉城大学聚集着一大批知识界的名家和精英。这些名教授是人文科学、社会科学各学科的带头人。这样的学习环境对金泳三的成长,尤其对其世界观的形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金泳三不失时机地在众多名流的教诲下,在知识的汪洋大海里获取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