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题。我们从来没有不一致的地方。”他们的关系,用凯的话说是:“正
如一个人在寒冷而阴湿的夜里,忧心忡忡地爬上床时,突然发现有人在被子
里放了两个暖水袋一样,会在这出其不意的温暖中,即刻感到轻松愉快。”
艾森豪威尔叫人的信号是,一声铃响是找秘书,两声找特克斯,三声找
布彻,四声铃响便是找凯·萨默斯比。
“坐下,”艾克对凯说,“我有事同你谈谈。你知道这几天我们将收拾
行装去北非了。凯,你愿意跟我去吗?”
“我一定去!”凯高兴地要跳起来。
“那末,就这样决定了。你跟我们去,也许要一个月时间,局势才能稳
定下来。凯,这是你不应知道的绝密,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别人。”
“请放心,长官。”凯站起来说,“在战争期间,我要为你服务到底。”
然而,出人意料的,凯一到北非就受到一个噩耗的打击。她的未婚夫理
查德在一次视察布雷场时,不幸触雷身亡。这一消息是艾森豪威尔告诉她的。
一天傍晚,凯执行任务回来,将军对她说:“凯,我告诉你一件很不幸
的消息,希望你在精神上能够顶得住。理查德死了,他是在一次事故中死去
的。这一消息是今天下午刚刚从电台上收到的。”
凯听到这一消息,有如五雷轰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弄清理查德
已经牺牲的消息时,大哭一场。艾克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凯在沙发上坐下。
“哭吧!”他说,“继续哭吧,除了哭还有什么办法呢。把眼泪全都哭出来,
这样比憋在心里或许还要好些。”
然后,艾森豪威尔劝凯到外地休养几天。他说:“我认为你应该去水手
乐园住几天。那里没有人,你可以单独待在那里,清理一下思绪。去骑骑马,
活动活动,这样对你有好处。”
凯十分感激将军对她的关怀。她从水手乐园回来,又投入紧张的工作。
有时她也在想,她和理查德的恋爱是战时罗曼蒂克。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
有见面了,而每次见面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激动。理查德对她的了解,甚
至不如艾克对她的了解。艾森豪威尔见过她的母亲和弟弟,而理查德对她的
家人了解很少。她对理查德的家庭更是毫无所知,用凯的话说,他们好像是
在真空里相逢相爱。现在当她悼念他时,凯发现她对自己所哀悼的人并不真
正了解。他们见面最多也不过五六次。
一天早晨,凯去圣·乔治饭店将军办公室向艾克请示工作,他面露微笑
地说:“你想做新军装吗?我看你可以做两套。”
“谢谢你,我只要一套就够了。”
“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愿意为你做点事。”
艾克说话的声音带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他紧紧地咬着嘴唇看着她。
那样的表情使她不知所措。两人沉默不语,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凯愣住了,
坐在桌子旁边呆看着他。接着将军摘下老花镜,伸出手来说:“凯,你和别
人不一样。”她顿时热泪盈眶,深深感到将军对她和别人不同。
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脸上带着微笑,这种微笑同他有名的咧嘴而笑不
同。这是一种温情的、近乎震颤的,甚至带点悔恨的微笑,充满激情,而又
满怀钟情。他们相视坐着,凯感到是那样的不自在,无地自容非常害羞。两
人没说一句话,一双眼睛注视着另一双眼睛。他们终于心心相印,真诚相爱
了。
凯想,这就是恋爱。过去她恋爱过,但从来不像这样顺乎自然,这样情
投意合。一年多来艾克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其他人都多,他们在一起工作,
打桥牌,骑马,一起分担烦恼,在不知不党中感情发生了变化,彼此的依恋
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的确,凯爱上了这位头发稀疏、戴着眼镜,面容消瘦而疲倦的中年人,
她想把他搂在怀里,紧紧贴着他,使他高兴。她想躺在草坪上,让他的躯体
压在她的身上,领会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深情。她简直要高兴地喊出来:“上
帝啊!我真的爱上了这个人。”
无疑她也感到羞怯,结果又控制了自己的感情。她回到座位上,假装清
理文件,凯想抓紧工作,以掩饰她那纷乱的心绪。据凯自己说,那天早晨,
生活中出现了几乎承受不了的甜蜜气氛。她像飘浮在一朵云彩上而悠然自
得。她没有去想未来,只反复思考那感情中的插曲,回忆她和将军在爱情道
路上的每一细节,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有过什么表情。然而这里是
总部,现在正在打仗,做白日梦是不行的,将军的信件堆在她桌上需要处理。
现在还有几分钟她就该送他回家吃午饭了。
将军坐在车上,也在稳定自己的心绪。他说:“凯,今天早晨我对不起
你,我不该说些不太严肃的话,请不要记在心上。”凯没有吭声。
“我真该死!”艾克又自言自语地说,“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真傻,我要你把它忘掉。”
“将军,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凯故意装作无动于衷地说。这一天就默
默地过去了。
第二天,突然间铃响了四声,这是将军叫凯的信号。她马上镇定自若地
抓起铅笔和本子走进去。”
“我想告诉你,明天早晨裁缝来这里,首先给你量衣服。布彻可以开车
送我去办公室,你量完衣服再去。”
“哦,我不想量了。”凯冷冷地说。“我现在的衣服完全够穿。谢谢你,
我想我不该量了。”
“你真该死,是个顽固的爱尔兰人,你得去量衣服,这是命令。你难道
不知道,我想你都想疯了?”
这是一次感情上的大爆发。他们情不自禁地突然拥抱起来。他的吻彻底
揭开了所有的奥秘。他的吻如饥似渴,迫不及待。而她的每个反应也像开了
闸的河水。他停下来,用双手捧着凯的脸颊。“该死的,我爱你!”
真是情侣的运气,这一次谁也没有闯进办公室来。将军的脸上染上了口
红,凯用手绢使劲地给他擦,担心万一有人进来。
将军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们必须非常小心谨慎,我不想使你受到非
议,我不想让任何人说你的闲话。”
“我认为一切都将是奇妙的。”当凯从将军办公室出来,似乎感到惊慌,
想到她的头发是否乱了,或者有什么泄露秘密的迹象。总觉得干了什么见不
得人的事情。
当时战争正在紧张地进行。但是,爱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在
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他们只能忙里偷闲抽点时间幽会闲谈。狂热的拥抱没有
了,当初那种感情冲动的情景再也没有了,到处都有耳目。
一天晚上,他们在农场吃晚饭,在夕阳西下时坐在阳台上喝了两三杯饮
料,没有说多少话,只是欣赏平静的美景。后来,艾克说:“看见你的表情,
看到你的风姿,我就感到难受。凯,我年纪太大,太晚了。我们相差20 多岁,
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除了爱情,我没有什么东西给你。”
“我爱上你很长时间了。”他嗓子沙哑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些事,这
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我的感情,听到‘斯特拉赛勒’号被击中的那天夜里,我
觉得好像天崩地裂了一样。后来知道你和船上的人得救了,我的心情才平静
下来。”
过了两夭,艾克又送给凯一张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卡片。“家里给我寄
来两枝四片叶子的三叶草,”他说,“我想送给你一技。你知道,这种草会
带给你好运。”他把四片叶子的三叶草粘在一张小卡片上,在卡片背后写道:
“祝凯好运。”然后是他的缩写签名D·E。凯经常把这张卡片放在她的钱包
里,在她去世以前一直珍藏着。
艾克喜欢搞突然袭击。一天晚上吃饭前,他对凯说:“我收到几张新唱
片,我想你一定喜欢《我将再见到你》这一张。”说着他把唱片放在唱盘上:
当我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时刻,
为什么愚蠢的眼泪,
这些年一直在流淌?
我为什么那么悲伤,
珍惜那岁月的回忆
永远?
我将再见到你。
每当春天来临时,
事过境迁勾哀思,
难以忘怀的是
逝去的往事。
甜蜜的回忆
多少年后仍留在我心底:
尽管我的生命要结束,
但我心中将永远留下
叹息的回音,
再见。
“啊,美极了,多么富于浪漫色彩。”凯感叹地说。
“这首歌的确很美,但过于伤感,”艾克说,“我不喜欢再见和叹息之
类的词句。”
“我不在乎。”凯反驳说,“当一个人脑子里对一首歌曲的主题酝酿了
几个月,突然间写出歌曲时,那是富有浪漫色彩的。我觉得这首歌曲很有感
情。也许当我们发现我们的爱情像又苦又乐的蜜月,像晴天霹雳一样时,才
感到其间的苦与涩。”
圣诞节那天,艾克和凯从前线回到阿尔及尔。他们在办公室吃午饭,晚
间玩了一会桥牌,就早早地睡觉了。他们正忙于结束在阿尔及尔的工作,艾
克将要回美国休假几个星期,然后飞回伦敦建立盟国远征军最高指挥部。艾
克走后,凯感到十分寂寞和孤独。她也妒嫉,妒嫉将军的妻子有这么一个好
丈夫,她儿子有这样一个好父亲。他们是多么幸运啊!凯还有其他一些想法,
一些深藏心底不那么光彩的想法,一想到将军要回家,要回到他妻子的身边,
她就感到烦恼。
将军动身回华盛顿以前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相互拥抱着
话别。“两个星期对我说来太长,”凯情意绵绵地说,“尤其是这次要走这
么远。”
“不是两个星期,是12 天。”艾克纠正着说,“你将始终同我在一起。
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你了解,你必须了解,我心里想什么,你了解我要
说什么,我没有权利呀。但你要想着我,我也会想着你。我们的心是永远在
一起的。”
果真,过了12 天,将军从美国回来了。那天夜里,凯从机场把他接回来。
看上去,艾克经过长时间飞行,显得十分疲倦。凯把他安顿好,说:“你累
了,早一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不,我不累。凯,留下喝点酒吧。”他说,“我不困,不想睡觉。”
“我有多少话要对你讲,”艾克说,“到这里来。”凯坐在他身边,艾
克用手紧紧地搂住她。双方互讲了一些离别后想念的话,还讲了美国国内的
一些情况。
“哦,上帝,我几乎忘了。我在华盛顿见到了罗斯福总统,他向你致意,
并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将军一面说着,一面去大厅叫米基。
“从白宫带回来的大信封在哪里?”他向睡眼惺松走下楼来的米基问
道。米基立即拿了那个信封来,“还有其他事吗?”他问道。“没了,没了!”
艾克说,“睡觉去吧。”可怜的米基又步履艰难地走上楼去。
凯打开大信封,里面装着罗斯福总统送给她的签名照片,她真受宠若惊。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她的房子里陈列着名人的照片。其中,有艾森豪威尔将
军、丘吉尔首相、罗斯福总统的签名照片。不管她住到哪里,这些照片总是
庄重地挂在她的起居室。
艾克好几次往杯子里斟酒。他们纵情地热烈拥抱,他们确实发狂了。将
军把脸偎依在她的怀里说:“上帝,凯,对不起,我没有给你任何好处。”
“将军,不能这样说。你给了我爱情,这就足够了。你太疲倦了,你需
要好好地睡一觉。”
“我真不想让你走,”他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来,似乎有点遗憾地说,
“但你不能待在这里。上帝,真对不起。我甚至不能送你回去。”
“不要担心,”凯告诉他,“我行,一转弯就到了。将军,晚安,明早
我来接你。”她穿好衣服,敬了一个礼就走了。
欧洲盟军最高指挥部,不久搬到了布希公园。艾克的“小家庭”也随之
搬到这里。在整理房间时,将军的爱犬泰利克在屋里跑来跑去。指着它,艾
克对凯说:“在华盛顿的家里,这条狗给我找了很多麻烦。我因为想念你,
始终把它叫做凯。事情就坏在这上头。”
“什么?”凯听着这些十分好奇。
“最大的麻烦是,每次张口对玛咪说话,我总叫她凯,她为此很生气。”
凯听到这里,既高兴又感到惭愧。只有现在,她才对将军的夫人玛咪寄
予极大的同情。妻子发现丈夫脑子里有另一个女人占了上风,必然是痛心的。
但那时她是一个被冷落的,远离丈夫的妻子,而凯却成了她丈夫热恋的女人。
“我感到遗憾,”凯说,“那一定使玛咪心烦意乱,我对不起她,而你
也是一样吧。”
”上帝!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意思。”艾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把一支支
香烟从头燃到尾,然后把烟头扔到火炉里。“我很想你,”他说,“你知道
我睡觉前喜欢想什么吗?”
凯摇摇头,说:“我怎么能知道你内心的秘密呢?”
“我第一次用眼睛盯着你,是我在车站广场遇到你的时候。你看起来很
有魅力,很美。突然间,你向我跑来,好像你领会了我内心的情感似的。接
着你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问我们谁是艾森豪威尔将军。是啊!我当时像是在
做梦,简直想不到车站离总部这么近,我多么失望。我希望车子开个不停,
永远看着你。”
“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件事。”
“我多少次看到你,想告诉你,但总有什么东西阻挠我。你知道我是个
将军,是远征军司令,正是这些紧箍咒使我不敢轻易向你倾吐我的爱情,何
况又是在战时环境里。不过,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大部分时间靠着椅子凝视。“凯,我要告诉你,我不应
该是你的情人。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想到要谈情说爱。然而我现在身不由己
地遇到了,经过几次的接触,我败阵了,我老了。亲爱的,难道我不是败了
吗?”说完,掏出手帕,蒙着脸抽泣起来。
看到这种情景,凯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文克抱在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
胸脯说:“亲爱的,你不老,你没有败阵,是我对不起你。请你放心好了,
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永远跟随你。”
艾森豪威尔将军的司令部,从北非迁回伦敦后,就忙于筹划“霸王”战
役了。当时将军的工作十分繁忙,有许多棘手的问题需要他去解决。劳累了
一天,傍晚,将军约凯一同去散步,他们在外面的草坪上坐了一会儿。艾克
突然问道:“凯,你想要个孩子吗?”
凯知道将军喜欢孩子,而且她也喜欢孩子,因此,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是的,我很想要个孩子,不是随便一个孩子,而是你的孩子。我尤其想要
个男孩子,样子同他父亲一样。在草坪上蹒跚而行,当孩子跌倒时,引起你
咧嘴大笑。我想到以后,孩子坐在马背上,你教他骑马。我还想到,当我们
的儿子八九岁时,我们三个人在野地里骑马,回到家里有说有笑..我幻想
有这一天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认为我太老,生不了男孩子吗?”
“不,你不太老。你不老,永远不会老。”
那天晚上,他们始终含情脉脉,好像他们亲呢的行为又进入一个新的阶
段。在这之后,一场规模巨大的两栖登陆战役就要开始了。欲知后事如何,
且看下文分解。
第十三章“霸王”行动之前
运筹“霸王”费心计,战略分歧已久矣;
东线红军奏凯歌,英美首脑心才齐。
1943 年8 月,罗斯福与丘吉尔在加拿大魁北克会晤。这次会议讨论的主
要议题,是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日期。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的转折点,英
勇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已经过去。伟大的库尔斯克战役刚刚结束。苏联红军正
信心百倍地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漫长战线上展开进攻。盟国在欧洲开辟第二
战场的必要性越来越迫切了。魁北克会议通过了在1945 年5 月底到6 月中旬
期间,英美军队在法国北部登陆的决定。
随着战局的发展,意大利战场已成为次要战场,而为跨越海峡发动进攻
的集结兵力的工作正在积极进行,盟军总部关于更换司令官的事,传说纷纷。
流传得最多的说法是,马歇尔到伦敦来担任总司令的职务,而艾森豪威尔回
华盛顿接替他的工作。有一天在进早餐时,布彻和史密斯谈论文森豪威尔可
能成为陆军总参谋长时,艾克说,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他“在气
质上不适合这种工作”。他担心这一工作要毁了他,他对政治家们没有耐性,
因为他不能在“逻辑上已经证明对方的立场站不住脚后”,还耐着性子继续
争论,而且他对议会那一套烦人的程序也受不了。
这时,离总统选举还有一年,艾森豪威尔的前途出现了另一个可能性。
共和党在寻找总统候选人和罗斯福竞争。麦克阿瑟显然是一名候选人,于是
掀起一场争取选他作为候选人的浪潮。不可避免地,艾森豪威尔的名字也开
始突然出现。艾森豪威尔的哥哥阿瑟写信告诉他,麦克阿瑟的声誉之所以受
到危害,是因为他拒绝否认他有政治野心。他敦促艾森豪威尔强烈否认他有
政治野心。艾森豪威尔告诉他的哥哥,他看到“报纸上漫不经心的、没有经
过很好考虑的”关于所谓他当候选人的报道,他觉得这种情况对于其名字“比
较经常在报刊上出现”的任何人都可能发生。他认为没有必要发表声明,因
为这样做,反而显得幼稚可笑。他要做的,是消极的抵抗,他不容许把他的
名字同任何政治活动联系在一起。
艾森豪威尔明白,马歇尔是完成像横渡英吉利海峡和在法国登陆这样重
要任务的最合适的人选,所有在他周围的人,在各自的回忆录中都谈到这一
点。他认为任命马歇尔担任这个工作是唯一正确的决定,但同时对于他回去
搞参谋工作则不合自己的心意。他认为参谋长的工作并不使他感到仰慕。他
相信在这个活动场所会遭到失败,因为他不是政客。然而,在华盛顿,参谋
长联席会议领导人坚决反对任命马歇尔为欧洲盟军统帅。海军、空军和其他
兵种的司令蛮有道理地认为,在战争最重要时期,替换马歇尔对西方盟国今
后军事力量的发展会产生极其有害的后果。在最后解决统帅问题时,罗斯福
最终还是重视美国武装力量的多数指挥人员和顾问的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罗斯福在去开罗参加盟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途中,来到
地中海。艾森豪威尔飞往奥兰迎接总统,然后陪同他到突尼斯。他们在那里
乘车巡视了最近的和古代的战场,并作了一次长谈。罗斯福迅速地从一个话
题转向另一个话题,有一次他提到“霸王”行动。罗斯福说,他不愿想象在
华盛顿没有马歇尔。但是他又说:“你和我,艾克,都知道内战时期参谋长
的姓名,但是不干这一行的美国人,就很少有人知道。”他认为完全应该让
马歇尔有机会作为野战部队司令而名垂史册。
11 月21 日,罗斯福一行飞往开罗。他们在那里同英国人对1944 年的作
战和未来指挥上的安排争了三天。英国人坚持必须加速地中海作战地区的军
事行动,但美国人却主张尽快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按原先商定的计划,实
施“霸王”行动。在德黑兰三巨头会议上,斯大林关心的仍是开辟第二战场
的问题。罗斯福向他保证,1944 年春天肯定要开辟第二战场。斯大林要求知
道由谁担任这一战役的总司令。罗斯福回答说:“美国还没有任命‘霸王’
战役的统帅,但我相信在最近三四天内,当我们一回到开罗就会任命的。”
果然,在德黑兰会议结束的第二天,罗斯福在同有关方面商量后,就要
求马歇尔为他给斯大林发电报。罗斯福口授,由马歇尔记下。“总统致斯大
林大元帅,”开头是这样写的,“已经决定立即任命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霸
王’行动。”接着罗斯福签了名。这是在战争史中最令人垂涎的指挥职务。
这给艾森豪威尔创造了绝好的机会。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很可能只不过
是许多著名的盟军将领之一,而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伟大统帅之一,和后
来成为美国总统。
罗斯福所以挑选艾森豪威尔担任盟军总司令,除了马歇尔不能长期离开
国内外,还有许多原因。“霸王”行动,像“火炬”行动一样,将是一次联
合作战行动,而艾森豪威尔已经表明他能建立和领导一个统一的参谋班子,
成功地指挥英美部队联合作战。没有别的将军曾做到过这点。英国海军上将
坎宁安,现在是盟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英国海军大臣,他对艾森豪威尔
说,把两个国家的部队合在一起,编成一支队伍,他认为这是很了不起的一
件事,因为两国部队的组成、人员的素质不同,对参谋工作的看法不一样,
而且有着基本的“显然不可调和的主张”。坎宁安说:“我认为除了你,没
有人能干得了。”
罗斯福作出这一选择的另一个有关的因素是,艾森豪威尔颇率众望。每
一个人都喜欢他,甚至当他们不同意他的决定时,对他的开朗性格也作出积
极的反应。他开怀大笑,有感染力地咧着嘴笑,随和的态度以及一贯的乐观
精神,是极富魅力的。同样重要的是,他身体强壮,足以经得起长时间的艰
苦作战的磨炼的压力。他53 岁,身体结实,晚上只睡四五个钟头,对感冒或
流感能挺得过去,能在精疲力尽的时候振作起来,并保持乐观的情绪。
有人说,艾森豪威尔的言词、举止、动作,尤其是他的眼睛,都能显示
出他的机智。当他听他的副手讨论未来的战役时,他的眼睛带着询问的神情,
很快从一张面孔移到另一张面孔。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他的眼睛常常流露
出他的心情。当他生气的时候,他的眼光是冷淡的;高兴时,眼光热烈;在
思考时,眼光尖锐逼人;当心烦时,眼光呆滞。首先,他的眼光表示他的高
度自信,这种自信既不是盲目的,也不是自高自大的。在“火炬”和“爱斯
基摩”战役前,他是他自己所作决定的尖锐的、有洞察力的批评家。像有成
就的橄榄球教练研究前一星期比赛的相片一样,他的自我批评是探索性的和
积极的,目的在于消除错误,改进工作。他已经作出,并将不得不作出无数
的决定。这些决定关系到千百万人的生命,关系到战役的胜败。为此,他极
为谨慎小心,他必须把一切情况估计在内,考虑到种种可能的后果,然后采
取行动。这就是他指挥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