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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李莲英传

_50 雅瑟 (现代)
"哼!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还要急着赶路到杭州去玩一玩呢!"李福康满脸怒容地说。
"三少爷,不是下官无能,实在是需要仔细查,不知三少爷什么时候启程,下官一定赶在三少爷启程前将事情查清,以便三少爷能整装上路。"
"真他妈甜言蜜语,伪装得不错。"李福康在心里骂道,但他并没表露出来,他脸色只是沉了一沉,冷冷地对佟无窃说:
"我准备明天启程,这几天也够贵县令招待了,我想我不能再打扰你。"
"三少爷,你这是哪里话。下官只不过略尽地主之谊。像三少你这样的大人物,平时请都请不来,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呢!下官还没尽够地主之谊呢?何况,这点时间也让下官为难。"
佟无窃的这席话要是在平时说,李福康绝对会心花怒放,但是此时,他只是觉得这个佟无窃太虚伪,李福康冷哼了一声说:
"我看不必麻烦你了,我已经查清那一件事情了。"
佟无窃一闻不禁一颤,不过他究竟还是浸淫窃道已有数十年了,他很快平静下来,对李福康说道:
"恭喜三少爷了!不知三少爷到底查出是谁抢了你的银子。"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福康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上那只画眉说道。
"三少爷可把下官给弄糊涂了,下官真不知道是谁,请三少爷给我指出来,我立即派人上堂拷问,以便能在明天三少爷启程前向三少爷有个交待。"
"我看不必了,只是我有一件事要问,抢别人东西该当何罪?"
佟无窃理解这个"别人"的深层意思,也就是说,有人胆敢抢我的东西,你看他该当何罪。佟无窃想了想说:
"轻者抄没家产进班房,重者当论死罪。"
"好!你说得很好!那么,你说你这个罪是轻罪呢?还是重罪?"李福康边说边指了指手掌,立即从两边冲出十几个差役,这些均是知州派下来的,将佟无窃团团围住。佟无窃本想反抗,但他准备没做好,最终给捆了个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三少爷,这是误会啊!下官哪敢抢你的银子啊!下官即便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抢你的银子。"
"这样说你抢过别人的银子,好哇,你作为一县之父母官居然如此恣意妄为,这真是置老佛爷法令于不顾,我看你死不足惜。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叫你给我查这么一个简单的案子都办不出来,你说你还配作云岳的父母官吗?"
这俨然是上级官僚教训下级官吏的口吻,但论官阶李福康还不如佟无窃高,仅仅是一候选同知,但他却有李莲英作后台,他自然敢教训眼前这个县令了。
"你是不是想杀害我?"李福康双眼似要射出火来对佟无窃说。
"下官哪敢。"佟无窃狡辩道。
"还要瞒我,你对我的随从怎么样了?你的一切情况他都已经给我说了,你现在还想抵赖,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你是不承认的。"
"三少爷你不能打我。"
"你不说实话我就敢打,在这儿,我说了算,你知道吗?"
李福康说完就令人用杖打佟无窃后背、腿、腚部,直打得佟无窃嗷嗷大叫,最终忍不住承认了自己曾经想杀李福康,而且银子也是自己带头抢的。
可怜的佟无窃其实不承认也许还好,但是一承认,立即激起李福康心中万分仇恨,他令人对佟无窃狠打,打晕了用凉水泼醒了再打,直打得佟无窃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终于一命呜呼了。李福康看着死去的云岳县令,只是"哼"了一声,自己并无恐惧感。他对着那帮差役说,你们去给我将银子找来,每人赏你们一百两。
一百两太多了,这对于这些平时在衙门干的差役来说,有这位李大人撑腰,他们也天不怕地不怕,根据拷问佟无窃得出的消息,很快找到了李福康失去的那一车银子。李福康看着那失而复得的银子,高兴地赏了那帮差役每人一百五十两银子,直弄得那帮差役给李福康磕不完的头。
云岳县县令被李福康设私庭打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李福康途经县、州的长官听得直发抖。他们这才清楚李三少爷的狠毒。由于有了云岳事件,李福康在以后的旅途中才一路顺利,再没人敢为难他,而且,很多人怕得罪他,大批大批的银子,珍物送给他。以至于最后李福康返京时银子已有两车,由杭州府派兵护送回京。
佟无窃死得很惨,而最后的上谕更惨:云岳县县令平时为非作歹、抢劫财物、荒废日政,前日李福康代理朝廷清理其罪过,其拒不承认,罪本当万死,今其既已死了,着即没收其家产,革去其职务,着其家人充军。凡是看到过这道上谕的,莫不认为其处理得太过分,但他们也明白,这一定是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说了坏话,慈禧太后才如此处理。
李福荫是李莲英最小的儿子,他与其三个哥哥不一样,他是个好古董之徒,平日不喜欢别的,就喜欢收集古董。他将收集起来的古董、珍奇玩意有的送给其干爹,有的留着自己欣赏。李福荫经常到古玩市场去逛,由于他派头大,经常带几个人甚或更多到市场上去逛,因而古董市场上的人均认识这个李四少爷,而且为巴结他,往往以较低的价格卖与他。
有一次,李福荫到一个官员家作客,这个官员以前曾出过洋,在外国的时候,曾买了不少古董玩物,有的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如彼得大帝用过的佩剑,十五六世纪欧洲的瓷器艺术,拿破仑用过的珠宝。这位官员也十分清楚李福荫是个爱收集古董的人,所以邀他来目的是想让李福荫看看外国的古董,识识货。李福荫当然对这些极为喜爱,他对他看到的这些东西简直是爱不释手,但别人明说了只是让你看一看,欣赏欣赏,李福荫因而也不能据为己有,他只得饮恨离去。
这位官员也看出了李福荫的贪婪之心,他这才后悔当初不应该邀请李福荫来观看,不过,总算他聪明,他在李福荫临走之前说了:这些珍品我是准备送给老佛爷的和总管大人的。这一句话立即堵住了李福荫的嘴,老佛爷的东西谁敢要,因而李福荫也是毫无办法。
但是,这个官员并没有将东西给献上去。他说将献给老佛爷的话本是推脱之词,说了之后自己倒忘却了。不过有一个人倒记得很清楚,这人便是李福荫,他当初听说是送给老佛爷的才灰了心,但并没有死心,他仍旧在注视着这批古董的去处。他向他干爹打听那位官员是否给老佛爷献过什么珍奇玩意,当他得知并没有时,心里相当气愤那位官员竟敢耍他,但他清楚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得借助于他的干爹,因而他便将那位官员说的将献一些古董给老佛爷的话跟李莲英说了,而且,他还在李莲英面前狂吹那几件古董的价值,说那几件古董不仅他而且连干爹都没见到过。李莲英其实也是一个古董爱好者,他一听李福荫说,心里便禁不住想看一看这批古董。
李莲英立即差人前往那位官员的住处,将那位官员叫了来。这位官员姓邓名铭山,汉人,在朝中任一章京职务。由于是总管大人传信,邓铭不敢迟延,迅速来到了李莲英府上。
邓铭山以前跟李莲英接触很少,也就是李大总管四十大寿时曾随人给李莲英单独送过礼而已,别的也就没什么了。他搞不懂这次李莲英为什么忽然传他,所以来时邓铭山未免有些惶恐不安,一路上冒不完的虚汗。
李莲英将邓铭山迎接入内,寒暄了一番,随即李莲英转入正题。
"铭山,听说你将给老佛爷献上一些好玩意,是不是呀?"
李莲英慢声慢气地说。
"承蒙总管大人关心,我在去外国传经时曾经买了一批古董和新鲜玩意,如今正准备拿来孝敬老佛爷与总管大人。"
"哦!"李莲英点了点头说:"我前些日子给老佛爷谈起过你将孝敬她一事,她老人家很是高兴,说像你这样的人才正是大清所需要的忠义之人,但是久久不见你前去孝敬她,她老人家可生气了。"
这一听,直吓得邓铭山直冒冷汗,他只感到后背冰凉冰凉的,就如同冬天里的雨。邓铭山平静了一下思绪,明白李莲英正在提醒他赶快将这批古董给送上去,要不然老佛爷一生气,可没你的好戏了,轻者你的前程,重者你的家人、财产。
"多谢总管大人的关照,我明天就立即送上去。"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你也可以直接给我,让我明天一早直接送到老佛爷跟前。"
我明天送上去,也得总管大人接着,何不现在顺着他的口吻直接给他,然后让他给呈上去。邓铭山心里这么想,所以顺水推舟地说:"既然总管大人愿意代劳,我在此感谢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给总管大人送来。"其实,邓铭山不这样说行吗?李莲英的话他敢拒绝吗?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临走前,李福荫也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出来替李莲英送客,不过邓铭山眼尖,他看出李福荫是从他与李莲英谈话的隔壁出来的。邓铭山与李福荫相互见过礼,然后就在李福荫的陪同下走出了李府。
一路上,邓铭山不禁一直在想这样一问题。为什么李大总管让李福荫出来送我呢?而且李福荫就在隔壁,看来我与总管大人的谈话内容,李福荫显然是听见了。
李福荫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呢?而且出来送我?李大总管怎么知道我要给老佛爷送东西呢?邓铭山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曾和李福荫谈起过,看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李福荫引起的了,是李福荫给李大总管说了,然后李大总管又在老佛爷面前说了,可我又没有送上去,老佛爷生气了,李大总管这才找我,知道我肯定要答应马上将那批古董给送上去。
但他怕我骗他,于是将李福荫放在隔壁听我们二人谈话,又让李福荫出来送我,无非是提醒我你小子别跟我李莲英耍手腕,我不知道你的古董有哪些,但我干儿子却知道,你还是放老实些。
邓铭山不愧为官场中人,将这一切想了个清清楚楚。他悔恨自己当初不该说出那句话来,本来当初仅仅是为保护那些古董而说的搪塞之辞,哪知到最后因为这句话而失去了这批古董,这真是令人伤心。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现在是人家刀口下的鱼肉,不随着人家不行,他只得第二天早上派人将所有古董送到了李府。并让送古董那人告诉李莲英哪些是他的,哪些又是老佛爷的,因为他是将古董分为双份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多余的,只要将古董送过去就行了。邓铭山虽然将东南西北都想到了,但他想到的只是枝叶,而不是树根;他想到的只是次要的,而不是主要的;他想到的只是老佛爷如何发愁,而不是李莲英如何高兴。邓铭山没有将最根本的东西给想到,要是他知道了,他准会后怕自己在手腕上还差李大总管一大截。
其实,李莲英并没有跟慈禧太后说邓铭山要给她献古董一事,这只是他为了便于迫使邓铭山交出古董而编造的故事。
自从那次李福荫在李莲英面前大吹大擂那帮古董后,他便有了自己据为己有的想法。但用什么办法能让邓铭山爽快地交出那份古董而又不让邓铭山看出破绽来呢?同时还让他感谢呢?李莲英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那么一条妙计。
事实正如邓铭山所料想的一样,李莲英将李福荫放在隔壁窃听他与邓铭山的谈话,自己让邓铭山答应下来,然后由李福荫出来送客,顺便告诉邓铭山他干爹等着你的古董给送来,给邓铭山一个假象:我李福荫既知道你有些什么古董,又听到了你和我干爹的谈话,你可瞒不过我喔。邓铭山果然上当,乖乖地交出了他那批花了几万两银子卖回来的古董。
古董到了手,李莲英和李福荫不禁高兴万分,他们俩各自拿了自己喜欢的古董,而且父子俩还专门喝了一次酒对这批古董的到手而庆贺。
其实,这些只是李福荫勾结李莲英巧取别人古董的一个小故事。像李福荫这个古董迷,他不仅巧取,有时也豪夺,利用他干爹的权势硬逼着人家给他古董,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李莲英的四个儿子,仗着他们的干爹的权势,不但在京城为所欲为,而且也在别的地方也无所顾忌,只要提起京城"李大少爷"、"李二少爷"、"李三少爷"、"李四少爷",闻者莫不心惊。凡是有与这四位少爷冲突的,那么你请靠边,先让这四位少爷就是了。要是碰上四位少爷想要你的什么东西,你可千万别吝啬,该送的就送,该给的就给。总之,只要有四位少爷在此,各位得忍一忍,这便是京城人们对李莲英四个干儿子的整体看法,也算是对李莲英名声的顾忌。
八、慈禧想当"拳匪"的后台老板(2)
李莲英不会忘记那年英法进军北京火烧圆明园后慈禧太后回来所说的话,不会忘记慈禧太后改立皇上失败后对他说的话,那是一种恨极时才说的话:"我总要找一个机会报仇。"
李莲英思前顾后,知道老佛爷对义和团是寄希望的,但又不完全相信。慈禧太后希望能利用义和团来报仇的心早已有之,但是不能坚定,一个方面是因为她不太相信义和团是天兵天将的神话,另一方面也是她倚为心腹的荣禄未说肯定之辞。李莲英心想自己何不帮助老佛爷坚定信心呢?当然,在做此决定以前,李莲英已进行了全面的观察,他了解到义和团势力正在扩大,而且义和团的法术他可是亲眼见过的,李莲英是相信的。他清楚,义和团是一支实力很强的队伍,如果派兵剿灭,必定会引来内战,而且时间还可能会很长,如同治年间的洪杨之乱一样。如果派兵招抚,将义和团收为团练,让他们真正"扶清灭洋",让他们去打洋人,这样洋人和义和团双方毕定会有一方被消灭的,如果义和团打胜了,那更好,就可将洋人赶出去,如果义和团打输了,也会让朝廷少用剿办的费用,这样不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吗?
以上这些想法李莲英已经想了多次了,本想给慈禧太后说,不想,慈禧太后却主动问起,因而李莲英赶紧趁机发表自己的意思。
"老佛爷,奴才认为义和团是一群忠义之士,他们法术高明,这奴才在回家时亲眼见过,一个个血气方刚,对洋人非常仇恨,他们恨洋人正如同老佛爷恨洋人一样,他们恨洋人坏了老佛爷您的事,恨洋人使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他们杀二毛子,也杀洋人,自然也杀帮助洋人的人。"
这虽然是答非所问,不过,慈禧太后从中能听出答案来。
李莲英夸义和团,就是说义和团可以利用,他们杀杨福同只是因为他阻止他们去杀该死的洋人,就是说杨福同罪有应得,不值得抚恤。
"老佛爷,奴才以为现在义和团势力正大,何不将他们发展起来、组织起来与洋人决一雌雄,以洗老佛爷心中的仇恨。
奴才以为如果对义和团进行围剿,必定会引来第二次洪杨之灾,如果让义和团与洋人去开仗,就可坐收渔利,免去洪杨之灾。"
慈禧太后一听就明白了坐收渔利之意,她对于李莲英的这番分析不禁表示同意起来,认为其分析得很好。
"那就这样办吧!将杨福同革职,同时将直隶总督府中立剿的官员给调上来,这件事就交由刚毅去办吧?"
老佛爷支持义和团了,李莲英立即将此消息告诉了刚毅,刚毅当然很是高兴,因为他一直在慈禧太后面前盛赞义和团就是为的这个目的。
"莲英,多亏你了,要不又得劳多少神!"
"子良,你好好去办吧!不过一定要好好办,如果这事儿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都担当不起。"李莲英拍着刚毅的肩膀说。
刚毅是鲁莽之徒,自然不知李莲英关照的意思,但他也不愿问,只是答应明白了。
其实,李莲英关照刚毅是希望他能利用义和团好好地训练、整顿一番,然后将洋人赶出去,这件事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了的话,洋人追究起来,他李莲英和刚毅可逃脱不了责任的。只可惜刚毅并不懂李莲英的意思,李莲英的关照是等于白关照了。
裕禄不久收到一个上谕:将杨福同革职,同时调廷杰入朝,由臬司廷雍兼署藩司。裕禄一看,便明白了朝廷旨意,虽说没有明讲上谕应对义和团进行安抚,以前廷杰在时,裕禄还左右为难,不知听谁的好,现在见着了上谕,又有廷杰内调,裕禄自然是完全同意廷雍的安抚意见了。
张德成在将杨福同杀死后,朝廷又没有惩罚打死杨福同的义和团。自此,张德成的名声陡升万丈。一时间来第一坛入坛的民众达几万人,张德成在义和团中也被公推为领袖。张德成又听从李来中的意见,将第一坛移往天津。一时间,天津义和团充塞于道,而且铁厂遍布天津,打铁造刀之声经夜不绝。
自然,张德成的法术被吹得神乎其神,说那些教民的尸体便是张德成用法术将他们搬到天上去了,由火德星君和孙悟空将他们搬到东海去了。
李莲英在宫中也听到了关于张德成的传说,也听到了天津义和团大设铁厂造钢刀的消息,但他却还未听到裕禄请张德成到直隶府衙吃饭的消息,这无关紧要。自从李莲英劝老佛爷对义和团实行安抚以后,李莲英心中便老不踏实,他知道他在押赌,老佛爷也在押赌,因而,他便派他的嗣子李福康出去打听打听义和团的消息。
李福康不久就回来复命了,也只说到义和团在天津势力很大,个个群情激奋,斗志昂扬。不过,李福康也谈到了有些义和团并不是那么的可用,他们只会打火抢劫,却无什么法术。李莲英只注重义和团的士气,对李福康所提到的义和团中的败类却并不关心。
再说直隶总督裕禄将张德成奉为上宾以后,裕禄也不禁迷恋起义和团的法术来,只是他身为督臣,不便习练而已。不过在裕禄的身边,却一下多出很多支持义和团的人来,他们是顺着裕禄的意思的。
裕禄虽然支持义和团,但直隶提督聂士成却并不怎么信义和团的法术。杨福同之死而义和团却受到宽容,聂士成不禁很为杨福同鸣不平,因此他极力请求裕禄派兵前往涿州和易州。裕禄没有办法,只得派兵前往,不过明白地说是去虚张声势的而不是去剿义和团的。
涿州的义和团陡然间增加了几倍,直隶的义和团更是发展迅猛,由几万增加到了十几万人,义和团的形势如同芝麻开花——节节高。李来中看着这种大好形势,心里相当高兴,他找到张德成和曹福田。曹福田当时也是天津义和团首领之一,不过他与张德成的成名不一样,他原来就小有名气,后来在天津开坛后,慕其名来的自是蜂拥而至,虽说其势力不如天下第一坛,但在天津来说也是一大景观,是除张德成之外的第二大首领。"咱们得向京城发展,最好能让太后看一看我们的神威。"
李来中向二人说道。
张、曹二人点头称是,但怎样才能进京呢?这是张、曹二人想问的问题。
"不用担心,我们自会有办法的。"李来中似乎猜中了二人的心思,赶紧说道,"老张,今天下午你陪我到京城去找一个朋友。"
张德成真是很乐意,下午陪着李来中来到了京城。李来中拉着张德成来到了座王府,张德成一看颇有气势,门口守卫亦颇有威风,再抬头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端王府。
张德成心里不免一惊:这李来中怎么和端王给勾搭上了。
门卫将他们俩给拦住,自然,李、张二人并不是义和团服装打扮。李来中大大方方地将帖子递上去,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给我找腾二爷。"
门口的兵丁马上和气起来,对张、李二人恭敬地说:"二位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前去给二位大人报信。"
这腾二爷可是端王爷眼前的红人,端王府谁人不知,此人最是主张义和团应该大用,端王正是受了他的游说才经常在老佛爷面前夸奖义和团的。不过端王这样做是有他的目的的,他憎恨洋人,他认为是洋人坏了他的太上皇的美梦,他认为只要将洋人赶走,皇帝自然将由其子担任,所以义和团一出来他便很是关心,渐渐地他觉得义和团能助他成其大业,因而极力支持义和团。腾二爷本姓腾格,因其排行第二,所以人们均称其"腾二爷",他正是揣测到端王之意,这才在端王面前鼓吹义和团的法术,自然很是受端王器重。
"李兄,你怎么也不早点通知我一声!"正当二人在那儿等得有些不耐烦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身材魁梧的满人走出来招呼道。
李来中和他寒暄了一番,又将张德成介绍给他,腾格赶紧将手伸过来,握着张德成的手道:"真是久仰大名,京中很早就在流传你的神术了,心中很是仰慕,不意今日得以相见,佩服!佩服!"
张德成一听,不禁飘飘然,但毕竟他还是很客气地说了些客套的话。
"我们王爷也很仰慕你的神术,他多次让我打听你,希望能给你作学徒呢!过会儿就带你见王爷去。"腾格用一种崇拜的口吻说道。
张、李二人谦虚一阵,腾格将他们带到了客厅,李来中向腾格问起了宫中对义和团的看法。
"老佛爷现在也支持咱们了!这都是李大总管在暗中给我们使劲,咱们有了李大总管,就不怕老佛爷不跟着咱们走。"
腾格将"咱们"二字说得特别重,似乎是拉近距离,也仿佛是一种自鸣得意。而且说到"李大总管",脸上不禁油然升起得意,仿佛"李大总管"是他给拉到"咱们"一起来似的。
张德成未听说过"李大总管",不知"李大总管"是何人,只知道他有个"九千岁"的外号。他向李来中望了望。李来中自然是知道"李大总管",他一听腾格的话,不禁激动起来。
"真的!看来我们的大事将要成了,只要李大总管说话,腾兄,我们办什么事可就好办多了,这真是天降洪福也。"张德成看着二人左一个"李大总管",右一个"李大总管",不禁迷糊起来,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腾二爷的面问李来中,只默默地听,一会儿,腾格说他去看看王爷去,张德成这才问李来中。
"来中,那李大总管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么高兴。"
"张兄,你有所不知,李大总管便是老佛爷身边的总领太监,他说的话十句有九句老佛爷都要听,你说,有他在老佛爷面前给我们说好话,我能不高兴吗?德成,关键就看我们了,我们可不能辜负李大总管好意哟,我们一定要好好干。"
二人正说着,端王来到了客厅,张、李二人起座相迎,可能是早已听腾格说了,所以一进来就对坐在李来中侧着的张德成说道:
"久仰!久仰!能得见张天师一面,我真是三生有幸。刚才腾格说张天师来了,我这才急急赶来,慢待了二位,望二位谅解。来中,你也来了,很久不见,我正想找你呢,你倒自己来了。快坐!快坐!别让凳子晾着!"
"王爷客气!我们二爷也是久仰王爷大名,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两方客套一番,端王又叫人重新换上茶,这才跟张、李二人谈起来。
"王爷!直隶义和团现在迅猛发展,多亏您老的支持,我刚才听腾二爷说老佛爷现在也积极支持了,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京城发展,也让老佛爷看看。"李来中道。
"很好!很好!我看时机也该成熟了,这样,我将刚中堂也请来一道商量。"端王说完令腾格拿着他的帖子去请刚毅。
刚毅很快赶来,与主人和张、李二人客套一番便坐了下来。
"刚中堂,义和团张大师和李大人想商量商量义和团进京城之事,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但又不敢断定,所以把你请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原来是这事儿,刚毅心里想:义和团早就该进京了,让老佛爷瞧瞧义和团是灭洋人的能手。虽说宫中有李莲英说好话,但总不如让老佛爷亲眼瞧上一瞧放心。想罢,刚毅说道:
"李大人,张大师,你们就领着人马北上吧!到京城来,杀使馆的洋鬼子,让我们领教领教义和神术。"
"这位张天师可是厉害角色,他是天津义和团首领。"端王惟恐刚毅不知,赶紧给刚毅提个醒道。
"早有耳闻,今儿一见,果然名如其人。张大师,什么时候教教我们,也让我们用义和神术将洋鬼子杀个鸡犬不留。"
"二位大人笑话,那只是别人抬举之辞,二位大人千万不可相信。至于义和团进京一事,我回去立即着手准备,三月之内必有义和神拳进京,二位大人放心。"
端王、刚毅又对张德成、李来中盛赞了一番,并留他们俩在一起吃了饭。张、李二人吃过饭后,又匆匆赶回天津。
端王、刚毅二人送走张、李二人后,觉得义和团进京毕竟事情重大,需得先给李莲英说一说,于是两人一商量,决定一起前去拜访李莲英。
"莲英,你看老佛爷对义和团是不是完全相信了?"刚毅首先问道。
"嗯!老佛爷由于未得荣大人肯定之辞,虽有我极力鼓动,她对义和团不免还是有些怀疑。"
"你看我们将义和团拉到京城来,让老佛爷瞧一瞧,你说怎么样?"端王向着李莲英问道。
"当然不错!老佛爷也正想瞧瞧,你们去将义和团拉到京城来吧!"李莲英面有喜色地说。
在李莲英也同意的情况下,端王、刚毅二人信心十足,他们期待着在北京、紫禁城也出现一派新景象。
转眼间,北京城的街头巷尾也满是义和团团民,这扰得在家养病的荣禄很是不安。前段时间,因义和团在全国闹得太盛,就使得荣禄这个慈禧太后的心腹心情很是不安,所以便向慈禧太后请了一个月假在家休养。
虽说荣禄在家养病,可心里在想着如何处置义和团。义和团有一股民气,他承认,但对于义和团唬弄人的法术、无纪律无组织的劣端,他也看得很清楚。这种民气,在当今列强环视的中国是很有用的,不过,荣禄心里也明白,这种民气只是纸老虎,绝不能用于战场,一旦真的将义和团编起来打洋人,义和团那种杂乱无章、无组织纪律的弊端将暴露无遗,以这样的队伍去跟洋枪洋炮装备起来的洋人打仗毕定将吃大亏。虽说荣禄对于这些认识得很清楚,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太后对义和团是取一定赞赏态度的,而且太后对于洋人是恨之入骨的,所以他也不敢在慈禧太后面前太贬低义和团,夸大洋人本领,不然可就会引来老佛爷不高兴的。
其实,荣禄自己心里对于洋人也并无太多好感,洋人对内政的干涉,是他作为朝廷重臣所不愿忍受的;企图迫使慈禧太后归政,这是荣禄所看不惯的,因为慈禧太后是荣禄权力的保障,如果太后一旦下台,他荣禄又还能得意多久。所以,荣禄从个人感情上讲是不喜欢洋人的,但他作为慈禧太后的心腹,国家的重臣,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凭好恶干事,"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个道理作为武卫军统领的荣禄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放任义和团,必将引起外国干涉,外国干涉必将引起战争。战争一起,如果洋人打胜,他们必将惩办凶手,自己与老佛爷的权力必将受到威胁,这才是荣禄真正担心的,因此他以为支持义和团是一种押宝,而以这支看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的义和团去押宝,生死之路必将死路宽于活路,因此,荣禄并不愿押宝,更不愿失去权力。正因为如此,荣禄才久久不能委决下来。
但现在不拿个主意不行了。义和团在北京整天游街开铁厂,烧教堂杀二毛子,而且荣禄还接到一个消息:四月二十九,西琉璃河至涿州的铁路,被义和团掘起铁轨,烧毁枕木,沿路的电线杆亦被锯断。五月初一,由琉璃河到长辛店几十里的铁路、车站、桥梁都被破坏,甚至芦沟桥以东密迩京城的丰台车站也被烧光。
这一下,荣禄自是坐不住了,他决定到颐和园去见慈禧太后。向她讨个主意。
"老佛爷,拳匪这样闹可不行了,只怕要闯下大祸。英国跟俄国,已经通知总理衙门,决定派兵到京保护使馆,另外其它各国也在商量,听说也在准备派兵。老佛爷,你可得压一压拳匪,如若引起外侮,那麻烦可就大了。"
慈禧太后听完荣禄这一番急切的话,慢条斯理地说:"荣禄,你说是拳匪,又有人说是义士,你说我到底该信谁的?""不过义和团毁铁路,烧电杆总是不好的吧!"荣禄争辩道。
"听人说那是为了断洋人北上之路,义和团才烧的,而且已将北上之洋人堵在了那儿。"
"老佛爷,铁路、电线杆是我们唯一比较方便的工具,以前和法国作战时,我们不正是利用电报将法国打败的吗?因此,奴才希望老佛爷能下懿旨保护铁路。"
这似乎打动了慈禧太后的心,她望了望下面的荣禄。若有所悟地道:"铁路可不得乱拆,你得派兵保护。"
"是!"荣禄答道,"奴才已经电调聂士成派队伍保护芦保、津保两路,同时调董福祥的甘军来保护颐和园。不过,奴才认为这事不能一味地保,老佛爷得及早拿出个主意来。"
"叫我拿什么主意,义和团'扶清灭洋',而且人心思上,教民仗着洋人为非作歹,你说我该对义和团进行办理呢?还是对教民进行办理?"
这很明显的是偏袒义和团,但荣禄也没有办法。怎么办呢?难道就任由义和团胡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因而对着御座上的慈禧太后叩头道:
"奴才有件事,非得跟老佛爷回明。易州过去是祖宗陵寝所在,倘有义和团进行骚扰,奴才就是死罪。为了保护陵寝,奴才只得向老佛爷请旨。"
"我也担当不起这个罪责,"慈禧太后口气明显地软了下来,"那惩罚惩罚那些闹事的义和团吧,不过,我想闹事的恐怕也就那么几个。"
还在替义和团偏袒。荣禄无可奈何只得说:"既然要办,奴才总得有旨意才好办。"
"当然要有旨意,你先下去跟刚毅商量商量,拟个底给我看吧!"
荣禄到得军机,刚毅正在那儿高谈阔论,一见荣禄走了进来,马上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问候了荣禄一番。荣禄答礼完毕,便传达了太后旨意,为此,刚毅和荣禄又争论起来。
刚毅以为义和团是义士,义士绝对不可能毁铁路,烧电线杆,因此不能写义和团是肇事者。荣禄认为应严惩义和团肇事者。启秀从中调解,自是支持刚毅,赵舒翘也倾向于刚毅,王义韶发话不多,不过是支持荣禄的,礼王只是居中调解。两派争论不休,最终双方达成妥协,拟成一个折衷之上谕:乡民练习拳勇、良莠不齐。有游勇会匪,混淆其间,如戕戮杀官员、烧毁铁路,似此恶不畏法,与乱民无异。派出之统兵大员及地方文武,迅速严拿匪首,解散胁从。如其列仗抗拒,应即相机剿办。"这份上谕没有提到义和团,当然作为交换文件,刚毅同意加上"所有教堂、教民,地方官均应切实保护。"
好不容易将旨稿拟好,慈禧太后已派太监前来督促,于是几位军机立即前往接受太后召见。
慈禧太后看完旨稿,认为不错,可以发下去。不过她心里也是很矛盾,刚才趁荣禄下去那会儿,慈禧太后曾问过她身边的李莲英,问他该怎样处理涿州义和团。
李莲英虽偏向义和团,但荣禄的话他也不敢置之不理,他只得折衷意见,主张让老佛爷派人到涿州去看一看那儿的义和团到底怎么样。慈禧太后听从了李莲英的意见,因而她看完军机所拟谕旨后道:"涿州的义和团人数很多,良莠不齐,到底是乱民多,还是义民多,到底是应该解散还是编练?大家的意见不一样,各执已见。我看,还是派个人下去看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以便朝廷拿定主意。"
礼王自是领命,但派谁去呢,礼王只得请旨候决。
"这是地方上的事儿,让顺天府去吧!"
荣禄一听不好,这顺天府尹是何乃莹,山西灵石人,是端王、刚毅一流人物。如果只派他去,只恐会替义和团说好话。因此,他向慈禧太后建议另派大员陪同何乃莹下去看看。
慈禧太后一听这样也好,便决定派赵舒翘去,因为一是赵舒翘很是精明能干,慈禧太后非常欣赏,另一个,他也是兼管顺天府尹的军机,让他去自是再恰当不过。
慈禧太后又谈及各国派兵保护使馆一事,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刚毅自是反对。
"让洋人派兵进京这不是丧失国格吗?老佛爷,奴才以为洋人派兵进京纯粹是无视大清。他们想派兵来就派兵来,想派多少就派多少,这样下去,那京城里不全成了洋鬼子的天下。令老佛爷怎么办呢?"刚毅振振有词,说得唾沫乱飞。
"这纯粹是瞎谈!老佛爷,奴才以为这样做只能是误国误民,也误了老佛爷。如果洋人不多,奴才以为最好让他们进京,先平息一下他们的担心与顾虑。"荣禄马上反驳道,"而且,老佛爷,奴才认为不妨问问庆王。"
"庆王也是你的意见,那就这样定了吧!让那三百洋兵进京。让他们自己保护使馆,将来要出了事儿,也不能会怪我们。"慈禧太后爽然道。
这样的处理显然是置刚毅于不顾,直气得刚毅吹胡子瞪眼,不过他却不敢发作,他只得忍下这口气,同时在心里暗暗诅咒荣禄。
赵舒翘和何乃莹来到了涿州,一看涿州到处是义和团团民,涿州城里也满是义和团,他们在代替官兵保卫涿州,因为风闻涿州就要来洋鬼子了。赵舒翘看这些义和团一个个血气方刚,很是精神,但他也看到了义和团中存在很多败类,他们只知抢、杀、偷,只知仗着义和团旗帜报私仇,而给赵舒翘印象最深的恐怕是义和团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形象,更有甚者,一些义和团团民仗着义和团旗号,趾高气扬、颐指气使。赵舒翘看到的各种景象使他明白,眼前这些团民是一些乌合之众,如果利用这些人只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舒翘又想起他在宫中听到的一个事儿:在宫中,也有很多人在学义和团演练拳脚,连大阿哥也不例外。有一天,大阿哥头上扎红巾、腰系红带,穿一件上绣离卦的披肩正在那儿学"二师兄"模样,居然被慈禧太后给撞见,让太后狠狠训了一通,非但如此,还狠狠地训了大学士徐桐一顿。
赵舒翘从这个事儿中推出老佛爷对义和团并不满意,再加上自己的观察,打定主意回去要劝太后剿捕义和团,借助于聂士成。
赵舒翘走后,刚毅便找到了李莲英。向李莲英说了自己不放心赵舒翘的话。虽说赵舒翘是他自己给保上来的,但赵舒翘并不怎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子良,那你自己去一趟嘛?""莲英,我怎么能去啊?赵舒翘他去,是其职司所在,我去找什么借口呢?"
"只要想去,不愁找不着借口。我听说荣中堂令聂士成保护铁路。"
"我懂了!我懂了!"刚毅赶紧说"你的意思是让拳民去破坏铁路,与聂士成冲突起来,然后我主动请求前往解决。"
"对!"李莲英笑着答了一声。
"莲英,你真行。老佛爷那边,你可得多多关照。"
李莲英自是爽快答应。刚毅回府后,立即派人给张德成送消息,让他派人去破坏铁路。张德成在天津很受裕禄礼待,他见洋人欲进北京,便找到曹福田商量,认为洋人火车可什么也挡不了,只得拆铁路阻止他们乘火车赶往北京,因而他们便拆了涿州一带的铁路。不想,却有几位兄弟给拿办了,张、曹二位心里自是不满,现在听刚毅如是说,便立即派了几百人到芦沟桥一带拆铁路。
聂士成自得荣禄电旨后,便加紧派人沿线巡逻。这日兵丁来报芦沟桥一带有义和团在拆铁路,聂士成自是点齐人马。
便前往芦沟桥阻止义和团拆铁路。
义和团得令,非得跟聂士成打起来才能复令。所以聂士成一去,义和团团民根本不理聂士成的劝告,只顾自己拆自己的铁路。聂士成一看不行,只得令兵丁将义和团赶走,于是双方纠缠起来,不免有人放枪,双方各自死了几人,于是聂士成军和义和团便互不相让,双方真干起来,因为聂军拥有枪支较多,而义和团虽然枪支不少,但毕竟是散兵游勇,很快死了数百人,义和团只得撤退。
聂士成打死义和团几百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慈禧太后一听自是召集各位军机商量该如何办理。
荣禄与刚毅不免又争论起来,但毕竟荣禄觉得理不壮,因为义和团几百人被聂士成杀死了可是事实,而且慈禧太后也听信了李莲英杀死义和团太多只恐不利民心的话。最后慈禧太后下旨对聂士成的行为进行申饬,责备聂士成不该擅自攻打义和团。
刚毅不失时机地向慈禧太后请旨让他到涿州去调停调停,慈禧太后自然同意。
再说赵舒翘打定主意准备借助聂士成剿除义和团时却见到了那份上谕,而且也知道了刚毅将来涿州。赵舒翘一看,便知道自己的主意打错了,不能再借助聂士成剿除义和团了,看来只能招抚。
刚毅来到涿州,当即找到赵舒翘发表起自己的高见道:
"如今外侮日重,洋人逼迫日甚,在这种时候,我们怎能去剿义和团、失民心呢?朝廷官军,能依靠的有几个呢?聂功亭只会杀团民,董回子太跋扈,未必可侍,袁慰庭虽可用,但他远在山东,还得防守胶州湾。剩下的还有谁可依靠呢?没有了,只有义和团。义和团一呼群集,你看那不是忠义之气使然吗?展如,我们现在应该明白形势,如今我们只有招抚义和团,用兵法部勒,借助他们的神拳,将洋人赶出去。"
刚毅的一番话,说得赵舒翘亦别无办法,他只得顺着这个台阶下。
"中堂说得极是,既然劳中堂到涿州一趟,我看这儿就由中堂主持吧!我就先回去复命。"这正是刚毅所期望的。赵舒翘回京后,立即向慈禧太后作了禀报。由于刚毅的交待,赵舒翘免不了对义和团夸奖了一番,慈禧太后一听,自是相当高兴。不过,她担心的是义和团这样发展,将来朝廷能不能控制他们。
"微臣看没有多大事儿。"赵舒翘含糊其辞地答道。
虽说模棱两可,慈禧太后听了还是很高兴,她相信自己驾驭别人的能力,相信没有她控制不了的事儿。
自从各国派兵到京保护使馆后,不免对总理衙门提了不少意见,而且提出还想面见皇上,因为这段时间,北京城里又风闻要换皇上,所以各使馆才有如此请求,这自然令慈禧太后很是生气。
她决定换总理衙门人员,但找谁去呢?她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让端王去。不过,端王起先以自己从未办过洋务为借口欲行推脱之实,这令慈禧太后很是恼火。
"你要不管就什么也别管。"
如此压力之下,端王没有别的选择,只得答应,不过要求让他更换总理衙门人员,慈禧太后只得同意。
慈禧太后在完成了总理衙门交换后,又问起荣禄京城布置来。荣禄据实回答说已将董福祥甘军调到京城护卫颐和园,其它各个城门由虎神营和神机营士兵把守。慈禧太后对此很是满意。
"荣禄,你看洋人敢不敢进京?"慈禧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完全一副商量口气。
"奴才不敢说。"
"在天津的洋兵有多少?"
"大概三千多。"
三千多不算多,至少在慈禧太后看来如此。
"义和团是不是可以用来抵挡洋兵?"
"回老佛爷,奴才得承老佛爷洪恩,自不敢对老佛撒谎,奴才认为义和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荣禄说着就往下叩头。
这句话说得很是诚恳,慈禧心中不禁一动。荣禄的忠心她是清楚的,荣禄在为她考虑她是明白的,而且荣禄的判断往往也是很有见地的,这便是荣禄。这也是慈禧太后如此信任荣禄的缘故。如今既然荣禄说出这种话,虽说她心里并不满意,但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哇。
"义和团真的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奴才承认义和的民心可用,但却不能用来打仗,因为他们没有纪律,也没有统一的组织,仅仅可以用来唬弄洋人而已,但要真跟他们干仗,奴才以为必败无疑。"
慈禧太后稍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于是又问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奴才以为第一要派兵保护使馆,第二要调袁世凯进京着手准备剿捕义和团。"
"那就这样吧!不过,过两天再说。"慈禧太后有些不情愿地说。
荣禄明白老佛爷心中对义和团还是偏袒的。哎,真没办法,荣禄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义和团在京城闹很很凶,他们打着"扶清灭洋"的旗号,又得到刚毅、端王等人的庇护,自是如鱼得水,在北京也干出了一番景象来。他们烧教堂,杀洋人,杀教民,弄得端王很是高兴。
端王自己对义和团的那一套渐渐地迷恋起来,于是便在自己家中也设了一个坛,搞起义和团的那一套来。而且在家专门请了一个大师兄,教他习练义和团的法术。不光端王,而且还有其他几个王,如庄王、载润也均将在家设坛,习练义和神术。
慈禧太后心里也清楚义和团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如果镇压应该及时,如果放任,自是一大快意,可利用民心去与洋人干一仗。这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要利用义和团报仇,以雪她心中的耻辱。但是,后果她不得不顾及,而且各督臣的意见不得不考虑。
两江总督刘坤一早已发来电报,表示反对与洋人开仗,两广总督李鸿章也表示要谨慎。唯有湖广总督张之洞没有明确表示意见,三大重臣有其二反对开战,这慈禧太后不得不考虑。
至于后果,这是困扰着慈禧太后的主要问题。老实说,如愿意开战,让洋人看一看大清是不可随便欺侮的,可是鸦片战争,以及甲午之战。后果如何呢?割地赔款。如果这次真要开战,一旦失败,割地赔款之外,是不是还会让慈禧太后归政呢?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慈禧太后望着跟在她身边的李莲英,在昆明湖边站定看着远处的万寿山。李莲英也停了下来,他明白慈禧太后有话给他说。
"莲英,你看如若与洋人开起仗来,其结果将是如何?"
听得出,慈禧太后是想问一问义和团能否真的与洋人干仗。对于这个问题,李莲英可不敢太自作主张,他支持义和团,是为迎合慈禧太后,而慈禧太后真的要跟洋人干仗,他却不敢劝慈禧太后坚定信心。虽说他见过义和团,而且对义和团的法术深信不移,但是,义和团的法术对洋人怎么样呢?
这可是他没有亲眼见过的,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一旦劝老佛爷坚定了决心,赢了倒还好说,要是输了,只恐自己轻则失宠,重则掉脑袋。总之,李莲英认为自己表态的时间还不成熟,虽说自己以前是积极支持义和团的,他只能含糊其辞、依违两可地回答慈禧太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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