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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评书-《说岳后传》

_14 单田芳(现代)
岳霆这几年是在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他今年二十四岁,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一个姑娘对自己的爱情的力量,自己也从未去全身心地爱哪个姑娘。今天,眼前的这个姑娘,这如花似玉的美丽少女金芙蓉纯真无邪的爱情之火,一片披肝沥胆的心,一下子敲开了岳霆爱情的心扉。
爱情之火在岳霆胸中燃烧。他不顾自己创伤在身,疯狂地、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的美人。如雨点般的亲吻,在金芙蓉的发际、额角、脸庞、樱唇都留下了甜蜜的记忆。
岳霆和金芙蓉沉浸在幸福之中,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此时,无极仙翁葛元路送来了斋饭,见二人这般情况,进也不是,退也不好,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低下了头。
金芙蓉不好意思地推了岳霆一把,拢了拢鬓角上的发丝,娇笑着道:“真是的,来人了你都没看见?”
岳霆见葛元路端着斋饭站在那里,脸一下子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仙长,你,你用过斋了吗?”
葛元路摇摇头,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了。
岳霆也尴尬地笑了。
金芙蓉面红耳赤地拍了一下岳霆的肩头说:“还傻愣什么?还不把饭接过来!”
岳霆赶忙接过饭来,头也不敢抬,大口大口地吃着。
一个月后,岳霆在金芙蓉精心照料下,在葛元路的帮助下,伤基本痊愈了。
这天夜晚,刚刚吃过晚饭,岳霆就急忙收拾好衣服,背起铁伞,想出去。
金芙蓉问:“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岳霆说:“我曾在奸相府和木剑先生约定,在第二天的夜晚二更,到葛岭初阳台和他比剑。可是我在这里养伤,他不来寻我;他不来,我可要去!”
金芙蓉正在喝茶,一听岳霆的话,扑哧一声笑了,把茶水都喷了一地。她说:“是人家不敢来吗?人家已来了几次,是我把人家打发走的。”
岳霆一听很不高兴:“你这是为什么?”说着坐在椅子上。
金芙蓉走过去说:“我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还不知道?”
岳霆沉思了一会儿,唉声叹气地说:“你呀……唉!”
金芙蓉美目流盼道:“我这样做,还不全是为了你吗?”
“可我的伤已经好啦,他怎么还不来?”
这时,只听窗外传来了木剑先生的声音:
“对!我是应该来的。其实我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岳霆慢步走出房间。
只见木剑先生站在月光之下,那脸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是那样的肃穆。
岳霆一招手,说声“走”,两人飞奔葛岭初阳台。
初阳台峭石陡壁,葛藤鲜苔,台方有一亩大小,相传是葛洪练功之处。
岳霆站稳马步,微见风吹着他的衣襟来回摇动。他看着木剑先生,心里暗暗地想,木剑先生真是个奇怪的青年!他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就是笑的时候,这双眼睛也是冷冰冰的,面部表情总是那样阴郁、寒冰。
木剑先生站在离岳霆三步远的对面,那柄木剑斜插在腰中。
岳霆缓缓地从背上拿下了铁伞。
就在这时,忽听啪啪两声脆响,只见由初阳台下飞上来两个女人:一个是虎妞,一个是金芙蓉。
岳霆一看虎妞突然出现,情不自禁地喊道:
“虎妞姐姐!”
虎妞并没理会岳霆,而是紧走几步,来到木剑先生跟前,说:
“我怕你一个人吃亏,我来帮你。”
岳霆感到十分意外,并且一听虎妞的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金芙蓉走到岳霆跟面,冷冷地对虎妞他们两个说:
“我还怕岳霆一个人在这儿吃你们两个人的亏呢!”
虎妞恨恨地说:“你凭什么帮助他?”
金芙蓉爽朗地笑了:“告诉你,因为我爱他!”说完羞涩地盯着岳霆。
虎妞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
“我倒很佩服这个人。”
木剑先生一怔,不解地问:“你佩服她什么?”
虎妞把头轻轻靠近木剑先生的胸前说:“我佩服她,能够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自己喜欢一个男子,至少比我有勇气。”
金芙蓉乐道:“既然你佩服我,那我划出道来,你敢走吗?”
虎妞变色道:“为什么不敢?”
“初阳台地方窄小,我约你去落雁峰比鞭,你敢去吗?”
“请!”
“请!”
金芙蓉飞身下台的时候,回头高声喊道:“霆哥,你要多加小心!等我赢了她,再回来帮你!”
虎妞也同时喊道:“木剑先生,你多加小心!等我赢了她,回来帮你!”
二人声音渐小,身影也渐渐远去了。
岳霆叫道:“木剑先生,该看咱俩的了!”
“愿意奉陪!”木剑先生的脸面毫无表情。
“我万万没有想到,木剑先生原来是奸相府中的总管!”说话时,岳霆把铁伞握得紧紧的,心都在颤抖。
“谁不想荣华富贵?”木剑先生并无一点羞愧之意。
“那么,你那首‘渴饮匈奴血,清除君侧奸;踏破幽燕地,还我旧山河’的诗,又如何解释呢?”岳霆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你念这诗就是为了迷惑人吗?”
木剑先生面目是冷冰冰的,话语也同样是冷冰冰的。他说:
“一个人要想真正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来,必须深谋远虑,总揽全局。不为事倍功半的弱者,不当功亏一篑的莽夫!至于我的那几句口头禅,应该成为你终生的座右铭!”
“你不必在这里教训我!我岳霆一生最恨那阿谀奉承的小人!也最恨那两面三刀的匹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二者决不存一!请进招!”
木剑先生呼啸声起,震动山谷。木剑花起,连向岳霆攻出八剑、四指、三腿、六肘。这一连串的进攻动作十分完美,一气呵成。
岳霆敏捷的身体,好似游鱼戏水般地来回交换着方位,躲过了木剑先生的进攻,同时,“铁伞流云”的绝招,如流水般地接连不断地攻向木剑先生的几大要穴。
正在二位高手战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由台下飞身跳上一个穿青袍、面罩青纱的壮汉,喊了一声:
“住手!”
木剑先生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回总管的话,家中出事,相爷命你赶快回去!”
木剑先生听完这话,头也没回,率领那青衣汉子飞奔而去。
岳霆先是一愣,后又沉思片刻,急忙也朝木剑先生他们的方向追去。
两条黑影在前,岳霆在后,来到一片树林之中。只见两条黑影停下了,岳霆也急忙停下,隐在一棵大树后面。
只听木剑先生问:“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衣壮汉说:“相爷自从上次刺客进入府中闹事以后,整日忧心忡忡。他猜想刺客去相府的目的,一定是想偷窃相爷和金兀术的来往书信,而且刺客恐怕是那岳家逆种。”青衣壮汉说着四下看了看,见无任何动静,又说:“相爷对小人说了,岳家那逆子不会轻易杀他。要是相爷被害,相爷就会公侯万代,岳飞也就会冤沉海底,所以相爷在‘瘩背疮’的折磨下还几次找总管商量,想做假象,让他们以为被刺身亡,却都被总管劝解而未成。”
木剑先生只是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只听那青衣壮汉又说:“相爷对小人说,他这方面和金兀术的来往书信神仙也难找到。可是他担心金邦四太子万一一时大意,要是把他给金兀术的书信被岳家那帮小子得到,那可就大祸临头了!相爷一想起这件事,就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所以他命总管赶快派一得力助手,拿着相爷和四太子约定会面的金牌,火速去金国面禀四太子。叫他把相爷给他的书信妥善保管,以防万一。并请四太子派地邪派的高手出头,诛杀岳霆等辈!”
木剑先生缓缓地说:“好吧。我明天就派人前往中都。”
“总管,那岳霆……”
“我相信他再不会去相府行刺了。”
岳霆木然地伫立在大树后面。木剑先生和那个青衣壮汉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来回翻腾着,这可怎么办呢?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见木剑先生和青衣壮汉走了,他也回转身来,朝前走着。倏然,金芙蓉飞身而到。
“霆哥,叫我好找呀!你怎么边走边发愣?木剑先生哪去了?你没斗过他?”金芙蓉不停地问。
岳霆拉住金芙蓉的手急忙说:“芙蓉,你来得太好了!我有件事和你商量,你帮我拿个主意。”
“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值得你这样着急,好像有千斤分量似的?”
岳霆把金芙蓉拉在一棵大树下,回头瞅了瞅四周,然后轻声说道:
“这关系到我全家大小和我个人一生命运的问题!”
“那咱们就别在这儿说了,谨防隔墙有耳!”
“到哪儿说?”
“回葛仙庵再说。”
“那无极仙翁葛元路可靠吗?”
“你在那儿养病都一个月了,咱们还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再说他是我的徒侄,想他不敢坏我们的事情。走吧,还是回去说比较保险。”
两个人回到葛仙庵,天已大亮了。
小道童给二人摆上了斋饭,二人边吃边唠。岳霆就把自己在树林中偷听到木剑先生和那青衣壮汉的话,对金芙蓉说了一遍。最后说:
“我打算半路截杀秦桧派出带金牌的信使,然后我冒充信使混入金兀术府中,伺机盗信,你看如何?”
“你没有别的方案了?比如刺杀秦桧,在秦桧府中盗信……”
岳霆叹着气说:“木剑先生虽然是秦桧的死党,但我现在想他的话恐怕还有一半是对的。”
金芙蓉微微一笑说:
“哪一半是对的?”
“眼下杀秦桧是个天大的错误。”
金芙蓉听着扑哧一声笑了:
“想不到你也有过则勿惮改的勇气?”
“所以我决心亲自到北国去一趟。”
说时迟,那时快,岳霆的话音还未落,金芙蓉手中的筷子已由后窗飞出,只听窗外嗷的一声惨叫。
岳霆和金芙蓉急忙飞身来到门外,只见无极仙翁葛元路左眼上插进一支筷子,正在地上来回翻滚,四肢抽搐着发出吓人的叫声。
金芙蓉娥眉倒竖道:“我就知道你会偷听的!霆哥,再补上一掌!省得他活受罪!”
“芙蓉,你这是……”
“他根本不是我的徒侄葛元路,他是地邪派的爪牙,难道还不该杀他吗?”
岳霆倒退两步,目露异光说:“他是地邪派的爪牙?那你这些日子一直称呼他是徒侄,你究竟和他什么关系?”
“怎么?霆哥连我也怀疑?”
岳霆嗫嚅道:“这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搞不清。我总看你和夺命竹刀杨虹有些……”下面的话他不好出口。
金芙蓉一下子扑到岳霆怀里,连哭带说:
“你连我都不相信,那你就连我也杀了算啦!免得今后我们俩在一起时,你总是疑神疑鬼地对我不放心!”
岳霆一手拢住金芙蓉的肩头,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叹道:
“唉!我出生以来的种种不幸遭遇,使我养成了这种心理,我的命运促使我不得不处处多加小心。我不是对你不相信,但刚才这件事确实把我闹糊涂了,我是要问明白的。”
“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他是地邪派的爪牙呢?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你说他不是你的徒侄葛元路?为什么他管你叫师叔呢?为什么……”岳霆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
“你先等一会儿再问为什么,你快去把那个小老道捉回来。一问他,你这些为什么就迎刃而解了。”
“小老道?他怎么……”
“他已经跑下山去报告官府去了!”
岳霆飞身下山,在半山腰上把小巷道捉了回来。这时金芙蓉已经把那“葛元路”的死尸埋掉了。
小老道气喘吁吁地说:“岳施主,你捉回我来干什么?”
岳霆用手一指金芙蓉问:“你管她叫什么?快说!”
“什么也不叫。”小老道摇着头说。
岳霆怒道:“你不是葛元路的徒弟吗?”
“是呀。不过,你见到的‘葛元路’,不是我师父葛元路。”
“你师父葛元路呢?”
小老道用眼瞟了一下金芙蓉,低头站着不说话。
金芙蓉说:“你只管照实讲来,一切不必隐瞒。”
小老道颤抖着身子说:“我师父前年就投奔地邪派总坛去了。”
岳霆急忙问:“那现在这个老道……”
小老道平静了许多,他说:“岳施主,你听我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我师父离开葛仙庵,把庙交给我们看守。去年八月,突然来了这位王太恒道爷,他硬要霸占这座庙。我当时说这是葛仙庵,不是姓葛的不能当庵主。他说他改名叫葛元路。我说,我师父回来怎么办?王太恒对我说师父回不来了,他已经死在地邪派总坛了。我一看也没办法,打也打不过人家,只好就答应他住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小老道偷眼看了看金芙蓉。金芙蓉面色很坦然。于是小巷道又说:
“前三个月的一天夜晚,这位女施主和王太恒打了起来。王太恒根本打不过这位女施主,所以就磕头捣蒜地管这位女施主叫师叔,把这位女施主当成观音菩萨一样看待。再往以后的事,岳施主也全知道。还请施主多多原谅。”
岳霆看了金芙蓉一眼问道:
“王太恒为什么管你叫师叔呢?”
金芙蓉一听此言笑得前仰后合。
“这不是很清楚的事吗?这是他甘心情愿叫我师叔的呀。他就是叫我师奶奶我也管不着,反正我大一辈就行了。”
岳霆说:“那好吧!你既然和葛仙庵有缘,这里的善后就由你处理吧!”说完,也没打招呼,就来一个“雄鹰展翅”,飞出了葛仙庵。
岳霆离开葛仙庵回到临安城外小店。他把店账算清,就投身于临安通往河南的行人之中去了。
岳霆过合肥到淮南。在淮河渡口上,他注意到两个肋挂宝剑的青衣壮汉,这二人牵着马正在准备渡河。
岳霆察言观色,料定这二人就是秦桧派去金国中都的信使,于是跟随这二人也上了渡船。
船到了北岸,两个青年壮士骑马飞奔,岳霆紧紧在后面跟随。到日已西斜时,三个人两前一后地进了凤台镇。
那两个青衣壮士,住在了凤台镇东门里的凤阳客栈。
岳霆在凤阳客栈外暗探很久,见这客店旅客稀少,店面也不大。看着那二人把马拴在客栈喂马圈中,安然地吃饭、休息去了,岳霆这才放心。
岳霆没有住店,他来到凤台镇东门外的一片树林中吃了点干粮,靠树休息。
天交二更时,岳霆打点利落,快步来到凤阳客栈。他先在墙外四下观瞧,见没有动静,于是飞身跳入客栈内。
进得院来,岳霆细心观察着,只见东跨院内灯烛通明。他悄悄来到东跨院,见正房中蜡烛高挑,有人在谈话聊天。
岳霆压低身子,轻手轻脚来到窗户跟前。他隐住身形,透过窗户往里一看,正是那两个青衣壮士在饮酒。
岳霆还没等看清二人的面孔,就听一人笑着说:“朋友,有话里边来说,何必独自在外面窥探!”与此同时,只见靠右边坐着的那个壮士手一抖,一个酒杯从后窗打出。
岳霆急忙移动身体躲开酒杯。那说话人已随话声从屋中跳到院井之中,好快的身法,好俊的功夫!岳霆不由为之一愣。
于此同时,屋内灯光熄灭,又一青年壮士也从后窗跳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把岳霆夹在当中。
一个年长的壮士拔剑在手,大声喝道:
“岳霆,我家总管早就料到你必前来!今天我们哥俩打发你上西天!”
两口长剑,剑花飞舞,剑光暴长,直取岳霆的前后各处要穴——
第19回 保大宋铁伞竹刀结良缘 入荣邦雷鸣电闪释疑团
岳霆受到这两个人的突然袭击,也来不及细想许多了。连施通天八卦掌的“火树银花”、“地覆天翻”、“海底扬波”三八二十四掌,掌影如山,掌风烈烈。在迅捷的“鬼影附形”的身法中,又加上“混元金刚指”。他使出了混身解数对付这两个青衣壮汉。
两个青衣壮汉到底也经不住岳霆这高超的武功的打击,一时间二人全被点住了要穴。
岳霆把这二人提到房中,重新点上蜡烛,仔细搜查两个人的身上和包裹,但一无所得。他刚想解开一人穴道通问口供,只见门开了,金芙蓉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说:
“霆哥,你打算做强盗吗?”
岳霆一愣,不解地问:
“强盗?我怎么是做强盗呢?”
“不做强盗?那你为什么在客栈内强抢店内客商呢?”
“蓉妹,你……”
金芙蓉笑了:“说个笑话吗!看把你急的。霆哥,他们两个人不是秦桧的信使。”
“你怎么知道?”岳霆面现不悦。
“在他们身上,你搜到秦桧给金兀术的书信了吗?”
“没有。”
“搜到金牌了吗?”
“也没有。”
“霆哥,这是秦桧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知道你上次去过开封,想你从此要去中都。于是派了两个骑马的壮士在这条路上牵住你。真正送信的早已从山东路上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岳霆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金芙蓉递给岳霆一张纸条说:“你从葛仙庵走后,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追你,发现了桌子上的这张纸条。”
岳霆打开纸条一看,见上面写着:
信使不走河南,从山东去河北中都。此人是相府副总管唐天凤。
木剑
岳霆冷哼道:“木剑的话怎能令人相信呢?”
金芙蓉笑了笑说:“你看这两件东西是什么?”
岳霆眼前一亮,说:“金牌,书信!”说着一下子把金芙蓉搂在自己怀中,欣喜若狂道:“蓉妹,你这是怎么得来的?”
金芙蓉假装生气地说:“放开我!这是客店。”
“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偏不放你!”
“瞧你这急性子,先把这两个人处理完再说。”
“处理这两个人?”
“不处理他俩,如果他们回去向秦桧报告,你还打算进中都吗?你赶快把这二人处理掉,埋到郊外。我去拉那两匹马。”
岳霆很快把那两个青衣壮汉处理完毕,二人骑马离开凤阳客栈。
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谈。这时,金芙蓉将得金牌和书信的经过告诉了岳霆,她说:
“当我见到木剑先生的信时,想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就直接追往山东。秦桧的副总管毒龙太保唐天风,我以前认识。我在定远县追上他,把他干掉后搜出了这封信和金牌。”金芙蓉笑着问岳霆:“霆哥,你看我省事不?”
岳霆在马上鼓掌大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金芙蓉红着脸说:“我不但是你妹妹,我还要当你的……”下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岳霆激动地说:“只要我父亲的冤案得到昭雪,只要我还能活在世上,我们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金芙蓉眉飞色舞地说:“霆哥,这是你的心里话?”
“我岳霆从不说假话。”
在树林深处,两人把马拴好,岳霆过来拉住金芙蓉的手说:“蓉妹,你该回去了。”
“为什么叫我回去?”
“我是假扮成信使去见金兀术的,成功与否尚难预料,你又是个女子,怎么好与我结伴而行呢?万一有甚差错,岂不连累你了?”
金芙蓉热泪盈眶,低声说道:
“你一个人深入虎穴,叫妹怎能放心?小妹我要女扮男装随你前去,你进金兀术府,我在外边接应,这样也可以防万一。”
“这……”
“如果你不答应,小妹也只好先死在霆哥面前,好叫霆哥无所牵挂了!”说罢,一头就向树上撞去。
岳霆急忙一把将她抱住,流着热泪说道:“蓉妹如此诚心,我怎忍相弃?”
金芙蓉面绽笑容道:“霆哥,你答应我和你一同去金国了?”
岳霆凄然道:“你对岳霆如此厚爱,岳霆断言:今生不做同林鸟,来世愿为连理枝!”
金芙蓉激动万分,一下子投入了岳霆的怀中。金芙蓉又交给岳霆两封文凭路引说:
“这是秦桧给唐天风准备的。今后有人问你,你只好就成唐天凤了。”
金芙蓉换了男装,二人跨马并肩,飞奔在通往金国中都的大道上。
燕京,春秋战国时,燕国建都于此。辽国会同元年,以燕京为南京,辖燕云十六州:幽、蓟、涿、顺、檀、瀛、莫、新、-、儒、武、蔚、云、应、环、朔。乃为冀北、晋北军事要地。金海陵工完颜亮定都于燕京。于真元元年,改称中都。
金世宗完颜雍大定二年,大兴土木,引水入都,迁民进京,加修宫殿。重建八门:东,东门、迎春。南,开阳、丹凤。西,显西、清晋。北,通天、拱辰。坊市、廨舍、寺观、官衙,密布四城八巷;商贾、王孙、车水马龙,往来于街上。
岳霆和金芙蓉投身于馆驿。次日天明,岳霆怀揣金牌、密信,来到金国太师督元帅金兀术的府前。岳霆走近一名侍卫面前,右手搭于左胸道:
“我乃大宋秦丞相府的唐天凤,奉丞相密嘱有要事面禀四殿下。求‘勃极烈’为我通禀。”
这四个门卫都不懂汉语,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嘟噜了几句什么。
正在僵持之时,忽听院内一个走风漏气的声音问道:
“喂,那宋朝汉子,你找什么人?”
岳霆一看,见此人头带方巾,身穿紫色大氅。黄脸膛,尖下颌,五绺胡须,只是看不出鼻子在哪里。从穿衣打扮和长相上看,岳霆猜想此人是金国大名鼎鼎的军师哈迷蚩。
来人确实是哈迷蚩。哈迷蚩熟读汉文、契丹文、——文。腹有良谋,胸藏锦绣。辅佐金兀术侵宋,战功赫赫。如今已被世宗封为护国军师、谙班勃极烈、左丞相之职。
哈迷蚩来到府门外,岳霆上前见礼随:“宋人唐天凤。奉我家丞相密谕,带书信要面见四殿下。”说罢,把金牌交给哈迷蚩。
哈迷蚩上下打量了岳霆一番,然后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通禀。”说完转身进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哈迷蚩悠悠地走出来,对岳霆说:“四殿下吩咐,你暂回馆驿,明日午前在太华轩接见于你。”说着把金牌递给岳霆。
岳霆回归馆驿,到了晚上,在灯下对金芙蓉说:“蓉妹,我把铁伞交给你,你要好生保存。盖九霄老贼累次三番说我伞中有密籍,可我检查几次也未发现藏密籍之处,千万可不能被盖九霄得去。”
金芙蓉说:“霆哥,你放心。有妹命在,就有你的铁伞在!”
次日,岳霆用罢早饭,收拾利落,带好应带之物,来到金兀术府前。
哈迷蚩早已在府外等候。又一次验过金牌,哈迷蚩领岳霆穿宅过户,来到第四井院中。只见院内甲兵森列,戈戟争光。正厅房有九间,雕梁画栋。东西配房五间,金碧辉煌。正厅房门上挂一副对联,黑地金字,草走龙蛇。上联写:金雀斧劈开九州世界;下联配:乌骓马踏破五湖山河。横匾上三个大字:太华轩。
岳霆刚想迈步踏阶入厅,过来四个头插鸡尾,身披鹿皮褡肩的勇士,仔细搜岳霆的身上。
哈迷蚩笑着说:“唐总管不必介意,这是元帅府的规矩。”
岳霆连说:“理当,理当。”
只听里面有一人用汉语高喊:“太师督元帅命唐天风进见!”
岳霆随哈迷量步入大厅。但见,东山墙上挂一副杭州西湖全景图,上悬金兀术画像。西湖全景左右一副对联,上联写:身居九鼎神州地。下联配:立马吴山第一峰。
再一看北窗下龙头书案后,坐着头戴鸡尾王冠,身穿图龙黄袍,黑面、虬髯、浓眉、阔目、鼻直、口方的金兀术。左右站立四人。
不看这四个还罢了,一看这四人,可把岳霆吓坏了。原来这四人是:武林圣主盖九霄、千手猿猴孙进、一缺道长万俟嵩、追魂剑司空略。
岳霆一看大事不好,急忙转身。听盖九霄喝道:“岳霆!你还打算走吗?”说话间,出手如电,急攻岳霆中府、云门、夹白三道大穴。
一缺道长万俟嵩也一掠而起,双掌如钩,从不同方位攻向岳霆的志堂、命门二穴。
战了不到三十回合,岳霆已渐感不支。听一声问哼,被点住了要穴,当场被捕。司空略刚要欺身,就听金兀术喊道:
“退下!”
司空略跪禀道:“启禀王爷,我家丞相早已料到岳霆这厮早晚要来金国,故命下官早日前来,会同盖总管捉拿于他,给丞相除却这心腹大患!祈王爷开恩!”
金兀术脸色一沉道:“全国之事,岂容贵国丞相插手!你们都退下,我自有办法!”
盖九霄率领众人出去了,金兀术在哈迷蚩耳边低语了几句。哈迷蚩点头出去,不大一会儿工夫,从屏风后面领进一位女子。这女子给金兀术道了万福以后,出手将岳霆的大穴解开,随即身如旋风般又转入屏风后面去了。
岳霆睁眼一看,自己并未上绑,面前只有金兀术和哈迷蚩二人,不觉愣在那里。
金兀术一挥手,命哈迷蚩道:“快给岳少帅看座。”
哈迷蚩拿过一把太师椅道:“我家王爷赐座,还不过去谢座?”
岳霆冷笑道:“尔等纵有千条妙计,也难在我岳霆面前施展!既然被擒,要杀,项上有头!要吃,身上有肉!”
金兀术说:“果然是将门出虎子。你岳霆头一次进开封已闹得乌烟瘴气了。以剑换城,我金国失城又不得剑,能和你善罢甘休吗?你这次又杀死唐天风,冒充信使闯入我府,你究竟是何意?如你能坦诚相见,我金兀术可以和你合作。”
金兀术本姓完颜,名宗粥,又名兀术,他是金太祖第四位皇子,体格魁伟,武艺超群,随粘罕侵宋,屡建战功。曾被韩世忠困于黄天荡,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时,兀术设计,开老灌河古道三十里。一日夜而成,直逼秦淮,乃得至江宁,与岳飞相拒于朱仙镇。每战皆北,遂叹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北还之前,会同秦桧害死岳飞,进与宋和。
岳霆此时怎能吃金兀术这一套,他怒叱道:“要杀快杀!不必-嗦!”
金兀术知道用语言是不会打动他的心的,遂叹道:“你这次来中都,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敢说出来吗?”
“为了取到你和秦桧来往的书信!”
“不是为了杀我金兀术?”
“有机会一样杀你!”
金兀术笑道:“君子之言,坦胸置腹,你估量能得到信和杀了我吗?”
岳霆气宇轩昂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金兀术大笑道:“我要把秦桧和王氏给我来的书信交给你,你给你父亲报了仇以后,拿什么报答我呢?”
岳霆斩钉截铁地说:“用你的人头祭奠我父的亡魂!”
金兀术顿时大怒,从椅子上站起说:“匹夫!你何以如此不讲信义?”
岳霆目放烈火,愤愤地说:“侵我来土,杀我百姓,害我先父之仇,我能不报吗?”
金兀术沉思半晌道:“我如果把书信交给你,再把你母亲还给你,你将如何呢?”
岳霆愕然发愣,呆若木鸡。
正在这时,见四名汉服丫环搀出一位半老徐娘。金兀术说:“岳夫人,这就是你送给高宠的小儿子岳霆,上前见过吧。”
岳霆不禁怒吼道:“又再耍诡计!有谁能证明她是我的亲娘?”
书中代言,岳飞被害之后,岳飞妻子李氏和女儿岳翠屏被发配云南。秦桧买通了押送她二人的张明、李亮,一路上母女二人受尽虐待。行至江西武夷山落云峡,岳翠屏大喊一声:“娘!不孝女儿找爹爹去了!”飞身投入山涧。
女儿跳了山涧,李氏突然昏倒在地。李亮、张明见时机已到,拔刀就要下手。就在这危难关头,由山林中蹿出一只老虎,虎背上骑一白发拖地的老者。这老人虎鞭一甩,张明、李亮被抛入山涧。
李氏苏醒后一看,见自己在一山洞中,面前坐着一位白发老翁正二目如电地注视着自己,忙起身万福道:“多蒙老丈救命之恩!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白发老翁道:“世外野人。请问夫人尊姓?”
李氏对白发老翁说明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白发老翁肃然起敬道:“原来是岳夫人,多有慢待,请恕罪!”
三日后,白发老翁亲自把李氏送到荆山威虎寨,交给自己的徒弟千手猿猴孙进。
孙进待李氏如待亲人一样。孙进之妻韩氏也视李氏为姊妹。怎奈秦桧、万俟(占内)等人派武林高手各处搜查,风声太紧。孙进和妻子商量,为了保全李氏性命,只得暂且投降金国。孙进和粘罕通好了关节,背着李氏全家投奔了河南。
到了河南之后,李氏方知孙进投降了金国,几次想寻死,全被救下。孙进夫妻跪在李氏面前说:“为了保全夫人的性命,我夫妻才违心投降。只要岳元帅深仇能昭雪,我夫妻二人再保夫人回国。若有二心,神鬼可鉴!”这样才说服了李氏。
有一天,孙进对李氏说:“夫人大喜!”
李氏说:“我愁有千万,喜从何来?”
孙进把岳霆以剑换城之事,对李氏讲了一遍。李氏听后向天祷告:“苍天有眼,岳家有后。不知岳霆现在何处?”
孙进叹道:“宋朝到处缉拿岳霆,夫人不可性急。单等岳霆有个落脚之处,我必让你母子团圆就是了。”
金兀术听盖九霄说孙进武功高强,就从粘罕那里把孙进要到自己身边。于是孙进把全家搬到中都。
一天夜晚,金兀术把孙进叫到自己卧室,问道:“孙进,本王待你如何?”
孙进说:“待小人恩重如山。”
“为什么你府隐藏岳飞之妻,不对本帅说呢?”
孙进大惊失色,慌忙应忖道:“哪有此事?李氏乃内人之姐。小人怎敢隐瞒王爷?”
金兀术并不生气,叹着气说:“本王有一爱女,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
“这丫头死死地爱上了岳霆,本王不应,她就三番五次地寻死上吊。本王答应她待机行事,她又提出要我释放岳霆之母。本王根本不知道岳霆之母的下落,她说岳霆之母李氏在你府隐藏二十年了。孙进你不必多虑,把岳霆之母送进我府,待岳霆来后,我周济他们母子相见。事成之后,我还要请你从中作媒,将爱女许配岳霆为妻。你看如何?”
孙进听后低头不语,半晌才说道:“小人奉师命保护岳帅之妻,如有差错,小人全家愿与李氏同归于尽!”
金兀术道:“非丈夫不能出此忠义之言。我若口不应心,不得善终!”
“小人尚要求一事。”
“但讲无妨。”
“小人一日必须见李氏三次。”
“一切依你。”
岳霆哪知原委,今天一见金兀术又请出一位妇人,硬说是自己生身之母,他愣了半晌,勃然大怒道:“岳家之人,岂能投降金寇?”
李氏见岳霆已长大成人,和岳飞年青时一般无二,遂扑过身去,泪流满面地说:“霆儿,我是你的亲娘啊!”
岳霆面如寒冰道:“妇人不要受金寇唆使!你说我是你的儿子,可有什么证据?”
李氏道:“霆儿,你左腋下有三颗红痣,右腋下有四颗红痣。你降生之时,你父亲就说,‘腋怀七星,必为上卿!’如果你腋下没有七颗红痣,就不是岳家之后。”
岳霆浑身一颤道:“红痣倒有。但我幼时并未见过生母,如无我父老友作证,岳霆死不敢认!”
金兀术笑着说:“这有何难?哈迷蚩,请人!”
哈迷蚩从外面领进三个人,有雷妖雷鸣远,电魔殿光天和周三畏。雷妖、电魔穿的是北国服装,雷鸣远抢先喊道:
“老三,还认识你大哥、二哥吗?”
岳霆怒视着他俩,并不答话。
“咱们可是结拜兄弟呀!”
“我大宋子民,焉能和金寇结拜?!”
周三畏近前一步说:
“岳霆贤侄,还认识老夫吗?”
还没等岳霆开口,李氏上前道万福:“周仁兄,福彩不减当年,还认得弟妹吗?”
周三畏仔细地看了看说:“啊呀!认识,认识!你是岳帅夫人,李氏弟妹。”又对岳霆说:“岳霆,这就是你亲娘!”
岳霆此时已泣不成声了:“先父被奸臣所害,为抗金而死,但家母现已投金。小侄如若相认,死后在九泉下有何颜面见父亲呢?!”说着,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继而,二目滴血,真是血泪掩面。
金兀术仰天长叹道:“唉!生子要能像岳霆,方能光宗耀祖!兀术与岳帅大小战争经过四十余次,虽为敌对,岳帅实乃我心中景仰之人!兀术虽勾结秦桧害死岳帅,但为国事,兀术于心不亏。既已害其父,何忍再害其子?哈迷蚩!”
“在。”
“传本王命令!护送岳霆母子出境。”转身又对岳霆说:“这是秦桧妻子王氏在害你父亲那年除夕给我写来的信,我已保存二十年了。你拿去吧。”
岳霆刚要伸手去接信,金兀术又说:“且慢!本王尚有一事作为交换条件。”回身叫道:“孙进何在?”
孙进急忙上前跪禀道:“末将在。王爷有何吩咐?”
“你把前后事情经过,对岳霆详细说说,看他做如何打算。”
“是”
孙进站起来到岳霆面前说:“岳大侠,还认识我吗?”
“怎能不认识你这祖国的叛徒!”
孙进说:“岳大侠请不要误会。”然后就把自己怎样奉师命隐藏岳飞之妻的前后经过,给岳霆讲述了一遍。又叹道:“我孙进不耻于人类,已为叛国之贼,岳大侠如何对待,小人毫不介意。只是告诉你,眼前站着的确实是你生身之母。我对天发誓:岳夫人既未失节,又未叛国。你还不上前认过母亲吗?”
岳霆这时才叫一声:“母亲!”扑到李氏怀中。
母子二人哭诉一番之后,岳霆过去拉住周三畏的手说:“伯父,你老怎么也到金国来了?”
周三畏说:“你两位结拜弟兄到我家,求我到金国帮你认母。我一听是此事,就是赴汤蹈火,我也不能推辞。所以就让雷电二侠护送我来了。”
岳霆剑眉急蹙道:“这都是何人事先安排的?”
金兀木说:“是谁事先安排的,你问周三畏他也不知道。这封书信你还要不要?”
岳霆口气缓和地说:“只要王爷不加任何附加条件,岳霆就要。”说着接过信来。
岳霆见信封已黄,上面只写“内详”二字,急忙取出信瓤,只见信中写道:
宗弼殿下惠鉴:
捧读圣谕,诚惶诚恐。
所嘱之事,敢不从命?
殿下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贱妾曰:“缚虎容易,放虎难!”
造金牌,朱仙镇假传圣命,
莫须有,风波亭酷施毒刑。
虽然是,风波亭秦桧得手,
也算得,东墙下贱妾之功。
将星落地,岳飞升天,
一事告成,两地心安。
愁怅怅,回首往事心甜意荡,
恨悠悠,望穿秋水魂萦梦牵。
陪二帝,留质贵国难料生死,
叹终身,囚困荒漠谁问苦甜?
岁月漫长无算日,
痛苦折磨不计年。
我夫妻望洋兴叹空流泪,
殿下你深谋远虑设机关。
予施小惠,占妾有夫之体,
为报大恩,床上倒凤颠鸾。
与郎相亲,不辞风寒露冷,
与郎相亲,强忍碎语闲言。
与郎相亲,殿下你梳妆镜前举眉笔,
与郎相亲,贱妾我战马背上强加鞭。
与郎相亲,星绕明月永为伴,
与郎相亲,如鱼得水尽情欢。
实指望,乌鸦脱胎变彩凤,
那曾想,睡倒巫山梦不圆。
殿下订计遣我夫妻回国,
小妾受命只得合爱离欢。
十里长亭把妾相嘱,千言万语,
二马车上秋波传情,五次三番。
在途中,关山怎阻牵肠挂肚,
回临安,楼阁难锁意马心猿。
云雨时,竟把丑夫当宗弼,
饮茶时,错把梅香唤心肝。
负心汉,总为公事断私事,
痴女子,愿以旧缘接新缘。
春蚕未死丝不尽,
蜡烛正燃泪怎干?
祝苍天保我檀郎登大宝,
传圣旨选我昭阳掌正权。
凤冠霞帔戴一日,
王氏宗族上九天。
情长纸短,
书不尽言。
你的小星王氏泣书
绍兴十一年除夕
岳霆看毕,剑眉倒竖,虎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淫妇!误国害人,该杀不赦!”
金兀术不以为然地说:“两国相争,用美女计者先例不少。大侠你何必大动肝火?”
岳霆忿然道:“这些卖国之贼,千刀万剐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金兀术叹道:“岳霆,你又莽撞了。你如果杀了他们,你父的冤案何日昭雪,我给你书信,是为让你到皇帝之前告状。”
岳霆道:“你过河拆桥。用心良苦,不怕被后人唾骂吗?”
“岳霆你看本王是那种人吗?”
“事实摆在面前,不容置辩!”
“非也,我交给你书信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有一爱女,虽然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她一心要在中原找一佳婿,本王就选中你了。你如答应,把书信可带走。”
“我如果不答应呢?”
“我想你不可能不答应,因为你已向小女许愿了。”
“胡说!我从来未见过令爱,怎么说我已许愿了呢?”
“本王不叫你见见这个人,看来你是不会心服口服的。”
这时,岳霆恍然大悟。心里道:准是那个夺命竹刀杨虹。如果是她,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答应!
只听金兀术喊道:
“哈迷蚩!”
“臣在。”哈迷蚩赶忙近前回答。
“叫公主出来。”
“是。”
只见从屏风后面由八个白衣少女簇拥着一个身穿绿装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来到金兀术面前,盈盈下拜道:“孩儿给爹爹万福!”
金兀术笑着说:“孩子,这回你总算遂了心愿了吧?”
岳霆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不是金芙蓉吗?
金芙蓉频频移步,来到岳霆面前说:“霆哥,你不会践约吧?”
岳霆勃然变色道:“精忠报国的岳飞之后,焉能叛国投敌,娶金王之女?!”
金兀术大怒道:“你敢小看本王?”
金芙蓉说:“父王息怒。孩儿有几句话问他。”又对岳霆说:
“霆哥,既然婚姻不成,咱二人的友情还在吧?”
岳霆从鼻孔中哼出两道白气,一言不发。
金芙蓉凄然道:“我在父王面前哭诉再三,父王才答应交给你这封书信。我父现已身中奇毒三月有余,他身体很不佳,这样办吧,你我婚姻事算了,求霆哥把你身边的阴阳珠拿出来,给我父治毒。你看如何?”
岳霆一愣道:“阴阳珠?你怎么知道?”
雷电双侠大喊道:“姓岳的,你少装蒜!就是我们交给你的那颗珠子,你快拿出来!”
岳霆大怒道:“珠子乃夺命竹刀杨虹之物,我怎能轻易送人?”
雷电双侠向前近身道:“你和杨虹是什么关系?她凭什么给你珠子?”
岳霆信口答道:“我和杨虹有婚姻之约,与你们何干?”
雷电双侠眼都要冒火了,大声喊道:“你这无信的小人!如杨虹在场,你又要另生枝节了!”
岳霆心想,杨虹如今不在此地,我应付一下可保住阴阳宝珠。于是不假思索地说:“只要杨虹在场,我不但允婚,而且还珠!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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