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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春秋集释

_5 吴则虞 (现代)
〔一九〕孙星衍云:「『菽』当为『尗』。」
〔二十〕孙星衍云:「『常』、『享』,『烈』、『业』,各为韵。」
    景公问莒鲁孰先亡晏子对以鲁后莒先第八
  景公问晏子:「莒与鲁孰先亡?」对曰:「以臣观之也〔一〕,莒之细人,变而不化,贪而好假〔二〕,高勇而贱仁,士武以疾,忿急以速竭〔三〕,是以上不能养其下,下不能事其上,上下不能相收,则政之大体失矣。故以臣观之也〔四〕,莒其先亡。」公曰:「鲁何如?」对曰:「鲁之君臣,犹好为义,下之妥妥也〔五〕,奄然寡闻〔六〕,是以上能养其下〔七〕,下能事其上,上下相收,政之大体存矣。故鲁犹可长守,然其亦有一焉〔八〕。彼邹滕雉奔而出其地,犹称公侯〔九〕,大之事小〔一十〕,弱之事强久矣,彼周者,殷之树国也,鲁近齐而亲殷〔一一〕,以变小国,而不服于邻,以远望鲁〔一二〕,灭国之道也。齐其有鲁与莒乎〔一三〕?」公曰:「鲁与莒之事,寡人既得而闻之矣,寡人之德亦薄,然后世孰践有齐国者?」对曰:「田无宇之后为几〔一四〕。」公曰:「何故也?」对曰:「公量小,私量大,以施于民,其与士交也,用财无筐箧之藏〔一五〕,国人负携其子而归之,若水之流下也。夫先与人利,而后辞其难,不亦寡乎!若苟勿辞也,从而抚之,不亦几乎〔一六〕!」
〔一〕 黄以周云:「凌本作『之观』,与此异。」◎则虞案:杨本亦作「之观」。
〔二〕 孙星衍云:「『化』、『假』为韵。」
〔三〕 孙星衍云:「『疾』、『竭』为韵。」◎则虞案:孙读是也,杨慎、张纯一「忿」字从上句读,误。疑「士武」句夺一字。
〔四〕 苏舆云:「各本作『之观』,拾补作『观之』,注云:『旧误倒,今从上文改。』」◎则虞案:「也」字疑在「亡」字下,误越于此。
〔五〕 孙星衍云:「『妥』当为『绥』,尔雅释诂:『绥,安也。』玉篇:『妥,汤果、汤回二切。』又云:『娞,尚书为古文「绥」。』说文有『绥』无『妥』。」◎于省吾云:「按金文『绥』通作『妥』,蔡姞殷『用妥多福』,郑井叔钟『用妥宾』,或者鼎『用妥眉彔』,晋姜鼎『用康〈酉戛〉妥褱远〈{木土}犬〉君子』,均其证也。此『妥妥』乃古字之仅存者。」◎则虞案:荀子儒效「绥绥兮其存文章也」,注:「安泰之貌」。正与莒人「忿急」相反。
〔六〕 孙星衍云:「奄然,闇然。」
〔七〕 则虞案:元本、活字本、嘉靖本「养其」互倒。
〔八〕 陶鸿庆云:「『亦』盖『失』字之误,隶书『亦』作『〈亦,中间为大〉』,与『失』相似,故『失』误为『亦』,对上文莒政之大体失而言。」
〔九〕 孙星衍云:「说文:『邹,鲁县,古邾国,帝颛顼之后所封。』杜预注左传:『滕国,在沛国公邱县。』『雉奔』,言捷也。邹子爵,滕公爵,此云『公侯』,未详。言二国且事鲁也。」◎苏时学云:「邹滕小国,虽雉奔可出其境,甚言疆土之狭也。然春秋之国,无不称某公某侯者,故邹滕虽小,其称公侯,与齐鲁同。」◎黄以周云:「雉不能远飞,雉奔而出其地,喻其出交近邻。犹称公侯者,在国称公,在外称列侯,小国亦然也。谓邹滕虽弱小,而能近事强大,至今犹不失为通侯,以明鲁近齐而亲殷,以褊小国而不服于近邻,卒以灭亡也。音义『雉奔,言捷』,未是,云『滕公爵』,更误。滕侯爵,后亦称子。」
〔一十〕王念孙云:「『大之事小』当作『小之事大』,今本『小』『大』互易,则义不可通。」◎俞樾云:「案『大之事小』义不可通,王说是也。『彼周者殷之树国也』,乃证小事大弱事强之谊。言周之初乃殷之树国耳,乃周日强大而为天子,则殷且事之矣,微子是也,正见鲁以弱小而不能事强大之失。」◎陶鸿庆云:「『大』『小』二字当互易,晏子既举邹滕得称公侯,则弱小当事强大之谊已明,不烦更说。」◎则虞案:指海本已易。
〔一一〕孙星衍云:「未详,疑『亲殷』当为『亲晋』,上亦当为『晋者周之树国也』,是时鲁君屡如晋。」◎俞樾云:「案此所谓殷,即宋也。宋得称商,则亦得称殷矣。」◎顾广圻云:「当互易『周』『殷』二字。」◎苏时学云:「殷,谓宋也,上句『殷』『周』误倒,当作『彼殷者,周之树国也』,于义为允。孙氏注以『亲殷』为『亲晋』,非是。」◎戴望校略同。◎苏舆云:「孙云『殷当为晋』,是也。此缘上『殷』字误耳。下文『鲁』亦『晋』误(俞说已详)。言鲁近邻齐而不知亲,而反与晋为亲,下『以远望鲁』『远』字与此『近』字正相对,所谓邻者,即指齐也。」◎陶波鸿庆云:「『周者殷之树国』句,当属下文为义。此推原鲁独亲宋之故。盖周尝臣殷,宋于周为客,鲁秉周礼故独亲殷,言既以前王之故而亲殷,又以盟主之故而望晋也。」◎则虞案:俞樾、苏时学之说是。
〔一二〕孙星衍云:「『变小』疑『褊小』,『以远望鲁』,言自远望之。」◎俞樾云:「『变小』,孙云疑即『褊小』,是也。『变』、『褊』音近,故假用耳。『以远望鲁』当作『以远望晋』,左氏传所谓『鲁有佗竟走望在晋』也。因『晋』与『鲁』形相似,此章又论鲁事,『晋』字止此一见,浅人不察文义,妄改为『鲁』耳。晏子之意,盖谓鲁与齐为邻,而不知事齐,所亲者宋,所望者晋,宋既小弱,不足为援,晋相去又远,缓急不足恃,故曰:此灭国之道也。」◎苏舆云:「俞说是。」
〔一三〕孙星衍云:「鲁后并于楚,莒灭于楚,而地入齐。」
〔一四〕孙星衍云:「田无宇,陈桓子也,须无之子。『几』,尔雅释诂:『近也。』」◎刘师培云:「黄本上方校语云:『「为」,一作「无」。』」◎则虞案:今所见本无作「无」者,足见明人所见本多不传矣。
〔一五〕则虞案:杨本、凌本作「筴」。
〔一六〕则虞案:田氏将有齐国事,又见谏下十九章,问下十七章,外上十五章。又见韩非子外储说右,其言曰:「夫田成氏甚得齐民,其于民也,上之请爵禄行诸大臣,下之私大斗斛区釜以出贷,小斗斛以收之,杀一牛,取一豆肉,余以食士,终岁布帛,取二制焉,余以衣士,故市木之价,不加贵于山,泽之鱼盐龟鳖蠃蚌,不加贵于海。君重敛,而田成氏厚施。齐尝大饥,道旁饿死者,不可胜数也,父子相牵而趋田成氏者,不闻不生,故周秦之民,相与歌之曰:『讴乎其已乎,苞乎其往归田成子乎。』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德,而民之歌舞,民德归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所谓「公量小」以至于「若水之流下也」云者,正可以此说实其事。
    景公问治国何患晏子对以社鼠猛狗第九
  景公问于晏子曰〔一〕:「治国何患〔二〕?」晏子对曰:「患夫社鼠〔三〕。」公曰:「何谓也〔四〕?」对曰〔五〕:「夫社,束木而涂之〔六〕,鼠因往托焉〔七〕,熏之则恐烧其木〔八〕,灌之则恐败其涂〔九〕,此鼠所以不可得杀者,以社故也〔一十〕。夫国亦有焉〔一一〕,人主左右是也〔一二〕。内则蔽善恶于君上,外则卖权重于百姓〔一三〕,不诛之则乱〔一四〕,诛之则为人主所案据〔一五〕,腹而有之〔一六〕,此亦国之社鼠也〔一七〕。人有酤酒者〔一八〕,为器甚洁清〔一九〕,置表甚长〔二十〕,而酒酸不售〔二一〕,问之里人其故〔二二〕,里人云:『公狗之猛〔二三〕,人挈器而入〔二四〕,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二五〕,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二六〕。』夫国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术之士,欲干万乘之主〔二七〕,而用事者迎而龁之〔二八〕,此亦国之猛狗也〔二九〕。左右为社鼠〔三十〕,用事者为猛狗〔三一〕,主安得无壅〔三二〕,国安得无患乎〔三三〕?」
〔一〕 张纯一校云:「孙本、明本如此,元刻无『于』字。」◎则虞案:非是。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绵眇阁本、吴怀保本、吴勉学本皆有「于」字。御览九百一十一引无「于」字,艺文类聚九十五、龙筋凤髓判二引有。韩非子外储说右上、说苑政理篇皆作「桓公问管仲」,惟韩诗外传七与此同。
〔二〕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无「何」字,吴勉学本、子汇本有「何」字,是。类聚五十二、九十五、龙筋凤髓判二、御览九百一十一引皆有「何」字,后汉书卷三十三注引同,惟「治」作「理」。韩非子作「治国最奚患」,韩诗外传作「为人何患」,说苑作「国何患」,与此略异。
〔三〕 则虞案:治要无「晏子」二字,类聚五十二、后汉书卷三十三注引无「夫」字,南宋本说苑「夫」误「失」。
〔四〕 刘师培校补云:「虞延传注引作『何谓社鼠』,与外传同。」
〔五〕 则虞案:龙筋凤髓判二引无「对曰」二字。
〔六〕 孙星衍云:「韩非『束』作『树』。『涂』当为『涂』,说文:『污,涂也。』」
〔七〕 孙星衍云:「韩非作『鼠穿其闲堀,宂托其中』,韩诗外传作『入托于社』。」
〔八〕 孙星衍云:「韩非、韩诗外传、说苑『熏』作『熏』,韩非作『恐焚木』。」
〔九〕 孙星衍云:「一本作『途』,是。韩非作『恐涂阤』,韩诗外传作『恐坏墙』,『涂』即『墙』也。」◎则虞案:孙云「一本」者,元本、活字本。外传此二句互倒。
〔一十〕则虞案:韩非作「此社鼠之所以不得也」。外传作「此鼠之患」。
〔一一〕则虞案:说苑「焉」作「社鼠」。
〔一二〕则虞案:类聚五十二、后汉书卷三十三注、御览九百一十一引皆作「人君之左右」,类聚九十五同,惟无「人」字,盖沿韩非、外传而改。韩非作「今人君之左右」,外传作「今君之左右也」。
〔一三〕孙星衍云:「艺文类聚作『出则卖重寒热,入则矫谒奴(或「收」字)利』,一作『出则卖寒热,入则比周』,与此皆不同,所见本异。韩非、外传作『出则为势重而收利于民,入则比周而比恶于君』。」◎于省吾云:「按『权重』謰语,重亦权也。韩非子和氏『大臣贪重』,言大臣贪权也。亡征『官职可以重求』,言官职可以权求也。」◎则虞案:龙筋凤髓判卷二「卖」作「蠹」,御览九百一十一引亦作「出卖寒热,入则比周」。
〔一四〕孙星衍云:「韩非作『吏不诛则乱法』。」◎黄以周云:「当依元刻作『则为乱』。」◎则虞案:黄说是也。说苑正有「为」字,活字本、吴勉学本、杨本、凌本同。外传作「不罪乎乱法」。
〔一五〕孙星衍云:「案,安也,言人主安之。韩非作『诛之,则君不安』。『乱』、『案』为韵。」
〔一六〕孙星衍云:「韩非作『据而有之』,说苑作『察按腹而有之』,韩诗外传作『君又覆而育之』。按尔雅释诂:『腹,厚也;育,长也。』『腹』与『覆』,『有』与『育』,皆声相近,『据腹』,言据君之腹心也。」◎王念孙云:「案:孙以『据腹』连读,非也。此当以『案据』连读。方言曰:『据,定也。』(广雅同)僖五年左传注曰:『据,犹安也。』『案据』,谓安定之也。史记白起传曰:『赵军长平以案据上党民』,正与此『案据』同义。尔雅曰:『腹,厚也。』小雅蓼莪篇『出入腹我』、毛传与尔雅同。昭二十年左传注曰:『有,相亲有也。』『腹而有之』,谓恩厚而亲有之,即『案据』之意也。说苑政理篇文与此同(今本说苑『案』误作『察』,治要引不误)。韩非子外储说右篇作『安据』,犹『案据』也(今本韩子有脱误,元和顾氏千里已辨之)。而今本韩子、说苑皆有脱误,唯晏子不误,又经渊如误读,故释其义如此。」◎黄以周云:「『腹』,读为『覆』。韩诗外传七作『君又并覆而育之』,又韩子作『则君不安据而有之』,『不』当作『所』。说苑作『则为人主所察据腹而有之』,『察』乃『案』字之讹。」◎刘师培补释云:「『有』字当作『宥』,『案据』当从王说,『案据』者,犹今人恒言所谓『把持』也。『腹』字作『覆』,当从黄读,惟『覆』字当训为『反』,广雅(释言)云:『覆,反也。』而毛诗雨无正(『覆出为恶』)桑柔(『覆俾我悖』)瞻卭(『女覆夺之』)诸篇,郑笺均训『覆』为『反』。『覆而宥之』,犹言『平反而赦之』也。晏子此语,言人臣欲诛左右,则为君者必坚持不从,或平反其狱以宥其辜,如后世汉文之赦邓通是也。韩诗外传作『并覆而育之』,『并』疑『平』字之讹,『育』亦『宥』字之假借。韩子『君不安据而有之』,『不』当作『又』,黄氏谓『不』当作『所』,非也。」◎则虞案:王说是,刘说殊曲。
〔一七〕则虞案:类聚九十五作「此之谓社鼠也」,后汉书注、御览均无「亦」字,外传作「此社鼠之患也,景公曰『呜呼,岂其然』。」
〔一八〕孙星衍云:「韩非作『宋人有酤酒者』,一曰『宋之酤酒者有庄氏者』。」◎则虞案:外传作「人有市酒而甚美者」。
〔一九〕孙星衍云:「『洁』当为『絜』。『清』,『瀞』省文,说文:『无垢秽也。』玉篇:『疾性切。』」
〔二十〕孙星衍云:「韩非作『县帜甚高』。」
〔二一〕陶鸿庆云:「『而』字当在『酒酸』下,『酒酸而不售』,言其久而不售也。下文云『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是其证。则虞案:陶说是也,外传作「然至酒酸而不售」,亦其证。
〔二二〕苏舆云:「言以其故问里人也。史记『括母问奢其故』,文与此同。」◎则虞案:外传无「之」字。
〔二三〕孙星衍云:「韩诗外传、说苑作『公之狗猛』。」◎则虞案:孙言是,外传「狗」下又有「甚」字。此「之」字当从外传、说苑乙改在「狗」字之上。
〔二四〕孙星衍云:「说文:『挈,县持也。』韩诗外传作『持』。」◎则虞案:外传作「而人有持器而欲往者」。
〔二五〕孙星衍云:「『噬』,韩非、韩诗外传作『啮』。」◎则虞案:韩非作「龁」,说苑作「噬」,外传作「狗辄迎而啮之」。
〔二六〕则虞案:外传作「是以酒酸不售也」,说苑作「此酒所酸不售之故也」。
〔二七〕则虞案:外传无「夫国」至「之士」十六字,下句作「士欲白万乘之主」。说苑与此同,惟「干」作「明」。
〔二八〕孙星衍云:「说文:『龁,啮也。』韩诗外传作『啮』。」◎则虞案:外传无「而」字,「龁」作「啮」。
〔二九〕则虞案:外传无「此」字,「猛」作「恶」。
〔三十〕孙星衍云:「『左右』,韩诗外传下有『者』字,是。」◎则虞案:当据补「者」字。
〔三一〕则虞案:外传「猛」作「恶」。
〔三二〕孙星衍云:「当为『邕』。」
〔三三〕孙星衍云:「沈本注云:『或作「用事者为猛狗,则道术之士不得用矣,此治国之患也」。』韩非外储说韩诗外传、说苑政理篇用此文。」◎王念孙云:「元刻注文同沈本。案:或本是也。『此治国之所患也』,正对景公『治国何患』之问,与各篇文同一例。今本作『主安得无壅,国安得无患乎』,乃后人取韩子窜入,又改韩子之『无亡』为『无患』,以牵合晏子(韩子云:『主焉得无壅,国焉得无亡乎。』),斯两失之矣。说苑正与或本同。」◎则虞案:外传作「此国之大患也」。说苑作「则道术之士不得用矣,此治国之所患也」。
    景公问欲令祝史求福晏子对以当辞罪而无求第十〔一〕
  景公问于晏子曰〔二〕:「寡人意气衰,身病甚〔三〕。今吾欲具珪璋牺牲〔四〕,令祝宗荐之乎上帝宗庙〔五〕,意者礼可以干福乎〔六〕?」晏子对曰:「婴闻之,古者先君之干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顺乎神;节宫室,不敢大斩伐,以无偪山林〔七〕;节饮食,无多畋渔,以无偪川泽〔八〕;祝宗用事,辞罪而不敢有所求也〔九〕。是以神民俱顺,而山川纳禄〔一十〕。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宫室,多斩伐,以偪山林〔一一〕;羡饮食〔一二〕,多畋渔,以偪川泽。是以民神俱怨〔一三〕,而山川收禄,司过荐罪〔一四〕,而祝宗祈福〔一五〕,意者逆乎!」公曰:「寡人非夫子无所闻此,请革心易行。」于是废公阜之游,止海食之献〔一六〕,斩伐者以时,畋渔者有数,居处饮食,节之勿羡,祝宗用事,辞罪而不敢有所求也〔一七〕。故邻国忌之,百姓亲之,晏子没而后衰。
〔一〕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对」作「病」,「当辞」作「常辞」。治要引此章在问下篇。
〔二〕 卢文弨云:「『于』,元刻无。」◎苏舆云:「治要亦无。」◎则虞案:杨本、凌本亦无,惟吴勉学本有。
〔三〕 苏舆云:「治要作『身甚病』。」
〔四〕 王念孙云:「案『珪璋』本作『圭璧』,此后人以意改之也。古者祈祷皆用圭璧,无用璋者。(金縢曰:『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大雅云汉曰:『圭璧既卒,宁莫我听。』)谏上篇曰『寡人之病病矣,使史固与祝佗巡山川宗庙,牺牲珪璧,莫不备具』,是其证。治要正作『圭璧牺牲』。」
〔五〕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皆作「朝」,吴勉学本作「庙」。
〔六〕 苏舆云:「『礼』疑『祀』之误,『礼』古文似『祀』,故讹。」◎则虞案:天明本治要上眉校语同。
〔七〕 孙星衍云:「一本脱『以』字,非。」◎则虞案:元本、活字本即无「以」字,绵眇阁、吴勉学诸本有。
〔八〕 苏舆云:「治要『畋』作『田』,『泽』作『浦』,下并同。」
〔九〕 苏舆云:「治要『所』作『祈』,下同。」
〔一十〕苏舆云:「曲礼下郑氏注云:『纳,犹致也。』尔雅释诂云:『禄,福也。』『纳禄』,犹言致福,下云『收禄』,正与此反言。」
〔一一〕则虞案:凌本作「一偪」。
〔一二〕苏舆云:「治要『饮』作『饭』。」
〔一三〕苏舆云:「治要作『神民』。」
〔一四〕苏舆云:「治要作『荐至』,疑误。」
〔一五〕孙星衍云:「『禄』、『福』为韵。」
〔一六〕文廷式云:「说苑君道篇曰『海人入鱼,景公以五十乘赐弦章』,盖即海食之献。又案文选王元长三月三日曲水诗序『侮食来王』,李善注曰:『古本作「晦食」,周书曰「东越侮食」。』此文『海食』或『晦食』之异文,则是地名,故与公阜对举矣。」
〔一七〕苏舆云:「治要作『焉』。」
    景公问古之盛君其行如何晏子对以问道者更正第十一
  景公问晏子曰:「古之盛君,其行何如〔一〕?」晏子对曰:「薄于身而厚于民,约于身而广于世:其处上也,足以明政行教,不以威天下〔二〕;其取财也,权有无,均贫富,不以养嗜欲;诛不避贵,赏不遗贱;不淫于乐,不遁于哀〔三〕;尽智导民,而不伐焉,劳力岁事,而不责焉〔四〕;为政尚相利,故下不以相害,行教尚相爱,故民不以相恶为名〔五〕;刑罚中于法,废罪顺于民〔六〕。是以贤者处上而不华〔七〕,不肖者处下而不怨,四海之内,社稷之中,粒食之民〔八〕,一意同欲。若夫私家之政〔九〕,生有遗教〔一十〕,此盛君之行也〔一一〕。」公不图。晏子曰〔一二〕:「臣闻问道者更正,闻道者更容〔一三〕。今君税敛重,故民心离;市买悖,〔一四〕故商旅绝;玩好充,故家货殚〔一五〕。积邪在于上,蓄怨藏于民〔一六〕,嗜欲备于侧,毁非满于国〔一七〕,而公不图。」公曰:「善。」于是令玩好不御,公市不豫〔一八〕,宫室不饰,业土不成〔一九〕,止役轻税,上下行之,而百姓相亲〔二十〕。
〔一〕 卢文弨云:「元刻倒。」◎黄以周云:「当依元刻作『如何』,凌本同。标题亦作『如何』。」◎则虞案:治要、册府元龟二百四十二引作「何如」,杨本、子汇本作「如何」,吴勉学本作「何如」。
〔二〕 苏舆云:「治要作『而不以威下』。」◎则虞案:下「不以养嗜欲」与此对文,治要夺「天」字。
〔三〕 张纯一云:「『遁』读为『循』,凡字从『彳』从『辵』者皆得相通,墨子非儒『宗丧循哀』可证。」
〔四〕 孙星衍云:「『伐』、『责』为韵。」◎王念孙云:「案『岁事』本作『事民』,『事』,治也(见吕览、淮南、战国策注)。谓尽智以导民,而不自矜伐,劳力以治民,而不加督责也。后人不解『事民』二字之义,而改『事民』为『岁事』,则既与『劳力』不相承,又与上句『导民』不对矣。治要正作『劳力事民而不责』。」◎洪颐烜云:「『劳力岁事』与上文『尽智导民』文义不相对,『岁』当是『蒇』字之讹,左氏文十七年传『以蒇陈事』,广雅释诂『蒇,敕也』。」◎于省吾云:「按王氏不解『岁事』之义,而改从治要,疏矣。治要正以不解『岁事』,而改为『事民』,『事民』既不词,且上云『尽智导民而不伐焉』,『导民』之义,亦在『治民』之内,不知二者有何区别,甚矣王氏好改古书之妄也。『岁』应读作『会』,孙子行军『山林蘙荟』,六韬战骑作『翳薉林木』,太玄玄告『日月相刿』,注:『刿之言会也。』是从『岁』之字与『会』音近字通,『会事』谓与事相期会,亦即赴事之义。礼记月令『以会天地之藏』,疏:『会,犹趣也。』趣亦赴也。此言劳力赴事而不督责焉,『会事』与上文『导民』,正相对为文。」◎则虞案:作「事民」者是,册府元龟亦作「事民」。
〔五〕 孙星衍云:「论语『必也正名』。」◎王念孙云:「案上二句本作『政尚相利,故下不以相害为行(去声)』,与『教尚相爱』二句对文。后人误以『故下不以相害』为一句,『行(平声)教尚相爱』为一句,『故民不以相恶』为一句,遂移『为』字于『政尚相利』之上,而以『为政尚相利』连读,以对『行教尚相爱』之文,则既失其义,又失其句,而下文『为名』二字,遂成衍文矣。治要正作『政尚相利,故下不以相害为行,教尚相爱,故民不以相恶为名』。」◎刘师培校补云:「元龟略同。」◎则虞案:指海本已据王说改。
〔六〕 俞樾云:「案『废罪』当作『废置』,字之误也。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是谓『废置顺于民』。」
〔七〕 苏舆云:「『不华』即下第二十章所谓『谏乎前不华乎外』意。」◎陶鸿庆云:「『华』读为『哗』,孙卿子子道篇云:『奋于言者华,奋于行者伐。』韩诗外传作『慎于言者不哗,慎于行者不伐』,是其例也。说文:『哗,讙也。』后第二十章『谏于前不华于外』,问下第八章『通人不华』,第十九章『夸礼貌以华世』,第二十四章『不以傲上华世』,并当读为『哗』。」
〔八〕 苏舆云:「治要无此二句。」
〔九〕 苏舆云:「治要无此句。」◎刘师培校补云:「元龟『私』作『利』。」
〔一十〕王念孙云:「案治要作『生有厚利,死有遗教』,是也。今本脱去『厚利』『死有』四字,则文不成义。」◎则虞案:元龟与治要同,指海本据补。
〔一一〕苏舆云:「此下治要所无。」
〔一二〕王念孙云:「案此六字,衍文也。晏子对景公以『盛君之行』既毕,即继之以『臣闻问道者更正』云云,其中不得有『公不图,晏子曰』六字也。今本有此六字者,『公不图』三字涉下文『公不图』而衍,校书者不知此三字之为衍文,故加『晏子曰』三字,以别于上文耳。案:此章标题云『景公问古之盛君其行如何,晏子对以问道者更正』,然则『问道者更正』云云,即是对景公之语,而其上更无『公不图,晏子曰』六字明矣。」◎刘师培校补云:「王氏杂志以此为衍,今考元龟引作『而公不图,晏子又曰』,当据订。下言『问道者更正,闻道者更容』,即蒙『而公不图』言。」◎则虞案:指海本删此六字,非。
〔一三〕刘师培校补云:「『闻道者更容』上,元龟有『又』字。」◎张纯一云:「『正』疑『心』讹,『更心』与『更容』对文,标题亦当作『更心』。」
〔一四〕陶鸿庆云:「『买』当为『贾』字之误,孙卿子儒效篇:『仲尼将为司寇,鲁之鬻牛马者不豫贾。』王氏杂志云:『豫,犹诳也。』周官司市注『使定物贾防诳豫』是也。孙卿正名篇注、汉书五行志注皆云:『悖,惑也。』诈说足以惑人,故市贾欺诳谓之『豫』,亦谓之『悖』。」◎则虞案:「市买悖」义自通,不必改「买」为「贾」。
〔一五〕刘师培校补云:「元龟『殚』作『单』。」
〔一六〕刘师培校补云:「元龟『蓄』作『畜』。」
〔一七〕孙星衍云:「『离』、『绝』、『殚』,『侧』、『国』,各为韵,『殚』读如『金日磾』,『觯』、『鷤』皆以『单』为声。」
〔一八〕苏舆云:「『不豫』,谓不诳也,言公市俱以诚信相贸易,无有诳诈也。荀子云『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义并同(杨注云『谓不定为高价也』,以『豫』为『凡事豫』之『豫』,非。王氏引之已辨之,说具王祭酒师荀子集解儒效篇。」
〔一九〕刘师培校补云:「元龟『土』作『工』。」◎长孙元龄云:「『业土』,已筑而未成者,若孟子之『业屦』是也。」◎顾广圻云:「当作『业之』。」◎则虞案:顾说非。
〔二十〕孙星衍云:「『御』、『豫』,『成』、『行』、『亲』,各为韵。」
    景公问谋必得事必成何术晏子对以度义因民第十二
  景公问晏子曰:「谋必得,事必成,有术乎?」晏子对曰〔一〕:「有。」公曰:「其术如何〔二〕?」晏子曰:「谋度于义者必得,事因于民者必成。」公曰:「奚谓也〔三〕?」对曰:「其谋也,左右无所系,上下无所縻〔四〕,其声不悖,其实不逆〔五〕,谋于上,不违天,谋于下,不违民〔六〕,以此谋者必得矣〔七〕;事大则利厚,事小则利薄,称事之大小,权利之轻重,国有义劳〔八〕,民有如利〔九〕,以此举事者必成矣。夫逃人而谟〔一十〕,虽成不安〔一一〕;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故臣闻义谋之法以民事之本也,〔一二〕故及义而谋,信民而动〔一三〕,未闻不存者也〔一四〕。昔三代之兴也,谋必度其义〔一五〕,事必因于民。及其衰也,建谋不及义〔一六〕,兴事伤民〔一七〕。故度义因民,谋事之术也〔一八〕。」公曰:「寡人不敏,闻善不行,其危如何〔一九〕?」对曰:「上君全善,其次出入焉,其次结邪而羞问。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时问,虽日危〔二十〕,尚可以没身;羞问之君,不能保其身。今君虽危,尚可没身也。」
〔一〕 则虞案:治要无「晏子」二字。
〔二〕 则虞案:治要作「何如」。
〔三〕 苏舆云:「自『公曰』以下云云,至『以民事之本也』,治要所无。」
〔四〕 卢文弨云:「元刻本作『靡』。」◎则虞案:杨本、凌本亦作「靡」,吴勉学本作「縻」。
〔五〕 孙星衍云:「『系』、『縻』,『悖』、『逆』为韵。」
〔六〕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夺「下」字。
〔七〕 黄以周云:「元刻本『谋』作『谟』。」◎则虞案:吴勉学本、子汇本作「谋」。
〔八〕 苏舆云:「『义劳』,言所劳俱为义,不同妄劳,故曰『义劳』。『劳』与『利』对文,言国虽劳而民利也。」◎刘师培校补云:「『义』当作『羡』(与下问佞人章误『丰羡』为『丰义』例同),『劳』训为『赐』(管子山权数篇『劳若以百金』,注云『劳赐也』),即前第四章之『上有羡获,下有加利』也。」◎陶鸿庆云:「『如利』当为『加利』,王氏已正之矣。『义劳』乃『羡荣』二字之误,后第二十章『积丰义之养』,卢校云『义』当作『羡』,即其例矣。『羡』与『加』意相近,前第四章云『上有羡获,下有加利』,亦以『羡』与『加』对文,可证也。下文云『傲民举事,虽成不荣』,『国有羡荣』者,犹言『国有余荣』耳,误作『义劳』,文义难通。」◎则虞案:陶说是。
〔九〕 孙星衍云:「『如』字疑误。」◎王念孙云:「案『如』当为『加』字之误,『民有加利』,谓一举事而利加于民也。前第四章曰『上有羡获,下有加利』,语意与此相似。又曰『破斄之臣,东邑之卒,皆有加利』,此皆『加利』二字之证。」
〔一十〕黄以周云:「『谟』,凌本作『谋』。」◎刘师培校补云:「凌本作『谋』,是。墨子非儒下云:『逃人而后谋。』」◎于省吾云:「王念孙谓『人』当作『义』,方与上下文合。按『人』『义』形异,无缘致误,王说意改成文,殊无所据。『逃』应读作『慆』,墨子『备蛾傅,敌引哭而榆』,孙诒让云:『疑当为「逃」之借字,古「兆」「俞」声字多互通,如诗小雅鹿鸣「示民不恌」,毛传云:「恌,偷也」,可证。』按孙说是也。荀子强国『其服不挑』,注:『挑,偷也。』诗蟋蟀『日月其慆』,『慆』乃『逾』之假字。生民『或舂或揄』,说文『揄』作『舀』,是从『兆』从『俞』从『舀』之字,音近相假。周语『无即慆淫』,注:『慆,慢也。』夫『慆人而谟,虽成不安』,与『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文例同。『慆人』即『慢人』,与『傲民』为对文。」◎则虞案:王念孙改「人」为「义」,指海本从之,王说见下。
〔一一〕于鬯云:「依上文例,『成』当作『得』。」
〔一二〕卢文弨云:「『以』,元刻作『者』。」◎顾千里云:「当作『义,谋之法也』。『义』句,『民』句。」◎苏舆云:「『以』,王氏杂志亦作『者』,注云:『「者」当作「也」,与下对。』」◎则虞案:绵眇阁本正作「也」,顾氏即据此为校。
〔一三〕王念孙云:「案『及义而谋,信民而动』,与下句文义不合,『及』当为『反』,『信』当为『倍』,『倍』,亦『反』也。义为谋之法,民为事之本,故反义而谋,倍民而动,未有能存者也(『未闻存者也』,今本作『未闻不存者也』,『不』字乃后人所加,盖不知『及』『信』二字为『反』『倍』之误,故于此句内加『不』字以牵合上文耳)。上文云『逃人而谟(「人」当作「义」,方与上下文合),虽成不安,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正与此文相应。治要作『反义而谋,背民而动』。『背』与『倍』古字通,故知『信』为『倍』之误。」◎则虞案:指海本改「信」为「倍」。
〔一四〕黄以周云:「元刻作『未闻存者也』。」◎苏舆云:「元刻是。治要正无『不』字,此后人妄加(详上王说)。」◎则虞案:指海本删「不」字。
〔一五〕王念孙云:「案『度其义』本作『度于义』(度,待洛反),『度』之言『宅』也。薛瓒注汉书韦元成传曰:『古文「宅」「度」同。』(尧典『宅西』,周官缝人注『宅』作『度』;『五流有宅』,史记五帝纪作『度』。禹贡『是降邱宅上』,风俗通义作『度』;『三危既宅』,夏本纪作『度』。立政『文王惟克厥宅心』,汉石经作『度』。大雅皇矣篇『此维与宅』,论衡初禀篇作『度』;文王有声篇『宅是镐京』,坊记作『度』。)『宅』者,居也,谓谋必居于义也。文十八年左传『不度于善,而皆在于凶德』,杜注曰:『度,居也。』(大雅绵及皇矣传并同)是『度于义』即『居于义』也,『度于义』与『因于民』对文。上文『谋度于义者必得,事因于民者必成』,是其明证。今本作『度其义』,则迥非居于义之谓,且与上下文不合矣。治要正作『谋必度于义』。」◎则虞案:指海本已改「其」为「于」。
〔一六〕孙星衍云:「一本作『建谋者及义』。」◎苏舆云:「王氏杂志从元刻『不』作『者』,云『及』当为『反』(今本作『建谋不及义』,『不』字后人所加),『兴事』下亦当有『者』字,与上句对文。顾千里云:『当作「建谋反义」。』案:王说是也。治要正作『谋者反义』。」◎则虞案:指海本已从王说改。
〔一七〕则虞案:指海本「事」下补「者」字。
〔一八〕苏舆云:「此下治要无。」
〔一九〕黄以周云:「元刻『危』作『已』,剥文。」◎则虞案:绵眇阁本、吴勉学本、子汇本俱作「危」。
〔二十〕黄以周云:「元刻本作『时问之君』,当据补。」◎苏舆云:「元刻误衍『之君』二字。此俱承上言,若云『出入之君,时问之君』,则不伦矣。黄反据以补之,何也?」◎则虞案:绵眇阁诸本亦无「之君」二字。黄、苏二说皆未审,此疑脱「时问」二字,下文云「尚可以没身」者,指「时问」者言也(「日危」,于鬯云「日」当作「曰」,语辞也。于说是)。此处当作「全善之君能制」(句),此上焉者也;「出入之君时问(句),时问虽曰危(句),尚可以没身(句)」,此中焉者也;「羞问之君,不能保其身」(句),此下焉者也。「时问」者,正所谓「出入」也,然较「羞问」者为长。张纯一误作「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句),时问之君」(句),非。
    景公问善为国家者何如晏子对以举贤官能第十三
  景公问晏子曰〔一〕:「莅国治民,善为国家者何如?」晏子对曰:「举贤以临国,官能以敕民,则其道也。举贤官能,则民与若矣〔二〕。」公曰:「虽有贤能,吾庸知乎?」晏子对曰:「贤而隐,庸为贤乎〔三〕,吾君亦不务乎是〔四〕,故不知也。」公曰:「请问求贤。」对曰:「观之以其游〔五〕,说之以其行,君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六〕,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如此,则不为行以扬声〔七〕,不掩欲以荣君〔八〕。故通则视其所举〔九〕,穷则视其所不为,富则视其所不取〔一十〕。夫上士,难进而易退也〔一一〕;其次,易进易退也〔一二〕;其下,易进难退也〔一三〕。以此数物者取人〔一四〕,其可乎!」
〔一〕 苏舆云:「治要作『景公问求贤』,此下至『荣君』治要无。」
〔二〕 拾补「若」作「君」,旁注:「『若」字。」◎于鬯云:「『与』疑『兴』之误。」◎则虞案:疑作「则民兴善矣」。「善」「若」亦形近而讹,「兴善」与大学之「兴仁」「兴让」句法同。指海本作「兴君」,非是。
〔三〕 文廷式云:「荀子曰『太公诛华仕』,韩子曰『太公封于齐,东海有居士狂矞华仕昆弟二人,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太公执而杀之』,是齐不容隐士,晏子谓隐则非贤,犹太公之家法也。(内篇问下以傲世乐业为狂惑,以退处山谷为非义,皆斯意也。)」
〔四〕 孙星衍云:「言君亦不以此为事。」◎则虞案:杨本、凌本自「乎」字截读,非也。
〔五〕 孙星衍云:「观其交游也。」
〔六〕 苏舆云:「『君』字疑衍,此是统论取人之道。」
〔七〕 俞樾云:「按古『为』『伪』通用。成九年左传『为将改立君者』,定十二年传『子为不知』,释文并云『「为」本作「伪」』是也。『不伪行以扬声』,言不伪托高行以扬声誉。」
〔八〕 孙星衍云:「『行』、『声』,『身』、『君』,各为韵。」◎王引之云:「『荣』读为『营』,『营』,惑也(见吕氏春秋淮南注)。『掩欲以营君』者,外为廉絜以自掩其贪,将以惑君也。第二十一篇说佞人之事君曰『以伪廉求上采听,而幸以求进』,正谓此也。『营』『荣』古字通,说见经义述闻『不可荣以禄』下。」◎钱熙祚云:「『荣』疑『荧』之借。」
〔九〕 苏舆云:「治要无『故』字,上有『晏子对曰』句。」
〔一十〕孙星衍云:「『举』、『取』为韵。」◎王念孙云:「案『通』与『穷』对,『富』与『贫』对,治要作『富则视其所分,贫则视其所不取』是也。今本脱『分』字及『贫则视其所』五字,则文不成义。」◎顾广圻云:「当作『富则视其所为,贫则视其所不取』。」◎黄以周云:「史记魏世家:『李克曰:「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文与此同。『富』当作『贫』,治要作「富则视其所分,贫则视其所不取』,较今本多一句。」◎则虞案:指海本据王说改。
〔一一〕苏舆云:「治要无『士』字。」◎则虞案:当删。
〔一二〕苏舆云:「治要『进』下有『而』字,下同。」
〔一三〕苏舆云:「表记:『孔子曰:「事君难进而易退,则位有序;易进而难退,则乱也。」』位有序,故为上士,乱故为下,易进易退,若柳下惠令尹子文之流,是也。」◎则虞案:指海本据治要补此句及上句两「而」字。
〔一四〕苏舆云:「物,犹事也,说见上。」
    景公问君臣身尊而荣难乎晏子对以易第十四
  景公问晏子曰:「为君,身尊民安,为臣,事治身荣,难乎,易乎?」晏子对曰:「易。」公曰:「何若?」对曰:「为君节养其余以顾民,则君尊而民安〔一〕;为臣忠信而无踰职业,则事治而身荣。」公又问:「为君何行则危?为臣何行则废?」晏子对曰:「为君,厚藉敛而托之为民〔二〕,进谗谀而托之用贤,远公正而托之不顺〔三〕,君行此三者则危;为臣,比周以求进〔四〕,踰职业,防下隐利而求多〔五〕,从君,不陈过而求亲〔六〕,人臣行此三者则废。故明君不以邪观民〔七〕,守则而不亏〔八〕,立法仪而不犯〔九〕,苟有所求于民,而不以身害之〔一十〕,是故刑政安于下,民心固于上〔一一〕。故察士不比周而进,不为苟而求,言无阴阳〔一二〕,行无内外,顺则进,否则退,不与上行邪,是以进不失廉,退不失行也。」
〔一〕 王念孙云:「案『君尊』当为『身尊』,此承上文『身尊民安』而言,今本『身』作『君』者,涉上文『君』字而误。」◎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作「身」。
〔二〕 则虞案:御览六百二十七引「厚藉」二字互倒。
〔三〕 孙星衍云:「言不顺君所为。『民』、『贤』、『顺』为韵。」
〔四〕 黄以周云:「『进』,元刻作『寸』,误。『求进』、『求多』、『求亲』对文;此言臣有三求则废,上言君有三托则危,亦对文。『求进』句绝,『踰职业』属下『求多』为义,『求多』亦句绝。音义、杂志所读皆误。」◎则虞案:顾广圻云:「『寸』当作『进』。」吴勉学本、子汇本、杨本正作「进」,顾黄所校,多据异本,而不举其名,此亦贤者之一蔽也。
〔五〕 孙星衍云:「利之所在,防遏而隐蔽之。」◎则虞案:「防下隐利」四字衍,盖旁注增入,当作「踰职业而求多」。
〔六〕 孙星衍云:「不陈君之过而求亲媚。『进』、『君』、『亲』为韵。」◎王念孙云:「案『从君,不陈过而求亲』,谓臣在君侧不陈君过,而但求亲近也。『求亲』与『求多』对文,孙以『求多从君』连读,而释之曰『求其多从君欲』,非是。」
〔七〕 于鬯云:「『观』,当训『示』。庄子大宗师篇云『彼又恶能愦愦然世俗之礼,以观众人之耳目哉』,郭象注正谓:『观,示。』陆德明释文亦云:『观,示也。』『不以邪观民』者,谓不以邪示民,犹彼言恶能为礼以观众,谓恶能为礼以示众。晏子、庄子取义不同,而『观民』与『观众』其义一也。」◎则虞案:苏舆亦训「观」为「示」。
〔八〕 孙星衍云:「尔雅释诂:『则,常也,法也。』」◎刘师培校补云:「『则』,当作『财』,上挩『民』字。下文景公问明王教民章云『守于民财,无亏之以利,立于仪法,不犯之以邪』,则此文『守民财而不亏』,即彼文所云『守于民财,无亏其利也』。(墨子非乐云:『亏夺民衣食之财。』)」◎则虞案:杨本、凌本无「而」字。
〔九〕 孙星衍云:「墨子有法仪篇,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
〔一十〕王念孙云:「案『而』字衍,后第十八章『苟所求于民,不以身害之』,无『而』字。」◎则虞案:指海本删「而」字。
〔一一〕刘师培校补云:「戴校云:『「上」「下」字当互易。』」
〔一二〕黄以周云:「『阴阳』犹云『面背』,言无面从背违。」
    景公问天下之所以存亡晏子对以六说第十五
  景公问晏子曰:「寡人持不仁,其无义耳也〔一〕。不然,北面与夫子而义〔二〕。」晏子对曰:「婴,人臣也,公曷为出若言?」公曰:「请终问天下之所以存亡。」晏子曰:「缦密不能,蔍苴学者诎〔三〕,身无以用人,而又不为人用者卑〔四〕。善人不能戚,恶人不能疏者危。交游朋友从〔五〕,无以说于人,又不能说人者穷。事君要利,大者不得,小者不为者餧〔六〕。修道立义,大不能专,小不能附者灭〔七〕。此足以观存亡矣。」
〔一〕 孙星衍云:「言未尝行仁义。」◎苏舆云:「『义』当为『议』,盖假字,『议』『义』一声之转。庄子齐物论『有伦有义』,崔本『义』作『议』,是『义』『议』同字之证。此与荀子『北面端拜而议』之『议』同义。孙读本字,而以『仁』『义』平列,非。下云『欲北面而事晏子,以其义』,尤不词之甚!景公盖自谓所持不仁,故无足议耳也(犹云未足与议)。不然(言若能仁者也),请北面事夫子而与之议,谓议政治大道也。故下文云『请终问天下之所以存亡』,若云『仁义』,与下全不贯矣。」
〔二〕 孙星衍云:「欲北面而事晏子,以其义也。」◎于鬯云:「『不仁』当读为『不佞』,已见谏下篇校。『无』当训『不』,『义』当训『宜』,皆恒训也。『也』读为『邪』,『然』与『如』古亦通用。书盘庚篇『用怀尔,然失于政』,彼文当读『尔』字句,『然』字属下读,『然失于政』者,『如失于政』也。且凡形容之辞,若『勃然』,则『勃如』;『躩然』,即『躩如』。『如』『然』无别,不胜举证。此『不然』与他文言『不然』者独异,『不然』即『不如』也。『而』犹『为』也,谏下篇云『二子同桃而节,冶专其桃而宜』,亦以『而』字作『为』字用。景公之意,若曰寡人持不佞,其不宜耳邪,不如北面与夫子为宜。谓己以此不佞之身,其殆不宜于人君之位,不如己就臣位,北面而以此人君之位与晏子为宜。故下文晏子对曰:『婴,人臣也,公曷为出若言?』则其意大晓矣。孙星衍音义乃云『言未尝行仁义,欲北面而事晏子,以其义也』,于文岂可通乎?且晏子又何以自明人臣,何至有『公曷为出若言』之对。夫秦孝公欲传于商君,梁惠王欲让于惠施,则景公欲以位与晏子,又曷足怪乎?」
〔三〕 孙星衍云:「粗知学问,不能致密者诎于人下。玉篇『蔍,郎谷切』,非此字也,当为『麤』字省文,玉篇『麤,青五切』。」◎卢文弨云:「『蔍苴』,当与『麤粗』同,上仓胡切,下才古切,犹『卤莽』也。详见余札记。」◎王念孙云:「案作『缦密不能,蔍苴不学者诎』(『蔍苴』与『麤粗』同,『麤』仓胡反,『粗』在户反,二字义同,而音异,说见广雅疏证一),言缦密之事既不能(『缦密』,犹『绵密』,谓事之精微者),蔍苴之事又不学,则未有不诎者也。下文曰:『身无以用人,而又不为人用者卑。善人不能戚,恶人不能疏者危。交游朋友从,无以说于人(「从」字疑衍),又不能说人者穷。事君要利,大者不得,小者不为者餧。修道立义,大不能专,小不能附者灭。』语义并与此同。今本脱去『不』字,则其义相反,且与上文不对矣。外上篇曰:『微事不通,麤事不能者必劳。大事不得,小事不为者必贫。大者不能致人,小者不能至人之门者必困。』语意亦与此同。『微事不通,麤事不能』,正所谓『缦密不能,蔍苴不学』也。以是明之。」◎苏舆云:「王说是。」◎则虞案:指海本「学」上补「不」字。
〔四〕 洪颐烜以「缦密不能蔍苴」句,「蔍苴」,即「麄疎」假借字,言其材之限也;「学者诎身」句;「无以用人而又不为人用者卑」句。◎则虞案:洪读非是。
〔五〕 孙星衍云:「句。」◎于鬯云:「此疑衍『友』字,『朋从』连文。」◎则虞案:指海本删「朋」字,非是。
〔六〕 孙星衍云:「一本作『馁』,非。」◎则虞案:吴怀保本、吴勉学本皆作「馁」。
〔七〕 孙星衍云:「『诎』、『卑』、『危』,『从』、『穷』,『利』、『得』,『馁』、『义』、『灭』,各为韵。」
    景公问君子常行曷若晏子对以三者第十六〔一〕
  景公问晏子曰:「君子常行曷若?」晏子对曰:「衣冠不中,不敢以入朝;所言不义,不敢以要君;行己不顺〔二〕,治事不公,不敢以莅众。衣冠无不中〔三〕,故朝无奇僻之服〔四〕;所言无不义,故下无伪上之报〔五〕;身行顺,治事公,故国无阿党之义〔六〕。三者,君子之常行者也〔七〕。」
〔一〕 则虞案:「常行」目录作「所行」。
〔二〕 孙星衍云:「一本下有『不敢以』三字,非。」◎王念孙云:「案『行己』本作『身行』(『行』读去声),此后人习闻『行己』之语,而罕见『身行』之文,故改之耳。不知『身』即『己』也(玉篇「己,身也」),下文『身行顺,治事公』,正承此文言之。未见全文,而辄以意改,粗心人大抵皆然。治要正作『身行不顺』。」◎刘师培校补云:「黄本下有『以』字,盖『以』下挩二字,此并『以』字挩之,他本或并挩『不敢』。」◎则虞案:元本、活字本有「不敢」二字,吴怀保本、吴勉学本有「不敢以」三字,指海本「行己」改作「身行」。
〔三〕 苏舆云:「治要无『无不』二字,下同。」
〔四〕 孙星衍云:「『僻』,一本作『辟』。」◎则虞案:杨本、凌本正作「辟」。
〔五〕 苏舆云:「『所言无不义』,谓与君言无不义也。君习闻义言,故施于民无有欺伪,而民亦以诚信待君。故曰:『下无伪上之报。』」
〔六〕 则虞案:阿党不可称「义」,疑「议」字之残。刘师培释为「俄」,非。
〔七〕 王念孙云:「案『常行」下衍『者』字(『常行』读去声,若云『常行者』,则当读平声矣),上文『景公问君子常行曷若』,即其证。治要无『者』字。」◎则虞案:指海本删「者」字。
    景公问贤君治国若何晏子对以任贤爱民第十七
  景公问晏子曰:「贤君之治国若何?」晏子对曰:「其政任贤,其行爱民,其取下节,其自养俭;在上不犯下,在治不傲穷〔一〕;从邪害民者有罪,进善举过者有赏。其政,刻上而饶下,赦过而救穷;不因喜以加赏〔二〕,不因怒以加罚;不从欲以劳民〔三〕,不修怒而危国〔四〕;上无骄行,下无谄德〔五〕;上无私义〔六〕,下无窃权;上无朽蠹之藏,下无冻馁之民;不事骄行而尚司〔七〕,其民安乐而尚亲〔八〕。贤君之治国若此。」
〔一〕 则虞案:凌本「穷」作「一」。
〔二〕 则虞案:杨本、凌本「喜」作「善」,误。
〔三〕 苏舆云:「从,读为纵。」
〔四〕 苏舆云:「『修怒』疑当作『修怨』(左传『修怨于诸侯』,义同此),『怨』『怒』形近而讹。」
〔五〕 孙星衍云:「『罚』、『国』、『德』为韵。」◎卢文弨云:「『谄』,元刻作『謟』。」
〔六〕 刘师培校补云:「黄本『义』作『议』。」
〔七〕 卢文弨云:「疑『同』,墨子有上同篇。」◎于省吾云:「按卢说非是。『司』应读作『治』,金文『〈{爫离}司〉』『司』同用,『〈{爫离}司〉』古『治』字。此言不事骄行而尚治也。」◎则虞案:此句疑在「不修怒而危国」句下。今本有错乱,不但意义淆混,而文亦不顺。
〔八〕 孙星衍云:「『权』、『民』、『亲』为韵。」
    景公问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对以先行义第十八
  景公问晏子曰:「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对曰:「明其教令,而先之以行义〔一〕;养民不苛〔二〕,而防之以刑辟〔三〕;所求于下者,不务于上〔四〕;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守于民财,无亏之以利,立于仪法,不犯之以邪,苟所求于民,不以身害之〔五〕,故下之劝从其教也〔六〕。称事以任民,中听以禁邪〔七〕,不穷之以劳〔八〕,不害之以实〔九〕,苟所禁于民,不以事逆之〔一十〕,故下不敢犯其上也。古者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故明王修道,一民同俗,上爱民为法,下相亲为义,是以天下不相遗〔一一〕,此明王教民之理也〔一二〕。」
〔一〕 苏舆云:「治要无『义』字,『刑』下无『辟』字。」◎则虞案:「义」字后人所增,「先之以行」,言以身率教,「行」、「刑」为韵。下句「辟」字,亦后人妄增。
〔二〕 则虞案:广雅释诂:「养,使也。」
〔三〕 孙星衍云:「『义』、『辟』为韵。」
〔四〕 王引之云:「『不务于上』,义不可通,『不务』当作『必务』,此涉上下文诸『不』字而误也。治要亦作『不务』,则唐初本已然。案:『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谓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所求于下者,必务于上』,谓有诸己而后求诸人也。则当作『必务』明矣。下文云『苟所求于民,不以身害之』,『苟所禁于民,不以事逆之』,即承此四句而言。」◎则虞案:元刻本「所求」二字误倒。
〔五〕 孙星衍云:「『利』、『邪』、『害』为韵。」◎刘师培校补云:「以上文问君臣身尊而荣章证之,『苟』下当增『有』字。」
〔六〕 王念孙云:「案『之』字衍。下文曰『故下不敢犯其上也』,文义正与此同,则不当有『之』字明矣。治要无。」◎苏舆云:「治要作『故下从其教也』,无上六句。」◎则虞案:指海本删「之劝」二字。
〔七〕 俞樾云:「案『听』,谓听讼也。古谓听讼为『听』,书大传『诸侯不同听』,注曰:『听,议狱也。』『中听以禁邪』,言听讼得中则足以禁邪也。尚书吕刑篇曰:『罔不中听狱之两辞。』然则『中听』二字盖本于尚书矣。问下篇曰:『中听则民安。』夫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故中听则民安也。又曰:『慢听厚敛则民散。』『听』『敛』并言,亦孟子『省刑罚,薄税敛』之意。」
〔八〕 黄以周云:「谓称事。」
〔九〕 王念孙云:「案『害之以实』,义不可通,『实』本作『罚』,谓不以刑罚害民也。『穷之以劳,害之以罚』,皆虐民之事。治要正作『不害之以罚』。」
〔一十〕孙星衍云:「『邪』、『逆』、『实』为韵。」
〔一一〕王念孙云:「案治要作『上以爱民为法,下以相亲为义,是以天下不相违』,是也。上文云『明王修道,一民同俗』,故云『天下不相违』。今本脱两『以』字,『违』字又误作『遗』,则文义皆不协。」◎则虞案:「遗」字不为误,上下以相爱相亲为义,是不相遗也。犹孟子「未有仁而遗其亲者,未有义而遗其君者」之「遗」,同义。此节「一民同俗」即墨氏之尚同;相爱相亲,近墨氏之兼爱;「不相遗」,非承「一民同俗」而来。
〔一二〕孙星衍云:「『义』、『遗』、『理』为韵。」◎王念孙云:「案本作『此明王之教民也』,上章『贤君之治国若此』,正对『贤君治国若何』之问;本章『此明王之教民也』,亦正对『明王教民何若』之问。今本作『此明王教民之理也』,词义庸劣,乃后人所改。治要正作『此明王之教民也』。」◎顾广圻云:「此书多以『理』为『治』,唐人避讳所改。」
    景公问忠臣之事君何若晏子对以不与君陷于难第十九
  景公问于晏子曰〔一〕:「忠臣之事君也何若〔二〕?」晏子对曰〔三〕:「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公不说,曰〔四〕:「君裂地而封之〔五〕,疏爵而贵之〔六〕,君有难不死〔七〕,出亡不送,可谓忠乎〔八〕?」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九〕;谋而见从〔一十〕,终身不出〔一一〕,臣奚送焉。若言不用〔一二〕,有难而死之〔一三〕,是妄死也;谋而不从〔一四〕,出亡而送之,是诈伪也〔一五〕。故忠臣也者〔一六〕,能纳善于君〔一七〕,不能与君陷于难〔一八〕。」
〔一〕 卢文弨云:「论衡定贤篇作『齐詹问』,『詹』疑『侯』字误。但下作『詹曰』,又似非误。」◎则虞案:说苑臣术引作「齐侯问于晏子曰」,是汉人所见本俱作齐侯。治要及御览六百二十一引与今本晏子同,惟治要无「于」字。
〔二〕 卢文弨云:「论衡及说苑臣术篇『事』下皆有『其』字。」◎刘师培校补云:「文苑英华六百九十五魏征论治道疏引作『如之何』(校云一作『如何』),说苑臣术篇作『之事其君何若』。」◎则虞案:论衡及杨本俱作「若何」。说苑、治要及御览无「也」字。
〔三〕 黄以周云:「『对』,元刻本作『敓』。」◎则虞案:杨本亦作『敓』。又论衡、说苑、治要、御览皆无「晏子」二字。
〔四〕 卢文弨云:「论衡但作『詹曰』,上无『齐』字。」
〔五〕 卢文弨云:「论衡、说苑俱无『君』字。『裂』,论衡作『列』。」◎苏舆云:「治要『封』作『富』。」
◎刘师培校补云:「魏疏『裂』作『列』,御览六百二十一引同,路史发挥引作『处』,新序杂事五作『与』,论衡定贤篇作『予』。」
〔六〕 苏舆云:「史记黥布传云:『上裂地而王之,疏爵而贵之。』文与此同。集解引汉书音义曰:『疏,分也,禹决江疏河是也。』案:尚书武成云:『列爵惟五,分上惟三。』『疏爵』与『裂地』对文,故『疏』可训『分』。」◎刘师培校补云:「魏疏作『而待之』。」
〔七〕 则虞案:说苑「君」误「吾」,治要、御览均无「君」字。
〔八〕 王念孙云:「案『可谓忠乎』本作『其说何也』,下文晏子对词,正申明『不死』『不送』之说。今本作『可谓忠乎』者,后人依说苑臣术篇、论衡定贤篇改之。治要及御览治道部二引此并作『其说何也』。(杂上篇高纠谓晏子曰:『臣事夫子三年,无得而卒见逐,其说何也。』)」◎则虞案:魏疏引同,指海本据改。
〔九〕 则虞案:说苑、御览「奚」作「何」,下同。论衡无上四字。
〔一十〕卢文弨云:「『谋』,论衡『谏』。」◎则虞案:御览亦作「谏」。
〔一一〕卢文弨云:「『出』,俱作『亡』。」
〔一二〕卢文弨云:「『不』下俱有『见』字,下同。」
〔一三〕则虞案:论衡、治要、魏疏俱无「之」字,说苑有,下同。
〔一四〕卢文弨云:「『谋』,俱作『谏』。」
〔一五〕刘师培校补云:「魏疏引作『谏而不见从』,下作『是诈忠』,路史发挥引作『是伪送也』,此作『诈伪』,疑『伪亡』之讹,与上『妄死』对文。古『亡』字恒误『乍』(如周书『汝无作』,『作』为『忘』讹是也。古『作』字作『〈乚{人一}〉』,与『亡』近),嗣改为『诈』,复倒文作『诈伪』。然新序、说苑作『诈为』,论衡定贤篇及治要引此并作『诈伪』,或此文非误,志以存疑。说苑无『之』字。」
〔一六〕卢文弨云:「俱无『也』字。」
〔一七〕刘师培校补云:「治要引下句作『而不与君陷于难者也』,路史发挥引『纳』作『尽』,『难』作『祸』,新序、论衡『纳』作『尽』,无下『君』字,说苑作『而不能与君陷者也』。」
〔一八〕卢文弨云:「『君』,论衡无。」◎苏舆云:「治要有『者也』二字。」
    景公问忠臣之行何如晏子对以不与君行邪第二十
  景公问晏子曰:「忠臣之行何如?」对曰:「不掩君过,谏乎前,不华乎外〔一〕;选贤进能,不私乎内;称身就位,计能定禄〔二〕;睹贤不居其上〔三〕,受禄不过其量;不权居以为行〔四〕,不称位以为忠〔五〕;不揜贤以隐长〔六〕,不刻下以谀上;君在不事太子,国危不交诸侯〔七〕;顺则进,否则退〔八〕,不与君行邪也〔九〕。」
〔一〕 孙星衍云:「『不华』,不喧哗也。」◎苏舆云:「治要无此二句。」◎刘师培校补云:「『华』,为侈饰之谊。」
〔二〕 王念孙云:「案禄由君定,非由臣定也,『定禄』本作『受禄』,下文『受禄不过其量』,即其证。治要正作『计能受禄』。」◎则虞案:指海本改作「受」。
〔三〕 刘师培校补云:「潜夫论交际篇用此语。」
〔四〕 王念孙云:「案『权居』二字,义不可通。『居』当为『君』字之误也。『权』,称也,(周语『权轻重以振救民』,韦注:『权,称也。』)言忠臣之行(去声),必准于道,不称君以为行也。治要正作『不权君以为行』。」◎俞樾云:「案王说非也。『权居』与『称位』相对,『权』,犹『称』也,『居』,犹『位』也。若作『权君』则义不伦矣。古之君子,所居虽卑,所行则高,所居虽污,所行则洁,是谓『不权居以为行』。」◎则虞案:指海本已改「君」字。
〔五〕 则虞案:二「不」字疑衍。「权居以为行」即「素其位而行」,「称位以为忠」即「陈力就列」,承上文「称身就位」而来。
〔六〕 则虞案:治要「揜」作「掩」。
〔七〕 则虞案:此二句治要无。
〔八〕 则虞案:治要「则」并作「即」。
〔九〕 则虞案:治要无「也」字。
    景公问佞人之事君何如晏子对以愚君所信也第二十一〔一〕
  景公问:「佞人之事君如何?」晏子对曰:「意难,难不至也。〔二〕明言行之以饰身〔三〕,伪言无欲以说人〔四〕,严其交以见其爱〔五〕;观上之所欲,而微为之偶,求君逼迩〔六〕,而阴为之与〔七〕;内重爵禄,而外轻之以诬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以伪廉〔八〕;求上采听,而幸以求进;傲禄以求多,辞任以求重〔九〕;工乎取,鄙乎予;欢乎新,慢乎故〔一十〕;恡乎财〔一一〕,薄乎施;睹贫穷若不识,趋利若不及〔一二〕;外交以自扬,背亲以自厚;积丰义之养〔一三〕,而声矜恤之义;非誉乎情,而言不行身,〔一四〕涉时所议,而好论贤不肖;有之己,不难非之人,无之己,不难求之人;其言强梁而信,其进敏逊而顺〔一五〕:此佞人之行也。明君之所诛,愚君之所信也。」
〔一〕 则虞案:元本旧脱「以」字,顾据目录校增。
〔二〕 于鬯云:「『意』,盖读为『噫』。」◎则虞案:此句有讹脱,不可强为之解。
〔三〕 于鬯云:「『之』,读为『止』。」
〔四〕 孙星衍云:「『身』、『人』为韵。」
〔五〕 则虞案:此句义不明,下疑脱一句。
〔六〕 卢文弨云:「元刻『尔』。」◎则虞案:以上句例之,「君」下疑夺「之」字。
〔七〕 苏舆云:「『与』,党与也。言求君宠幸之人,而阴结为党与也。」
〔八〕 则虞案:「正公」疑互倒,杨本「伪」作「为」。
〔九〕 则虞案:「求重」即「卖重」之意。
〔一十〕孙星衍云:「『予』、『故』为韵。」
〔一一〕孙星衍云:「『恡』,当为『吝』。」
〔一二〕则虞案:「利」上疑脱一字。
〔一三〕俞樾云:「案『丰义』二字,谊不可通。『义』当作『羡』,字之误也。『羡』,饶也,『丰羡』犹『丰饶』矣。」◎于省吾云:「按俞说非是。『丰义』乃『礼仪』二字之古文。说文『豊,行礼之器也;丰,豆之丰满者也』。甲骨文金文『丰』『豊』同字,大丰殷『王有大丰』,『大丰』,即『大豊』,师遽尊『醴字作〈豊酉〉』,『豊』『礼』古今字。『义』『仪』金文通用,金文『威仪』之『仪』亦作『义』。外篇第一『畏礼也』今本作『畏礼义也』,王念孙谓作『义』乃古字之仅存者,良可宝也。周礼秋官司盟『及其礼义』,注:『义音仪。』然则此文『积丰义之养』,谓积礼仪之养也。吕氏春秋过理『臣闻其声』,注『声,名也』。『矜』本应作『矝』,怜也。此言佞人非能诚中形外,但积礼仪之养,而名矝恤之义耳。上云『内重爵禄,而外轻之以诬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均谓有其表而无其质也。问下第十九『夸礼貌以华世』,义亦相仿。」
〔一四〕刘师培引戴校云:「『乎』疑『平』字,言毁誉虽公,不能实践也。」
〔一五〕孙星衍云:「『人』、『信』、『顺』为韵。」
    景公问圣人之不得意何如晏子对以不与世陷乎邪第二十二
  景公问晏子曰:「圣人之不得意何如〔一〕?」晏子对曰:「上作事反天时,从政逆鬼神,藉敛殚百姓;四时易序,神祇并怨;道忠者不听,荐善者不行,谀过者有赉〔二〕,救失者有罪〔三〕。故圣人伏匿隐处,不干长上,洁身守道〔四〕,不与世陷乎邪,是以卑而不失义,瘁而不失廉〔五〕。此圣人之不得意也。」「圣人之得意何如〔六〕?」对曰:「世治政平,举事调乎天,藉敛和乎百姓;乐及其政〔七〕,远者怀其德;四时不失序,风雨不降虐〔八〕;天明象而赞〔九〕,地长育而具物;神降福而不靡,民服教而不伪〔一十〕;治无怨业,居无废民;此圣人之得意也。」
〔一〕 苏舆云:「治要『意』下有『也』字。」
〔二〕 苏舆云:「治要『赉』作『赏』。」
〔三〕 孙星衍云:「『事』、『时』,『神』、『姓』、『听』、『行』,『赉』、『罪』,各为韵。」
〔四〕 苏舆云:「治要『洁』作『静』。」
〔五〕 苏舆云:「治要『瘁』作『蔽』。」
〔六〕 王念孙云:「案『圣人』上脱『公曰』二字,治要有。」◎则虞案:指海本已补「公曰」二字。
〔七〕 王念孙云:「案治要作『举事调乎天,藉敛和乎民,百姓乐其政,远者怀其德』,是也。既言『民』而又言『百姓』者,古人之文不慊于复,『子庶民则百姓劝』,即其证也。此四句皆五字为句,而两两相对,今本脱一『民』字,衍一『及』字,而文义皆参差不协矣。」◎则虞案:指海本已补「民」字。
〔八〕 苏舆云:「『虐』各本作『雪』,『虐』『雪』形近而讹。淮南本经篇『风雨不降其虐』,语本于此,是字应作『虐』之明证。治要正作『虐』。」
〔九〕 孙星衍云:「当云『赞地』,今本脱一『地』字,因下有『地』字故。」◎王念孙云:「案下三句皆六字,唯首句少一字,治要作『天明象而致赞』,是也。『致赞』,谓天致祯祥以赞王者(昭元年左传『天赞之也』,杜注:『赞,佐助也』),非赞地之谓也。淮南本经篇曰『四时不失其叙,风雨不降其虐,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正所谓『天明象而致赞』。」◎则虞案:顾广圻云:「今本脱一『地』字。」指海本已补「致」字。
〔一十〕孙星衍云:「『平』、『天』,『姓』、『政』,『德』、『虐』、『物』,『靡』、『伪』,各为韵。」
    景公问古者君民用国不危弱晏子对以文王第二十三
  景公问晏子曰:「古者君民而不危,用国而不弱,恶乎失之〔一〕?」晏子对曰:「婴闻之,以邪莅国,以暴和民者危〔二〕;修道以要利,得求而返邪者弱。古者文王修德,不以要利,灭暴不以顺纣,干崇侯之暴〔三〕,而礼梅伯之醢〔四〕,是以诸侯明乎其行,百姓通乎其德,故君民而不危,用国而不弱也。」
〔一〕 王念孙云:「案两『不』字涉下文『不危』『不弱』而衍,景公问『君民而危,用国而弱者,恶乎失之』,故下文晏子之对,皆言其所以危弱之故,若云『不危』『不弱』,则不得言『恶乎失之』,且与下文相反矣。」◎黄以周云:「按标题云『景公问古者君民用国不危弱,晏子对以文王』,『不』字非衍。末云『故君民而不危,用国而不弱也』,正对问辞『恶乎失之』,『失』当作『法』,标题云『晏子对以文王』,明是『法』字。」◎陶鸿庆云:「王氏疑两『不』字为衍,黄氏校勘记以为『失』当作『法』,皆未碻。『失』盖『先』字之误,『恶乎先之』,言君民不危,用国不弱,当以何者为先也。」◎则虞案:陶说是也。指海本删「不」字,非。
〔二〕 陶鸿庆云:「『和』当为『加』字之误。」
〔三〕 孙星衍云:「韩非说疑篇『纣有崇侯虎』。」
〔四〕 孙星衍云:「韩非难言篇:『梅伯醢。』吕氏春秋行论篇:『纣为无道,杀梅伯而醢之,以礼诸侯于庙,文王流涕而咨之。』过礼篇:『杀梅伯而遗文王,其醢不适也,文王貌受以告诸侯。』」
    景公问古之莅国者任人如何晏子对以人不同能第二十四
  景公问晏子曰:「古之莅国治民者,其任人何如?」晏子对曰:「地不同生〔一〕,而任之以一种,责其俱生不可得〔二〕;人不同能,而任之以一事,不可责遍成〔三〕。责焉无已,智者有不能给,〔四〕求焉无餍,天地有不能赡也〔五〕。故明王之任人,谄谀不迩乎左右,阿党不治乎本朝;任人之长,不强其短〔六〕,任人之工,不强其拙。此任人之大略也〔七〕。」
〔一〕 王念孙云:「案『地不同生』文义不明,治要『生』作『宜』,是也。今作『生』者,涉下文『俱生』而误。周官草人『掌土化之法,以物地相其宜,而为之种』,故曰『地不同宜』。」◎俞樾云:「案古『生』『性』字通用,周官大司徒职曰『辨五地之物生』,杜子春读『生』为『性』。然则此文『生』字亦当读为『性』,『地不同性』,即所谓『辨五地之物性』也。治要作『宜』,盖不知『生』为『性』之假字而改之,未足据。」◎则虞案:俞说是。
〔二〕 苏舆云:「治要有『也』字。」◎陶鸿庆云:「『地不同生』之『生』,当读为『性』,俞氏已及之矣。『责其俱生不可得』,当作『不可责俱生』(责,求也)。与下文『人不同能,而任之以一事,不可责遍成』,文义一律,『生』与『成』亦为韵。今本因『不可』二字误倒在『责俱生』之下,后人辄增『其』字『得』字以足句耳。」
〔三〕 苏舆案:「治要有『焉』字。」
〔四〕 苏舆云:「治要『给』作『洽』,非;句下有『矣』字。」◎则虞案:指海本已补「矣」字。
〔五〕 孙星衍云:「『赡』当为『詹』,若『澹』,吕氏春秋『不流则不詹』,高诱注:『詹,足也。「詹」读如「澹然而无为」之「澹」。』荀子王制篇『物不能澹』,杨倞注:『澹,读为瞻。』『给』、『餍』『赡』为韵。」◎苏舆云:「治要『也』作『矣』。」◎则虞案:指海本改作「矣」。
〔六〕 则虞案:黄本作「不强」。
〔七〕 则虞案:吴怀保本误「太」。
    景公问古者离散其民如何晏子对以今闻公令如寇雠第二十五
  景公问晏子曰:「古者离散其民,而陨失其国者〔一〕,其常行何如?」晏子对曰〔二〕:「国贫而好大,智薄而好专;贵贱无亲焉〔三〕,大臣无礼焉〔四〕;尚谗谀而贱贤人,乐简慢而玩百姓〔五〕;国无常法,民无经纪;好辩以为忠〔六〕,流湎而忘国〔七〕,好兵而忘民;肃于罪诛〔八〕,而慢于庆赏;乐人之哀,利人之难;〔九〕德不足以怀人,政不足以惠民〔一十〕;赏不足以劝善,刑不足以防非:亡国之行也〔一一〕。今民闻公令如寇雠〔一二〕,此古离散其民,陨失其国所常行者也〔一三〕。」
〔一〕 孙星衍云:「说文『抎,有所失也。』『陨』与『抎』声相近。」
〔二〕 则虞案:治要无「晏子」二字。
〔三〕 陶鸿庆云:「『贵贱无亲』,文不成义,『贱』当为『戚』,涉下文『贱贤人』而误。问上第五章云『贵戚离散』,是其证也。古『无』『不』通用,『贵戚无亲』,『大臣无礼』,『犹言不亲贵戚,不礼大臣』耳。」◎则虞案:元刻本「贱」「无」二字倒,杨本、凌本乙。
〔四〕 苏舆云:「治要无此二句。」
〔五〕 苏舆云:「治要『玩』作『轻』。」
〔六〕 王念孙云:「案治要作『好辩以为智,刻民以为忠』,是也。今本脱『智』、『刻民』、『以为』五字,则文不成义。」◎则虞案:指海本已据校补。
〔七〕 孙星衍云:「『大』、『礼』、『专』,『亲』、『人』、『姓』,『纪』、『国』,各为韵。」
〔八〕 文廷式云:「肃,疾也。」
〔九〕 苏舆云:「治要作『害』。」
〔一十〕苏舆云:「治要『惠』作『匡』。」
〔一一〕苏舆云:「治要『亡』上有『此』字。」
〔一二〕卢文弨云:「『如』下当有『逃』字,下篇有。」◎王念孙云:「案『民闻公令如寇雠』,语意自明了,不必定加『逃』字。谏上篇亦云:『今君临民若寇雠。』下篇直用左氏之文,故有『逃』字,不得执彼以例此也。元刻本及标题皆无『逃』字,治要亦无。」
〔一三〕王念孙云:「案此文本作『此古之离散其民,陨失其国者之常行也』,上文『景公问曰:「古者离散其民,而陨失其国者,其常行何若」』,正与此文相应。且『常行』之『行』,读去声,不读平声,今本『古』下脱『之』字,『国』下脱『者』字,则文不成义。『之常行也』作『所常行者也』,则『行』字当读平声矣。治要作『古之离其民,陨其国者之常行也』(校今本少『失』『散』二字,『者』,省文也)。」◎则虞案:指海本补「之」字,「者」字乙在「国」字之下。
    景公问欲和臣亲下晏子对以信顺俭节第二十六
  景公问晏子曰:「吾欲和民亲下奈何〔一〕?」晏子对曰:「君得臣而任使之,与言信,必顺其令,赦其过〔二〕,任大无多责焉,〔三〕使迩臣无求嬖焉〔四〕,无以嗜欲贫其家,无亲谗人伤其心,〔五〕家不外求而足〔六〕,事君不因人而进,则臣和矣。俭于藉敛,节于货财,作工不历时,使民不尽力,百官节适,关市省征,山林陂泽,不专其利〔七〕,领民治民〔八〕,勿使烦乱,知其贫富,勿使冻馁,则民亲矣。」公曰:「善!寡人闻命矣。」故令诸子无外亲谒〔九〕,辟梁丘据无使受报〔一十〕,百官节适〔一一〕,关市省征,陂泽不禁,冤报者过,留狱者请焉〔一二〕。
〔一〕 俞樾云:「案『和民』当作『和臣』,下文晏子对曰『君得臣而任使焉云云,则臣和矣』,可证此文『民』字之误。」◎黄以周云:「『民』字误,元刻本作『和臣』,标题同。」◎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作「臣」。
〔二〕 则虞案:此数语颇费解,不宜强为之释。
〔三〕 孙星衍云:「当为『任大臣』。」◎则虞案:指海本「大」下添「臣」字。
〔四〕 孙星衍云:「『责』、『嬖』为韵。」
〔五〕 黄以周云:「『亲』,元刻本作『信』。」◎刘师培校补云:「黄本亦作『信』,册府元龟二百四十二『信』作『以』。」◎则虞案:吴勉学本、子汇本、杨本、凌本亦作「信」。
〔六〕 则虞案:「家」上疑夺一字。
〔七〕 则虞案:「百官」至「其利」十六字,疑后人增入,「使民」「领民」「治民」连下为文。
〔八〕 于鬯云:「『领』,读为『令』,号令也。」
〔九〕 孙星衍云:「不令外人亲近干谒也。」◎刘师培校补云:「元龟作『诸君毋外诸辟,梁据无使受报』。『辟』与『嬖』同,两『诸』字对文。」
〔一十〕孙星衍云:「辟,去之。说文『报,当罪人也』,从『〈报,左边〉』,从『〈报,右边〉』,『〈报,右边〉』,服罪也。」◎则虞案:杨本、凌本皆从「辟」字截读,非是。
〔一一〕苏舆云:「『官』,旧刻误『宫』,今从浙刻正。」
〔一二〕则虞案:「过」下疑夺「焉」字。「请」,元龟作「诘」,元刻本作「诸」,皆误。
    景公问得贤之道晏子对以举之以语考之以事第二十七〔一〕
  景公问晏子曰:「取人得贤之道何如?」晏子对曰:「举之以语,考之以事,能谕〔二〕,则尚而亲之,近而勿辱以取人〔三〕,则得贤之道也。是以明君居上,寡其官而多其行,拙于文而工于事,言不中不言,行不法不为也。」
〔一〕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脱「七」字。
〔二〕 孙星衍云:「能晓喻也,古『喻』从『言』。」
〔三〕 则虞案:「以」上疑夺一字。
    景公问臣之报君何以晏子对报以德第二十八
  景公问晏子曰:「臣之报君何以?」晏子对曰:「臣虽不知,必务报君以德。士逢有道之君,则顺其令〔一〕;逢无道之君,则争其不义。故君者择臣而使之,臣虽贱,亦得择君而事之〔二〕。」
〔一〕 刘师培校补云:「戴校云:『「令」与「不义」对文,「令」,犹「善」也。上文景公问欲和臣亲下章云「必顺其令,赦其过」,「令」与「过」对文,均非「号令」之「令」。』其说非也。大戴礼卫将军文子简述晏平仲之行云:『其言曰:「君虽不量于(家语下有『其』字)臣,臣不可不量(家语作『忠』)于(家语下有『其』字)君,是故君择臣而使(家语作『任』)之,臣亦择君而事之。有道顺君,无道衡命。」』史记仲尼弟子传集解引『君』作『命』,家语弟子行篇同。『顺君』作『顺命』,王肃注云:『君有道则顺从其命。衡,横也,谓不受其命而隐居者也。』夫大戴、家语所引与此章合,而史记本传作『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家语作『顺命』,则『令』即『命』矣;下云『衡命』,亦与此文『争不义』合。王以『隐居』为释,似误。」
〔二〕 孙星衍云:「『德』、『义』、『使』、『事』为韵。意林取此文。」◎则虞案:意林引「君」上无「者」字「而」字。
    景公问临国莅民所患何也晏子对以患者三第二十九
  景公问晏子曰:「临国莅民,所患何也?」晏子对曰:「所患者三:忠臣不信,一患也;信臣不忠,二患也;君臣异心,三患也。是以明君居上,无忠而不信〔一〕,无信而不忠者。是故君臣同欲〔二〕,而百姓无怨也〔三〕。」
〔一〕 则虞案:杨本无「而」字。
〔二〕 张纯一云:「『以』从元刻,孙本作『故』。」◎则虞案:误。元本、活字本作「故」,吴刻作「以」。
〔三〕 苏舆云:「治要『同欲』作『无狱』,『怨』作『恐』。」
    景公问为政何患晏子对以善恶不分第三十
  景公问于晏子曰〔一〕:「为政何患?」晏子对曰〔二〕:「患善恶之不分。」公曰:「何以察之?」对曰:「审择左右。左右善,〔三〕则百僚各得其所宜,而善恶分。」孔子闻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进〔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善进〔五〕,则善无由入矣。」
〔一〕 则虞案:说苑政理篇「景公」作「齐侯」。
〔二〕 则虞案:说苑无「晏子」二字。
〔三〕 孙星衍云:「今本脱『左右』二字,据说苑增。」
〔四〕 则虞案:说苑作「善言进」。
〔五〕 则虞案:说苑作「不进善言」。
晏子春秋集释卷第四
  内篇问下第四
    景公问何修则夫先王之游晏子对以省耕实第一
  景公出游,问于晏子曰〔一〕:「吾欲观于转附、朝舞〔二〕,遵海而南〔三〕,至于琅琊〔四〕,寡人何修,则夫先王之游〔五〕?」晏子再拜曰〔六〕:「善哉!君之问也。闻天子之诸侯为巡狩,〔七〕诸侯之天子为述职。故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八〕,秋省实而助不给者谓之豫〔九〕。夏谚曰〔一十〕:『吾君不游〔一一〕,我曷以休〔一二〕?吾君不豫,我曷以助〔一三〕?一游一豫〔一四〕,为诸侯度。』今君之游不然,师行而粮食〔一五〕,贫苦不补〔一六〕,劳者不息。夫从南历时而不反谓之流,从下而不反谓之连〔一七〕,从兽而不归谓之荒,从乐而不归谓之亡〔一八〕。古者圣王无流连之游〔一九〕,荒亡之行〔二十〕。」公曰:「善。」命吏计公掌之粟〔二一〕,藉长幼贫氓之数。吏所委发廪出粟,以予贫民者三千锺〔二二〕,公所身见癃老者七十人〔二三〕,振赡之,然后归也〔二四〕。
〔一〕 孙星衍云:「管子戒篇作『桓公将东游,问于管仲』。」◎苏舆云:「管子载『桓公将东游』云云,管仲之对,亦略有同晏子处。孟子述之宣王,以为景公事,自系属实,则不得援管子例此。疑桓公先将为此游,景公欲效之,而晏子亦遂本管仲之意以对耳。」
〔二〕 孙星衍云:「管子作『我游犹轴转斛』,尹知章注:『言我之游,必有所济,犹轴之转载斛石。』孟子作『转附朝儛』,赵岐注:『转附、朝儛,皆山名也。』星衍谓:当从管子。赵岐以为山名,盖因下琅邪推知之,齐实无此山也。犹轴转斛,盖欲如轴舻转载斛石,是时齐海运,故景公欲浮舟而南。观孟子『从流下』『从流上』,益信。」◎刘师培校补云:「寰宇记二十引作『吾欲游转附朝舞,循海而南』,册府元龟二百四十二亦引作『游』。」
〔三〕 孙星衍云:「『遵』,一本作『尊』。」◎王念孙云:「案治要载此文本作『吾欲循海而南,至于琅邪,』续汉书郡国志注亦云『齐景公曰吾循海而南』。今本『吾欲』下有『观于转附朝舞』六字,『循海』作『尊海』,皆后人以孟子改之。」◎则虞案:子汇本、杨本、凌本「遵」作「尊」。
〔四〕 孙星衍云:「『至』,孟子作『放』,『琅』一本作『琅』,非。『琊』当从孟子作『邪』,赵岐注:『齐东境上邑也。』」◎则虞案:治要作「耶」。
〔五〕 孙星衍云:「『则』,孟子作『比』。」◎苏舆云:「治要『则』上有『以』字,『游』下有『也』字。」◎刘师培补释云:「案『修』当作『循』(如贾子新书过秦『循行』,史记秦始皇本纪作『修』,春秋繁露楚庄王篇『弗修规矩』,『修』为『循』之误,是也)。『循则』者,与『效法』之义同,『寡人何循则夫先王之游』,九字为句,犹言『于先王之游,何所遵从效则』也。孟子梁惠王篇作『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也』,『修』亦『循』字之误,『吾何循』者,犹言『吾何遵依』也。惟彼析『循』与『比』为二语,此则『循则』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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