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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丽君

_9 窦应泰 (现代)
  赵世光见火候已到,决计明说:“邓小姐,我们为什么如此热衷地说郭孔丞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与他成为一对好朋友。”
  何莉莉也急忙说:“丽君,我和世光看你多年来在海内外四处漂泊,一定苦得很。你今年已经是28岁的大姑娘了,按照中国人的规矩,你是该有一位如意的郎君相伴在你的身边了2”
  “啊?你们原来是为了这个?”邓丽君心中的猜测幕然间得到了证实,她的面腮立刻变得一片排红。邓丽君每当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就难免心酸,何莉莉、赵世光夫妇对她的事如此煞费苦心,尤令她感动。邓丽君说道:“莉莉,你们的好意我很感谢,不过,为什么没有见到郭公子本人,却要先向我夸他们郭家有许多财产呢?其实,如果他真是一位有事业,有人品的男子也就够了,我从前也向你们说过,人只要好,有多少钱都并不要紧。莫非你们两位看我非要选一家豪门作为自己的归宿吗?”
  “不是那个意思,邓小姐,你多心了!”赵世光急忙解释说:“我和莉莉是你的好友,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品行?我们为什么要说郭鹤年再说郭孔丞呢,那是为了让你首先知道这位郭公子的家世。为你介结一位男友总应该慎重嘛。”
  何莉莉忙着为邓丽君布菜,说:“如果我们介绍的郭孔丞家里很穷,也是应该先将他家庭的状况通告给你的。我们知道你并不是很羡慕什么豪门大户,可是我想,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嫁给一个无名之辈或是穷苦子弟吧,因为那样与你目前的身份太难相称了,不是吗?”
  邓丽君不语,只是将头一低。何莉莉明白邓丽君这是一种默许的表情,她和赵世光心里很高兴,觉得此次没有白来一趟澳门。何莉莉接下来又向邓丽君描述了郭孔丞其人,他是如何如何的好性格,几年来在马来西亚经商时如何矜待自重,洁身自好,末了,何莉莉说:“郭孔丞的香格里拉酒店里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姐,他却一贯洁身自好,他可是一直等着你呀!”
  吃完午餐,三个人走出了那间轩堂清亮的素菜食堂,来到典雅清幽的菩提园里。春阳灿烂,园中的几棵菩提树在风中枝叶如盖,浓荫匝地。几丛修竹,飒飒有声。邓丽君位立在古寺的廊檐下,凝望着竹叶的绿影在想心事。
  “丽君,其实我很赞同你所说的缘分,”何莉莉与赵世光相偕而来,何莉莉忍不住说:“郭孔丞为了等你从美国回来,两年多来他不知谢绝了多少为他提媒的好意,全是因为日本人制造的那个所谓‘假护照事件’,否则,你们两个有情人也许早成眷属了。”
  “这……是什么意思?”邓丽君愕然地盯住连声惋惜的何莉莉,一时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赵世光在旁向妻子速眼神说:“莉莉,你何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给邓小姐呢?”他的话使邓丽君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是这么回事,”何莉莉来到邓丽君面前,说道:“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你在去日本出席宝丽金唱片公司为你举办的演唱会前夕,我和世光说有一位从南洋来的青年企业家,想和你在香港见面的事吗?”
  邓丽君经她这么一说,猛然间记起了那件已经淡忘了的往事,便点点头说:“记得,怎么?那个南洋客人不是说在约会的那一天去了澳门吗?既然是没有缘分的事情,又何必再去说它呢?”
  “你呀,真傻,”何莉莉嫣然一笑,说:“那个南洋来的客人,就是我们今天提起的郭鹤年之子郭孔丞。”何莉莉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赵世光也说:“郭孔丞曾希望你在‘假护照风波’过后去香港,他很想安慰你的。谁知你根本就没有回来,一气之下去了美国。”
  “哦,原来是这样。”邓丽君的心被深深打动了。她不仅仅为对她痴情不改的郭孔丞所感动,也为热诚地从中玉成良缘的何莉莉夫妇所感动。
  “丽君,我们准备安排你与郭孔丞先生见一次面,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时间最好就在今晚,好吗?”何莉莉已经从邓丽君的神情上看出了她心态的变化,至少她看出邓丽君对他们所介绍的人并无任何反感。
  “今晚?”邓丽君愕然地望望何莉莉,又望了望她身边的赵世光,不解地说:“今晚我们就住在澳门,到哪里去见那位郭先生呢?
  他不是在吉隆坡和新加坡经营实业吗,我们又怎么能够……?“
  “你啊,邓小姐,方才不是已经说郭孔丞目前还准备在东南亚各地再建几座酒店吗?”赵世光笑道:“告诉你,郭孔丞他现在也在澳门,他是早早来到这里恭候你邓小姐光临啊!”
  邓丽君怔住了。
  何莉莉说:“本来,郭孔丞先生几天前就从新加坡飞到香港,那时你正在那里有演出。我和世光也想就让你和郭孔丞先生在香港见上一面,谈谈心。可是我们见到你连和我们在一起吃点心的时间也没有,每天从早到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应酬,就决计将见面的地点改在澳门。因为这里要比香港清静一些,又不会受到新闻记者的干扰。我们邀请郭孔丞先到澳门来,今晚,我们想让你们见见面,如何?”
  “啊,他已在这里?”邓丽君丰腴白皙的面庞上现出了羞涩的红晕,她在那丛摇曳的翠竹下沉思了好久,终于将头一点说:“好吧,既然如此,承蒙两位的盛情,我没有不见他的理由。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呢,我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莉莉,这要看我们的缘分了。”
  赵世光如释重负般地吁出一口气来,仰面大笑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缘分当然很重要的。”
  何莉莉见邓丽君已经依从他们的安排,才说道:“郭孔丞先生今晚在凯悦大酒店安排了一桌酒饭,到时候我们三人都去,到那里吃吃饭,谈谈心,成不成都是没有关系的。大家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郭分子与朱坚、林振发有何不同?是性格上的软弱吗?
  转眼已是1982年的初夏。
  邓丽君又飘然来到了香港,她下榻在从前住过的富都大酒店里。因为她与麦灵芝看好的那座别墅还没有最后办理购买的手续,就只好住进由唱片公司为她包租的客房里。
  “阿丽,去年你在澳门见到的那位郭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中意不中意?”麦灵芝此次已经全部承担了邓丽君在香港演出活动的经纪人工作。麦灵芝知道,一年前何莉莉、赵世光将邓丽君请到澳门去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后来她才从邓丽君的口中得知赵世光、何莉莉夫妇请邓丽君去澳门,另有一番好意。从那次去澳门以后,邓丽君又变得比往常更加繁忙。邓丽君此次来到香港,是为一家唱片公司录制名曰《淡淡幽情》大碟做准备工作的。麦灵芝一直都在关注着邓丽君的终身大事,当然要询问郭孔丞与她的关系。
  “怎么说呢?灵芝姐,郭先生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很深沉,很热诚,但是他好像过于温和而且缺少主见!”邓丽君刚刚冲了一个热水澡,她身披着雪白的浴巾,坐在卫生间内的一张椭圆形的大镜子前,手拿着一柄绿莹莹的梳子在梳理着她那乌黑的短发。麦灵芝的询问,使邓丽君回想起去年在澳门度过的难忘之夜。
  她依稀记得那夜的月光很皎洁。凯悦大酒店是澳门最豪华的酒店,当邓丽君和赵世光、何莉莉乘车来到时,店堂里已是华灯灿然。
  那是一间很典雅也很清静的雅间,侍者将两扇雅间的门轻轻一推,邓丽君便见到有一位身材颀长,穿咖啡色西装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她冷眼一看,那青年很像她初恋时的男友朱坚,面庞英俊清秀,斯斯文文地极像一位文人雅士,浓黑的剑眉,炯炯的双眼,很符合她平时选择男友的条件。何莉莉和赵世光所介绍的郭公子莫非就是她邓丽君多年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吗?
  “丽君,这位就是大马糖王郭鹤年先生的公子,在新加坡很有名的郭孔丞先生!”何莉莉趋前一步,将潇洒魁梧的郭孔丞介绍给邓丽君。
  “郭先生,你好!”邓丽君今夜有意地化了淡妆,在幽静的餐厅里她更显得妩媚优雅,亭亭玉立。穿一身蓝色牛仔装的她,浑身充满青春气息,使得第一次与她相见的郭孔丞感到,邓丽君似乎比他从电视上见到的形象更加有魅力。大家分宾主围桌落座以后,郭孔丞将一杯冰糖莲子送到邓丽君面前,说道:“其实,从前我们也是见过一二次面的。那是邓小姐1971年春天去东南亚各国第一次巡回演出的时候,我在新加坡的万茂大戏园见过您的。我是坐在那座戏园的偏座上,距离邓小姐很远,但是许多年后我的印象还很深。”
  郭孔丞似乎在追忆往事,当年在歌坛上崭露头角的邓丽君年轻、俊俏,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记得她那时是穿着一件雪白的迷你短裙,颀长的腿很性感。她载歌载舞,歌声清脆,不时地在观众间激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郭先生,怒我冒昧,您是一位很忙的实业家,莫非也很喜欢音乐吗?”邓丽君见郭孔丞提到她18岁那年头一次去新加坡演出的往事,就不失时机地问了他一句。
  女侍已将丰盛的酒菜依次送进餐厅,邓丽君看郭孔丞今晚的夜宴出手不凡,不仅点了一些她的家乡菜台湾大菜,而且也有一些她所喜欢的香港美味。绍兴加饭酒、马爹利XO等酒水,显示出他富豪弟子的排场与大方。
  “坦率地说,我并不十分喜欢歌曲。我是一个经营实业的人,每天的工作几乎是排得满满的,又有数不清的商业应酬,更主要的是我这个人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对许多时髦的歌曲没有多大兴趣。”
  郭孔丞并不知道邓丽君为什么这样询问他,他是一位很诚实的男子,说话办事大多以诚为本,所以郭孔丞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不过,毫不夸张地说,我对您邓小姐所唱的歌儿却是非常喜欢。我绝对不是对你阿谀奉承,我是真的喜欢听你的歌儿!”
  “来来,喝酒!”赵世光和何莉莉没想到邓丽君和郭孔丞刚见面就开口谈论歌曲,为了防止郭孔丞尴尬,他们急忙频频地劝酒。
  “为什么?”邓丽君轻易不饮酒,在今晚丰盛的夜宴上她只好以饮料代酒,抿了一口,继续追问道。
  郭孔丞回答得真诚实在,他说:“不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你的歌儿即便是听不懂歌词的人,也觉得声音很美,很动听,让任何人听了都是一种享受。”郭孔丞在心里默唱着邓丽君在1971年于新加坡首唱的那首《不管你是谁》:我家的小妹,刚满呀十八岁。
  生得像一朵花,笑起来人更美。
  好多人都在追,她没有看上谁。
  要等那有情人,不知他是谁?
  谁要追我小妹,欢迎你来追。
  要追呀先排队,不管你是谁?
  郭孔丞想着那歌儿的曲调,忍不住当场低声地哼唱了起来。包括赵世光在内的所有人,都凝神倾听着。邓丽君觉得郭孔丞尽管口称他对歌曲是门外汉,不喜欢,可是他哼出来的曲调又是那么纯正悦耳。她可以断定自己当年唱的这首《不管你是谁》,一定被郭孔丞模仿了多次,否则他是无法唱得如此娴熟和准确。邓丽君心里充满了感动,满意地笑了。
  郭孔丞降完了那支歌后,说:“邓小姐,坦率地说,我喜欢你的每一首歌。从1971年与你在新加坡见过面以后,这些年来,凡是你在香港和日本、台湾所出的大碟,我都—一买下,收藏在家里。一有闲暇,便要听上一曲。特别是你在日本遭到不幸,去了美国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听你的歌儿。有时我是眼里含着泪来听你的歌的!”
  “谢谢!谢谢你,郭先生!”邓丽君已对郭孔丞的话深信不疑,她的心已被对方的真诚所打动了……
  今天,当麦灵芝向邓丽君询问去年在澳门与郭孔丞见面的事情时,她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
  麦灵芝听邓丽君将自己在澳门首次面见郭孔丞的情况,从头细说一番后,颇有感触地说道:“我感到这是非常难得的好事,阿丽阅人甚多,能看到郭先生这么多优点已是不容易的事了。只是,既然郭先生这么好,你又为何说他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呢?”
  邓丽君很自然地向麦灵芝介绍在新加坡和泰国与他的几次短暂接触。
  “邓小姐,您住在这里是免费的。有什么需要只管向服务总台打电话,我已经关照,让她们随叫随到!”初识郭孔丞的那年5月,邓丽君借一次演出的机会又飞到了花园般的南洋岛国新加坡来。
  这次她有意来到由郭孔丞经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下榻。郭孔丞将邓丽君安排在最豪华舒适的总统套间。郭孔丞为邓丽君举行晚宴后,送她回房休息,当他彬彬有礼地告辞时,又返回身来特别地叮嘱邓丽君说:“邓小姐,很不好意思,有几件小事还要提醒你注意,免得难堪。一是不要随便在房间和走廊里丢纸屑或果皮,那样将罚新币500元;如果上厕所忘记冲水的话,将按规定罚款100新币;还有夜里关灯的时间不可超过10点半钟,如果违犯,也怕要罚款的。”
  “哦?”邓丽君万没有想到郭孔丞对他居然也会像对待其它客人一样严格,心里难以接受,一笑说:“郭先生难怪能管理好实业,真是一丝不苟呀!不过,我发现贵店的有些规矩是不是也有改的必要呢?”
  “是的,邓小姐,我也觉得有些太过了,我们的酒店还有一些更为严格的罚款制度,像不允许客人含口香糖进厕所,不许将带有异味的榴莲等食品带进房间等等,我也感到太过了。”郭孔丞对邓丽君所提意见极为尊重,但是他却期期文艾地说道:“不过,这些经营制度,都是我的老祖母和家父共同订下来的。如果我想修改,恐怕也要等日后慢慢地向老人家建议,只有老祖母点头才行的。”
  这件事使邓丽君彻夜难眠,眼前英俊潇洒的郭孔丞始终在闪动着笑脸,只是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从前她结识的朱坚、林振发显然也都是家资万贯的实业家,郭孔丞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似乎没有那种青年实业家所应有的勇敢与魄力,这是为什么呢?
  “唉唉,对人也不可求全责备,郭先生有郭先生的处事哲学。他是属于那种温良恭俭让的孝顺子弟,凡事都必得老祖母与父亲首肯,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缺欠。依我看,像郭公子这样的老实人,还是很难找的呢!”麦灵芝听完邓丽君的遭遇劝解道。
  “郭先生这个人,确实是很好的。他的性格温和,凡事从来不急不躁,在我面前完全是斯文有余的人呀!”邓丽君坐在桌前的一张小椅子上,手拿着一只小檀香折扇,忽而“叭”地甩开,忽而又“叭”
  地合拢。她透过窗口俯望着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叹道:“天下不可能找到十全十美的人,这是对的。灵芝姐,我对他倒是满喜欢的,只是担心他那性格,有些太软弱了呀……”
  “软弱?可不能那样说。阿丽,你怎么可以仅仅因为那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认定郭先生软弱呢?”麦灵芝心里有些发急,她不希望邓丽君在与郭孔丞相恋的时候,将本来一件很小的毛病加以夸大。好心的麦灵芝便劝说她:“依我看,那正是郭公子难得的长处呀!那说明他的家教好,从小就孝顺,有什么值得责怪的?莫非那种无礼无情,自恃手中的一点权力就胡作非为的男人好吗?”
  “你说的也是。”邓丽君的目光变得忧虑起来。她与郭孔丞断断续续的友情已有年余了,平心而论,邓丽君对他很有好感。在频繁的接触及在两地每隔一日必通一次的电话谈心中,她对郭孔丞有了越来越深的好感。特别是1982年的春天,她和相识已有年余的郭孔丞之间的友情,如火如荼,发展迅速,甚至到了几日不见面,两口不通电话就有一种失落感的地步了。
  “邓小姐,你既然来到了清迈,我就要请你去观看一次斗鱼。因为到泰国而不看斗鱼岂不是等于白来吗?”邓丽君在春节前去了一次泰国。她应邀去曼谷进行演出,郭孔丞便找了一个机会去曼谷洽谈商务,又见到了分别几个月的邓丽君。郭孔丞感到她变得比在新加坡见面时更娇柔可爱,更清纯亮丽了。两人为了避开新闻媒体的注意,在演出的间歇双双驱车前往泰国北部的城市清迈。
  清迈是古代泰国的旧都,它附近有青翠的山峦。也有潺潺的流水,与繁华喧嚣的首都曼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邓丽君对清迈的宁静很喜欢,她为能与郭孔丞来此一游而欣喜若狂。两人刚来到清迈不久,热情的郭孔丞就对邓丽君发出邀请,请她去街上观看斗鱼。
  邓丽君历来是个随和的入,她没有反对对方的盛情,与郭孔丞相挽着来到清迈的双龙寺前街。
  “邓小姐,泰国的斗鱼就像西班牙人斗牛一样,很有意思。”郭孔丞与邓丽君来到街前的一处“斗鱼场”上,只见这里人群熙攘,邓丽君找到了一个座位与郭孔丞并肩而坐。郭孔丞指着缸内的几条活蹦乱跳的大猛鱼说:“泰国人有一套培训斗鱼的好手段,他们往往先将小斗鱼放过玻璃器皿里精养,等小鱼渐渐长大后,才将两条斗鱼放在一处,将它的瓶子放在强光下一晒,它们就要憋足劲大拼大斗了!你看,两条鱼开始斗了!”
  “呀!它们斗得好凶残哟!”邓丽君虽然数次来到泰国,可是观看斗鱼还是头一次。她在日光下望着那只巨大的透明玻璃鱼缸,只见两条鳞片闪亮、通体呈现橄榄绿的斗鱼,异常凶猛地相互扑来。
  两鱼的嘴将对方的鱼鳍紧紧咬住,不久,鱼鳍便流出鲜血,将缸中清水染红。大约两鱼相斗约20秒,一只逃遁,另一只则浮出水面来换气。邓丽君望见被咬坏了鱼鳍的受伤之鱼从水中沉了下去,心里一惊,失声叫道:“我怕……”
  两人离开了斗鱼现场,沿着清迈城中的一条羊肠小路,来到后街那座古色古香的双龙寺。古刹恬静,殿宇参差。檐上的风铃在风中发出叶略的响声,邓丽君从双龙寺联想到台湾的妈祖庙,她的心中立刻产生了亲切感,对紧随在侧的郭孔丞说:“什么时候能回台北去呢?那里是我的家,有我的父母兄弟,还有妈祖庙,可惜我现在一直没有回去的机会。”
  “邓小姐,说到这里,我想冒昧地向你提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郭先生不必客气。”
  “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台湾,您的家里做客呢?”
  “这个……”邓丽君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何尝不希望将郭孔丞带回家门,以告慰多年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担忧的双亲,然而此时她与郭孔丞之间的关系还刚刚开始,她想了许久,才将头一摇说:“现在回家您不觉得为时尚早吗?郭先生,你我之间的事情总得确定下来,才可能实现那一步呀!”
  “我知道您这样慎重是对的,”郭孔丞已经看出邓丽君的复杂心态,便说:“您的意思是说,如果去府上先要将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才行,邓小姐,不瞒您说,家父听说我与你在一起时,很是希望能找个时间,请邓小姐到我们家里做客。我的父亲老早就想尽快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确下来。只是我见你太忙,一时不敢开口说。”
  邓丽君眉毛一蹙:“这个不忙。”
  郭孔丞说:“可是如果邓小姐不去我的家里,与父母见上一面,婚事又如何能够尽早确定呢?”
  “莫非我们自己就不能确定吗?婚姻大事,也就是咱们自己的事呀,莫非非要老人们过问吗?”邓丽君显然对郭孔丞凡事必须依赖父母决断,心生一种不快和担忧。
  “不不,邓小姐,您不知道,别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做主,”郭孔丞有些为难地望了望邓丽君那双忧郁的眼睛,说:“可是婚姻大事没有父母的意见,我们俩又怎么可能自做决断呢?再说,您迟早也要去我们家里的,迟去不如早去。邓小姐,我父母其实很开通,他们老早就从照片上见过你了。他们对我能找到像邓小姐这样的大明星做女友,高兴得不得了呀,只求您能去一下,可好?”
  邓丽君说:“让我再想一想吧……”
  沙沙沙。窗外下起牛毛细雨。
  “阿丽,你还坐在那里想什么呀,郭先生约你去府上做客的时间快要到了!”麦灵芝抬起手腕看表,已经是上午的10点了。在此之前,她已经知道郭孔丞在前一天特别从新加坡飞到香港来,他想请邓丽君利用来香港的机会,到郭家在香港的山上豪宅,与郭鹤年夫妇俩见上一面,从而早日将婚事确定下来。现在,麦灵芝看见邓丽君在约会的时间快要到来之时,仍然独自坐在窗前,默默地想着。卜事,急忙在旁提醒她说:“方才何莉莉又打来一次电话,说你无论如何在10点半钟要赶到郭家的,现在就得马上出发。”
  “可是,外面正在下雨呀!”邓丽君神情忧郁。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桩大事,她居然打不起精神来。
  “外面就是在下刀子,你也要去的。这种事情干万马虎不得,人家郭先生的父亲可是香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哩,你要知道像郭家这样的大户,可是轻易不请客人到家的。”麦灵芝催促道。
  “好吧,我们走!”邓丽君急忙起身,去更衣间里换了一套淡雅的时装,又匆匆地在脸上涂了点粉,便与麦灵芝出门,进了电梯。
  第十章 终于得到了一枚婚戒
  到深水湾郭氏豪宅里第一次做客
  麦灵芝驾着劳斯莱斯豪华轿车沿着通往香港岛南区的一条柏油公路疾驶。
  邓丽君神色忧郁地坐在麦灵芝的身旁。透过疾驶的车窗凝望着这片她极少光顾的陌生地区。
  清晨时还是阳光普照的天空,此时已市清了条条缕缕的云块,雨丝打湿了公路两旁的杉树和银杏树。香港进入夏季,天气就是如此变幻莫测。邓丽君知道在人多地少的香港岛,只有地处南区的深水湾与浅水湾,是超级富豪们的居住地。这里的山坡至山顶,均有一幢幢欧式的建筑,隐现在绿荫中。远远望去,一座座造型典雅的小楼,彼此间隔很大,与那些素有“鸽笼”之称的棚户区形成天壤之别。
  “阿丽,你看,这边山坡上尽是些了不起的大宅。那是李嘉诚的小楼,楼后是高尔夫球场;再看,那座欧洲古堡式的建筑,是有名的大赌王何鸿余的大宅,外边的几棵大树和两丈高的围墙,几乎将楼房掩映起来了!”麦灵芝见邓丽君已经来到了深水湾地区,依然打不起精神来。麦灵芝觉得应该尽快地让她从心里高兴起来才行,便无话找活地说:“那一幢是新世纪集团的掌门财阀郑裕彤先生的大宅,也是香港十大豪宅之一。这个人虽说是大富豪,可是据接触他的人说,他从没有架子。阿丽,其实有些富贵商贾,他们的本质不一定不好,待人也是很热诚的。譬如何莉莉小姐为你介绍的这位郭公子,心性就是很纯正,待人也是很善良的嘛!”
  邓丽君不响。她只是静静地凝望着从车外不断掠去的一座座名人住宅。她们的轿车沿着山间一条曲折的公路向上驶来。从这里可以望见山下碧蓝碧蓝的海水。透过蒙蒙的雨雾,她望见海面上不时有几只雪白的鸟儿飞掠而过。
  “郭先生,你的家我可以去。虽然我这个人从小出身贫民之家,历来对豪门富户充满了一种本能的怯意。可是为了我们的事尽快有一个眉目,我还是同意,到你家里拜访一下你的双亲。”邓丽君头脑里思绪纷法。那一天,她与郭孔丞在清迈逛街、游览了古迹,吃了便餐。直到天色将晚时,郭孔丞才驾车将夜里将有演出的邓丽君送回曼谷。在半路上,邓丽君经过反复考虑,答应在不久的将来,去香港的深水湾郭家大宅里拜访郭孔丞父母。
  “太好了,我会尽快做安排的。”郭孔丞说:“我父母原来是与老祖父一起住在吉隆坡老家的。后来,在1970年家父见马来西亚的食糖业不能尽快地将大批投入的资金赚回来,才下决心将我们郭家的实业向香港一带发展。家父的思想很进步,他说自己是华人,马来西亚的实业再好也毕竟木是自己的国土。他说香港将来迟早要归回祖国的,所以他一边将许多产业向香港转移,一面在香港的深水湾买了一处住宅。也许他喜欢这边的环境,近几年就和家母一直居住在香江之畔。邓小姐,我相信他们一见到你就会喜欢的,还是快一些去我们家里做客吧!”
  “郭先生,我肯定要去贵府拜访两位老人的。”邓丽君见他这样热心此事,心中委实感动。她打趣地问郭孔丞说:“可是你能担保你的父母与你的眼光一样吗?如果他们真的看不中我,郭先生岂不是一阵空忙吗?”
  “邓小姐真会开玩笑,这……又怎么可能呢?”郭孔丞没有想到邓丽君会这样问,他憨厚地笑说:“我的父亲母亲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这些年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地的豪门富户,给我提亲的人很多。父母因为见我无意,从来都是不勉强的,当他们听说我正和邓小姐拍拖的时候,先是有些意外,认为我这个与艺术不沾边的人,怎么会和邓小姐这样的明星结识呢!可是他们听了经过,都很高兴的。特别是母亲,她说你不但歌儿唱得好,入也标致极了!”
  “别说了……”邓丽君被郭孔丞夸得有些羞涩了,她双手急忙捂住泛红的双颊,垂下头去……
  今天,在初夏的罪案细雨中,邓丽君终于按时来到深水湾做客了。她不可能永远不见郭孔丞的父母,因为如果自己真的想与郭孔丞结成秦晋之好,那么她就必须先过郭鹤年夫妇这一关。郭家公子在结婚娶妻这样重要的大事上,不经过郭鹤年夫妇的允许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郭鹤年夫妇当真能像他们的儿子郭孔丞所说的那样,对她邓丽君有好感吗?自古以来,经商的巨贾豪家,是很不喜欢与唱歌的女子结百年之好的。郭鹤年毕竟是一位在南洋商界鼎鼎有名的华侨巨商,他在香港的产业,也排得进前十名。像郭氏这样的家庭,她能很轻易地迈进门槛来吗?郭鹤年一旦对她略有微词,那么,她与郭孔丞两人一年多的友谊,恐怕就会面临非常尴尬的境地,那又如何是好?
  “阿丽你看,这里便是郭先生的家啦。”麦灵芝在雨中将小轿车开得飞快,不知拐了几道弯,然后将汽车开上一处高高的慢坡,左手朝前一指。
  邓丽君抬头一看,山岗上果然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豪宅。这是一座占地面积在数千平方米的英式楼房,四周有很高的青砖墙环绕着,大铁门在白天里也闭得很紧,大门旁的水泥门框上按有“山岗35号”字样。邓丽君见了这样的大宅,心里一沉,心说道:“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大户人家啊!”
  “郭鹤年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平时在香港的商界据说轻易不露面。他新近花两亿多元购买下的大宅,真是有一种豪门深似海之感啊!”麦灵芝见无人来迎,就忍不住将车笛按响了,一边对身边的邓丽君说:“如果将来阿丽能成为郭家的一员,这座院子我也就可以常进常出了。”
  两位佣人擎着雨伞急匆匆地跑来了。两扇大铁栅门便“哗卿嘟”地开启,麦灵芝忙将劳斯莱斯轿车开了进去。前面的庭院很宽阔,楼前是一个大花圃,百花盛开。麦灵芝将小轿车停在那幢三层小白楼的门廊下。邓丽君还没有下车,便听到有人叫着:“邓小姐,真是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了。”
  邓丽君推开车门,只见是郭孔丞手举着一把雨伞,心急如火地走过门廊。他的身后紧随着赵世光和何莉莉夫妇,两个人也都手里擎着伞。三个人的面上都漾着喜气,何莉莉近前来拉邓丽君的手,说:“丽君,我们真担心这种鬼天气你不出来了,那样一场好戏便没法唱噗。”
  “我说定要来的又如何敢爽约呢?”邓丽君亲呢地与何莉莉相依相搀,在郭孔丞等人的前呼后拥之下,走进了小楼。
  邓丽君在过厅里吃了一惊。这许多年来她所进过的朋友家,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奢华富丽的。宽敞的过厅里铺着一条英国深红色地毯,地毯下镶嵌着大理石的方砖。四壁镶嵌着带花纹的楠木板,天棚是三盏校形鎏金吊灯。因为外面是阴雨天气,光线很暗,棚顶的吊灯与四壁上的壁灯全部开亮了,大厅四角各自陈放着一只一人多高的景泰蓝,更为郭宅的过厅平添了几分奢华气派。
  “哎哟哟,贵客,难得的贵客呀!”邓丽君正欲穿过那条大红氛花的地毯,随众人向楼内走去时,忽听楼梯上传来一位妇人惊喜的叫声。邓丽君的心立刻怦怦师跳了起来,她猜到下楼来的是什么人了。邓丽君正从那尖尖的嗓音来猜度郭孔丞母亲的形象,忽然见到一双穿着红色高跟皮鞋的肥腿,已经急匆匆地从楼梯上下来了,郭太太比邓丽君预想的要年轻许多。从她那白皙的肤色上还依稀可以见到这位半老徐娘昔日娇美的姿容。郭太太很快就从楼梯上跑下来,她来到距邓丽君仅有一立远的地方突然收住脚,故作惊讶地睁大她那双很好看的大眼睛,将邓丽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央一喜过望地叫了声:“啊哟哟,丽君,你真是一位天仙下凡了,比我从电视上见到的你更漂亮!孔丞呀,我真是为你有如此的好福气高兴啊,”
  郭太太说着这些虚张声势的话,亲昵地扑上前来,先是紧紧或住邓丽君冰凉的小手,然后将邓丽君半揽在怀里,用手轻轻地在邓丽君的肩头上一拍,仿佛邓丽君已经成了她的儿媳妇一样,说:“丽君,你走进我们郭家,真是满宅生辉呀!”
  “伯母,瞧您说的……”邓丽君的心里很感动。刚来时的紧张感渐已消失,在邓丽君的眼里,郭太太并不是自己没来前所想象的份种高高在上的人。郭太太给邓丽君的印象很好:和蔼、善良、可亲。
  “丽君,我也是你的忠实歌迷哟,甚至我也可以称得上是你的‘追星族’呢!郭太太满面绽笑,看得出她为儿子将大名鼎鼎的歌星邓丽君引进家门而心花怒放。郭太太俨然护着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牵住邓丽君的小手,两人并肩地踏上了楼梯。郭孔丞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嘻嘻地尾随其后。何莉莉和赵世光也是难以控制内心绘喜悦,亦步亦趋地追随登楼。麦灵芝内心里更是欣慰,因为她一直在担心邓丽君会不适应郭家的环境,现在见郭太太那样热情,一路心情不爽的邓丽君也变得豁然开朗,眼看着一桩期盼已久的好事就要办成了,她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上楼,小心地观察着和郭太太相拥而行的邓丽君神情。她在内心中暗暗地说:这一次该让丽君如愿以偿了!
  一行人众星捧月般地拥着邓丽君来到二楼。一个十字形的廊道,将楼上划分出四个部分。郭太太牵着邓丽君向左侧的廊道走来,眼前便是一间专供郭太太弹钢琴的琴房。邓丽君和众人走进琴房一看,这里靠窗是一架英国的钢琴,附近有台新式的音响。那台机子既可以放唱片又可以放大碟。音响后面是一排排的木格子,格内放有一张张新出的唱片和大碟,邓丽君一看都是她的,诸如《岛国之情歌》各集、《东京夜景》等等。墙上挂着一幅邓丽君去年刚从美国回来时,在香港“利舞台”举办个人演唱会时手拿话筒的彩色演出照。邓丽君万万没有想到像郭鹤年这样的大亨豪毛里,也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她紧紧地抓住郭太太的手说:“伯母,见了这些,我真是不好意思了。因为我的那些歌儿都唱得不好,又怎么能劳您去听呢?”
  “怎么唱得不好?谁说唱得不好?”郭太太反倒认起真来,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也就喜欢听歌的。那时我在马来西亚喜欢听李香兰的《支那之夜》,喜欢听周璇的《四季歌》。这几年流行歌曲很多,特别是日本的一些歌星唱的歌,流传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来。我讨厌得很,说真的,只有你唱的歌儿,听来清纯,悦耳。
  前几年你唱的那首《君心我心》到现在我每天都要听上一遍。“
  郭太太说着,按了一下音响的电钮,一股清新优美的旋律便缓缓地流泻出来。邓丽君甜美而动情的歌便在郭太太的小小琴房吟唱起来——多少清晨,多少黄昏,一段旧情,常挂我心。
  几许良辰,几许美景,恰似春梦,消逝无痕。
  你给我的温馨已经冰冷,诉情的小径落花缤纷。
  “伯母,多谢您看得起我,可是我的歌儿实在唱得不好,难登大雅之堂啊!”邓丽君觉得郭太太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来放她唱盼那首《君心我心》,当然也未必真的想听,而是以此举来说明她对邓丽君的喜爱,同时亦是当着众人来抬高邓丽君在郭家的地位。邓丽君的心里美美的,她由衷感激地说:“如果伯母愿意听的话,将来我随时来唱给您听就是了!”
  几个人在琴房里说了一会儿话,就又簇拥着邓丽君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室。因为外面还是下着细雨,女侍们早将顶上的几盏灯开亮了,邓丽君见这客厅里有几盆枝叶青葱的老挝塔树花,吸时感受到一种温馨的香气在厅堂里氤氲着。这里家俱全是高档红木制成,古朴精致。正面墙上悬挂的是一轴名画《青松图》。客厅里书画虽然不多,但很珍贵。精致橱架上陈列的古瓷瓶等陶器,显录出主人独有的嗜好……
  “客人既然临门,为何还不喊我来见?”邓丽君见郭太太分别请她和何莉莉、赵世光、麦灵芝团团围坐在她的左右,唯独郭孔丞笑眯眯地守在她的身边。就在这时,有人在廊道里说话。邓丽君听那声音很像她所听惯了的马来西亚华人的口音,因此也就断定是郭家大宅的主人,大富豪郭鹤年出来了。“
  出现在客厅门前的郭鹤年身材适中,并不是邓丽君从前想象的高大和魁梧。已经年逾花甲的郭鹤年,头发很黑很浓密,圆形激胖的脸孔,眉眼慈祥,笑容可掬。郭鹤年穿着很普通,只穿西装裤和一件下摆技进皮带里去的白衬衣。
  “伯父,您好!”邓丽君和何莉莉、赵世光、麦灵芝等人纷纷起立,以示对这位南洋巨商的敬重。邓丽君不卑不亢的神情,使郭鹤年感到很满意,他过来坐在郭太太身边的一张椅子上,伸出手来向邓丽君和众人示意说:“坐,快请坐。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呢!”
  女侍在每一个人面前小茶几上各放了盏青豆木樨花茶后,退了出去。郭鹤年笑眯眯地望了望邓丽君,又急忙将目光移向坐在她身边的麦灵芝,自我解嘲地说:“我这个人,因为多年到处奔波,打交道的一般也都是些生意人,这样也无意中会忽略了演艺界的朋友。邓小姐,一个人能有唱歌的本事也是很不简单的。像你这样能唱得在东南亚国家无人不知的地步,更是不容易啊。”
  “郭伯父的生意做得好,我从前在南洋一带演出时,也是时常听人说起您的。”邓丽君因为经常到四处奔走,所以在任何场合都不怯场。她的话既说得随便,又很得体。
  “邓小姐能听到有关我的什么呢?生意人之间可是从来不说什么友善之言的。”
  “不不,人们都说郭伯父做生意很有方法的。还有局外人说郭伯父做生意有些外人无法学得的秘密。”邓丽君为了让自己与刚见面的郭鹤年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只有这样说了。
  “不不,邓小姐,你不必去听那些人的胡说。”郭鹤年坦荡地仰面一笑,将手在面前有力地一挥,笑声朗朗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只是拼命地做。其实,生意也没有什么秘密,经济就是我们日常生活所用到、所需要的。经济学是最简单的事情。对做生意的人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贪心,不要找偏僻的路来走。要走正道,走得慢,但前途较稳。不要追求什么捷径,那比较危险!”
  邓丽君静静地听着。她感到郭鹤年说起生意经来也像他的儿子部孔丞一样,直率而实在。她觉得与郭家的长辈坐在一起谈话,有一种其乐融融的亲切感,他说道:“郭伯父,听孔丞经常说起您的近况,也听说您老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将来会以香港这块土地来发展实业吗?”
  “当然,香港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土地,我将实业转向香港和日后向内地投资,都是因为我郭鹤年百分之百是中国的血统啊!我的老母亲手时总给我讲家乡的故事,给我的印象很深,”郭鹤年见邓丽君不仅会唱歌,而且也会谈话,他很兴奋地继续与她畅谈心中的抱负,说:“当然,我是在马来西亚出生的,我的心里还是装着马来西亚的。那个地方也是个好国家,好社会。尤其在经济环境最困难的年代,我们很多华人跑到南洋,得到当地人的爱护、提拔。邓小姐,我不会忘记别人的好处,我将来的产业投资一半是在马来西亚,一半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你说对吗?”
  “您说得很有道理。”邓丽君见郭鹤年和她坐在一起谈话,没有那种富豪的凌人盛气,心绪感到了安稳。她很想与郭氏夫妇多说几句闲话,以沟通彼此的感情,恰在此时,一位女侍恭恭敬敬地进来说:“太太,按您的吩咐,酒菜已经准备好了!”
  “好好,丽君,那么我们就边吃边聊吧!”郭太太见她的丈夫与未来的儿媳妇交谈得很融洽,心里高兴。这时急忙抬腕看表,发现时间已到了正午,方才招呼众人入席。
  餐厅里一桌中国菜。
  “邓小姐,咱们中国菜可以与世界各地的菜媲美的。先不说四大菜系,就说你的家乡茶,也是很有特色的。”郭鹤年指着摆满面前圆桌上的碟碟盘盘,操起筷子来说:“你喜欢吃的台湾某,实际上与我们郭家所喜欢吃的福建菜是很有相同之处的。邓小姐请品尝这碟三虾豆腐,它就是从我们福建的故乡流传到台湾去的。”
  邓丽君用筷子挟了一口,觉得很香甜,就连声称好:“郭伯父,确是我们台湾的风味,香而不腻。”
  郭鹤年吃得很高兴,他很内行地对邓丽君说:“这种三虾豆腐很好烧,它的原料是嫩豆腐,切成三寸长。再配虾仁二两,虾脑二两,虾仁过油后放入葱段煽香取出,再放入酒、葱姜汁调成清场来炒豆腐,便烧成这道名菜了。”
  “郭先生不但善做生意,连烧菜也很在行呀!”赵世光等人也附和着说,将家宴的氛围烘托得更加欢快,温馨。邓丽君脸上也绽开了笑容,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拘谨了。
  难得的一次回台探亲1983年1月中旬,邓丽君从香港飞回台北。
  沉浸在与郭孔丞热恋中的她,坐在紧靠窗子的C 座上。邓丽君透过窗口凝望着从眼前闪过去的无数雪白的云朵,想着她自去深水湾郭氏豪宅里做客后与郭孔丞越来越密切的关系。
  邓丽君记得,自从那次来深水湾郭家以后,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得到郭鹤年伉俪对她与郭孔丞关系的明确回答。那顿丰盛的午宴直吃了近两个时辰方散。待赵世光、何莉莉夫妇陪同邓丽君、麦灵芝离开山顶豪宅时,已是傍晚时分。在下山的路上邓丽君与何莉莉、赵世光同坐在一辆车子里。她们彼此交流着对郭家的印象。
  邓丽君说她对郭氏夫妇并无不好的感觉,只是无法得到郭孔丞父母对自己的评价。何莉莉说应该留给郭家一段考虑时间,郭家非同一般人家,他家为儿子选择媳妇是要慎重的。
  在去郭家以后的两个月时间里,邓丽君一直住在香港。她在为录成那张《淡淡幽情》的大碟每天忙碌着,这是一张她最下功夫的大碟,因为它与以往所灌录的唱片不同,以往邓丽君录的是流行歌曲,而这一次所录制的则是她在纽约等地进行巡回演出请人代谱成曲的12首唐宋名词。这对于邓丽来说是一次艺术的新尝试。她在与香港一家唱片公司正式签署合约以后,就一门心思地投入到紧张的录音之中去了。令邓丽君高兴的是,在大碟的制作中,唱片公司又请著名作曲家为邓丽君谱成三首新歌,使她的歌曲达到15首。
  在邓丽君与唱片公司合作的两个月时间里,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考虑与郭孔丞之间的关系。郭孔丞在新加坡时隔一二日便有电话打过来,在静静的秋夜里与邓丽君倾吐相思之苦。
  在中秋佳节那一天,郭孔丞忽然又从新加坡飞到了香港,再一次将她请到深水湾的那幢豪宅里去共度良宵。出席夜宴的人数要比前一次多许多。除何莉莉、赵世光夫妇之外,郭鹤年一些在香港的亲朋好友们都应邀而至了。丰盛的家宴过后,大家都陪着邓丽君坐在小花园里赏月。
  “丽君,你等一等,”就在月色正明,众人围坐桌前品茗闲聊时,邓丽君因事要提前告辞,就在邓丽君准备钻进她那辆劳斯莱斯轿车之前,郭太太急忙将邓丽君叫住。她当着郭孔丞的面,将一只很精致的紫绒面小盒双手捧到邓丽君面前,以郭家女主人的口气将她与郭鹤年经过两个月来慎重考虑的意见,告诉了邓丽君。为了表示邓丽君与她儿子的关系已得到认可,郭太太将那枚花巨资订做的一枚纯金钻石戒指,当作婚姻的信物送给了邓丽君。
  “我总算有了一个合适的归宿了!”在邓丽君乘车从山间公路上下来,风驰电掣般驶往香港城内的路上,她高兴得热泪盈眶。她双手哆嗦着打开那只紫绒小盒,里面是一枚亮闪闪的,镶嵌一颗绿莹莹宝石的纯金戒指。邓丽君的心里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满腹的辛酸化作一掬喜泪,从眼中夺眶而出,沿着她那丰润的面颊流淌下来……
  邓丽君在台北桃园机场降落以后,她的小弟已经开车在机场外等着她。坐在飞驰的车上,邓丽君感到台北市变得有些陌生了,新建的楼宇很多,道路上显得比从前更加拥挤了。邓丽君从美国洛杉矶回到亚洲以后,只回过台北一次,而且仅仅逗留一天,就匆匆而去了。此次,邓丽君赶在1月中旬回来,是因与台北有名的“狄斯角”签订了一个为期10日的演出合同,恰好可以与一年一度的旧历春节赶在一起。数年在外的邓丽君已经有多年没与父母在一起过上一个团圆年了,今年她必须利用这次回台的演出,实现这个夙愿。
  “小弟,父母的身体可好吗?”
  “母亲的身体当然是好的,只是阿爸他老人家一年不如一年了,比起从前你在家的时候变得苍老憔悴许多。”
  “阿爸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喝酒吗?”邓丽君从长禧的言语中已经意识到老父的体弱多病,她一直担心的酗酒习惯可能时至今日也没有改变。她在家里时老父时常因为家境拮据,心情不快而频频喝酒,有时饮酒过量,大口大口地呕吐,气得母亲不住地嗔怪责骂。
  “酒大伤身啊,小弟,阿爸还是听你的话,你该多多地劝他老人家才是。”
  “阿妈尚且无法来劝,我的话更是人微言轻。”邓长禧正欲驾车穿过一个路口,不料前方忽然亮起了红灯。众多的车辆立刻将路口塞满了,他的嗟叹中流露出明显的怨尤与无奈。
  “唉,都怪我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外面奔波,孝敬老人的机会几乎是没有的。阿爸他这样无尽无休地喝酒,全是因为他心情郁闷,才来用酒发泄。”
  “这怎么能怪你呢?喝酒是他改不了的老病啊,索性就让他喝到底吧。”小弟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说。
  邓丽君叹道:“喝酒如果适量,本来也无可非议。我担心的是有一天阿爸他会喝出毛病来啊。”
  “阿姐,你是担心他将来有一天喝出毛病?我可以告诉你,阿爸他现在的病已经不轻了。”
  “什么病?”
  “心脏病!这种病是他从前喝酒过量,夜里又常常与人搓麻将时得下的,最近两年经常犯,而且十次比一次严重。”
  “我的天呐,阿爸什么时候患下了心脏病?这可决非是一般的疾病,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一旦发作是会危及他老人家性命的。都怪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回家,尽是在外边奔波呀,真是在疲于奔命啊……”邓丽君听到父亲得了心脏病的消息,心里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绿灯亮了。
  夜里。邓丽君被一场恶梦突然吓醒了,她在黑暗里爬起来,满头冷汗。这是她回到家后的第一夜,在睡梦里邓丽君见到一个喝得熏熏大醉的老人,手里拎着只酒瓶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阿爸,您又喝酒了刚。心您那心脏病会复发的!”邓丽君在黑暗中渐渐辨认清那醉酒老人的面孔,正是她阔别许久的老父亲。从前很魁梧很精神的邓枢,已变得满面多皱,老态龙钟,细瘦的腰身佝偻着,下颏黑森森的胡须已是多日不刮了,显得格外苍老憔悴。邓枢见了女儿,二话不说,俯下身来。“哇哇哇”连吐了三口鲜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手中的酒瓶子砰然一声跌落在地上,粉碎了……
  “吓死我了!‘哪丽君手捂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坐在黑暗里回想着方才的恶梦。邓丽步回台北的家里过年,成为邓家人全家最大的喜事。年老憔悴的邓枢吃晚饭时又多喝了两杯,邓丽君想劝又不忍。她知道老父亲在欢乐的日子里是不该让他扫兴的,母亲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啃猪爪,就到街上买来许多的猪爪焖了起来。晚餐桌上多了一道邓丽君最喜欢吃的猪爪,使邓丽君体味到温馨的亲情。
  “阿丽,你已经快30岁了。老姑娘了,莫非还要一味地挑下去吗?这么多年多少如意的郎君从你的眼皮底下溜过去,真让我这当妈的心里发愁。”晚饭之后,邓枢倒头便睡了。邓丽君本来想早早地安歇,可是对她关心备至的老母亲又来到了她楼上的小房间,絮絮叨叨地打探起邓丽君的婚事了。
  “阿妈,你不要心烦。”邓丽君见母亲老是对她的终身大事操心,便笑着劝慰她说:“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用心的,再说30岁也不算晚,如果遇不上知我心思的人又岂可以随随便便嫁人呢?”
  “现在外面的报上又在传说,马来西亚又有一位巨商之后,在和你拍拖,这件事情可是当真?”
  “是有这件事,阿妈,只是目前还不到结婚的时候,也就没有跟家里说。不过请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要给您找回一位可心的人。
  马来西亚的郭先生,性格和为人都很好,到一定的时候会将他领到家里来的。“
  “真不明白,阿丽这一辈子为什么和马来西亚的华人有不解之缘。我只求上帝保佑,我的阿丽今年能有一位如意的郎君!”
  母亲离开后,夜已深沉。邓丽君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拉开紫绒窗端,凝望漆黑天宇上的闪亮星光。当初邓丽君发觉郭孔丞对他的家庭具有很强的依赖时,她时刻担心郭孔丞与她的婚姻处于一种没有把握的状态。所幸的是,邓丽君的这种担忧很快就被郭鹤年夫妇的热诚驱散了。特别是那个难忘的中秋之夜,郭太太将一枚钻石戒指正式交到邓丽君的手上时,她认定今生必嫁郭孔丞无疑了。
  如水的月光映照着邓丽君妩媚含笑的面庞。她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离开郭家的,也忘记了一路上她是如何地手捧着戒指喜不自禁。现在邓丽君只是清楚地记得当她回到下榻的大酒店时,立刻在楼梯上被那些歌坛上的姐妹们团团围住了。女友们早就在盼望着她从郭家带来喜讯。这时见邓丽君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艳丽桃花,就纷纷围上来追问:“丽君,郭家可是真答应这门亲事了吗?”
  邓丽君像喝醉了酒,她笑得很美很甜,一副历经多年磨难终于如愿以偿的幸福神情,使得那些关心她终身大事的姐妹真心地为她高兴。可是任大家七嘴八舌如何追问,调皮的邓丽君只是含笑不肯说。她企图挣脱开姐妹们的包围,冲到楼上去。姐妹们哪里肯依,一个个围拢上来,穷追不舍:“邓丽君,你非坦白不可!”“阿丽姐,你有什么好事不能向大家公开呢?说,郭公子的家里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就不信他们郭家敢说个不字?像丽君这样要人有人,要貌有貌的大明星,他们郭家莫非还敢说不喜欢吗?”
  在众说纷法中,邓丽君只是眯眯地笑,左冲右突地躲,就是不肯说出她去郭家的详情。
  “哎呀,你们看,丽君姐的手里拿着个啥?那不是郭家给的订婚戒指吗?”忽然,有一位眼尖的姑娘发现邓丽君的手里始终紧紧挨着一只精致的小盒,便大声地叫嚷了起来。
  “怪不得她光笑不开口,原来早已有了定局了!”“快呀,还不快将郭家给你的戒指拿给大家瞧瞧,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如你阿丽再不肯公开秘密,今夜我们姐妹们就不能依你!”大家一拥而上,有人揪扯衣服,有人拦腰将邓丽君抱住,也有人伸手去在她手中的那只精致小木盒,想看看邓丽君所得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贵重的戒指。
  “我不给你们看,就是不给你们看。”邓丽君在姐妹中间笑着、喊着、叫着、打着。傍晚时她精心梳理得油光光的乌黑发辫,也在与姐妹们的挣扎中变得纷乱。邓丽君虽然抵不过姐妹们的进攻,可是她却拼命地用双手紧紧地护卫着那只小盒,大声叫着:“这只订婚戒指我是不能让大家看的,因为目前这件事还是个秘密,将来万一和郭先生结不成婚,又多不好意思呀?”
  “像郭家这种体面的人家,已经将订婚的戒指给了你,为什么还要担心绪不成婚呢?”姐妹们哪里肯依,七手八脚地拥了上来,终于将攥在邓丽君手里的小盒夺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亮闪闪的纯金戒指。尤其是上面镶嵌的绿莹莹宝石,使所有的姐妹们惊羡不已。在一片啧啧称赞声中,有人提出要邓丽君举行一次酒宴来正式公布这桩好婚事。
  “不行不行,姐妹们,现在还要请大家为我保密。”邓丽君在幸福中头脑仍然格外清醒,她慌忙收回戒指,劝阻众人说:“因为我认为此刻还不是公开我和郭先生婚事的时候,郭家给了戒指,当然说明他们同意这桩婚事。可是我和郭先生刚刚认识了一年多,又怎么可能结婚呢?”
  姐妹们又一叠声地反对说:“莫非又要将这件好事拖上三年五年吗?丽君,你不能再拖下去了,你已经是快30岁的人了,既然看中郭先生可做终生伴侣,何不马上将这桩好姻缘尽快地操办起来,也好让我们大家了却一桩心事。”
  “谢谢各位的善意。”邓丽君体会到姐妹们对她婚事的关切,今天夜里由于得到了郭家的正式订婚信物,邓丽君欣喜若狂,然而邓丽君毕竟是理智多于冲动的人,30个春秋她已阅尽了人世间的冷暖。她心里似乎仍然有一抹隐隐的不安,她亲见地拉住姐妹们的手往她楼上的套房里走,一边说道:“何时公开这桩婚事,我还要跟郭先生商量。等到时机真的成熟了,我会公布的,而且要在香港最大的酒店里公布,到时候我要请所有的姐妹们到场,为我助威!”
  黎明了。
  邓丽君在被窝里正在想着她和郭孔丞的婚事,突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弟惊恐的叫声,好像是有人在喊:“快些,快些送医院!”邓丽君大吃一惊,莫非是父亲出了什么问题吗?昨天傍晚老人家是喝了许多酒,很早就睡下了,他会不会因为饮酒过量或是因为女儿突然归家,过分激动呢?邓丽君想到这里,急忙披衣下床。她来到楼下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父母的卧房里人声嘈杂。母亲和各位兄弟们都在惊呼忙乱。
  “阿爸他……怎么了?”邓丽君不顾一切地分开众人,冲到父亲的床榻前,急得欲哭。只见邓枢的面庞苍白,双目闭合,呼吸急促,这是心脏病复发的预兆。邓丽君反倒变得格外冷静起来,她对手忙脚乱的哥哥嫂子们说:“别紧张,马上送医院去!”
  在香港荷里活东酒店过30岁生日1983年1月28日——这一天是邓丽君30岁的生日。
  清晨,当一轮朝阳从远方天际间冉冉升起来的时候,笼罩在维多利亚海面上的雾霭渐渐地消散开来。香港岛与九龙之间那湛蓝湛蓝的海面变得清晰起来。
  邓丽君居住在郭氏父子在香港所建的香格里拉大酒店里。邓丽君住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郭家的准儿媳妇,如果来到有郭家酒店的城市而不住,那样就显得有些生分。郭孔丞为此已经几次在电话里向邓丽君发出盛情的邀请,郭孔丞说:“如果你不住我们家的酒店,日后传出去父亲的面子上是过不去的。你现在大可不必躲躲闪闪了,因为我的母亲已经将订婚的戒指给了你。我想,邓小姐既然可以收下钻石戒指,为什么不可以心安理得地住香格里拉酒店呢?”
  邓丽君盛情难却,无法不住。但是她仍然坚持如数交纳她该交的宿费。
  邓丽君今天起得格外早。她是为了庆祝自己30岁的生日才起了个大早。旧历年春节已经过去了,这一年的邓丽君是在紧张与奔忙中度过的。本来她希望借回台北演出的机会,与父母兄弟们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然而就在她回家的次日凌晨,她的老父因为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台北的荣民总医院。幸亏送去及时,经过该院医生的紧急抢救,邓枢在次日上午就脱离了危险。
  “阿爸,您放心,病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正好在台北,每天我都会来看您的。”忙了整整一个上午,邓枢方才从昏厥中悠悠地醒来。他睁开那双昏花的老眼,发现守在床头的几个人影中有他最喜爱的女儿丽君时,他哽哽咽咽地哭了,浑浊的老泪沿着他多皱的脸颊流淌了下来。邓丽君紧紧地抓住邓枢的手哭说:“阿爸,都是女儿不好,如果我始终在你的身边是不会让您那么喝酒的!”
  有了女儿这句话,邓枢心中感到一些安慰。他说:“阿丽,你放心,如果此次阿爸的病情好转,定要听你的劝告,不喝酒,不搓麻将,也不再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了。阿丽,你放心去演出吧,我已经好了!”
  邓丽君在为“狄斯角”做彩排的那几天,恰好是腊月的最后几天,她白天为彩排忙得不可开交,到晚上8点钟彩排结束,她连衣服也顾不得换,就心急如火地乘车来到医院探视父亲。除夕之夜,邓丽君演出一直到了深夜。当零点台北全城烟花怒放,鞭炮不息的时候,疲惫不堪的邓丽君急匆匆赶到医院,将在花店里刚买的一束紫罗兰,恭恭敬敬地放在老父亲的病榻前,然后,她与患病中的老父一起谈话,陪着他守岁。直到天色已明,邓丽君才倚在父亲的病床边睡着了。
  邓丽君临离开台湾返回香港的那一天,台湾岛上的过年气氛仍然浓郁。天色刚亮,邓丽君就独自驱车来到位于鹿港的妈祖庙——天后宫。这是台北最大的庙宇,里面供奉有消洲祖庙开基圣母的神像。这座建于清朝康熙二十二年的大庙,建筑奇伟,几层大殿均雄踞在一条中轴线上,数十年来这座妈祖庙里香火繁盛。
  “大慈大悲的六祖开基妈祖,祈求您让我的老父亲早日康复吧!”邓丽君在一位庙祝的引领下,来到大殿的妈祖神像前的蒲团上跪定,她虔诚地在香案上焚点香火,然后跪拜,双眼凝视着彩绘精雕的巨大妈祖神像,口中念念有词地为正在患病的老父祈祷说:“老父的命好苦,他从来没过几天清静享福的好日子。从前他老人家是为家庭所累,如今我们大了,他又患下了许多的病,让我这身为女儿的心中何安?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父亲早日痊愈,愿他老人家还像从前那样硬朗!”
  在妈祖庙替父亲焚香后,又到病房里最后看望父亲一眼,邓丽君就急匆匆到桃园机场搭机,她必须在元宵灯节的前一天赶回香港去,那里又有一份早已签订的演出合同在等着她履行。
  今天,邓丽君迎来了她人生的第30个春天。沈治后的邓丽君换上了一件刚从台北订做的红色旗袍。她站在镜子前面,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映现出的情影,高兴地笑了。
  “阿丽,你早,我来祝贺你的生日!”8点钟刚过,麦灵芝便来到了邓丽君的房间。她今天也起得很早,邓丽君的生日就好比是她自己的生日一样。麦灵芝的双手捧着一束十分艳丽的康乃馨,大朵大朵的花儿上滴着晶莹的水珠,放到邓丽君的房间里,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幽香弥漫开来。
  “灵芝姐,何必买花儿呢?你我两人又何必这样?”邓丽君的心里很感激,她亲自将麦灵芝买来的康乃馨放进一只天蓝色的小瓷瓶里,然后她转回身来,上下将打扮一新的麦灵芝打量一番,说:“你今天的装束很好,华贵端庄,真不愧为一位女导演呀!”
  “不要嘴贫,你怎么也取笑我?阿丽,倒是你自己很懂得打扮了,也是的,30岁的生日嘛,人生能有几个?”麦灵芝忽然伸出双手,将邓丽君双肩抱住,两眼定定地将女友的粉嫩面庞认真注视了许久,叹道:“阿丽,你才称得上是端庄俏丽呢,唉,只是你还是不善于为自己化妆呀。这也许是因为平时你每次登台唱歌,都有化妆师为你修饰和打扮的原因吧!也好,今天就由我来充当你的化妆师吧!”
  麦灵芝重新将邓丽君拉回到大镜子下,就像打扮一位即将出门的新嫁娘一般,为邓丽君盘了头,又小心翼翼地为她勾画眉毛,涂上淡淡的眼影。只半个时辰,邓丽君已经变成一位清雅俏丽,风姿可人的新嫁娘模样了。S “哎哟,太不成样子了,我怎么能化这么浓的妆呢?灵芝姐河行不行,我还是应该本色,因为这只是过生日呀。”邓丽君请求道。
  麦灵芝嗔道:“有什么不行啊?虽然这次你不做新嫁娘,可是谁都知道你嫁出去的时间不会很久了。再说,你请朋友们来为你做30岁的生日,也是一件大事。正如你所说,30岁是人生的一半了,而且,你还从来没有正式地过一回生日呢!这一回你干嘛不能体体面面地过一次呢?我想你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必这个样子?”
  大约9点钟的光景,邓丽君和麦灵芝就离开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两人一同来到了香港一家名叫“荷里活东迪斯克”的大酒店。这是一座很古老很豪华的英国建筑,邓丽君之所以花钱包下这家大酒店,当然不仅仅因为它的豪华,还由于该酒店能够烧很地道的中国菜肴。
  “喀,邓丽君,你今天打扮得可真是太漂亮了!”邓丽君和麦灵芝刚走进一楼大厅,就见香港最有名的词作家黄霑喜气洋洋地迎上来,这位多年来为邓丽君填写歌词的大名人潇洒地大步走来。他大咧咧地向邓丽君伸出一只手来,与她紧紧相握说:“敝人为能够担当你的生日宴会主持人,备感荣幸!”
  邓丽君正欲向黄霑道声谢,坐在大厅内沙发上的许多友人却纷纷迎上来。她们当中有邓丽君歌坛上的姐妹姚炜、潘冰娥、韩玛莉和黄淑仪,还有歌星谭咏鲜和陈欣健、陈伦等人。好友们对邓丽君的30岁生日格外重视,大家都像过节似的,每人精心打扮,赶来赴邓丽君的生日宴会。一时间,姐妹们七嘴八舌地向邓丽君祝贺生日,使邓丽君感到非常幸福。
  “丽君,我和你结识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见你如此隆重地办生日酒席啊!”潘冰娥上前来拉住邓丽君的手,说:“莫非这次办生日酒会与你的终身大事有关?”
  韩玛莉说:“阿丽从来不喜欢大肆铺张,这次倒使人感到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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