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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

_2 大袖遮天(现代)
希望。”
  冷心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他从尸体上提取的液体、毛发、表皮、衣物纤维、指纹等。人们在等警察到来之时都心慌意乱,谁也没注意到他偷偷取了这么多样本。除了格外留心的蒋世超,甚至林丁也没注意到。
  虽然他们现在认为这些东西的价值不大,但是这是现在最接近真相的线索,只好姑且一试。
  冷心带他们走进生物实验室—他在做校医的同时兼任解剖学讲师—每人分了一套手术服和无菌手套,开始对样本进行化验。蒋世超和林丁虽然是学哲学的,但都是高中理科毕业,对于实验仪器并不十分陌生。有一些专门仪器他们固然不会操作,但显微镜、试管之类的还是很熟练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12点,蒋世超毕竟年幼,已经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只剩下林丁帮着冷心继续操作。
  10月19日凌晨3点,所有的化验都结束了。
  蒋世超已经被摇醒,冷心递给他一张化验报告,同时做着解释:“液体是水,其他的无异常。”
  “水?”林丁和蒋世超同时惊讶地问。
  “是水。”冷心肯定地说,“而且是落雁湖的水。”
  落雁湖是第三师范大学的人工湖,面积不大,但由于是循环活水,所以水质相当清冽。湖底是从城外河底专门运来的淤泥和水草。湖边沿岸种的是柳树。风吹来时,柳丝拂面,湖水荡漾,水草漂流,很是宜人。
  湖名落雁,意指连天上的大雁飞过,也经不住清澈水波的诱惑,要落下来照一照自己的影子。
  但是落雁湖平静温柔的湖水,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两名球员身上并且将他们淹死呢?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林丁突然问,“你听到我们的经历好像一点都不惊奇,看见这种离奇的死亡也不为所动,为什么?”
  冷心又叹了一口气:“你们总算问到这个问题了。跟我来。”他径自往外走去。蒋世超和林丁互相望了一眼,也跟着他走。
  校园里已经相当安静,但梧桐大道上还是灯火通明,体育馆内仍旧有人在锻炼。但是冷心他们三个人现在都各怀心事,暂时没有心情理会这些。
  谁也不说话,只有匆匆的脚步声,不知不觉就到了落雁湖。落雁湖周围的路灯很明亮,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柳树婀娜的身影在微风中摇摆,从湖上吹来的风有一股淡淡的水草腥味。
  蒋世超觉得眼前一闪,前面似乎有个人影闪过,但一眨眼就不见了。林丁和冷心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依然自若地朝前走。
  “你究竟要带我们去哪里?”蒋世超站住了。林丁也站住了。
  冷心停下来:“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谁?”两人同时问。
  冷心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这脚步走两步停一步,似乎行路者非常犹豫,在考虑要不要过来。现在是凌晨3点多,谁会这时候出现在落雁湖边?行到三四十米开外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三人竭力张目朝前望去,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望见20米开外的景物,再远就隐入黑暗之中,隐约之间柳丝翻飞,湖面闪着粼粼微光,柳树下仿佛有个人影,又好像不是。
  “有人吗?”林丁高声喊。没有人回答。但是他们都同时听见一种浊重的呼吸声,混合着风声,令人心里有点发颤。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何其漫长的一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的脚步响亮而坚决,似乎行路者已经下定了决心。三个人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那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出现在灯光里,看起来也是个年轻学生。刚一看清他的面孔,冷心就放心地出了一口长气。
  “他是谁?”蒋世超问。
  “他?”冷心的笑容有些怪异,“就是我要带你们去见的人。”
  蒋世超和林丁心里虽然有120个问题要问,也只好暂时压住,因为那学生已经到了跟前。他长得白净秀气,戴一副眼镜,看起来是那种从小很听话的乖孩子。但是现在他的表情更像个不小心在商场和妈妈走散了的幼童,迷惘而害怕,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甚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冷医生,”他颤抖着问,“肖广死了,还有刘永泽,跟我有关系吗?”
  一直高度警惕的蒋世超和林丁听得一头雾水,冷心倒是颇为镇静,到目前为止,他显然是知道情况最多的人。他拍了拍那学生的肩膀:“来,不要在这里说,这两个都是好朋友,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七星童子!蒋世超!”那学生突然怪叫起来,脸上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又是眼泪又是欢笑,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幸会幸会!”蒋世超慌不择言。事后林丁说他的样子迂腐透顶,但当时他自己也表现得不怎样高明,只会呵呵傻笑。
  要知道蒋世超作为七星童子在校园内可谓是无人不知,但是反应这么强烈的人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冷心翻翻白眼表示受不了,强行拖着那学生走回医务室,蒋世超和林丁跟在后面,那学生激动了几分钟又安静下来,但一路上仍旧偷偷地瞄蒋世超,弄得他十分恼火,几乎想蒙上他的眼睛。
  好不容易拖拖拉拉地到了医务室,那学生就像一个被按住很久的弹簧一般腾地跳起来:“七星童子……”后面的话被冷心一杯强行塞到嘴边的水给堵住了。三个人都受不了他这么
激动。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怎么回事了?”蒋世超已经快被好奇心搞得爆炸了。
  那学生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后总算安静下来。冷静一点之后,被“七星童子”引起的激动已经过去,他的脸上重又显出那种惶恐无助的表情:“冷医生,那两个人,和我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冷心简单地说。
  “可是,他们死得很怪异啊,会不会跟我一样?也许……”那学生说。
  冷心又倒了一杯水给他。
  林丁忍无可忍,一把拽住冷心的衣领:“你没听见世超在问话?你到底在搞什么,不要把我们当白痴耍好不好?”
  冷心忽然笑了:“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在测试你们的耐性,呵呵。”林丁几乎又晕过去。蒋世超的脸埠懿缓每础@湫目纯赐嫘罅耍辖羲担骸氨鹕 耙挡“。阌植皇切睦硪缴裁粗耙挡。苛侄∮虢莱谛亩腊祝f涫嫡娴囊约豪此担忝遣呕嶂朗窃趺椿厥隆!?/p>
  “我来介绍一下,”冷心总算进入了正常程序,“这位是考古系的段云,这位是哲学系的林丁。”他没有介绍蒋世超,显然不用介绍对方就已经认识他了。
  段云十分犹豫,双手在膝盖上不停地搓来搓去:“真的可以告诉他吗?”林丁和蒋世超他都是初次见面,但他却用的是单数人称,简直是思维混乱。
  “七星童子你都信不过?”冷心说道。
  “信得过信得过,”他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畏畏缩缩地看着林丁,“但是这位……”言下之意是信不过林丁,但后面的半截话被林丁分外凶狠的目光拦截了回去。他求援地看向冷心,冷心咳嗽一声,目光转向天花板。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三个人中间,显得异常地孤独。蒋世超反而不忍心(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对他一直重视之故),拍拍他的肩膀:“你应该知道冷医生很信任我们(我没有这么说。冷心内心独白),就算你不肯告诉我们,他也会告诉我们的;林丁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隐瞒他任何事情,你要我帮你,就要信任他。”
  段云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仿佛正在做思想斗争。等了两分钟,蒋世超和林丁向冷心告辞,冷心说:“等等,我也走,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无关。”
  冷心是段云的重要支柱,眼看他要走,段云立刻服软,走上来拉着他:“冷医生,不要走。”他又拉住林丁,“请你们也不要走。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实在这件事很难取信于人。不信你问冷医生,他知道全部。”
  大家全都望着冷心,冷心摊摊手:“他说得没错,本来我一直认为他精神有毛病,直到昨天发生了那件事,又听说了你们的遭遇,我才开始有点相信他了。”
  “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段云委屈地叫道。
  “这也不能怪我,实在你说的话令人难以接受。但这两位的话也很匪夷所思,你们是同类,应该有共同语言吧?”冷心道。
  段云立刻换上了一副惊喜的表情:“你们也已经死了吗?”
  “什么?”林丁和蒋世超的嘴巴张大到几乎撑破脑袋,“我们死了?胡说!”接着他们才充分理解段云话中的含义,齐齐后退了几步,脸上惊疑不定,“你是说,你是死人?开玩笑吧?”他们望向冷心求证。冷心又望向天花板。
  “我是死了,但是冷医生说我是活的!”段云说。
  “好了,这样说到天亮也说不清,”冷心不得不说话了,“你把那天对我说的话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好了。”
  以下是段云的“供词”—
男生宿舍的异事
男生宿舍的异事
  那是10月14日的事情。
  那天上午我们没课,我一直睡到10点钟才起来。我起来的时候,寝室里的人都已经出去了。
  我住的宿舍在7楼,床在靠窗的上铺。我的习惯是每天一醒来就要照镜子。平常镜子都是
放在我的枕头底下,那天却挂在了窗框边的小钉子上。那是住我下铺的晚上拿了去照,忘记还了,顺手挂上的。
  当时我睡得懒洋洋的,太阳从窗户照进来很舒服。我扫了一眼镜子在哪儿,就半闭着眼睛去拿。你们知道,刚睡醒的时候身体总有些不听使唤,我摸了好半天也没摸到。我有些急,就把身体探出去一些,这样当然有点危险,但以前做过很多次都没事。果然这样比较容易拿到镜子。我把镜子拿到手,就想躺回床上照一照,哪知道裹在我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我的一番动作弄得垂下了大半,被子里还包着几本很厚重的书—是我临睡时看的。我往回一抽身,被子却反而更加往下滑去,这时候我的重心还没有回到床上,被被子和书的重量一带,整个人突然就往下坠去!
  平时我们都是关了窗睡的,但是那天,因为他们比我先起床,就先打开了窗。所以我掉下去时毫无阻力,在空中飞了不知多久,我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自己就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我立刻痛得惨叫起来,脊背好像断了一样,天地都好像在旋转,想吐,又想哭,一时间不太明白发生的事情。当时周围有几个人走来走去,他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大声呼救,可是没人理会我。叫了两声,我就吐血了。我拼命擦拭嘴边的血迹,但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终于我发现我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吐血,那血是鲜红的,还带着泡沫。奇怪的是我的神志格外清醒,我甚至能感觉到后背渐渐被我流出来的血浸透,那血是粘乎乎的,初时滚烫,后来就慢慢变凉了。耳边有人在不断地叫“救救我”,我一直在找那个人,终于发现那原来是我自己在喊。
  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再也喊不出一句话、流不出一滴血,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样死了也好,终于结束了。我疲倦地躺着,不再理会有没有人来关注我。四周的声音都已经听不见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感觉:恐惧、孤独、绝望、解脱,心情从惊悚到平静。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也没关系啊,虽然是意外死亡,但起码我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仿佛是猛然一震,我就恢复了知觉。依旧是躺在宿舍前的地面上,四周人来人往,可是没有人看我一眼,好像他们见惯了死人。我奇怪极了,然后我发现自己可以动了。我试着动了动手脚,都很灵活,再坐起来,居然一点痛苦也没有。我有点不明白,摸了摸嘴角:干干净净,一滴血也没有。再看我刚才躺的地方,也是一点血迹也没有。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四周溅了大量的血。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想不通。
  这时我同寝室的几个同学从外面回来,我赶紧叫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都不理我,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我的样子。我恐惧极了:难道我变成了鬼?
  我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就在我刚刚站直的一瞬间,他们就跟我打招呼:“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呢!”我想当时我的脸色一定变得很难看,因为他们都问我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上医务室。
  我究竟有没有掉下楼呢?是从来没有掉下来,还是侥幸丝毫无损?
  我抬头看看:7楼显得极高,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除非我根本没有摔下来过。那么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或者幻觉?
  就在我想得快要发疯的时候,一个同学突然说:“段云,你的镜子怎么摔下来了?”我一看,果然,就在我刚才坐起来的地方,就是我的镜子,已经摔得粉碎,木头的镜框也断裂成很多截。我可以肯定,刚才我坐起来的地方,就是现在镜子所在之处,因为当时我记得自己的手按着一个圆形的水泥凸块—是当年修楼时留下的。而现在,那面镜子的框就在那凸块之上。如果当时镜子就在,我决无可能不注意到,至少它的碎片会割破我的手。
  一切如梦似幻,20年来的人生经验在此时都不再有用。我处于极度迷惑中,听任同学将我带到镜子面前,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这面镜子只是外表和我那面相似而已。可是同学已经拾起镜框的碎裂部分,那上面分明刻着我的名字:段云。是我亲手刻上去的,绝对错不了。同学开玩笑:“它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好好安葬它才是。”我木然地接过来放进口袋。
  “我死了没有?”我问同学。他们先吓了一跳,然后全都笑了起来,说我在乱开玩笑。我也跟着笑。谁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么害怕?我只希望有个人告诉我:对,你死了。或者有人告诉我我疯了。只要能符合这个正常世界的逻辑,只要不再让我的脑袋这么昏天黑地的转,我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他们谁都不认为我死了,更不认为我的精神有问题。只是觉得我可能是有点不舒服,拉着我就上楼了。上楼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这样亲密地肩搭肩上楼,以后他们再见到我就会害怕了。想到这里我真想哭啊。
  进了寝室,寝室里的状况更让我说不出话来。我的被子和书都滑落在地上,窗户大开着。
  这么说至少在床上的那一幕是真的,我真的曾经为了拿镜子从床上摔下来。“段云,你怎么转性了?东西落了一地,也不收拾收拾就出去?”一个同学说。他说得很对。这不是我的风格。我平常睡觉很安静,绝对不会从床上跌下来;而且我有洁癖,见不得东西乱七八糟
的。如果当时拿镜子只是跌到床下面,我无论如何都会收拾好屋子,而不会任由一切就这么维持原状。
  我死了,我死了。我在心里这么说,下意识地走到窗边,从这里往下看去,那种飞坠的感觉又来了。我吓得后退两步,就在这时,窗框上一件东西吸引了我。
  窗框上的钉子,就是挂镜子的那一枚钉子,上面有一小片衣料在飘拂。那衣料是白色棉布衣料,似乎还有一点血迹。当时我穿的正是一件白色棉布休闲衣。我找遍自己全身,在衣襟和袖口分别缺了两块衣料,缺口毛糙,看来像是被撕扯下来的。我取下窗台上那块布,将它对在袖口上—正好吻合。就在袖口的位置,我的手腕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仿佛是被什么利器划破,袖口部位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先前我一直没注意到。我仔细察看了一下,那枚钉子上也有一点血迹,想必是我跌下去的时候划破手腕留下的。
  可是衣襟上缺的一块三角形衣料却没有看见。衣襟下的肌肤有一道鲜红的划痕,其中一部分已经淤青,但是没有出血,看上去像是被某种钝器划伤的。
  如果我真的曾经摔下7楼,那么……我慢慢从窗口探出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在3楼的窗口,有一根铁棒伸出—那是3楼的同学用来晾晒衣服自己支的支架。铁棒上锈迹斑斑,一点飞扬的白色令我彻底地绝望了—那就是我衣襟上所缺的布料。
  没错,我的确曾经摔下7楼,在窗口的钉子上划破了手,在3楼的铁棒上划伤了腰,然后在一楼的地面上死了。
  当晚,我一个人在落雁湖畔挖了个坑,将那面镜子的镜框埋起来。我的心里觉得十分凄凉,仿佛不是在埋镜子,而是在埋葬自己。镜框有我来埋,我自己的尸体呢?
  我不知道要找谁来帮忙,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说不定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可是一个人承受这样的事我受不了,于是我来找冷医生。
  段云说到这里就停下来,把目光投向冷心。冷心发现自己突然负起了把事情说完的责任,只得继续说下去—
  段云来找冷心是10月15日夜里7点,太阳终于隐没了最后一丝光芒,黑夜真正来临了。
  在来找冷心之前,段云已经一个人在校园里转了不知多少圈,并且在落雁湖畔埋好了镜子。最后他终于决定在自己疯掉之前来找冷心。
  冷心正准备出门锻炼身体,就看见段云飞快地走进来,四处看了一阵,问道:“冷医生,这里还有别人吗?”他的脸色惨白,隐隐透着青色,整个面孔仿佛有些扭曲。冷心立刻怀疑他磕药了。
  “没有,怎么?”上上下下打量过一番后,冷心确定如果真有不良企图,这个瘦弱的学生也决不是自己的对手。
  “医生,我不舒服。”段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哦,哪里?”冷心重新穿上白大褂。
  段云又像今天一样犹豫了半天,直到冷心差点摔门而去,才心一横,竹筒倒豆子般全部“招供”。
  冷心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孩子疯了。
  段云从冷心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刻大声道:“医生,你认为我疯了是不是?好,只要你能确定我是疯了,我一样感激你。”
  这番话让冷心稍稍改变了一些对他的看法。他看出段云一定处于极度的困惑中,急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然后他仔细分析了一下段云的描述,发现他的语言十分具有逻辑性,不像是个精神有毛病的人。当然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又做了一些医学上的测试,最后的结论是段云根本没有精神上的疾病。
  段云听到这个结论却并不高兴。
  “那么,请你检查一下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他问。
  这个提议乍一听十分荒谬,因为他显然是活生生的。可是冷心已经对这件事产生了好奇,也就违反常规地对段云进行了死亡测试。测试的过程中,他看到段云所指的两处擦伤。
  测试的结果,段云当然是活的。
  但是在做x光检查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段云的全身骨骼显示出曾经多处骨折的痕迹,虽然都已愈合,但是仍旧让冷心觉得不可思议:那样多处的骨折,甚至多处地方是粉碎性骨折,脊柱有三段折断,其中一部分是颈椎,通常是从极高的地方摔下来才可能将骨头折腾成这样,或者是受到非人的虐待—按照这样的伤势,正常人多半已经死了,最乐观的估计也是残疾。然而段云显得不知道有多么健康。冷心测试他的肢体柔韧性和关节时,都是好得不能再好。
  尤其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骨骼愈合的痕迹显然很新,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受到这么重的伤能迅速恢复得好像没有受过伤,这简直是神迹。
  冷心几乎要相信他的话了。
  但是冷心有一个毛病:平生最怕麻烦。为了减少麻烦,能够说成一的事情他决不会说成二。如果他相信了段云的话,那么势必要惹下不小的麻烦—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不定会搭上性命。而且也说不定真有生命力这么强的人,利用这种特异的体质来捉弄医生也说不定。冷心越想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段云愤怒中)。
  所以冷心没有对段云说实话,反而胡诌了一通关于幻觉与环境的关系,说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意思了,段云更是云里雾里。然后冷心就交给他一瓶药,说是少林寺的高僧留下的,能破幻象、去妄念云云,往段云手里一塞,就算完事。可怜段云以为遇到高人,感激涕零地每天按时服用并且诵读佛经,天知道那不过是一瓶维生素罢了。过了两天,冷心就将这件事忘记了(段云这时候才知道真相,极怒,欲打冷心,被劝回)。直到发生了昨天那件事,冷心才知道事情果然不同寻常。所以他才会那么爽快地同意与蒋世超和林丁合作,并且
主动去找段云。
  好不容易等到冷心说完,段云又扑上去要打他。蒋世超拉住他道:“好了,自己人不要打!”
  然后林丁也将他们的遭遇告诉了段云。段云听了并不觉得如何惊奇。这次遭遇使他对怪异事件的承受能力强了很多,能够接受一些以前绝对不会接受的事情。蒋世超和林丁也是如此,所以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就相信了段云的话。只有冷心觉得有点冤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异事件他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最后总会牵扯上他。他只有自叹命薄。
  “发生那件事后,你还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没有?”蒋世超问段云。
  “没有,”段云摇摇头,“自那以后,我总怕自己是鬼或者僵尸,会不受自己控制地害了周围的人,所以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只是孤独些,但没有再发生什么特异的事情。直到碰见你!你是七星童子,传说具有超自然的力量,是不是真的?”
  “但愿是真的,”蒋世超苦笑一下,“超自然的现象如果有超自然的力量帮助,当然更容易解决。”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段云问道。
  “接下来我们都应该好好睡一觉!”冷心说。
  这么一说,大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晚没睡了,看看表已经是早晨6点钟。不说还没什么,一说出来,每个人都忽然感到困倦已极,蒋世超更是打起了大大的呵欠。
  于是大家暂时压下疑虑,分头回去睡觉了。
  刘永泽的死让赵雪君受到极大打击。
  她一直在偷偷喜欢这个同学。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罢了,离漂亮相差十万八千里,刘永泽身边漂亮的女孩实在太多了,他永远也不会注意到自己。但是即使只是梦想,她也想靠近一点。幸好他们是同班,每次上课,赵雪君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坐在他的后面。久而久之,全班都知道了她的心思,有时候会拿她开玩笑,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既然这只是一个梦,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真实性吧,她有时候这么辛酸地想。在她炽热的目光下,刘永泽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也许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也许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赵雪君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年轻,年轻是有权力做一些可笑的事情的。
  然而现在,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刘永泽倒下的时候,赵雪君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她跟随人群围过去,那个冷酷的医生宣布他已经死亡,她就呆住了。
  没有很多的要求,只要远远看着他,为他的每一次成功而欣喜,只要他生活得很好,真的,这实在是很小很小的心愿啊,可是现在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化作了泡影!
  她用一个不眠之夜和无数的眼泪来祭奠这泡沫般的初恋。
  凌晨3点,她拨通了表姐小敏的电话:“姐……”后面的话都被泪水堵了回去。
  小敏还没有睡:“怎么了?哭了?傻瓜!”那边传来叹息声。小敏知道她的心事,安慰了她几句,便将检验的情况简略告诉了她。
  刘永泽的尸体已经检验完毕并且妥善保管。他的情况很奇怪,所有的现象都表明是被淹死的,而且是在第三师大校园内的落雁湖中溺死。死者手指和脚趾的指甲内有淤泥和水草,经检查为落雁湖湖底的淤泥和水草,这表明死者死前曾在水里挣扎;死者全身湿透,根据尸体肿胀程度分析,死后应当在水里浸泡了至少两个小时。
  如果只是一起普通的溺死事件,这些现象都具有典型性,并无奇特之处。问题在于现场人证的口供显然与尸检结果形成悖论:现场至少有3000人同时目睹两名死者死前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都是在踢球,死亡地点在干燥的球场,死亡后立即进行了检查。因此死者的死因绝对不可能是淹死,死亡时间离检验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绝对没有两小时之长。
  这就是为什么凌晨3点全局的干警都在开会讨论的原因。
  赵雪君在电话中要求见刘永泽最后一面,小敏请示了局长,同意了。那个傻丫头本来准备立刻赶来,小敏好说歹说才使她勉强同意第二天白天前来。
  第二天早晨8点,赵雪君乘坐何伯的校车赶往市区。正好是星期六,周末,乘坐校车的学生有十来个。坐了几分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开始聊起天来,聊着聊着,话题不约而同地转到了昨天的事故上去了。赵雪君听他们议论纷纷,心里一阵难过,泪水汹涌而出,好在没有人注意到。
  “你们是在说那两个淹死的学生吧?可怜哪,电视上报道了。”何伯不甘寂寞,也加入了谈话中。
  “电视上报道了吗?怎么说的?”学生们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快就被媒体报道出来了?
  何伯见大家都用心听他说话,十分高兴:“电视上说是淹死的,就在落雁湖,连淹死的过程都录下来了,两个挺好的孩子,活生生在湖里挣扎,硬是没有人去救他们啊!”他啧啧叹息。
  “何伯,你说什么啊?他们不是淹死的!”几个学生说道。大家都认为何伯是年纪大了,喜欢凑热闹瞎说,不以为意。
  何伯还要说什么,车子已经到了市区,学生们一窝蜂地下了车。
  12点钟,冷心、段云、蒋世超和林丁一边在学校食堂吃饭,一边讨论遇到的事情。
  现在他们手里的线索是:蒋世超留在梧桐树上的痕迹、段云的骨骼照片、刘永泽和肖广尸体上的提取物,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着手点。
  而这些东西,他们已经做了反复的查看,再也没有新的结论出来。
  “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段云问。
  谁也没有回答他。目前能够做的似乎就只有等待。
  “如果真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还会继续发生吧?”林丁喃喃道。
  蒋世超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真不知道是继续发生事情好,还是什么也不再发生比较好。”
  “肯定还会发生,只希望不要太可怕。至少,不要死人!”冷心苦笑道。这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那么,”段云沮丧道,“我应该算活人还是死人呢?”
  这又是一个问题。
  唉!
  回答他的是一片叹气声。
  他识趣地说骸澳俏一故窃荻ㄎ钊撕昧恕!彼饣昂苡行┖谏哪奈兜溃仓荒苋绱恕?/p>
  “我去查查落雁湖的相关资料吧?”蒋世超说。
  大家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至少我们知道肖广身体上的水来自落雁湖,”蒋世超说,“这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查过的地方。总比坐着干等要好!”
  “不错,”林丁也表示赞成,“我就去查查梧桐大道和体育馆吧。”
  “那么,”冷心不怀好意地看着段云,“我是不是要对段云进行活体解剖?”
  段云愤怒地看他一眼:“解剖不行,其他的可以考虑,毕竟,”他无比伤感地加上一句,“我算不算活体也很成问题。”
  第三师范大学有百年历史,关于学校的掌故,多半都记载在大学志里。这类史料的编撰通常由历史系师生进行,因此具有相当的严谨性、真实性与科学性。但由于是历史系师生执笔,关于历史系的掌故自然着墨稍多一点,这也是人之常情。
  蒋世超越过那些不相干的段落,在字里行间隔行扫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发现了“落雁湖”三个字,连忙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
  建校之初,校址为一片荒野,中有大坑,方圆约400平方米,常年积蓄雨水,附近时有小兽来此嬉戏。
  后决定于此兴建本校,遂开荒拓野,凸丘铲之,使与地平;凹坑填之,使与地齐;惟留此大坑,有深意。
  移河底水草与淤泥,修四岸,整轮廓,使其成湖,名曰落雁,逢秋必有雁游弋其上,是为一时佳景,可以入画。
  以上这段文字出自《建校志》的《落雁湖记》。这些内容第三师范大学的学生都已经熟知,并无新奇之处。令蒋世超感兴趣的是“有深意”三字。在大学之中修一座湖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以这里却仿佛另有含义?难道落雁湖当真有什么神秘之处?
  无暇思考,蒋世超匆匆抄下这段文字,又继续寻找。他看书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无奈这些文字全部都是竖排,从右到左,一色蝇头小字,笔迹每过几页便有所不同,显然决非同一人书写。这是建校之初的文字,自然不免保留了文言痕迹。虽然后来有新的版本,但蒋世超坚持认为一定要看原本才能保证没有疏漏。他自讨苦吃,看得几乎成了斗鸡眼,终于又发现了一处。
  这次是在《人物志》的《高山流水篇》里发现的。这里说的是一个极其美丽而有才情的女子,在第三师范大学的入学考试中,女扮男装,考了第一名,却在入校时被人发现是女的。那时女子是不能读书的,这女子纵使才华出众,也被拒之门外。偏偏她家里又要她嫁给一名花花大少,一怒之下,她便投入落雁湖,自尽身亡,留下遗言:“愿来生为男儿,实现今生未竟之抱负。”
  这其中还有很多曲折,但是蒋世超看竖排的文字已是很不耐烦,更何况这些文字还是半文不白,大致看清内容就扫过去。
  以后就渐渐进入白话时代,文字也变成横排,且是印刷本。但正因如此,这些文字也就失去了古文的简洁精炼,白话运动时代的华丽堆砌之风跃然纸上。蒋世超硬着头皮翻了几页,终于决定今天先看到这里。因为大学志发展到这里,已经分为历史、数学、哲学等几十个分部,每一部分的厚度都令人望而生畏。他恭恭敬敬地将书放回书架,长出了一口气,打定注意:决不再独自对付这些东西。其实应该叫段云来的,他对历史资料应该很有经验。
  于是世超出了图书馆。
  段云、冷心和林丁的调查均无收获。四个人交流心得之后,觉得大学志或许仍有资料可以挖掘,便一同又来到图书馆史料室。
  蒋世超因为之前已经努力翻找了一部分,自称精力耗损过大,要补充内力,独自拿了一本武侠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那三人瞪了他几眼,也不会真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各自抱了一堆书翻看。
  林丁和冷心翻看了一阵,也觉得内力耗损太大,便无声无息地加入了温习武侠的行列,只剩段云一个人还在埋头苦干。
  看了许久,眼看天色将黑,段云从书堆中直起腰来,伸展了一下四肢。那三个人连忙扔下手中的书,凑过来问:“怎么样?”段云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递给他们一张纸:“全部都抄在这里了。”
  那张纸上并没有多少文字。三人跳过蒋世超发现的那些内容,发现后面只有两段故事。
  第一个故事说是一个才华横溢的青年教师,自幼信奉佛教,从不杀生。日本侵华时,有一队约500人的日本兵不知怎么发现了这个偏僻的大学,面对大学里美丽的女生,兽欲横生,就要施暴。大学里的学生虽然都是斯文人,但却个个热血沸腾。就在鬼子的枪口下,这些正直的年轻人准备豁出生命维护姐妹们的尊严。眼看一场屠杀在所难免,鬼子的扳机就要扣下去时,那个青年教师走了出来。他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年轻人,穿着素色的长衫,语调温和平静,平时在学校里很有人缘。可是他当时说出的话,却令在场的所有中国人愤怒不已。他说他家里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妹妹,愿意把她献给皇军。但日军不愿意为了一个女孩放弃这么多姑娘,就叫他把自己的妹妹带来。他便穿过日军队伍,回家去将他的小妹妹带过来。眼看他越走越远,鬼子狂笑着就要对大学生开火,一个学生愤怒不过,用一把猎枪对着那青年教师开了十多枪,直到他缓缓倒下。要知道大家对汉奸的憎恨更胜于对日本鬼子的憎恨,这一开枪,大家都大声叫好。鬼子又是一阵狂笑,忽然一个个脸上显出奇怪的表情,然后一阵抽搐,全部倒地死了。那青年教师虽然中了很多枪,却没有立即就死,他挣扎着告诉惊愕的众人千万不要碰那些尸体。原来那教师是教化学的,他利用自己的知识毒死了鬼子。那开枪的学生后悔万分,于当夜跳进落雁湖以死谢罪。
  第二个故事是说解放战争期间,学校有一名老教师是地下党员。有一次她奉命将一批伤员藏在学校的储藏室里。却不料来了一队敌军,为首的军官竟然是她儿子。她苦劝儿子弃暗投明,儿子假意答应了。老教师高兴不已,对自己的亲骨肉没有怀疑。没想到她儿子发现了伤员后,马上下令开枪。伤员们全部遇难,鲜血染红了落雁湖。老教师最后也投湖自杀。那儿子见母亲死了,忽然良心发现,也在湖边饮弹自尽。
  这两个故事看得几个人热血澎湃,仿佛又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但是看来看去,这些故事都很正常,实在没有诡异之处,虽能发人深省,却对眼前的问题并无帮助。
  段云有些委屈地道:“只有这些资料了,我找得很辛苦呢。”
  难道事情又陷入僵局?难道他们只有坐等事情的发生吗?
  几个人都心有不甘,一时之间却又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冷心回到医务室,却看见门前围了几个人,看见他来,都松了一口气:“冷医生,你快来,有伤员!”
  冷心立即快步走进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治疗台上躺着一个男学生,满头满脸鲜血淋漓,不住地大声呻吟。旁边的人大声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应。
  冷心一边迅速治疗,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但在场的人好像都不太清楚,只说他们回到寝室就看见他这个样子倒在地上,神志也不清醒,就赶紧送到医务室来了。
  这名学生的伤势颇为严重,主要集中在头部。他的头皮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摩擦过,全部翻了起来,血肉模糊,头发也所剩无几。而且那些摩擦的痕迹并没有连成片,而是分成许多小块,好像那种令他头皮受损的东西是一下一下地摩擦他的头皮。他的脸部、耳朵、肩膀、手臂都有类似的伤痕,但都没有头顶来得严重。这种伤痕非常像车祸中人被车拖着走时的擦痕,但那种痕迹通常都集中在身体部位,像这样主要目标为头顶的情况,冷心还没有见过。偶然也可能会出现头顶遭遇重大摩擦而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伤者一般都会挣扎逃避,决无可能任其一下又一下地不断摩擦而留下如此多的痕迹。
  伤者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昏迷,暂时还没必要移送校医院。实际上,冷心的医术在校医院内也是颇受好评的,所以才要他独自驻留作为前哨的医务室。
  冷心将伤者留在观察室休息,同时留下来的还有伤者的一个同学,其他人都散去了。
  两个人闲来没事,就聊了起来。冷心对这名学生的受伤经历很感兴趣,那位作陪的学生看来也对此事有一番话说,两个人说得不亦乐乎。
  受伤的学生叫路扬,是数学系一年级的新生,平时表现很好,几乎从没和人吵过嘴。留在医务室作陪的是他同寝室的室友李长歌,跟他同班。
  今天下午,寝室的学生都出去上网,路扬一个人留在寝室。他也不是不想出去,但是因为中午他不小心打翻了一瓶碳素墨水,弄得寝室的地面一塌糊涂,大家就罚他把地板拖干净。
  虽然是罚他,其实大家还是很讲义气的,为他在电脑室留了一个座。谁知道等了将近两个小时还不见他来,打他的手机也没人接。李长歌跟他很要好,就回去找他,同去的还有另外两个想回寝室拿东西的同学。
  他们的寝室在6楼,下午的时候,有些同学没有上课,就留在宿舍里。他们对门寝室的一伙兄弟正敞开大门打牌。
  从楼梯上去,右手第三间就是他们寝室。右手第一、第二间的房门都大开着,寝室里的学生们在大扫除,见他们回来都打招呼。
  然而他们寝室的门却是紧闭的。
  他们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几个人都以为路扬出去了。
  打开门一看,路扬头朝门口扑倒在地,面目全被鲜血掩盖住了。
  当时他们大吃一惊,立刻冲过去扶起他,李长歌因为冲得急,还被横在地上的拖把给绊了一跤。
  路扬那时候已经昏死过去,他们摇了摇,没有醒,四周都是斑斑点点的血痕。不敢迟疑,几个人立即将他送到医务室。途中,路扬渐渐苏醒,开始大声呻吟,但问他什么都不回答,神志并不十分清醒。
  后来的事情,冷心都知道了。
  冷心的一贯作风是不管闲事。但是这次他隐隐觉得路扬的伤和他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有某种联系,因此他就要更详细地询问清楚。
  过了一会儿,路扬终于完全清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他非常惊讶:“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难道你不知道?”李长歌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受伤?”路扬甩甩头,一阵剧痛和晕眩,再摸摸缠得严严实实的绷带,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我怎么受的伤?”
  “你真不知道?”李长歌也芫龋⒖叹褪腿涣耍耙残砟闶苌撕罅⒓淳突韫チ恕!?/p>
  “是吗?”路扬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想了一阵,终于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在拖地,yy的评书刚刚开始,然后……然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听到yy的评书开始?”李长歌大声问。
  他的声音十分响亮,眉毛几乎跳到了头顶上,表情是不可思议至极。冷心和路扬都被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大声重复:“你听到yy的评书开始?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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