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鸾笑曰。汉书云。长安本名咸阳。汉祖定天下将都雒邑。因娄敬之谏乃叹曰。朕当长安于此。因尔名之。周幽未有何得老子。预知长安与尹喜期乎。又案三天正法混沌经云。混沌之始。清气为天浊气为地。便有七曜万像之形其来久矣。岂有化胡之后老子方变为日月山川之类乎。若尔者是则幽王之前。天地未生万物。云何道经有三皇五帝三王乎。然则天地起自幽王矣。又造天地记云。昆仑山高四千八百里。上有玉京山大罗山。各高四千八百里。三山合则高一万四千四百里。又广说品云。天地相去万万五千里。计紫微宫在五亿重天之上。是则高于昆仑山数百万里。而老君以心为华盖。肝为青帝宫。脾为紫微宫。头为昆仑山。不知老君何罪倒竖于地。头在下肝在上。以颠倒故见亦倒乎。以长安为度关之年。幽王为开辟之岁。将以化物。讵可承乎。
二年号差舛者
道德经序云。老子以上皇元年丁卯。下为周师。无极元年癸丑去周度关。笑曰。古先帝王立年无号。至汉武帝创起建元。后王因之遂至今日。上皇孟浪可笑之深。
又文始传云。老子从三皇已来。代代为国师化胡。又云汤时为锡寿子。周初郭叔子。既为国师应传典籍。何为不述。但列伊尹傅说吕望康邵之人乎。而傅说者。惟注老子为柱下史。道家注为周师。便是俗官。如何史传不说。又上皇元年岁在丁卯。计姬王一代七百余年。未闻上皇之号。检诸史传皆云。老子以景王时度关。鲁哀十六年孔丘卒。即周敬王时。敬王即景王之子。景王即幽王之后一十余世。此则孔老同时。而化胡经乃云。幽王之日度关。不闻更返。何得与孔子相见乎。化胡又云。为周柱史七百年。计周初至幽王。止有三百余年。何得妄作。然上皇之年道门诡号。故灵宝云。我于上皇元年半劫度人。其时人寿万八千岁。如何超取半劫前号将来近世用乎。一何可笑。且上皇无极并是无识穿凿。作者欲神其术。仍以年号加日。冀有信者从之。
又云。代代为国师。葛洪神仙序中具说已怪寻。圣人既出匡救为先。而夏桀陵虐涂炭生民。成汤武丁思贤若渴。老子何以贤君不辅虐政不师。修身养性自守而已。期颐将及。自知死至潜行西度。独为尹说直令读诵。不劝授人。身死关中坟陇见在。秦佚吊之三号而出。究前传经后人妄论。虽曰尊崇。翻成辱道。
三元为天人者
太上三元品云。上元一品天宫元气始凝。三光开明青黄之气置上元三宫。第一宫名玄都元阳七宝紫微宫。则有青元始阳之气。总主上真自然玉宫灵宝上皇诸天帝王上圣大神。其宫皆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亿万重青阳之气。其中神仙官僚人众各有五亿五万乃至如上万重。皆结自然青元之气而为人也。其九宫重数官僚人众皆同紫微。
臣笑曰。三天正法经云。天光未朗蔚积未澄。七千余劫玄景始分。九气存焉。一气相去九万九千九百九十里。青气高澄浊混下降。而九天真王元始天王生于九气之中。气结而形焉。便有九真之帝。皆九天清气凝成九宇之位。三元夫人从气而生在洞房宫玉童玉女各三千而侍。以天为父以气为母。生于三元之君。
又案灵宝罪根品云。太上道君礼元始天尊问十善等法。于是天尊命召神仙各说因缘。恒沙得道已成如来。其未成者亦如恒沙。又元始传云。天堂对地狱。善者升天恶者入地。若以此说理则不然。何者元始天王及太上道君诸天神人。皆结自然清元之气而化为之本。非修戒而成者也。彼本不因持戒而成者。何得令我独行善法而望得之乎。
又案度人本行经云。太上道君言。我无量劫度人无数。元始天尊以我因缘之勋。赐我太上之号。推此有疑。如有无生成品云。空为万物母。道为万物父。此则先有于道乃有众生。然此为道之父。非众生所作。道既如此。众生何用修善而作乎。又道生万物。生物之初是则始也。我既始生未有染习。何得有六道四生苦乐之别乎。又不可也。又云。众生神识本来自有。非道生者。道既能生万物。神识岂非物乎。又不可也。
四结土为人者
三天正法经云。九气既分。九真天王乃至三元夫人三元之君太上道君于是而形。逮至皇帝始立生民结土为像于旷野。三年能言。各在一方。故有伧秦夷羌。五情合德五法自然。承上真之气而得为人也。
臣笑曰。三元品善恶业对皆由一身。又元始传云。若淫盗不孝。死入地狱受五苦八难。后生六畜边夷之中。推此而言。乖违太甚。且皇帝土像之日。经于三年上真气入乃能言语。此上清之气与太上同源。论先未有恶善。何为入土像中。即堕八难为蛮夷乎。此土为像。先亦无因。云何造作之后。乃有中边之别乎。又上真之气为痴为黠。若其痴也。不应入土能言。如其黠也。应识五苦八难。如何不乐善乐而贪为苦难乎。推此诸条。可笑之深也。
五明五佛并兴者
文始传云。老子以上皇元年下为周师。无极元年乘青牛薄板车度关。为尹喜说五千文曰。吾游天地之间。汝未得道。不可相随。当诵五千文万遍。耳当洞听目当洞视。身能飞行六通四达。期于成都。喜依言获之。既访相见。至罽宾檀特山中。乃至王以水火烧沈。老子乃坐莲华中诵经如故。王求哀悔过。老子推尹喜为师。语王曰。吾师号佛。佛事无上。道王从受化。男女髡发不娶于妻。是无上道承佛威神。委尹喜为罽宾国佛。号明光儒童。
臣笑曰。广说品云。始老国王闻天尊说法。与妻子俱得须陀洹果。清和国王闻之与群臣造天尊所。皆白日升天。王为梵天之首。号玄中法师。其妻闻法同飞为妙梵天王。后生罽宾号愤陀力王。杀害无道。玄中法师须化度之。化生李氏之胎。八十二年剖左腋。生而白首。经三月乘白鹿与尹喜西游隐檀特。三年愤陀力王猎见便烧沈。老子不死。王伏便剃发改衣。姓释名法号沙门。成果为释迦牟尼佛。至汉世法流东秦。又文始传。老子化胡推尹喜为师而化胡。消冰经云。尹喜推老子为师也。文始传云。吾师号佛。佛事无上道。又云。无上道承佛威神委尹喜为佛。推此众途师弟乱矣。何名教之存乎。又化胡消冰经皆言。老子化罽宾身自为佛。广说品。愤陀力王老之妻也。得道号释迦牟尼佛。即秦汉所流者。玄妙篇云。老子入关至天竺维卫国。入于夫人清妙口中。至后年四月八日剖左腋而生。举手曰。天上天下惟我为尊。三界皆苦何可乐者。寻罽宾一国乃有五佛俱出。一是尹喜号儒童者。二是老子化罽宾者。三老子之妻愤陀王号释迦者。四老子在维卫作佛。亦号释迦。五白净王子悉达作佛。复号释迦。案文始传云。五百年一贤千年一圣。今五佛并出。不觉烦乎。若言圣人能分身化物。说经亦必多方。何为老化则多。经惟二卷不变。至于儒童尹喜愤陀佛经。无闻于今。但是白净王子所说。以此推之。老喜为佛。虚妄可曝。且老经秘说不许人闻。前后相番诚有远意。然老能作佛。止是一人道士。不知奉佛惑之甚矣。如父为道士。岂以道人子为道士。岂以道人故。而不认其父乎。
六五练生尸者
五练经云。灭度者用色缯。天子一匹。公王一丈。庶民五尺。上金五两而作一龙。庶民用铁五色石五枚。以书玉文。通夜露埋。深三尺。女青文曰。九祖幽魂即出长夜入光明天。供其厨饭三十二年。还其故形而更生矣。
臣笑曰。三元品中天地大水三宫九府九宫一百二十曹。罪福功行。考官书之无有差错。善者益寿恶者夺算。岂有不因业行直用五尺缯。而令九祖幽魂入光明天。三十二年还故形耶。不然之谈。于斯可见。计五练之文。出天地未分之前。至今亦应用者。则三十二年后穿冢而出也。耳目所知。何为羲皇已来。不闻道士死尸九祖从地出者耶。不然之状。又可笑也。今郊野古冢。亦有穴开焉。非道士祖父更生之处乎。亦可启齿。
七观音侍道者
有道士造老像。二菩萨侍之。一曰金刚藏。二曰观世音。又道士服黄布帔。或似服帊通身被之。偷佛僧袈裟法服之相。其服黄帔。乃是古贤之衣。横被加前两带者。今悉削除。学僧服像。
臣笑曰。案诸天内音八字文曰。梵形落空九重推前。天真皇人。解曰。梵形者。元始天尊。于龙汉之世号也。至赤明年。号观音矣。又案蜀记云。张陵避疟丘社中。得咒鬼之术。自造符书以诳百姓。为大蛇所吞。弟子耻之。云白日升天。陵子衡为系师。衡子鲁为嗣师。以祖妖法惑乱天下。汉书云。刘焉以鲁为督义司马。遂杀汉中太守苏固。便得汉中。鬼道化人。时传黄衣当王。鲁遂令其部众改着黄衣巾帔。代汉之征。自尔至今黄服不绝。像服沙门。良可悲也。且立身之本。忠孝为先。子像父侍天地不立。观音极位大士。老子不及大贤。而令祖父立侍子孙是不孝也。又袭张鲁逆人之服。是不忠也。既挟不忠不孝。何足踵焉。
八佛生西阴者
老子序云。阴阳之道化成万物。道生于东。为木阳也。佛生于西。为金阴也。道父佛母。道天佛地。道生佛死道因佛缘。并一阴一阳不相离也。佛者道之所生。大乘守善道者。自然无所从生。佛会大坐。法地方也。道会小坐。法天圆也。道人不兵者。乃是阴气女人像也。故不加兵役。道作兵者。可知道人见天子王侯不拜。像女人深宫不干政也。道士见天子守令拜者。以干政为臣僚也。道会饮酒者无过也。佛会不饮。以女人饮酒犯七出也。道会不斋。以主生生须食也。佛会持斋。以主死死不食也。又以女人节食也。道人独坐。以女人守一也。道士聚宿故无所制也。
臣笑曰。文始传云。道生东木男也。佛生西金女也。今以五行推之。则金能刻木。木以金为官鬼。金以木为妻财。推此则佛是道之官鬼。道是佛之妻财也。又云。道生佛者理则不然。阴阳五行岂有生金之木。故知道不生佛。道人大坐。以是道之官府。道士小坐。以上逼于官也。道人不兵租者。以本王种故免也。道士庶贱兵租是常。道经若此。若免兵租便违道教。又灵宝大诫云。道士不饮酒不干贵。如何故违犯大诫乎。后之纭纭。全无指的。又云。道士以斋为死法。故不斋者。何不饱食终日养此形骸。而兴绝粒服气以求长生之术乎。卒不见之终。为捕影之论矣。又云。道人独卧道士聚宿。据此合气。黄书不可妄乎。
九日月周径者
文始传云。天去地四十万九千里。日月直度各三千里。周回六千里。天地午子相去九千万万里。卯酉四隅亦尔转形。济苦经云。昆仑山高一万五千里。
臣笑曰。依济苦经云。天地相去万万五千里。与前文始。全所不同。文始传云。日月周围六千里。径三千里。据法则围九千里。如何但止六千耶。又天圆地方道家恒述。今四隅与方等量。则天地俱圆矣。化胡云。佛法上限止极三十三天。不及道之八十一天上也。又云。昆山九重重相去九千里。山有四面。面有一天。故四九三十六天。第一重帝释居之。今计昆山高一万五千里。而有九重。重高九千。则高八万一千。而言万五千者。何太乖各。大可笑也。
十昆仑飞浮者
文始传云。万万亿万万岁。一大水昆仑飞浮。尔时飞仙迎取天王及善民。安之山上。复万万亿岁大火起。尔时圣人飞迎天王及人。安于山上。
臣笑曰。济苦经云。天地劫烧洞然空荡。清气为天浊气为地。乃使巨灵胡亥造立山川日月如前。昆山飞浮容可迎人安山之上。若天地洞然山为火焚。义不独立。如何迎取王人安山上乎。
又度人妙经云。五亿重天之上大罗之天。有玉京山。灾所不及。计太上慈愍。何不迎之以在玉京乎。若看死不迎。是不慈也。若不能迎。是欺诈也。又度人本行经云。道言我随劫生死。然大上道君。居大罗之上。灾所不及。犹云随劫生死。自余飞仙。如何迎取天王善人。安于山上令免死者。深大愚騃。又可笑也。
十一法道天置官者
五符经云。中黄道君曰。天生万物人为贵也。人身苞含天地无所不法。立天子置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九州百二十郡千二百县也。胆为天子大道君。脾为皇后。心为太尉。左肾为司徒。右肾为司空。封八神及脐为九卿珠楼神十二胃神十二三焦神三。合为二十七大夫。四支神为八十一。元士合之百二十。以法郡数也。又肺为尚书府。肝为兰台府。
臣笑曰。检道经州县之名。文似近代所出。古县大而郡小。见于春秋及周书洛诰。今反以郡大于县。是则非春秋已前道经乎。诬惘迷谬不可观。而可笑也。
十二称南无佛者
化胡经云。老化胡。王不受其教。老子曰。王若不信。吾南入天竺化诸国。其道大兴。自此已南无尊于佛者。胡王犹不信受曰。若南化天竺。吾当稽首称南无佛。又流沙塞有加夷国。常为劫盗。胡王患之。使男子守塞常忧。因号男为忧婆塞。女子又畏加夷所掠。兼忧其夫为夷所困。乃因号忧婆夷。
臣笑曰。胡言南无。此言归命。亦云救我。胡言忧婆塞。此言善信男也。忧婆夷者。云善信女也。若以老子言。佛出于南。便云南无佛者。若出于西方。可云西无佛乎。若言。男子守塞可名忧塞。女子忧夫恐夷可名为忧夷。未知婆者。复可忧其祖母乎。如此依字释诂。丑拙困辱。大可笑也。
十三鸟迹前文者
洞神三皇经。称西域仙人曰皇文者。乃是三皇已前鸟。迹之始文章也。又云。三皇者。则三洞之尊神。大有之祖气。天皇主气。地皇主神。人皇主生。三合成德万物化生。
臣笑曰。南极真人问事品称。灵宝真文三十六卷。在玉京山玄台玉室。真文大字满中。天地沦没万成万坏。真文独明。此之真文。即三洞文也。三皇即三洞之尊神。必不在三洞之后。尔时未有鸟兽。何得云三皇已前鸟迹之始文也。若以伏羲为三皇者。案淮南子云。皇帝使仓颉睹鸟迹造文字。此则止在皇帝之时。何得云三皇已前鸟文之始乎。
十四张骞取经者
化胡经曰。迦叶菩萨云。如来灭后五百岁。吾来东游以道授韩平子。白日升天。又二百年。以道授张陵。又二百年。以道授建平子。又二百年。以授午室。尔后汉末陵迟不奉吾道。至汉明永平七年甲子岁。星昼现西方夜。明帝梦神人长一丈六尺项有日光。旦问群臣。傅毅曰。西方胡王太子成道佛号佛。明帝即遣张骞等。穷河源。经三十六国至舍卫。佛已涅槃。写经六十万五千言。至永平十八年乃还。
臣笑曰。汉书云。张陵者后汉顺帝时人。客学于蜀。入鹤鸣山为蛇所吞。计顺帝。乃是明帝七世之孙。理不在明帝之前百余年也。又云。明帝遣张骞寻河源者。此亦妄作。案汉书。张骞为前汉武帝寻河源。云何后汉明帝。复遣寻耶。不知骞是何长仙乎。代代受使。一何苦哉。可笑其妄引也。
十五日月普集者
诸天内音第三宗飘天八字文曰。泽落觉菩台缘大罗。千天真皇人解曰。泽者天中山名。众龙所窟落觉者道君之内名。菩台者真人之隐号。玉台处泽山之阳。三万日月明其左右。罗汉月夫人。大劫既灾。诸天日月会玉台之下。大千世界之分。天下改易大千洞然。
臣笑曰。济苦经云。乾坤洞然之后。乃使巨灵胡亥造山川玄中造日月。昆山南三十兆里复有昆山。如是次第有千昆山。名小千界。复有千小千。名中千界。复有千中千。名一大千世界。计大千世界中有百亿日月。又经云。大劫既交天地改易。日月星辰无有存者。若其普集则百亿俱来。何为但三千而至。若余不集者为是灾所不及。为是本界阙少。若必少者。地上凡人。尚蒙日月之照。天上福胜。如何独无照乎。又日月之下。乃是欲界。下人不名大罗上界灾所不及。今不来者。理其然乎。将知造此经者。惟闻大千之名。迷于日月之数。故其然哉。
十六大上尊贵者
文始传称。老子与尹喜游天上。入九重白门天帝见老便拜。老命喜与天帝相礼。老子曰。太上尊贵。克日引见。太上在玉京山七宝宫。出诸天上。寂寂冥冥清远矣。
臣笑曰。神仙传云。吴郡沈义白日登仙。四百年后还家。说云。初上天时欲见天帝。尊贵不可见。遂先见太上。在正殿坐。男女侍数百人。如此状明。则知太上劣于天帝矣。言大上尊贵治在众天之上者妄也。今据九天生神章。太上住在玄都宫也。其玉清宫在玄都之上。何重宫复在玉清之上。便高玄都两重矣。而老子云。太上治在众天之上者。何谬如斯。
十七五谷为刳命之凿者
化胡经云。三皇修道人皆不死。上古时。天生甘露地生醴泉。食饮长生。中古来天生五气地出五味。食之延年。下古世薄天生风雨地养百兽。人捕食之。吾伤此际。故尝百谷以食兆民。于是三皇各奉粟五斗为信。求世世子孙不绝五谷生神州。
臣笑曰。五符经云。三仙王告皇帝曰。人所以寿孝者。不食五谷故也。大有经曰。五谷刳命之凿。臭五谷命促缩。此粮入腹无希久寿。汝欲不死肠中无屎。五府经云。黄精者三阳之气。上太清宫。食之甘美。又长生也。未解老子何不尝此。而尝五谷腐人之肠乎。又三皇者皆神人也。何以不令子孙王于长生之国。而以五斗谷请子孙王于神州。求刳命腐肠之短寿乎又可笑耳。
十八老子作佛者
玄妙内篇云。老子入关往维卫国。入清妙夫人口中。后剖左腋生。行七步曰。天上天下惟我为尊。于是乃有佛法。
臣笑曰。化胡经云。老化罽宾一切奉佛。老曰。却后百年。兜率天上更有真佛。托生舍卫白净王宫。吾于尔时。亦遣尹喜下生从佛。号曰阿难。造十二部经。老子去后百年。舍卫国王果生太子。六年苦行成道。号佛字释迦文。四十九年欲入涅槃。老子复见于世号迦叶。在双树间。为诸大众请启如来三十六问讫。佛便涅槃。迦叶菩萨焚烧佛尸。取舍利分国造塔。阿育王又起八万四千塔。即以事推。老子本不作佛。若作佛者。岂可老还自烧老尸而起塔耶。且可一笑。且老子诸经多云作佛。或作国师。岂可天下国师。与佛必待伯阳乎。度人化俗。要须李耳耶。若云佛不能作要须道者。从始气以来。独一老子。不许余人悟大道而为国师耶。是则老为自伐惟我能也。然佛经。人人行行皆得佛果。道经不述。惟一老君。如何佛教如此之弘。道经如斯之隘乎。且妄言虚述首尾无据。蜀记。张陵蛇啖。而注白日升天。汉书。刘安伏钺。乃言长生不死道家诬老子作佛。讵可怪哉。
又造天地经云。西化胡王。老子变形而去。左目为日。右目为月。案玄妙经云。老子乘日精入清妙口中。是则老子乘一目之精而入口也。计大道洞神何所不在。乃要凭一精而入胎乎。若必藉精。精依于首。若乘头入。两眼俱来。今乃乘一眼而入。使成偏见之大道乎。亦可笑也。
十九敕瞿昙遣使者
老子化胡歌曰。我在舍卫时。约敕瞿昙身。汝共摩诃萨。赍经来东秦。历落神州界。迫至东海间。广宣世尊法。教授聋俗人。与子威神法。化道满千年。年满时当还。慎莫恋东秦。无令天帝怒。太上蹋地瞋。
臣笑曰。案瞿昙者。即释迦也。化胡经云。周庄本初三年太岁丙辰。白净王子既得正觉。号佛释迦。老子见其去世恐人懈怠。复下多罗聚落。号曰迦叶。亲近于佛。焚尸取骨。起塔分布。若如上文。释迦未生。不得预遣瞿昙往东土也。如其已生成佛者。中间无容。得受迦叶之约敕充千年之使乎。岂有菩萨亲侍于佛而敕佛为使乎。又周庄一政。止有一十五年。元年乙酉全无丙辰。本初之号何谬如斯。足令掩耳。亦使太上蹋地而瞋乎。
二十以酒脯事邪求道者
度人妙经称。三界魔王各有歌辞。诵之百遍名度南宫。千遍魔王保迎。万遍飞升大空。过三界登仙公。又玄中精经。道士受诫符录。置五岳位设酒脯再拜。
臣笑曰。观身大诫云。道学不得祠祀鬼神及向礼拜。既是欲界魔王。未度诸有。焉能诵通百遍度南宫耶。
又案三张之法。春秋二分祭社祠灶。冬夏两至同俗祠祀。兵符社契军将交兵。都无戒劝之文。此之神社。为神为道。若是神者。道士不拜。如其道也。不设酒脯。岂有口诵魔言身行礼祭。求出三界。良可悲夫。
二十一佛邪乱政者
化胡经佛兴胡域。西方金气刚而无礼。神州之士。效其仪法起立浮图。处处专尚背本趣末。辞言迂荡不合妙法。饰雕经像以诳王臣。致天下水旱兵革相伐。不过十年灾变普出。五星失度山河崩竭。王化不平皆由佛乱。帝主不事宗庙。庶人不享其先。所以神祇道气。不可复理。
臣笑曰。智慧罪根品云。元始天尊曰。我于上皇元年半劫。度人延命万八千年。我去后人心颓坏淫祀邪神。杀生祷祈更相残害。自取夭伤寿无定年。以此推之。淫祀邪神万神欢喜。气与道合应获福利。云何命促寿无定年。又汉明以前。佛法未行道气隆盛。何乃兵戈屡作水旱相寻。雨血山崩饥荒荐集。更有桀纣炮烙生灵。自明帝后佛法行来五百余年。宁有妖灾虐政甚于前者。以今验古。谁有诳欺。事彰竹帛。不可掩也。鸾乃庸疏。颇寻两教。道法谦退。行伪以显佛真。佛法澄正。存理而开物性。若不如此通道。则可笑杀人。
二十二树木闻诫枯死者
老子百八十戒重律云。吾戒大重。向树说之则枯。向畜说之则死。又灵宝经云。玄素之道。古人修之延年益寿。今人修之消年损命。
又道士受三五将军禁厌之法。有怨憎者癞狂殒命。又度国王品。东方开明招真神身着黑帻。有玄文身广百步。头柱天主食邪魔口容山。朝食五百暮啖三千五十五合衣吞。臣笑曰。三元大诫云天尊说十诫十善等法。无量人得道。诫云。不得怀恶心。闻诫生谤得罪。今树木无情。不虑获罪起谤。何须戒之令枯。若必枯死。此则有知。若有知者。闻法应悟。然无此理。何用斯言。公知今人修则损命灾毒已行。大道宽容检而不检。致令殃延后代而不收录之耶。
又案三张之术畏鬼科曰。左佩太极章。右佩昆吾铁。指日则停空。拟鬼千里血。又造黄神赤章杀鬼。朱章杀人。或为涂炭斋者。黄土泥面。驴□□泥中悬头着拄。打拍使熟。自晋义熙中。道士王公期除打拍法。而陆修静犹以黄土泥额。反缚悬头。如此淫祀众淫同笑。又案汉婕妤。帝疑其诅。对曰。若鬼神有知。不受无理之诅。如其无知。诅之何益。故不为此。以事推测。常人之智尚识达之。况鬼有灵聪明正直而受愚厌者。未之有也。今观其文。词义无取。有同俗巫解奏之曲。何期大道。若此容而不非乎。将不耽嗜糟汁湎淫终岁。以理推诚。岂得尔耶。
二十三起礼北方为始者
依十诫十四持身经云。北方礼一拜。北方为始。东向而周十方。想见太上真形。
臣笑曰。文始传云。老子与尹喜游天上。喜欲见太上。老曰。太上在大罗天玉京。山极幽远。可遥礼阙。遂不见而还。以此推之。玄都玉京太上所住。今在上方。何不以上为首。而浪礼北方耶。然道生东阳也。何不东方为始。佛生西阴也。北亦阴也。前已鄙之。今复尊量而前礼乎。又罪根品云。大上道君同阳馆中稽首礼元始天尊问十善等法。此诫乃天尊所说。何以不礼天尊。而想见太上乎。舍本逐末。谁之咎也。
二十四害亲求道者
老子消冰经云。老子语尹喜曰。若求学道。先去五情。一父母。二妻子。三情色。四财宝。五官爵。若除者与吾西行。喜精锐。因断七人首持来。老笑曰。吾试子心。不可为事。所杀非亲乃禽兽耳。伏视七头为七宝。七尸为七禽。喜疑反家。七亲皆存。又造立天地记云。老子化胡。胡王不伏。老子打杀。胡王七子国人一分。
臣笑曰。三元诫云。道学不得怀挟恶心。不孝父母。不爱妻子。计喜所杀父母。如知是幻。何得怀疑反视。如其实心依诫怀恶已犯重罪。何况斩二亲之首乎。又胡王不伏。杀其七子。亦以甚矣。又杀国人一分。何斯不仁之深乎。若作法于后代。则令求道者皆杀二亲妻子矣。又不可以一王不伏而滥诛半国之人乎。进退二三。可笑怪也。
二十五延生符者
三元品云。紫微宫青延生符书八方则八气应之便成人。毁符以烧者。人随烟化为气。其文四万劫一出。
臣笑曰。文始传云。万亿万亿岁一大水。昆仑飞浮。有仙飞迎天王善人。安之山上。乃至前前万万岁。天地混沌如鸡子黄。名曰一劫。案大水之日天人不死。不应迎之山上。
又济苦经。乾坤洞然之后。溃然空荡。计一劫之时。人物不存。其延生符四万劫乃出。岂可四万劫中绝无天人。幽幽冥冥。何其远也。又万万止是一亿。亿亿止是一兆。止言一亿兆年而云。万亿万亿者。盖新学造经。不知数之大小耳。
二十六椿与劫齐者
洞玄东方青帝颂曰。九五不常居。天地有倾危。大劫终一椿。百六乘运回。
臣笑曰。大水既漂。昆仑飞浮。后有大火。金铁融地无草。乃至万万亿岁。天地如鸡子黄。总名一劫。然椿是世木。以世火烧之则灰。值劫火便绝。而言大劫齐椿者。一何谬欤。亦可笑矣。
二十七随劫生死者
如度命妙经云。大劫交周。天崩地沦。欲界灭无。太平道经佛法华大小品。周游上下十八天中。在色界内至大劫交。其文乃没。其玉清上道三洞神经真文玉字。出于元始。在二十八天无色界上大罗玉京山玄台灾所不及。故自然之文。与运同生同灭。能奉之七祖生天。转轮圣王代代不绝。
臣笑曰。度人本行经云。道言自元始开光以来。赤明元年。经九千余亿劫。度一恒沙众生。尔后至上皇元年。度人无量。我随劫生死。世世不绝。恒与灵宝同出。经久劫终九气。政运托胎。洪氏积三千余年。至赤明开通岁在甲子。诞于扶力。盖天复与灵宝同出度人。无始天尊以我因缘。赐我太上之号。在玄都玉京以此推之。真文在玉京灾所不及。而云自然之文。与运同生同灭。同生同灭岂非灾也。
又云。我与灵宝同时出没。又云。我随劫生死。计灵宝运灭。太上随亡。而云长生不死。此为妄也。又玉京在众天之上灾所不及。理合可疑。一切形色无有存者。玉京玉台斯为色界。色界非常。玉京岂存。又赤明甲子之号。殊同河汉之实矣。
二十八服丹成金色者
神仙金液经云。金液还丹。太上所服。而神今烧水银。还复为丹。服之得仙。白日升天。求仙不得。此道徒自苦耳(烧丹成水银。烧水银成丹。故曰还丹)昔韩终服之。面作金色。
又佛身黄金色者。盖道法验也。令身内外刚坚如金。故号佛金刚身也。
臣笑曰。文始传云。太上老子太一元君。此二圣亦可为一身。金液经云。太一者惟有中黄丈夫及太一君此二仙人主也。饮金液升天为大神调阴阳矣。
寻韩终未服金液。止是常人既服升天。即老君是也。而老君为太上万真之主。何所不能而乃须金液后调阴阳乎。
又太一大神成者多少调阴阳者复须几人。若言服者。皆得何其多耶。又丹与水银遍地皆有。火烧成丹。作之不难。何为道士不服白日升天。为天仙之主而辛苦叩齿。虚过一生良可哀哉。若不服者。明知为丹所误。故捕影之谈耳。
又云。佛身金色由丹所成。此乃不须行因一炷丹。得邪见之重。可为悲夫。
二十九偷改佛经为道经者
如妙真偈云。假使声闻众。其数如恒沙。尽思共度量。不能测道智。
臣笑曰。此乃改法华佛智为道智耳。自余并同诸文非一。昔有问道士顾欢欢答。灵宝妙经天文大字出于自然。本非法华。乃是罗什妄与僧肇。改我道经为法华也。且灵宝偷于法华可诳东夏。法华之异灵宝。不殊西域。今译人所出不爽经文。以此推之。故知偷改为实。且佛经博约词义宏深。千卷百部无重文者。不同老经自无别计。倚傍佛经开张卷部。且五千之文全无及佛。佛之八藏亦不论道。自余后作皆窃佛经。后自明之。不广其类。是以古来贤达讽诵佛经。至今流传代代不绝。道法必胜何不诵持。举国统括诵道谁是。是故知非可为准的。
三十偷佛经因果者
度王品云。天尊告纯陀王曰。得道圣众至恒沙如来者莫不从凡积行而得也。十仙者无数。亦有一兴而致一仙位。复有积劫而登由功高。则一举功卑。则十升有十阶级。从欢喜至法云。相好具足。于是诸王闻说即得四果。
又度身品。尼乾子于天尊所闻法。获须陀洹果。
又文始传。老子在罽宾弹指。诸天王罗汉五通飞天俱至。遣尹喜为师。得道菩萨为老子作颂。
臣笑曰。佛之与道。教迹不同变通有异。道以自然为宗。佛以因缘为义。自然者无为而成。因缘者积行乃证。是以小乘列四果之差。大乘有十等之位。从凡入真具有经论。未知道家所列四果十仙名与佛同。修行因缘未见其说。然道家所修。吸气冲天饮水证道。闻法飞空饵草尸解。行业既殊证果理异。但说天有五重。或三千六千。或八十一天。或六十大梵。或三十六天。或五亿五万余天。或九真天王九气天君四方气君三元三天九宫天曹玉清大有玄都紫微三皇太极。诸如此类理有所缘。岂有虚张自取矫异。请说此天。为重为横为虚为实。服何丹草而获此天。脱所未详则徒为虚指。更来可笑矣。
三十一道经未出言出者
案玄都道士所上经目。取宋人陆修静所撰者。目云。上清经一百八十六卷。一百一十七卷已行。始清已下四十部六十九卷未行于世。检今经目。并云见在。乃至洞玄经一十五卷。犹隐天宫。今检其目并注见在。
臣笑曰。修静宋明时人。太始七年因敕而上经目。既云隐在天宫。尔来一百余年。不闻天人下降。不见道士上升。不知此经从何至此。昔文成以书饭牛。诈言王母之命。而黄庭元阳以道换佛。张陵创造灵宝。吴赤乌时始出。上清起于葛玄。宋齐之间乃行。鲍静造三皇。事露而被诛。文成书饭牛致戮于汉世。今之学者。又踵其术。又可悲乎。汉书张鲁祖父陵。桓帝时造符书以惑众。受道者出米五斗。俗谓米贼。陵传子衡。衢传子鲁。号曰三师。三人之妻为三夫人。皆云。白日升天。初受道名鬼卒。后号祭酒。妖鄙之甚穿凿滥行。皆此例矣。
三十二五亿重天者
文始传云。天有五亿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重。地亦如之。厚一万里。四角有金柱金轴。方圆三千六百里。神风持之。以四海为地脉。天地山川河汉通气风云皆从山出。
臣笑曰。三天正法经云。天光未明七千余劫。玄景始分九气存焉。九真天王元始天王。禀自然之胤置九天之号。上中下真真为一元。元有三天。上元宫即太上大道君所治。计一天相去九万九千九百九十里。则九天相去七十九万九千九百二十里。一里有三百步。一步有六尺。则有一十四亿三千九百八十五万六千尺。以五亿重天分之。则天天相去二尺。岂有厚万里之地。上载二尺之天乎。
文始传云。老子引四天王。大众皆身长丈六。短者丈二。计人大而天小。何以自容常卧不起。愕然大怪。
三十三道士出入仪式
玄中经说。道士执简者用金玉。广一寸长五寸五分。执之为况。中古王执朝师君。下古金玉隐执杂木。长九寸名为手简。执以去慢诫于道士。若入王宫聚落人室。在舍外十步。着巾帔执况而入。勿有侧背。出舍外脱巾帔着素服行。勿自显损道法。若入俗家。整威仪执简坐。勿使俗怪。道士行百里外。执杖巾帔香炉铜灌钵釪。出家之具自随。威仪具足得十种功德。
臣笑曰。自然经云。道士巾褐帔法褐。长三丈六尺。三百六十寸。法年三十六旬。年有三百六十日。一身两角。角各有六条。两袖袖各六条。合二十四条。法二十四气。二带法阴阳。中两角法两仪。乃至冠法莲华巾也。自然经既有科律。何以不依。乃法张鲁黄巾之服。违律而无识也。
三十四道士奉佛者
化胡云。愿将优昙花。愿烧栴檀香。供养千佛身。稽首礼定光。
又云。佛生何以晚。泥洹何以早。不见释迦文。心中大懊恼。
又大诫云。道学当念。游大流景宫礼佛。
臣笑曰。敷斋经。天尊令右玄真人曰。释迦文以转轮生死法化世。使天老右玄真人。以仙度之道不死之大法。又老子序云。道主生佛主死。道忌秽佛不忌。道属阳生忌秽。佛则反之。据此清浊天分死生大判。何为不念清虚大道。而愿生死秽恶佛乎。古昔殷太宰问孔子圣人。孔答三皇五帝三王及丘俱不圣也。西方之人有圣者焉。故知孔子以佛为圣。不以道为圣也。化胡云。天下大术。佛术第一。升玄云。吾师化游天竺。符子曰。老氏之师名释迦文。此道斋经又云。称仙梵天称佛隐文。外国读经多是梵天。道士所好梵即佛也。此即学佛久矣。由称梵也。又灵宝三十二天大梵隐语。天各八字。诵之万遍即飞行。七祖同升南宫。此又道士学佛之证也。然道士止知学梵。亦不知梵是何佛。愚而信之亦应有福。不知可笑以不。
三十五道士合气法
真人内朝律云真人曰。凡男女至朔望日。先斋三日入私房。诣师所立功德。阴阳并进日夜六时。此诸猥杂不可闻说。又道律云。行气以次。不得任意。排丑近好抄截越次。又玄子曰。不鬲戾得度世。不嫉姤世。可度阴阳合乘龙去云云。
臣笑曰。臣年二十之时。好道术就观学。先教臣黄书合气三五七九男女交接之道。四目两舌正对。行道在于丹田。有行者度厄延年。教夫易妇惟色为初。父兄立前不知羞耻。自称中气真术。今道士常行此法。以之求道。有所未详。
三十六诸子为道书者
玄都经目云。道经传记符图论六千三百六十三卷。二千四十卷有本。须纸四万五十四张。其一千一百余卷经传符图。其八百八十四卷诸子论。其四千三百二十三卷陆修静录。有其数目及本并末得。
臣鸾笑曰。道士所上经目。陆修静目中见有经书。药方符图止有一千二百二十八卷。本无杂书诸子之名。而道士今列二千余卷者。乃取汉艺文志目八百八十四卷为道之经论。据如此状。理有可疑。何者至如韩子孟子淮南之徒。并言道事。又有八老黄白之方。陶朱变化之术。翻天倒地之符。辟兵杀鬼之法。及药方咒厌得为道书者。可须引来。未知连山归藏易林太玄黄帝金匮。太公六韬。何以不在道书之例乎。修静目中本无诸子。今乃剩安。不知何据。且去年七月中道士所上经目。止注诸子三百五十卷为道经。今云八百余卷。何以前后不同。又人之有恶惟恐人知。己之有善虑人不见。故道士自书云。不受道戒者不得读道经。即如此状。恐人知其丑乎。若以诸子为道书者。人中诸子悉须追取。何得遗之。且道士引例我老子道德。本是诸子。今尊为经。流例相附有何过欤。若尔则知老子黄子诸子之流。如何得与儒流七经而相抗乎。班固先六经后二篇。序道为中上贤类。斯实录矣。
又陶朱者即范蠡也。既事越王勾践。君臣囚吴石室。尝屎饮尿。亦以甚矣。今尊崇其术。不亦昧乎。
又蠡子被戮于齐。何为不行父术变化而自免乎。又造天地经。老子托幽王皇后腹。即幽王之子也。身为柱史。即幽王之臣也。化胡云。老子在汉为东方朔。若审尔者。幽王为犬戎所杀。岂可不爱君父与神符令不死乎。
又汉武穷兵疲役中国。天下户口至减太半。称老子为方朔者。何忍不与辟兵辟谷之符。厌人咒鬼之方。以护汉国乎。眼看流弊。若此无心取救。将非欺诳谬乎。
又说统收道经目录。乃有六千余卷。核论见本止有二千四十卷。余者虚指未出。将非铅墨未备致经本未成乎。自余孟浪纷论无足更广。
广弘明集卷第九
广弘明集卷第十
大唐西明寺沙门释道宣撰
辩惑篇第二之六周祖废二教立通道观诏 周武帝周祖平齐召僧叙废立抗诏事 释惠远周祖巡邺请开佛法事 任道林周祖天元立对卫元嵩上事 王明广
周祖废二教已更立通道观诏
周帝宇文邕
武帝。猜忌黑衣受法黄老。欲留道法摈灭佛宗。佥议攸同咸遵释教。帝置情日久殊非本图。会道安法师上二教论无闻道法。意弥不伏。无奈理通众口义难独留。遂二教俱除愤发于内。未逾经月下诏曰。至道弘深混成无际。体苞空有理极幽玄。但岐路既分派源逾远。淳离朴散形器斯乖。遂使三墨八儒朱紫交竞。九流七略异说相腾。道隐小成其来久矣。不有会归争驱靡息。今可立通道观。圣哲微言先贤典训。金科玉篆秘赜玄文。所以济养黎元扶成教义者。并宜弘阐一以贯之。俾夫玩培塿者。识嵩岱之隆崛。守碛礰者。悟渤澥之泓澄。不亦可乎。所司量置员数。俸力务异恒式。主者施行。
于时员置百二十人监护。吏力各有差。并选择李门人有名当世者。着衣冠笏履。名通道观学士。有前沙门京兆樊普旷者。彭享谲诡调笑动人。帝颇重之。召入通道。虽被抑退。常翦发留须。帝问何事去留。旷曰。臣学陛下。二教虽除犹存通道。须为俗饰故留。发非俗教故遣。帝曰。俗有留发上加以冠。何言非教。旷曰。无发之士岂是教乎。臣预除之。加冠何损。帝笑之。自尔常净剃发着冠缨领。人有问者曰。我患热也。云云。
周祖平齐召僧叙废立抗拒事
沙门释惠远
周武帝。以齐承光二年春东平高氏。召前修大德并赴殿集。帝升御座序废立义云。朕受天命宁一区宇。世弘三教其风逾远。考定至理多愆陶化。今并废之。然其六经儒教文弘政术。礼义忠孝于世有宜。故须存立。且自真佛无像遥敬表心。佛经广叹崇建图塔。壮丽修造致福极多。此实无情何能恩惠。愚人向信倾竭珍财徒为引费。故须除荡。故凡是经像皆毁灭之。父母恩重沙门不敬。悖逆之甚国法不容。并退还家用崇孝治。朕意如此。诸大德谓理何如。于时沙门大统等五百余人。咸以王威震赫决谏难从。关内已除义非孤立。众各默然下敕催答。并相顾无色。俯首垂泪。有慧远法师。声名光价。乃自惟曰。佛法之寄四众是依。岂以杜言谓能通理。遂出对曰。陛下统临大域得一居尊。随俗致词宪章三教。诏云。真佛无像。诚如天旨。但耳目生灵。赖经闻佛藉像表真。今若废之无以兴敬。帝曰。虚空真佛咸自知之。未假经像。远曰。汉明已前经像未至。此土含生何故不知虚空真佛。帝时无答。远曰。若不藉经教自知有法者。三皇已前未有文字。人应自知五常等法。当时诸人何为但识其母不识其父。同于禽兽。帝又无答。远曰。若以形像无情。事之无福故须废者。国家七庙之像。岂是有情而妄相尊事。帝不答此难。乃云。佛经外国之法。此国不须。废而不用。七庙上代所立。朕亦不以为是。将同废之。远曰。若以外国之经非此用者。仲尼所说出自鲁国秦晋之地。亦应废而不行。又以七庙为非将欲废者。则是不尊祖考。祖考不尊则昭穆失序。昭穆失序则五经无用。前存儒教其义安在。若尔则三教同废。将何治国。帝曰。鲁邦之与秦晋封域乃殊。莫非王者一化。故不类佛经七庙之难。帝无以通。远曰。若以秦鲁同遵一化。经教通行者。震旦之与天竺国界虽殊。莫不同在阎浮四海之内轮王一化。何不同遵佛经而今独废。帝又无答。远曰。诏云。退僧还家崇孝养者。孔经亦云。立身行道以显父母。即是孝行。何必还家。帝曰。父母恩重交资色养。弃亲向疏未成至孝。远曰。若如是言。陛下左右皆有二亲。何不放之。乃使长役五年不见父母。帝曰。朕亦依番上下得归侍奉。远曰。佛亦听僧冬夏随缘修道。春秋归家侍养。故目连乞食饷母。如来担棺临葬。此理大通。未可独废。帝又无答。远抗声曰。陛下今恃王力自在破灭三宝。是邪见人。阿鼻地狱不简贵贱。陛下何得不怖。帝勃然作色大怒。直视于远曰。但令百姓得乐。朕亦不辞地狱诸苦。远曰。陛下以邪法化人。现种苦业。当共陛下同趣阿鼻。何处有乐可得。帝理屈。言前所图意盛更无所答。但云。僧等且还。有司录取论僧姓字。帝已行虐三年。关陇佛法诛除略尽。既克齐境还准毁之。尔时魏齐东川佛法崇盛。见成寺庙出四十千。并赐王公充为第宅。五众释门减三百万。皆复军民还归编户。融刮佛像焚烧经教。三宝福财簿录入官。登即赏赐分散荡尽。帝以为得志于天下也。未盈一年。疠气内蒸身疮外发。恶相已显。无悔可销。遂隐于云阳宫。才经七日寻尔倾崩。天元嗣历。于东西二京立陟岵寺。罚菩萨僧用开佛化。不久帝崩国运移革至隋高祖方始大通。如后所显。近见大唐吏部尚书唐临冥报记云。外祖隋文仆射齐公。亲见文帝问死者还活人云。初死见周武帝云。为我相闻大隋天子。昔与我共食仓库玉帛。亦我储之。我今为灭佛法极受大苦。可为我作功德也。文帝出敕。普及天下人。出一钱为之追福焉。
周高祖巡邺除殄佛法有前僧任道林上表请开法事
周建德六年十一月四日。上临邺宫新殿。内史宇文昂上士李德林。收上书人表。于时任道林以表上之。上士览表曰。君二教也。圣主机辩特难酬答。可思审之。对曰。主上锋辩名流十方。林亦早闻。正以闻辩故来。得辩无爽云云。乃引入。上阶御座西立。诏曰。卿既上事助匡治政。朕甚嘉尚。可条别自申。勿广词费。林乃上安抚齐余省减赋役事。帝备纳之。又曰。林原誓弘佛道。向且专论俗政。似欲谄附君人。其实天心护法。自释氏弘训。权应无方智方高奇。广宣正法。救兹五浊特拔三有。人中天上六道四生。莫不归依回向受其开悟。自汉至今。逾五百载。王公卿士遵奉传通。及至大周顿令废绝。陛下治袭前王化承后帝。何容偏于佛教独不师古。如其非善先贤久灭。如言有益陛下。可行废佛之义。臣所未晓。诏曰。佛生西域寄传东夏。原其风教殊乖中国。汉魏晋世似有若无。五胡乱治风化方盛。朕非五胡心无敬事。既非正教所以废之。奏曰。佛教东传时过七代。刘渊篡晋元非中夏。以非正朔称为五胡。其汉魏晋世佛化已弘。宋赵符燕久习崇盛。陛下耻同五胡盛修佛法。请如汉魏不绝其宗。
诏曰。佛义虽广朕亦尝览。言多虚大语好浮奢。罪则喜推过去。无福则指未来。事者无征行之多惑。论其劝善未殊古礼。研其断恶何异俗律。昔尝为废所以暂学。决知非益所以除之。奏曰。理深语大。非近情所测。时远事深。宁小机欲辩。岂以一世之局见。而拒久远之通议。封迷忽悟不亦过乎。是以佛理极于法界。教体通于外内。谈行自他俱益辩果。常乐无为树德恩隆。天地授道广利无边。见奇则神通自在。布化则万国同归。救度则怨亲等济。慈爱则有识无伤。戒除外恶定止心非。慧照古今智穷万物。若家家行此则民无不治。国国修之则兵戈无用。今离不行何处求益。因重奏曰。臣闻孝者至天之道。顺者极地之养。所以通神明光四海。百行之本孰先孝者。昔世道将倾魏室崩坏。太祖奋威补天夷难。创启王业。陛下因斯鸿绪遂登皇极。君临四海德加天下。追惟莫大终身无报。何有信己心智执固自解。倚恃爪牙任纵王力。残坏太祖所立寺庙。毁破太祖所事灵像。休废太祖所奉法教。退落太祖所敬师尊。且父母床几尚不敢损亏。况父之亲事辄能轻坏。国祚延促弗由于佛。政治兴毁何关于法。岂信一时之虑招万世之讥。愚臣冒死特为不可。
诏曰。孝道之义宁非至极。若专守执惟利一身。是使大智权方反常合道。汤武伐主仁智不非。尾生守信祸至身灭。事若有益假违要行。傥非合理虽顺必剪。不可护己一名令四海怀惑。外乖太祖内润黔元。
令沙门还俗省侍父母。成天下之孝。各各自活不恼他人。使率土护利。舍戎从夏六合同一。即是扬名万代以显太祖。即孝之终也。何得言非。
奏曰。若言坏佛有益毁僧益民。昔太祖康曰玄鉴万理智括千途。必佛法损化即寻除荡。宁肯积年奉敬兴遍天下。又佛法存日损处是何。自破已来成何利润。若实无益宁非不孝。诏曰。法兴有时道亦难准。制由上行王者作则。纵有小利尚须休废。况佛无益理不可容。何者敬事无征招感无效。自救无聊何能益国。自废已来民役稍希。租调年增兵师日盛。东平齐国西定妖戎。国安民乐岂非有益。若事有益。太祖存日屡尝讨齐。何不见获。朕坏佛法。若是违害亦可亡身。既平东夏。明知有益。废之合理义无更兴。
奏曰。自国立政惟贵于道。制化养民宁高于德。止见道消国丧。未有兵强祚久。是以虐纣恃众祸倾帝业。周武修德福集皇基。夫差骄战遂至灭身。勾践以道危而更安。以此论之。何关坏佛退僧方平东夏。直是毁佛。当此托定之时。偶然斯会。妄谓坏法有益。若尔汤伐有夏。文王灭崇。武王诛纣。秦并天下。赤汉灭项。此等诸君岂由坏佛。自后交论讥毁人法。或以抗礼君亲。或谓妄称佛性。或讥辩析色心。或重见作非业。或指身本阴阳。林皆随难消解。帝虽构难重叠三番五番穷理尽性。林则无疑不遣。有难斯通。帝曰。卿言业不乖理。凡有入圣之期。性非业外。道有通凡之趣。此则道无不在凡圣该通。是则教无孔释虚崇。如是之言。形通道俗。徒加剃剪之饰。是知帝王即是如来。宜停丈六。王公即是菩萨。省事文殊。耆年可为上座。不用宾头。仁惠真为檀度。岂假弃国。和平第一精僧。宁劳布萨。贞谨即成木叉。何必受戒。俭约实是少欲。无假头陀。蔬食至好长斋。岂烦断谷。放任妙同无我。何藉解空。忘功全逼大乘。宁希波若。文武直是二智。不观空有。权谋径成巧便。岂待变化。加官真为授记。无谢证果。爵禄交获天堂。何待上界。罚戮见感地狱。不指泥犁。以民为子。可谓大慈。四海为家。即同法界。治政以理。何异救物。安乐百姓。宁殊拔苦。剪罚残害。理是降魔。君临天下。真成得道。汪汪何殊净土。济济岂谢迦维。卿怀异见妄生偏执。即事而言何处非道。
奏曰。伏承圣旨。义博言深融道混俗移专散执。乃令触处乘真有情俱道物我咸适千徒齐一。美则美矣。愚臣尚疑。若使至道惟一。则无二可融。若理恒外内。则自可常别。若一而非一。则半是半非。二而无二。则乍道乍俗。是则缁素错乱儒释失序。外内交杂上下参伦。何直远沈清化。亦是近惑民俗。是以阴阳同气生杀恒殊。天地齐形高卑常异。不可以其俱形而使地动天静。或者见其并气。而令阴生阳杀。即事永无此理。虚言难可成用。所以形齐气一。可得言同。生杀高卑义无不别。故使同而不同。一而不一。道俗之理有齐无与。无为自别。又若王名虽一凡圣天殊。形事微同宽狭全异。是故儒释与无始俱兴。道俗共天地同化。若欲泯之为一。正可以道废俗。如其俱益于世。则两理幽显齐明。今则兴一废一。真成不可。
诏曰。卿言道俗天殊全乖内外。亦可道应自道无预于俗。释应自释莫依于儒。道若惟道。道何所利。佛若独佛。化有何功。故道俗相资儒释更显。卿不因朕言。卿欲何论。是以内外抑扬废兴彼此。今国法不行王法所断。废兴在数常理无违。义无常兴废有何咎。
奏曰。仰承圣旨。如披云睹日。伏听敕训。实如圣说。道不自道非俗不显。佛不自佛惟王能兴。是以释教东传时经五百。弘通法化要依王力。方知道藉人弘神由物感。佛之盛毁功归圣旨。道有兴废义无恒久。法有隐显理难常存。比来已废义无即行。休断既久兴期次及。与废更迭理自应机。并从世运。不亦宜乎。
诏曰。帝王之法善决取舍明断去就。审鉴同异妙察非常。朕于释教。以潜思于府内。校量于今古。验之以行事。算之以得失。理非常而不要。文高奇而无用。非无端而弃废。何爱憎于儒释。
奏曰。弘法之本。必留心于达人通化之首。要存志于正道。勿见忤己以恶者。怀之以疏隔。容己以美者。欢心以亲近。是则自感于所见。自乱于所闻。不可数闻有谤正之言。遂便信纳从唱而和乘生是非。寻讨愆短日怀憎薄。是则以伪移真。众声惑志。故令当疏者更进之。当亲者更远之。遂使谈论偏驳取舍专非。斯乃害真之祸患。丧德之妖累。于是帝不答。乃更开异途以发论端。问曰。朕闻君子举厝必合于礼。明哲动止要应于机。比频赐卿食。言不饮酒食肉。且酒是和神之药。肉为充肌之膳。古今同味。卿何独鄙。若身居丧服。礼制不食。即如今赐自可得食。可食不食岂非过耶。
奏曰。贪财喜色贞夫所鄙。好膳嗜美廉士所恶。割情从道前贤所叹。抑欲崇德往哲同嗟。况肉由杀命酒能乱神。不食是理。宁可为非。
诏曰。肉由害命。断之且然。酒不损生。何为顿制。若使无损。计罪无过言非。饮浆食饭亦应得罪。而实不尔。酒何偏断。
奏曰。结戒随事得罪据心。肉体因害食之即罪。酒性非损过由弊神。余处生过。过生由酒。断酒即除。所以遮制不同。非谓酒体是罪。
诏曰。罪有遮性。酒体生罪。今有耐酒之人。能饮不醉。又不弊神。亦不生罪。此人饮酒应不得罪。斯则能饮无过。不能招咎。何关断酒以成戒善。可谓能饮耐酒常名持戒。少饮即醉是大罪人。
奏曰。制过防非本为生善。戒是止善身口无违。缘中止息遮性两断。乃名戒善。今耐酒之人。既不乱神。未破饮戒。实理非罪。正以饮生罪。酒外违遮。教缘中生犯。仍名有罪。以乖不饮犹非持戒。
诏曰。大士怀道要由妙解。至人高达贵其不执。融心与法性齐宽。肆意共虚空同量。万物无不是善。美恶何有非道。是则居酒卧肉之中。宁能有罪。带妇怀儿而游。岂言生过。故使太子取妇得道。周陀以舍妻沉沦。净名以处俗高达。身子以出家愚执。是故善者未可成善。恶者何足言恶。禁酒断肉之奇。殊乖大道。
奏曰。龙虎以鳞牙为能。猿鸟以超翔为才。君子以解行为道。贤哲以真实成德。故使内外称奇缁素高尚。若惟解而无行。同沙井之非闰。专虚而不实。似空云而无雨。是以匠万物者以绳墨为正。御天下者以法理为本。故能善防邪萌防察奸宄。故使一行之失痛于割肌。一言之善重于千金。若使心根妙解。则居恶为善。神智虚明则处罪成福。亦可移臣贱质居天重任。回圣极尊处臣卑下。是则君臣杂乱上下倒错。即事不可。古今未有。何异词谈忠孝身恒叛逆。语论慈舍形常杀盗。口闲百技触事无能。言通万里足不出户。斯皆情切事奢。虚高无用。是以才有大而无用。理有小而必通。执此为道。诚难取信。
诏曰。执情者未可论道。小智者难与谈真。是以井坎之鱼。宁知东海深广。燕雀篱翔。讵羡鹏凤之游。斯皆固小以违大趣。守文以害通途。若以我我于物。无物而非我。以物物于我。无我而非物。我既不异于物。物复焉异于我。我物两亡自他齐一。虚心者是物无不同。遗功者无事而不可。
奏曰。仰承圣旨。名义深博宗源浩污。究察莫由。事等窥天。谁测其广。又同测海。宁识其深。
若以小小于大。无大而不小。
以大大于小。无小而非大。
大无不大则秋毫非小小。
小无不小则太山非大大。
故使大大非大小。小小非小大。
是则小大异于同。大小同于异。无大小之异同。何小大之同异。
方知非异可异同。宁有同可同异。无同可同异非异同。
无异可异同无同异。
是故无同而同非同。无异而异非异。
何同异而可异同。非异同而可同异。帝遂不答。于是君臣寂然不言良久。
诏乃问。卿何寂寞。乃欲散有归无。勿以谈不适怀遂息清辩。
奏曰。古人当言而惧。发言而忧。是以古有不言之君。世傅忘功之士。所以息言表知。非为不适。
诏曰。至人无为未曾不为。知者不言未曾不言。亦有鹦鹉言而无用。凤皇不言成轨。木有无任得存。雁有不鸣致死。卿今取舍若为自适。又曰。士有一言而知人。有目击而道存。亦有睹色审情。复有听言辩德。朕与卿言为日既久。其间旨趣宁不略委。卿可为朕记录在所申陈。令诸世人知朕意焉。是则助朕。何愧忠诚。
林以佛法沦陷冒死申请。帝情较执不遂所论。辩论虽明终非本意。承长安废教。后别立通道观。其所学者惟是老庄。好设虚谈通申三教。冀因义势登明释部。乃表。邺城义学沙门十人并聪敏高明者。请预通道观。上览表即曰。卿入通道观大好学。无不有至论。补己大为利益。仍设食讫曰。卿可装束入关众人前却。至五月一日。至长安延寿殿奉见。二十四日帝往云阳宫。至六月一日帝崩。天元登诈在同州。至九月十三日。长宗伯岐公奏讫。帝允许之曰。佛理弘大道极幽微。兴施有则法须研究。如此累奏恐有稽违。奏曰。臣本申事止为兴法。数启殷勤惟愿早行。今圣上允可议曹奏决。上下含和定无异趣。一日颁行天下称庆。臣何敢言。至大成元年正月十五日。
诏曰。弘建玄风三宝尊重。特宜修敬。法化弘广理可归崇。其旧沙门中德行清高者七人。在正武殿西安置行道。二月二十六日改元大象。又敕。佛法弘大千古共崇。岂有沉隐舍而不行。自今以后。王公已下并及黎庶。并宜修事知朕意焉。即于其日。殿严尊像具修虔敬。于时佛道二众。各铨一大德令升法座。劝扬妙典。遂使人怀无畏。互吐微言佛理汪汪冲深莫测。道宗漂泊清浅可知。挫锐席中王公嗟赏。至四月二十八日。下诏曰。佛义幽深神奇弘大。必广开化仪。通其修行。崇奉之徒依经自检。遵道之人勿须剪发。毁形以乖大道。宜可存须发严服以进高趣。令选旧沙门中懿德贞洁学业冲博名实灼然声望可嘉者一百二十人。在陟岵寺为国行道。拟欲供给资须四事无乏。其民间禅诵。一无有碍。惟京师及洛阳。各立一寺。自余州郡犹未通许。周大象元年五月二十八日。任道林法师。在同州卫道虎宅。修述其事呈上。内史沛公宇文泽亲览。小内史临泾公宇文弘披读。掌礼上士托跋行恭委寻都上士叱寇臣审覆。
周天元立有上事者对卫元嵩
前僧王明广。大象元年二月二十七日王明广答卫元嵩上破佛法事。邺城故赵武帝白马寺佛图澄孙弟子王明广。诚惶诚恐死罪上书。
广言。为益州野安寺伪道人卫元嵩。既峰辩天逸抑是饰非。请废佛图灭坏僧法。此乃偏辞惑上先至难明。大国信之谏言不纳。普天私论兆庶怪望。诚哉不便莫过斯甚。广学非幼敏才谢生知。尝览一志之言。颇读多方之论。访求百氏复审六经。验考嵩言全不扶会。呜呼佛法由来久矣。所悲今日抂见陵迟。夫谄谀苟免其身者国之贼也。直言不避重诛者国之福也。敬凭斯义敢死投诚。件对元嵩六条如左。
伏惟天元皇帝。开四明达四聪。暂降天威微回圣虑。一垂听览。恩罚之科伏待刑宪。谨上。
臣广谨对。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虽则庸虚闻诸先达。至道绝于心虑。大德出于名声。君子不出浮言。诸佛必为笃论。去迷破执开道群冥。天人师敬由来久矣。善言教物凡圣归仁。甘露兰芝谁其见德。纵使尧称至道。不见金梦平阳。舜号无为。尚隔瑞光蒲坂。悲夫。虚生易死正法难闻。淳胜之风颇违。谄曲之言难用。若使齐梁坐兴佛法国祚不隆。唐虞岂为业于僧坊。皇宗绝嗣人饥菜色。讵闻梁史浮天水害着自尧年。全道何必唐虞之邦。民坏岂止齐梁之域。至如义行丰国。宝殿为起非劳。礼废穷年。土阶处之为逸。故傅毅云。世人称美。神农亲耕尧舜茅茨。盖衰代言。非先王之道也。齐梁塔寺。自开福德之因。岂责交报之祐。故曾子曰。人之好善。福虽未至。去祸远矣。人之为恶。祸虽未至。去福远矣。抱朴子曰。贤不必寿愚不必残。善无近福恶无交祸。焉责斯近验而远弃大征者乎。今古推移质文代变。治国济俗义贵适时。悲恐唐虞之胜风。言是不独是。齐梁之末法。言非不独非。
臣广又对。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造化自然岂关人事。六天劝请万国归依。七处八会之堂何量。岂千僧之寺。不有大贤谁其致敬。不有大圣谁其戾止。涅槃经云。不夺他财物。常施惠一切。造招提僧房。则生不动国。诸经既显庶事有由。不合佛心是何诬誷。寺称平延嵩乃妄论。佛立伽蓝何名曲见。斯乃校量过分与夺乖仪。执行何异布鼓而笑雷门。对天庭而夸蚁穴。劝以夫妻为圣众。苟恣婚淫。言国主是如来。冀崇谄说。清谏之士如此异乎。何别魏陵之觅交宠劝楚王夺子之妻。宰嚭求于近利为吴主解苍苍之梦。心知不顺口说美辞。彼信邪言由斯灭国。元嵩必为过罪。僧官驱摈。忿羞耻辱谤旨因生。覆巢破寺恐理不申。扇动帝心名尊为佛。曲取一人之意。埋没三宝之田。凡百闻知孰不叹惜。有佛法来永久无际。天居地止所在尊崇。前帝后王谁不重异。独何此国而贱者哉。昔卞和困楚孔子厄陈。方今拟古恐招嗤论。
臣广又对。佛为慈父调御天人。初中后善利安一切。自潜神双树地动十方。发授四天驱分八国。涅槃经云。造像若佛塔。犹如大拇指。常生欢喜心。则生不动国。明知资父事师自关古典。束修发起孔教。诚论叵有。卫嵩横加非难。入堂不死。岂胜不言。昔唐尧则天之治。天有逸水之灾。周置宗庙之礼。庙无降雨之力。如谓塔无交福。以过则归。亦可天庙虚求。例应停弃。若以理推冥运。寤天庙之恩亦可数穷命也。岂堂塔而能救。设使费公缩地鲁子回天。不奈必死之人。岂续已休之命。命而不定。福也能排。义异向论。必须慈祐。至如遍吉像前病癞归之得愈。祇洹精舍平服残患之人济苦攘灾事多非一。更酬余难不复广论。若夫道不独遍德无不在。千途一致何止内心。至若输伽之建宝塔。百鬼助以日功。雀离之起浮图。四天扶其夜力。大矣哉感天地动鬼神。外修无福是何言也。此若课贫抑作。民或嗟劳。义出苞容能施忘倦。若必元由塔寺败国穷民。今既废僧。贫应卒富。俭困城市更甚昔年。可由佛之者也。鬼非如敬谓之为谄。拜求社树何惑良多。若言社树为鬼所依资奉而非咎。亦可殿塔为佛住持修营必应如法。若言佛在虚空不处泥木。亦应鬼神冥寂。岂在树中。夫顺理济物圣教元开。非义饶益经言不许。颇有天宫佛塔。撒作桥屏之墙。绣像幡经。用充脓血之服。天下日日饥穷。百姓年年憔悴。鬼神小圣尚或叵欺。诸佛大灵何容可负。诗云。旻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此之谓也。更别往代功臣今时健将。干戈讨定清息遐方。生乃偏受荣勋。朱门紫室。死则多使民夫树庙兴坟祭死杀生。崇虚损实有劳无益。初未涉言。况释迦如来道被三千化隆百亿。前瞻无碍后望谁胜。能降外道之师。善伏天魔之党。不用寸兵靡劳尺刃。五光遍照无苦不消。四辩横流恕蒙安乐。为将为帅名高位大。寺存庙立义有何妨。土龙不能致雨。尚遵之以求福。泥佛纵使不语。敬者岂得无征。昔马卿慕蔺孔父梦周。故重古人敬遵旧德。况三世诸佛风化理同。就使弥勒初兴。不应顿弃释迦遗法。
臣广又对。令无行富僧从课有理。有德贫僧夺寺无辜。至如管蔡不臣。未可姬宗悉戮。卜商鄙吝。讵可孔徒顿贬。牧马童儿。先去乱群之马。放牛竖子。由宠护群之牛。庄子曰。道无不在。契之者通。适得怪焉。未合至道。唯此而已。至如释迦周孔尧舜老庄。教迹虽殊宗归一也。岂得结绳之世孤称正治。剃发之僧独名权道。局执之情甚矣。齐物之解安寄。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毁之。元嵩既是佛法下士。偷形法服不识荆珍。谬量和宝。丑辞出自伪口。不逊贵于笔端。若使关西之地少有人物。不然之书谁肯信也。广尝见逃山越海之客。东夷北狄之民。昔者慕善而来。今以破法流散。可谓好利不爱士民。则有离亡之咎矣。然外国财货未闻不用。外国师训独见不祇。天下怪望事出于此。广既诚在念忠信为心。理自可言早望申奏。但先皇别解可用嵩言。已往难追遂事不谏。三年久矣。三思乃言。有一可从。乞寻改格。
臣广又对。窃以山苞兰艾海蕴龙蛇。美恶杂流贤愚乱处。若龙蛇俱宠则无别是非。若兰艾并挫谁明得失。若必存留有德简去不肖。一则有润家风。二则不惑群品。三则天无违善之讥。四则民德归厚矣。我大周。应千载之期。当万基之位。述礼明乐合地平天。武列文昭翼真明俗。贤僧国器。不弊姚民之兵。圣众归往。岂独龟兹之阵。或有慈悲外接聪辩内明。开发大乘舟航黎庶。或有禅林戢翼定水游鳞。固守浮囊坚持忍铠。或有改形逭服苟异常人。淫纵无端还同愚俗。元嵩乞简差当有理。夫天地至功有时动静。日月延缩犹或短长。今庄老之学人间罕遇。若使合国共行。必应违式者罪。何以得知。现见时人受行儒教。克己服礼触事多违。礼云。肴干不食。未见与肉而求菜者乎。爵盈不饮。未见卮满而不劝者。礼极饮不过三。未见酣酒而不醉者。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庶民不麑卵。广既少染玄门。不闲掩围之事。举目尽见麑卵之民。复云何彼不合礼不罢儒服者乎。夫化由道洽政以礼成。荣辱所示君子。刑罚所御小人。类野芸田之法。禾莠须分。条桑□树。岂当尽杌。
臣广又对。忠臣孝子义有多途。何必躬耕租丁为上。礼云。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沙门之为孝也。上顺诸佛。中报四恩。下为含识。三者不匮大孝一也。是故诗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回。若必六经不用反信浮言。正道废亏窃为不愿。若乃事亲以力。仅称小孝。租丁奉上忝是庸民。施僧敬像俱然合理。以嵩向背鉾楯自妨。上言慢人。敬石名作痴僧。敬像还成愚俗。淫妻爱子畜生亦解。咏怀克念何其陋哉。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若言沙门出家即涉背亲之讥。亦可曾参事于孔丘便为不孝之子。夫以道相发闻之圣典。束修合礼僧有何愆。老子曰。四象不行。大象无以畅。五音不声。大声无以至。若欲永灭二乘。亦可大乘无以畅。至嵩若志明出家不悔。志若不明悔何必是。昔丁公入汉。先获至点之残。马母叛姜。自招覆水之逝。是验败国之师。不任忠臣之用。逭夫之妇。终失贞淑之名。嵩本归命释迦。可言善始。厌道还俗。非是令终。与彼[薜/女]女乱臣计将何别。天无长恶何久全身。背真向俗取返。何殊。请简僧立寺者。广闻金玉异珍在人共宝。玄儒别义遐迩同遵。岂必孔生自国便欲师从。佛处远邦有心捐弃。不胜事切辄陈愚亮。是非之理不敢自专。昔孔丘辞逝庙千载之规摹。释迦言往寺万代之灵塔。欲使见形克念面像归心。敬师忠主其义一也。至如丁兰束带。孝事木母之形。无尽解璎。奉承多宝佛塔。眇寻旷古邈想清尘。既种成林于理不越。又案礼经。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卿士各有阶级。故天曰神。祭天于圆丘。地曰祇。祭地于方泽。人曰鬼。祭之于宗庙。龙鬼降雨之劳。牛畜挽犁之效。由或立形村邑树像城门。岂况天上天下三界大师。此方他方四生慈父。威德为百亿所遵。风化为万灵之范。故善人回向。若群流之归溟壑。大光摄受。如两曜之伴众星。自月支遗影那竭灰身。舍利遍流祇洹遂造。乃贤乃圣凭兹景福。或尊或贵冀此获安。忽使七层九架颓龛坠构。四户八窗可无于失道。不令而治。形教随时损益。至理不言而得。经像自可令行。通人达士随方显用。翼真明俗圣感应时。若待太公为卿相。千载无太公。要得罗什为师训。万代无罗什。法不自显弘必由人。岂使大周法轮永灭。圣上六条御物九德自明。曲理莫施直言必用。昔秦始皇发孔丘墓。祸钟三日。魏太武灭僧伽蓝。灾起七年。崔皓之说可知。卫嵩之言难用。仁者不损他自利。智者不乐祸邀名。元嵩天丧无祐。只然一罢人身当生何处。广识谢指南言惭信正。此如不对恐伤众善。夫恕人之短者厚之行也。念存物德者仁之智也。今僧美恶假令相半。岂宜驱摈一切不留。普天失望率土嗟伤。愚谓此途未光周德何为。敬儒士以显尊重。贱释子以快其意。贱金贵石有何异乎。计王道荡荡岂理应然。土以负水而平。木以受绳故直。明君纳谏不讳。达士好闻其非。智不轻怒。下愚之见得申。仁不轻绝。三宝之田顿立。天无不覆。地载宽胜山苞海纳。何所不容。十室之内必有忠信。一国之里可无贤僧。伏惟天元皇帝。举德纳贤招英简俊。去烦就省州存一寺。山林石窟随处听居。有舍利者还令起塔。其寺题名周中兴(寺使乐慧之士抑扬以开导志)寂之侣息言以求通。内外兼益公私无损。即是道俗幸甚玄儒快志。隆周之帝业重百王。大象之君光于四海。天高听远。轻举庸言。气悸魂浮。以生冒死。乞降雷电之威。布其风雨之德。谨上。二月廿七日。纳言。韩长鸾受书内史上大夫归昌公宇文泽内史大夫拓跋行恭等问广曰。佛图澄者乃三百年人。观卿不过三十远称上圣弟子。不乃谬乎。广答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亦可知。先师虽复三百许年。论时不过十世。何足可惑。泽曰。元嵩所上曲见伽蓝害民损国。卿今劝立有何意见。广答曰。桀纣失国殷士归周。亡国破家不由佛法。内外典籍道俗明文。自古及今不可停弃。是故请立。
泽又问。齐君高伟。岂不立佛法国破家亡摧残若此。
广答曰。齐君失国有两义。不由佛法。一则历数有穷。开辟已来。天下未见不亡之国。二则宠罚失中。君子恶居下流。是以归周。不由佛法。
泽又问。经者胡书幻妄。何得引为口实。广又答曰。公谓佛经为妄。广亦谓孔教不真。
泽又问。卿据何为验言孔教不真。
广答曰。庄周有孔子之行。古往事同。已陈刍狗由使百代歌其遗风。千载咏而不绝。遍寻诸子未见一人名佛幻妄矣。
泽又问。丁兰木母卿引不类。何者。昔人踬顿木母。木母为之血出。高祖破寺已来。泥佛石像何个出血。
广答。昔夏立九鼎以镇九州。一州不静则一鼎沸。九州不静则九鼎都沸。比来见二国交兵四方扰动。不见一鼎有沸。今日殿前尚依古立鼎。独偏责泥木石像不出血。即便停弃。
三月一日。敕赐饮食。预坐北宫。食讫驾发还京。
皇帝出北宫南门。与上书人等面辞受拜。拜讫内史托跋行恭宣。
敕旨。日月虽明犹众星辅曜。明王至圣亦尚臣下匡救。
朕以闇德。卿等各献忠谋。深可嘉尚。文书既广。卒未寻究。即当披□。别有检校。卿等并宜好住。至四月八日。内史上大夫宇文泽宣敕旨。佛教兴来多历年代。论其至理实自难明。但以世渐浇浮不依佛教。致使清净之法变成浊秽。高祖武皇帝。所以废而不立。正为如此。朕今情存至道。思弘善法。方欲简择练行恭修此理。今形服不改德行仍存。广设道场欲行善法。王公已下并宜知委。
广弘明集卷第十
广弘明集卷第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