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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飞

_2 宋语桐(现代)
“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钱?”
刚吃完早餐的她静静放下刀叉,柔柔地的回答,“因为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是什么?”风擎宇嘲弄的看着她。
“那是我的工作。”
“你不需要工作,一个月三十万的生活费如果不够,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再追加给你。”
李曼儿柔柔淡淡的笑了,“我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你的帮助。”
“如果是这样,你父亲当初就不必要我娶你。”他有些气闷道。
那一夜,枪声响起后,接下来是救护车的嗡嗡响声,他拉着她的手赶回屋内,看到李智方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当时,李智方一看见他就紧紧的拉住他的手,撑着最后一口气要他开口答应娶她,了却他在世上惟一的牵挂……
他答应了,也不得不答应,毕竟李智方是因为救了他而被牵连致死的。那时他睁大着眼、口吐鲜血地紧紧握着他的手,乞求又哀怜的看着他……
一开始的半年,他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梦见李智方掐着他的脖子要他偿命……
风擎宇气闷的合上眸子,再度与体内又开始冒出的矛盾情绪奋战。
他眉宇之间的痛苦,她看见了,也感受到了。与其说他在生气,不如说他根本就甩脱不掉父亲的死所带给他的梦魇。
“你被迫娶我一定很痛苦吧?”没想到自己的处境,李曼儿心疼的伸出手去抚平他眉间的抑郁,“你不必这样,我当初就说过了,我不想嫁,现在这句话依然算数,我会把那张结婚证书交给你,随你处置,撕了、丢了、烧了都无所谓,我不会怪你的,你本来就不必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而娶我,他的死并不是你的错。”
“够了!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无情又厌恶的伸手挥开她的手,他那久久才冒出头一次的脆弱,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给看清?“我风擎宇说到做到,更不会是个背信忘义之人。”
“你娶我……只是为了我父亲临终的要求,对吗?”他对她根本无情无爱,否则这两年来不会压根儿不曾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甚至,他和她的婚礼也是偷偷摸摸的。
那天被随后而来的警方紧急送到医院的他,在当天的凌晨,不愿自己刚动过手术的伤势需要再住院观察,负伤拉着她开车出去,随便找了间教堂,便冲进去把那些在睡梦之中的神父、修女给挖起来替他们证婚,为的就是给她那一张宣示他信用的结婚证书,然后,他迫不及待的甩开她,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道。
从那时起,她的生命里少了一个父亲,却在一夜之间,多了一笔每月三十万元的收入,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离我远一点,这样对你比较好。”当时,风擎宇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在婚礼过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她,大批的媒体记者和警察涌进了医院,让她根本连跟他好好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存在被隐藏得太好,好得让她觉得苦涩又难过。
父亲要是知道他替她要来的婚姻是生得这副模样儿,他死前就不会那么做了吧?他要他惟一的女儿可以因此受到照顾,甚至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不必再过苦日子,没想到却让她还没进人家的门,就像弃妇一般被人给狠狠甩在一旁,令人避之惟恐不及……
呵,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且可悲。
她要的,只不过是像父亲爱母亲一样历久不衰的爱情,不管对方老了死了也不会有丁点改变的爱情,构筑在这样爱情之下的婚姻才是她所追求渴望的,除此,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当然,难不成还会有别的?”她的身家背景或是那栋破房子,都没有他风擎宇可以觊觎之处,说难听点,他跟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那场该死的意外,他甚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看她一眼。
李曼儿虽然都明白,但当她亲耳听到他这么说时,心头上还是会隐隐的觉得难受。
为什么呢?难道她希望他对她除了一份责任之外,还可以多一点什么?
不,她不该这么希望的,那样太难为他了,也难为自己。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这样痛苦的绑在一起?我跟你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父亲绝对也不会希望看见我这样,所以,就把那一夜当作是梦一场吧,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好吗?”
一张结婚证书紧紧捆绑住她的人生,让她根本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何必呢?再说,对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个企图高攀的凤凰女吧?她何苦作贱自己的自尊又让对方痛苦呢?
“你真的不想嫁给我?”风擎宇冷冷的瞅着她,为她说得如此泰然自若感到有些气闷。
“不想。”
“你确定知道你自己嫁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所有的女人千方百计的想要跳上他的床,怀他的子嗣,目的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妻子。而她,却似乎巴不得他可以赶快放她自由?
“我不确定,但那不重要。”
“喔?”他嘲弄的嫩撇唇,“我的身价、我名下所拥有的财产都不在你关心的范围?真难得啊,李曼儿。”
“那些的确都不重要,我李曼儿要嫁想嫁的男人绝不是你。”她温柔但坚定的抬起头来望住他,“放我走,对大家都好,你可以寻找你的幸福,我也可以寻找我的幸福,你已经娶了我,也算是信守了你对我父亲的承诺,现在……我们离婚,甚至连离婚手续都不必办,我想不出你有任何不放手的理由,不是吗?”
是啊,他该马上开香槟庆祝自己终于又要恢复单身了,该高兴自己这么容易便摆脱掉这个不该背负在他身上的包袱,可是,此时此刻他为什么没有半点开怀?反而气恼的想掐住她的脖子?
就算她真的不了解他是个多么有身价的男人好了,难道他风擎宇就这么不值得让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留恋上一分一毫?
她想要摆脱他的心意比他想要甩脱她的决绝许多,她看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该死的!
难不成……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
是了,她刚刚说了,她想嫁要嫁的男人绝对不是他……
想到有这个可能性,风擎宇的神色显得更加冷峻非常,胸口仿佛被人用石头压着,闷得快要烧出火来。
不管他娶她的理由是什么,他都无法接受属于他的女人,为了任何一个男人绝然的想要甩脱自己……
“我不接受。”
“嗄?”李曼儿愣愣的看着他,唇角还占着一丁点未舔进嘴里的白色鲜奶渍。
他为什么要拒绝?只要点一个头就可以摆脱掉她这个麻烦了,不是吗?她真的不明白。
“在我找到属于我的幸福之前,你还是我风擎宇的妻子。”她将他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他不可能坐视她比他早一步找到她要的幸福。
她是他的,在他愿意放手之前都是。
第四章
看着匆匆忙忙奔进的李曼儿,任之栋的脸上缓缓的露出笑容。
“你迟到了,李曼儿。”能再见到她,他心上的大石终是放了下来。
“是,对不起,任经理。”她又心虚又抱歉的对他弯腰行礼,“真是很对不起,关于昨天——”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很担心。”任之栋打断了她的话,眸子里尽是难掩的关怀。
“嗄?”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看到他眼中浓浓的担忧,她的心不由得幽幽荡了一下。
从她应征到这份工作开始,任之栋一直比其他的同事更关心她一些,也因为当初她是由他面试进来,所以他对她的生活也比一般人来得了解,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默默关心她一直都明白,也心存感激。
这一回,她是真的吓着他了吧?否则他不会失去往常一贯对下属的态度,就算关心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的手……”
“不碍事的。”收回心神,李曼儿强颜欢笑的将包着白色绷带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能有几天不能帮客人倒水,其他的我都可以做,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再辜负经理对我的期望,把事情给搞砸了,对不起。”说着,她又朝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事而已,你用不着一直跟我道歉,这世上有谁不犯错呢?下回小心点就好,更何况……也不全然是你的错,昨晚,江领班塞给你的不是开水而是茶水,才会搞成这样鸡飞狗跳的,我已经说过她了。”
是啊,茶水……
唉,她心虚不已的笑了笑,她根本就已经忘了这件事。昨晚,除了风擎宇这个人,其他的她根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却让任之栋担了这么多的心……他的心思,她虽心知肚明,却无能回报。
“我想……江领班她不是故意的。”
任之栋一笑,“你总是这么善良,在这个社会上会很吃亏。”
“吃亏就是占便宜啊。”李曼儿也笑了笑,“我要去忙了,经理,你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小心你的手,这就是我要吩咐你的事。”
“知道了。”她微红着脸,朝他点了下头便转身急步走开,才转了个弯要进入华轩楼,迎面却撞上了江伶如。
“对不起——”她头一抬,一见到自己撞上的是李曼儿,细长的眉不由得往上一挑,“你走路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江领班。”
挺起腰,她趾高气昂的对着她道:“该死,每次遇见你就没好事,动作快一点,大家都忙翻了,今天晚上这里要办鸡尾酒会,你不会不知道吧?别站在那里偷懒!”
“是,我知道。”李曼儿还是头低低的,答话也是轻轻柔柔的。
面对着一个姿态柔弱又不跟她吵的人,江伶如纵有一肚子火也无处可发,憋了一个晚上的气硬是闷在胸口上难以畅怀。
“别以为有任经理帮你撑腰,你就可以胡天胡地乱搞,要是有一天任经理因为你的缘故被开除,看你拿什么脸去见他。”她刻意压低的嗓音里,除了气闷还有浓浓的嫉妒。
李曼儿迷惑的抬起头来,有些怔愣。
“怎么?难道你以为经过了昨天晚上那么大的事之后,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间饭店里工作?要不是你那伟大的任经理为了保住你的饭碗,宁可拿他的职位担保你不再出错,今天一早就会有人通知你不必再来上班了。”
竟然是这样?李曼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想到刚刚任之栋还谈笑风生的告诉她这是“小事”……她竟然也以为真的是如此,真是天真。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江领班,我会更加小心不再出错的。”
“最好是这样,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更不希望见到像任经理那样的好男人因为你而丢了工作。”要不是这样,她根本不会告诉她这些,她之所以这么做都只是为了留住任之栋。
没错,她喜欢他,但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李曼儿一个……这就是她讨厌李曼儿最大的原因。
“是,我很抱歉。”
“快去做事吧,不要以为手上包了绷带就可以偷懒了。”说完,江伶如瞪了她一眼才踩着高跟鞋走开。
“那个女巫婆又跟你说什么了?”林筱涵一见她走开,后脚跟马上转到李曼儿这边来。
她笑笑,摇摇头,“没什么。”
“没有才怪,刚刚她才被任经理给训了一顿,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呢,她不会借此找你麻烦,天就要下红雨了。”林筱涵一边擦着玻璃杯,一边嘀嘀咕咕着,“她啊,真是人前人后一个样。在任经理面前乖得像小猫咪似的,在我们面前就变成一只母老虎,人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是没错,为了把你赶走,她昨天竟然故意拿茶水当白开水给你,害你出了那么大的错,真是太过分了。”
“是我不好,开水和茶水的壶面纹路并不一样,是我自己没注意才会出这样的错。”更何况,茶水是温热的,开水是冰的,很容易就分辨得出来,她却还是拿茶水当开水倒在客人的水晶杯里,她难辞其咎。
“真是受不了你耶,再坏的人到你眼里都会变成活菩萨!”林筱涵努努鼻子又摇摇头,这个女人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这世上没有一定的是非,也没有一定的好坏,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罢了。”
“说不过你。”林筱涵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和李曼儿争执,她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为此,她还特地压低噪音,把头凑近李曼儿的耳边,“快点告诉我,昨天晚上你被带去哪了?”
林筱涵不问,她还当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呢。李曼儿脸一红,心虚的朝四面八方看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发现在场的每个人虽然手里都有活要干,但每一双眼睛都望着她,耳朵更是个个竖得高高的,就怕错过什么。
“还能……去哪?”她心虚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抢过林筱涵手上的玻璃杯及手巾忙着擦拭起杯绿。
“这我擦过了啦。”林筱涵把玻璃杯抢回来,“究竟咱们大老板带你去哪儿啦?快说!”
“大老板?”李曼儿一愣,望着她。
“你不知道?老天!昨天拉着你出去的那个男人啊,他是风云财团的副总裁,风华饭店的老板,你被人家拉手拉半天,竟然还不知道人家的来历?幸好我替你打听了,不然出了事,你都不知要找谁呢,那多冤枉!”
“出事?”李曼儿不解的皱起眉。
“是啊,要是他不小心把你的肚子给搞大——”
她一记粉拳不自主的往林筱涵头上招呼去,一张脸红得有如火鹤,“林筱涵,求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哇,你怎么会动粗呢?你这样哪叫求我啊,分明就是威胁我。”
“不管是求还是威胁,总之、总之……你不准胡说。”她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红通通的脸庞泛着一抹浓浓的羞涩。
“我看我是说中了七八分了吧?瞧你脸红成这样,他吻了你?”
“你又胡说!”李曼儿气得跺着脚,却拿林筱涵那张嘴无可奈何。
“不然你告诉我,一个大男人突然拉着一个女人的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自己的女伴翩然离开是为了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唉,连她都这样想,那其他人呢?任经理呢?他一定比其他人想得还要多更多吧?
“那你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半天,林筱涵为的只是想听到实话而已,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故意说来刺激她的,不这样,李曼儿一定是半声不吭,逼她跳楼可能也问不出一个字来。
◎◎◎
“很抱歉,我们只能查到这一些,关于两年前李曼儿小姐的一切我们一无所知,她的背景档案似乎被刻意的隐藏起来,只知道这两年来,她白天在学校念书,晚上则在风华饭店华轩楼当服务生,半工半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租的房子就在靠学校不远处的一间偏僻巷子里,那儿是等着改建的眷村,住的人不多,巷子小得连辆车子都开不进去。”
风擎宇迅速扫了手边的资料一眼,问道:“交友情况呢?有没有要好的男友?或是曾经有男人送她回家?”
“据饭店的某个员工所言,风华饭店的领班经理任之栋对李曼儿小姐十分照顾,她因为太劳累常常在饭店昏倒,都是他抱她去医院的,据说她之所以可以让一向不用工读生的风华饭店破例录用,也是因为任之栋极力推荐才得以进入的。”
太劳累?常常晕倒?
风擎宇眯起了眼,“这么说,他们关系匪浅喽?”
“似乎是这样没错。”
“似乎?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证据。”
“知道了,风先生,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来人恭敬的起身。
“嗯,记住,半点口风都不得透露出去。”
“这是一定的。”向风擎宇鞠个躬,他转身要走,办公室的门却在此刻被人推了开来。
进来的秦方与匆忙走出办公室的人擦身而过,对方刻意低调的身形让秦方不由的挑起眉。
“什么人这么偷偷摸摸的?”他数落着,还不忘多看那人几眼。
“你进来应该先敲门。”不着痕迹的将桌上的资料收进抽屉里,风擎宇有些疲惫的眼眸静静的瞅着他。
“你干什么这样看我?我的鼻子长花吗?”虽然他秦方生得人模人样的,但让一个比他还帅的大男人这样瞅着,还是乱恐怖的。
“那个郝英莲——”
“怎么样?你打算弥补你那一晚的过失,慎重的再邀她共进晚餐了吗?”秦方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喜上眉梢来形容。
若风擎宇真的想通了要和郝英莲共进晚餐,这可能是这几天以来最让他雀跃的事了,至少,他才三十的“芳龄”,不会因为要搞定郝英莲连日爆发的怒火,而徒生几簇白发。
“我要你把财团里头有关她的投资全部撤销。”
挂在脸上的笑容都还来不及收,秦方的脸就这样僵在那里。
“你说什么?”他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
“你听得很清楚了。”
“那你不如叫我杀了她比较快。”那个女人,岂是他说动就能动的?要是真那么简单,他秦方就不必老拿自己的俊脸贴人家的大屁股了,虽然她的大屁股还真是令人心猿意马。
“如果你只能有这个办法,我也不反对。”
秦方挑高的眉尽是不解,“你在发什么鬼疯?真不高兴跟她吃饭,我还是会替你搞定这件事的,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有没有办法?一句话。”他没耐性跟他争论这种让他觉得索然无味的话题,与早已下好的结论。
秦方瞪着他,“你是认真的?”
“你以为我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风擎宇好笑的扬扬眉,嘲弄的看着他。
“见鬼的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快去办,越快越好。”
忍了很久,秦方还是憋不住的开口问出满腔疑问,“就为了她对李曼儿大呼小叫?”
“还有她踩在李曼儿手背上的高跟鞋。”在医院里,他亲眼见到那雪白柔荑上的一片红肿是多么令人惊心。
“就这样?”秦方不可思议的挑高眉。
“就这样。”已经足够让他想亲手摇死她。
“那个李曼儿比你的事业版图还要重要?”
风擎宇淡然一笑,“你想太多了。”
“可是——”
“我只是厌恶女人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而且无视于我的存在,在我的饭店里对我的女人颐指气使。”
“那个李曼儿她……还是你的女人?”他以为是过去式了,难道不是?
面对秦方的质疑眼神,风擎宇冷漠的唇角轻扬,沉默不语。
◎◎◎
昏黄的街灯下,一辆福特汽车缓缓的停在一条长不见底的巷子口,四周很安静,像是所有人都沉睡了的死寂。
“谢谢你送我回来,经理,我在这里下车就可以了。”李曼儿笑着说。
“我才要谢谢你请我吃饭呢,好久没跟美女一块用餐了。”任之栋微笑着,礼貌地先下车替她开另一边的车门,“我陪你走进去。”
“不必了,经理,这一条路我已经一个人走了两年,不会有事的。”她淡笑的婉拒,怕耽搁了他的时间。
“无妨,我不赶时间,让我陪你走一走吧,顺便消化一下刚刚你请吃的牛排,不然肚子又要多了一圈。”
李曼儿笑了,“哪那么夸张。”
“是啊,我是连喝水也会胖的那种男人。”
她看着他微笑的侧脸,突然想起风擎宇那过于冷俊却好看的面容。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那天一早分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见他了。
她不是想他,而是想起了他分手时的眼神,仿佛他还会霸道的出现,不管她同不同意、喜不喜欢。
“李曼儿小姐,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她这一闪神,却让任之栋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向她告白。有些意外,有些突兀,李曼儿有些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任经理……”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也很心疼你,本来我是想等到明年你大学毕业再向你告白的,可是……我担心到时候可能已经太晚了,所以……”他拉过她的手,深情又抱歉的看着她,“很抱歉,我必须这个时候告诉你,也许会造成你的困扰,但相信我,不管你同不同意与我交往,我们在公事上的关系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有勇气可以接受任何答案。”
那一夜,亲眼看着她的手被风擎宇霸道的拉着走,他却无能为力。回到家,他后悔的想马上冲到她的面前忏悔。
她向他求救,他却没勇气吭声,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就不会有那刹那间的犹豫不决,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带走。
李曼儿幽幽的看着他,轻轻的抽回了手,“抱歉的人应该是我,对不起,任经理,我不能不辜负你的心意。”
“是……这样……”说不在意,任之栋的眼神还是明显的受了伤,他强扯出一抹笑,“如果你不介意让我知道,不,该说我想要知道……你拒绝我的原因,是因为你有要好的男朋友了吗?”
李曼儿看着他,欲言又止。
该怎么告诉他?说她已经结婚了,真实的身份是别的男人的妻子?还是选择保有自己的隐私,什么都不说?
任之栋对她的深情与温柔她一直都明白,说她不曾动容、不曾动心,那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果她不是风擎宇的妻子,像任之栋这样温柔体贴的绅士,对她这样的平凡女子而言也算高攀了,她何德何能得到他的眷恋与疼惜呢?
看见任之栋眼神中的落寞与伤痛,李曼儿心软了,残酷的言语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要的……只是时间,不是经理想的那样。”等风擎宇同意与她正式离婚,她也许真的会给他一个机会。
这,是他应得的吧!他默默守候她这么久,在她最失意孤单的时候,是他的温柔给了她阳光般的温暖,仿佛爸爸还在世时,也总是那样轻柔的跟她说着话,从不求回报!
“时间?”心,在刹那间重新跳动,任之栋的眸子仿佛闪耀着亘古以来最柔亮的星子,“只是这样?”
“嗯。”点点头,她轻轻的应了声。
“曼儿!”他激动狂喜不已,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一下下就好,让我抱你一下下。”
李曼儿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他的激动与狂喜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重要又是多么的幸福。
只是,这分幸福会属于她吗?
此时,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一个高大人影,似乎立刻给了她答案……
他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的眼中,阴沉得有如无边的夜海。
烟雾缭绕的巷口,散了一地的烟头,无声无息,他仿佛专在夜里来收人魂魄的鬼差,不疾不徐,老僧入定。
她,心虚了,像是红杏出墙的淫妇,让老公亲自抓到奸般那样的愧疚与难堪,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希望是自己眼花。
但,他还是站在那里,阴沉的眼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才短短几秒,她还是看见了。
“经理……”李曼儿轻轻的挣开任之栋的怀抱,“很晚了,你快点回去吧。”
“我送你到门口。”
“我家就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
“那我更要把你送到家门口,基于礼貌我也应该如此。”她的欲语还休在他眼里成了含羞带怯,柔柔弱弱的模样更让他有一股冲动想要吻她……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这么做,那铁定会吓跑她。拉起她的手才要走,堵在巷口的那个高大黑影,终是落入了他的眼——
“你……”昏暗的灯光下,那俊美得令他顿觉相形失色的男人,不就是……风擎宇?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李曼儿?
任之栋征询的眼眸缓缓的转向李曼儿,她,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经理,你先回去吧。”她不着痕迹的想抽回手,任之栋却意外的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如果你要我带你走,我做得到的。”他不会再让自己后悔第二次,不管风擎宇是谁,他对她的心意是不会因为两人彼此的身份悬殊而退让的。
“不。”李曼儿摇摇头,“你听我说——”
“我不在乎丢了工作,只要你一句话。”他激切的表态中,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恳求。
他怕,怕此刻放了手,就再也得不到她的心。
“经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快放手。”她微皱着眉,担忧不已的看着他,低声道:“得罪他,对你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求求你,犯不着为了我而丢掉一个好工作——”
“她说的没错,我劝你最好马上放开她。”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已经看他们两个亲亲我我够久了。
“凭什么?”任之栋也恼了,回眸与他对上。
“凭她李曼儿是我的——”
“别说了!”李曼儿慌急的打断风擎宇的话,不想因为他随性的一句话而破坏了她往后的生活。他是他,她是她,两个不同阶层的人,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他突然想要越过界了呢?
风擎宇眯起眼,唇冷冷的抿成一直线。
当他风擎宇的老婆,对她而言是个莫大的羞辱吗?瞧她一副极力想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可恨。
“怎么?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难道还要我大大方方的把你拱手让人?”他冷笑,犀利的眸子扫向任之栋。
“你听清楚了,李曼儿是我风擎宇的情妇,是我玩过的女人,在我还没答应放手之前,你最好不要再痴心妄想,更不要傻得想当个为爱放弃一切的笨男人,为了一个别的男人的情妇,这根本一点都不值得,不是吗?”
第五章
她李曼儿是他风擎宇的情妇?
愕然的眼眸幽幽的对上风擎宇泛着丝许得意的笑眼,李曼儿在刹那间明白他这么说,是为了故意在任之栋面前羞辱她。
心,有些儿疼。
“这是真的?”任之栋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质疑的眼神轻轻的扫向一旁静默无语的她。
李曼儿望着他,又看了一眼身旁勾唇冷笑的风擎宇,轻轻的叹息充盈于心,她还是恨不起他来。
“是真的。”随他吧,只要他因此觉得开心,她也无所谓。
是情妇还是老婆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
她的回答让风擎宇意外,也令任之栋错愕,两个出色的男人皆一语不发的望向她,各有所思。
她,是真的厌恶当他风擎宇的妻?厌恶到宁可承认她是他的情妇,也不要向人坦白她是他的妻?
风擎宇眼里的得意黯淡下来,说不上的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她对他的无动于衷与冷漠竟是如此奇异的令他耿耿于怀。
看似柔弱需要男人保护的她,看似善良多情、温柔似水的她,其实比任何人更寡情、更冷漠,把自己主角的角色演得像是旁观者。否则,哪来善良宽容的心去包容他对她的嘲弄与羞辱?说到底,是他欠她一个永远还不了的人情,不是她。
“我先走了。”承载不了太多的惊愕与伤怀,任之栋狼狈的要转身走开。
“对不起,经理。”她看了心痛,万般的愧疚藏在心底。
如果,风擎宇晚几年出现,或者他根本就不再出现,就算她的身份还是风擎宇的妻,也许也要为这样深情守候她的男人红杏出墙了。
用这四个字或许有点可笑,因为名不符、分不实,她虽然和风擎宇正式在教堂结了婚,但不管是她的身份证还是她的人依然如旧,在法律的认定上,也许连“外遇”这顶帽都没资格扣上。
“不要说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堪。”他头也没回的走了,急欲摆脱这种可笑的情愫。
两年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被一个工于心计的柔弱女人耍在掌心里,还差点心甘情愿为她失去大好前途。
看着福特汽车飞驰而去,风擎宇转身看着李曼儿。
“舍不得?”从没想到他风擎宇的女人眼底只有一个男人,却不是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
“是啊,舍不得。”今生,她是否真要失去找寻自己幸福的自由?真要如他所言,在他还未找到他的幸福之前,她也只能跟他一样孤孤单单?
是欠他的吧?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都是这样汇流而成的?
她唇边不经意逸出的轻叹,眉眼之间锁不住的忧愁,看得风擎宇一把心火骤地狂燃,长手一伸,风一样的把她卷进自己怀里——
她诧然低呼,才感觉到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给密密包裹的下一刻,微启的红唇已让一温热的唇舌所占据,狂风骤雨般的席卷着她……
猎人般的狂猛气息,属于男人侵略本质的霸气掠夺,他吻她吻得那般理所当然而肆无忌惮,不安分的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探进她起伏不定的领口……
“不……”
胸口传来的疼痛感让李曼儿惊喘着要推开他,下一刻,他的唇却转移了阵地,啃咬上她因挣扎扭动而益发外露的胸口……
“不要这样,求求你……放开我……”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狂猛热气,像是当中焦躁蒸腾的烈火,烧得她的身子发热发烫,难受得几乎要**出声,寻求一分莫名的解脱……
她的身子雪白轻盈得宛若天上最美的羽燕,是那种一碰似乎都要化了似的脆弱美丽。
而她清亮又掺杂着些许薄雾的眸光,在他的激吻之后,更显楚楚动人。不太情愿的放开她才片许时光,男人天生的色性又让他禁不住上前啄了一记。
想避也无处可避,李曼儿羞红着丽颜任他予取予求,只有她自己听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么的乱无章法,在他吻她的这一刻。
她的双手多余的抵挡在他与她之间,却仍拿他无可奈何……
幽幽的,眼角闪过一抹波光,却让她低头掩去。
李曼儿双手不知所措的紧紧扯着他的衣服,就怕自己不争气,几乎要软下的双腿,泄漏了她的无知与虚弱。
再怎么努力维护的自尊,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无用而可笑,女人终究是弱者,遇到一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根本是黔驴技穷。
半晌后,他终于再度放开她。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不会在两年后的这个晚上,才突然看上她吧?刚刚,只不过是她不经意间伤了他的男性尊严,所以遭到的幼稚报复而已,她一向清明的心可没有因为这个吻而犯糊涂。但,他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等她了,目的呢?
“不做什么,只是做我两年前就该做的事,如此而已。”风擎宇懒洋洋的瞅着她,某种不曾存在的意念突然成形,而这个念头让他的心情莫名的大好,而且期待非常。
“你对我没有什么该做的事。”偷得空喘息,才一睁眼就见上衣的钮扣已掉了一颗,裸露的胸上尽是他刻意留下的吻痕……
心一惊,李曼儿双手拉扯住敞开的衣领,狼狈的红染得她整个粉颈与双颊都是,羞得无处可藏。
她娇羞与不知所措的模样落入他的眼,心泛着一抹甜,一动,勾起她的下巴又要吻她——
将两片粉红色的**轻柔的含进嘴里,他以舌尖挑弄似的舔着,像在品尝极为鲜嫩多汁的可口蜜桃。
娇喘的推开他又让他霸道的给拉回吻上,李曼儿的泪缓缓落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滑进他痴缠的嘴里,咸涩而带些苦味。
“哭什么?你本就属于我。”他想疼她,她似乎还不领情?风擎宇挑高着眉,冷冷的气息再度回到他的唇角。
“你不想要我,也不想娶我,这些我都不在乎,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你何苦——”
“不必你教我怎么做,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该做什么都由我自己决定,你无权干涉,更何况……我要你,这可是在报恩,不是吗?”嘲弄的一笑,他在怪她咎由自取。
“我不要你报恩。”要是父亲在天之灵看见了,还会以为当时的他这么做是为她好吗?李曼儿苦笑。
“这恩非报不可。”冷凝的眼因为她的这句话,更加深沉不已,“既然你不愿意用我的钱,那我也只好委屈自己让你搬来跟我一块住,尽尽当丈夫的义务,你说对吗?”
心一窒,她胸口像是被某种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不要。”她终是抬起头来面对他,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再怎么心怯也不能任由他。
“不要?”风擎宇冷哼,气她的不识抬举,“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搬进那间屋子,上我的床?”
上床?李曼儿脸色发白了,他说的住在一起,不包括这一项吧?
不,她不要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她不要。
“我不需要知道……只要你高兴,要带多少女人进你的屋子是你的事,我不会过问的。”
“好大方,娶到你真是敞人前世修来的福气。”
“你答应了?”见到他缓和下来的笑容,她抱着一线希望。
“我答应什么了?”他一笑,长指挑勾着她落到颊边的一绺发丝把玩着。
“放我走。”
“李曼儿……”
“如果你坚持不答应离婚,那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各过各的生活,不需要住在一起。”
“我不可能让出自己的老婆住在这种鬼地方,还一天到晚跟人鞠躬哈腰。”这叫他的面子往哪摆?
“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根本不必考虑太多,何况那个工作也只是暂时的,等到我毕业我就可以——”
“怎么样?到某间贸易公司干着小职员?”
李曼儿看着他,与他的莫名坚持拔河,“那并不可耻。”
“你偏离话题了。”他根本懒得跟她讨论这种无聊的是非对错,拉着她的手走到她家门口,“现在就进去把重要的东西收一收,我在屋外等你,十分钟后,你如果还不出来,我不介意进去扛你出来。”
“风擎宇,你——”
“连名带姓叫自己的老公,不觉得太生疏了吗?”他伸手替她拉扯过于敞开的衣领,让她又羞又气的惊退了好几步。
“我以为自己是你的情妇。”砰地一声,李曼儿难得发脾气的将门给甩上。
最好厚重的铁门一个不小心甩到那个男人的鼻子,把他好看的鼻梁给打歪普天同庆。
◎◎◎
早上十点零三分,风擎宇高大的身影一踏进办公室,秘书安雅便十万火急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朝他走去。
“副总裁,加拿大总公司的各部门经理都在会议室里头等了,这里是开会要用的资料——”
没等她报告完,风擎宇已伸手接过那些文件夹在膝下,另外迅速的拿出纸笔写了几个字交给她。
“按这个地址,帮我去接一个叫李曼儿的女人,今天你的工作就是负责带她买全日常生活所需的任何东西,在我下班前送她回到家,没问题吧?”安雅是个品味高的女人,办事能力又强,这件事交给她应该万无一失。
“嗄?”她愣在当下,不解的拿着那张他塞给她的字条。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范围,还包括接某个不知名的女人去买东西?
“有问题?”他不耐的挑眉。
“没有,只是今天的会议——”
“我可以搞定,你快点去吧,记住先带她去吃午餐。”话毕,风擎宇已经大步走进会议室。
要不是今天这个会议重要到他不能不出席,他也不会一大早匆匆赶来而把李曼儿的事交给安雅。
那个女人……会睡到中午吧?昨夜撑着不敢睡,也难为她了。
老实说,他对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十分期待,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自己究竟在兴奋什么……想着,风擎宇抿唇一笑,神态自若的打开会议室的门往台上走去。
见鬼了!这个男人一大早脸上竟然挂着笑?
坐在台下第一排的秦方本来不耐烦的眉眼,在不经意睨见风擎宇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时,开始全身不对劲,然后他从头到尾都没听见他在台上说了些什么……
◎◎◎
望着眼前睡眼惺忪来开门,长相说不上顶尖绝色的女人,安雅只能说自己意外过了头。
“请问……你找哪位?”李曼儿柔柔的嗓音宛若小婴儿般的低哝着,连自己何时上床睡觉的都搞不太清楚。
昨夜,她不是一直坚持窝在沙发上,不上床去睡的吗?然而在刚才听到们铃声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人在床上,还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李曼儿小姐?”安雅确认似的问着。
“是我,你是?”
“我是风副总裁的秘书。”
“风副总裁?”陌生的头衔突然冒了出来,李曼儿一时有些意会不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你是说风擎宇?”
“是。”安雅迷惑的看她一眼,这点还需要特别加以确认吗?她住在他的房子里,总不会不知道她说的人是谁吧?这太匪夷所思了。
“喔,请进,请问你来这里有事吗?他应该已经去上班了。”至少,整间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这点她刚刚开门前就确认过了。
她让出一条路后,安雅穿着迷你裙、高跟鞋的修长双腿,也理所当然的跨进了门,对四周环境仔细瞧了一会。
“副总裁要我带你去买你要的东西。”光是身高,她就足足多了她半个头,真不知道风擎宇看上她什么地方?这样一个娇小女子站在身高一八几的他身边,不嫌画面难看了点吗。
更何况,这个女人除了那令人嫉妒的雪白肤色及柔柔的嗓音外,她实在看不出来有任何特别之处?或者说难听点,她连美女这两个字都构不上边,却意外的出现在这间别墅里。
“我……不需要买任何东西,请你回去吧。”突然觉得有些冷,李曼儿用手搓了搓臂膀。
派公司的秘书到家里来带她去买东西……他,真的打算把她当成情妇来豢养吗?
闻言,安雅微微皱眉,“这是我的工作,李曼儿小姐,请你不要这样,这让我很为难。”
是啊,为难,下人总是难为的,她不该造成人家的困扰,只是……
“很抱歉,那不是我的本意。”李曼儿柔声道歉,“只是我真的不需要你带我去买东西,真要买什么我自己可以去。”
“这是副总裁特别交代的事,我就必须完成,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已经花费太多时间在等待上头了,李小姐,可以的话请你准备一下,我们必须先去吃午餐。”
“这也是他交代的工作之一吧?”她淡淡一笑。
要不,眼前这个女人可半点没有想要浪费时间跟她吃午餐的打算。
事实上她看着她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是不赞同,要不是她是风擎宇交代的任务,这个女秘书可能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呢。
“是的。”
“好,你等我一下。”回头走进房,她打开简单不过的行李,拿出常穿的白衬衫牛仔裤套上便走出大厅,“走吧。”
“就这样?”安雅不赞同的挑着眉,看着她一脸的素净,“或许你该画个眉、擦个唇膏什么的,我要带你去的不是普通的餐厅,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我想去吃我家巷口的鱿鱼羹。”李曼儿微笑的打断她的话,趿着一双球鞋,拿起风擎宇搁在门边的钥匙,拉着她便往外走,“你有开车吧?都忘了问你该怎么称呼了。”
“叫我安雅就可以了。”
“安小姐,这姓很少见。”李曼儿自顾自的说着,温雅的笑容浮上她素净白皙的脸庞。
安雅失神的望了她一会,不明白这样平凡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让她觉得很美……
是眼花了吧?还是她的神志被中午的烈阳晒得有些混沌不清了?
◎◎◎
“请你喝酒去。”秦方一走出会议室,热情的手便不知死活的勾攀上风擎宇的肩,“听说那间俱乐部今晚有美女驻唱,位子都已被预约一空了,还好我眼明手快捞了一个好位子,怎么样?去不去?”
等着自己的手被人给狠狠甩开,再加上一个足以致人于死的眼神投来,等了好久,却只见到他淡淡的一笑。
“我有事。”
下巴差点掉了下来,秦方自动自发的把刚刚不知死活的手给撤下,心里直发毛。
是何方神圣可以让一向洁癖过头,又不苟言笑的风大副总裁,不但一大早挂着笑容走进会议室,末了,还忘了自己的洁癖,让他秦大爷的大手,可以安然无事的攀上他的肩头?
“什么事?”不追问到底不行,这太诡异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风擎宇终是挑起一道冷冷的俊眉,“你管太多了吧?是不是工作太少了?”
“我是关心你,风大少。”
“我很好,忙你的吧。”不想跟他废话,风擎宇转身走进办公室。
秦方也跟了上来,“安雅呢?”
“我请她去帮我办件事。”
“私事?”
“秦方——”
“不说就算了。”他自己可以去问安雅,那个女人的嘴牢虽牢,但对付女人对他而言太容易了,不怕搞不定。
“你还有事?”一个高大的人老杵在他眼前不走,让人看了碍眼。
“昨天忘了告诉你,令弟要搭今天下午的飞机到台湾,不过他说不必任何人去接机,所以现在告诉你也不太迟吧?”秦方说着举起手上的腕表一看,“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到家了才是,你——”
这眼神……杀人啊?他又说错了什么吗?秦方不解的看着他。
“你该死的刚刚说什么?”
“我说令弟啊,他今天就从加拿大回台湾,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你住的地方了,有问题?”
连回答他问题的时间都不浪费,风擎宇旋风似的拿起车钥匙站起,火速冲出了办公室——
◎◎◎
这个女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瘫在柔白色的缇花布沙发上睡着了,沉静的容颜,凝脂般雪白的肤色,柔顺乌黑的长发……在午后的夕阳余光中闪闪发亮。
远远看去,她,就像个不小心掉落凡间,却恋着睡意忘记回返天国的天使。
素白匀称的双腿裸露在棉布裙外,脂粉未施的面容下有着长长的睫羽,菱形的粉红色**,不点而朱。
风正雅就这样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这个意外出现在他大哥屋里的女人,看了多久已经不复记忆了,也许十分钟?也许二十分钟?也许一两个小时?老实说,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你是谁?”眨呀眨的,才睁开的眸子在看清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之后,李曼儿从沙发上惊跳起来。
“小心!”风正雅忙不迭的伸手扶住差一点摔落到地上的她,温雅的笑容满溢在他俊逸不俗的脸上。
没想到,她连声音听起来都像个天使……大哥从哪里找到这样的女人,还偷偷的把她摆进屋子里?
“谢谢你。”困窘爬上她蓦地染红的双颊,眼角又瞄见自己裸露在外的双腿,她赶忙的伸手拉好裙摆,“我……你……”
“我是这间屋子主人的弟弟,风正雅。”他温文一笑,朝她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她怯怯的伸出手去,却让他温暖的手有力的握在掌心里,不由得幽幽抬起头来望住他。
“你呢?大哥的女朋友?”
“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我的情妇。”此时,风擎宇冷冷的嗓音突地响起。
风正雅一愕,温文的笑容消失在脸上。
他的话字字是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划向李曼儿的胸口。
痛吗?
或许吧。
如果她还有一点点自尊的话。
第六章
“我要去上班了。”丢下一句话,李曼儿匆匆奔出大门。
像只负伤的兔子,忙着逃离根本来不及舔舐伤口,直到逃得够远,安全了,才停下来察看,蓦地发现自己伤得这么深、这么重。
为什么呢?她不该在乎的。
是,她不在乎,没有他在身边,她还是过得好好的,并没有因为风擎宇妻子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现在,他说她是他的情妇,她的日子也不该有任何改变。
在他心里,她根本高攀不上他吧?只不过是一只乌鸦不小心且意外的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他不愿意公开承认她的身份,把他对她的无名恨意极尽所能的加诸在她的身上,羞辱她……
何曾真想要当他的妻呢?她对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纵然那个东西再耀眼、再迷人、再令她留恋,不是她的东西她从来不敢奢望。
所以,要伤得更重吗?
现在才恍然明白,自以为的坚强与不在乎,是那么容易便被戳破的谎言……
在她黯然的伫立在路边时,一辆轿车缓缓停靠在她身旁。
“上车。”车窗摇下,露出风擎宇的脸。
夕阳余光落在她轻盈柔弱的身影上,一回眸,不经意的让向晚的风吹送去一滴来不及抹去的泪花。
一见来人是他,李曼儿疾步往山下走,走得又急又猛,根本顾不及自己的荏弱。她不要他见到她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就是不要。
纵使伤再深,也不必晾在他面前给他嘲笑。保有的自尊就剩那么一丁点了,善良包容也是有限度的,总不能要她连一点哭泣的空间也没有。
“李曼儿!”他的耐性遇见她,已经到了极限。
不听,不听,不听。李曼儿伸手捂住了耳,小跑步下山,看见他的车子一直兜在她身旁转,索性连眼睛都闭起来。
一条宽大的柏油路,总不会才闭个眼就摔死她吧?她的命要是真那么贱……老天要拿去就拿去,这世上已没人好让她留恋的,没什么舍不下的遗憾。
“你找死吗?”一只粗暴的大手攀上她的藕臂,硬是把她从悬崖边上给扯进了宽大的怀里。
心,张狂得像是那夜的暴风狂雨……
冷冽惊颤的眸子将她惨澹苍白的容颜摄进眼底,心底,心,瞬间刺疼着,仿佛跌落无边无际的山谷之中。
他紧紧的抱着她,狠狠的瞪着她,气闷与心疼同时袭上了胸口,让他想掐死她,又想吻她……
差点掉下山崖可能还吓不死她,吓坏她的是他此刻阴鸷的眼。
他在担心她吗?当然不,他怕的只是再一次看见有一个人在他眼前死去,那铁定是场纠缠一辈子的噩梦。
若她真死了,他就可怜了,怕是没一日好眠。
“我死了,你可会心疼?”幽幽的叹息声从她菱形好看的**轻逸了出来,满心的怨怼上他此刻的眸子,却连一个责怪的字眼都吐不出来。
“我会恨你,不会心疼。”
真老实,连甜言蜜语也不会说呵。
“放开我,你的力气太大,把我弄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被他紧紧抱着的身子密密的贴着他起伏不已的胸膛,他身上火热狂猛的气息像烈焰,朝她延烧过来。
烫烧的感觉从心口一直攀缘而下,到了穿着凉鞋的脚趾头,她活像个被丢进锅炉里的跳虾,身子蓦地染成一片粉红。
“吻我。”俊美无俦的脸俯低凑近她的唇,话毕,他的唇已先行扫过她的,掠过风一阵。
眼对眼,鼻对鼻,唇对唇……他的气息霸君似的迫近,根本没有预留给她喘息说不的空间。
她觉得心跳上了喉头,全身虚软,要不是他还紧紧的抱住她,她可能已经瘫软在地上……
“吻我,马上,如果你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当被人观赏的动物的话。”他阴险的威迫她的弱点那层薄薄的、容易羞红的脸皮。
果然,当李曼儿这才惊觉他的车横在下山惟一的道路上,阻挡了所有的车辆通行,好些人都跳出车外瞪视着他们,她羞得直接将小脸埋进他怀里,想也不想的紧紧抱住他的腰——
说实话,女人的投怀送抱第一次让他感觉如此美好……
“你决定好要吻我了吗?”他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对自己的阴险卑鄙根本半点愧疚也无。
“你……可恶。”柔柔的控诉,不像在骂人,反而像在撒娇。
“李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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