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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尼卡

_44 尼卡(现代)
静漪翻着卡片。这里面并没有陶骧的。她刚刚察觉。呆了片刻,想想这样正常,他这么忙,怎会记得她的生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抿了下耳边的碎发,望着这满床的礼物。
她应该是觉得很幸福的。在这里,还有这么多爱护她的人……
陶骧看着她摸着瑟瑟送给她的绒毛小熊、看那挂着的吊牌上歪歪扭扭写着的字,忽然就沉默了。
他问:“怎么了?”
她把卡片放在床头上,说:“没什么……我都收拾了吧,你该休息了。”
东西有点多,
她抱了这样就丢了那样……总之看上去是狼狈不已。
陶骧忍不住站起来,帮她收了几个盒子,放到床尾的长凳上,再一看她,却是站在床边发了呆。他皱着眉,只看她眼中雾气蒙蒙的,被他一看,忙侧了脸,早已忘了刚刚在做什么。陶骧于是替她把东西都收拾了,掀开被单上了床,轻声说:“去洗洗吧,舒服一点。”
这黄梅天潮湿的很。他最厌弃这样的气候。看她拿着要换的衣服走开,他靠着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才顺手拿了一本书翻了翻。几乎没有听到浴室里有水声。他皱了下眉。她刚刚明明是想哭的……会不会这会儿就在里面哭?
他看了下时间。
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钟,很晚了。
他下床去,站在浴室门口,听了听,还是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他刚刚看书太入神没有听到,还是她根本就没有洗澡……他忽然想到今晚其实她也喝了不少酒。
程静漪最近变的越来越爱喝酒了……这或许也恰好说明,她心里是越来越苦闷了……她总不至于晕倒在里面吧?
陶骧眉头皱的紧起来,刚要拧门柄进去,浴室的门就开了。静漪湿着头发站在门口,险些迎头撞上陶骧……她正拿了毛巾擦头发,这一下,毛巾按在了嘴巴上,瞪大了眼睛看陶骧——他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撞上她,脸上有点木木的,虽是皱着眉的样子,倒真没有平时那板着面孔的凶样。
陶骧有些懊恼。他打量了她一下,长发湿着,一缕一缕地垂下来,擦是在擦,还是湿漉漉的……换了长睡袍,宽大且长至脚面,简直能装进两个她,只露出几只花苞样的脚趾头……没穿拖鞋,踩在地毯上……他眉头皱的更紧。
静漪见他只管低了头看,也低了头,缩了下光着的脚,让睡袍完全遮住了。
“拖鞋湿了……”她低声说。
长发垂下来,滴着水。
陶骧指了指里面。
静漪赶忙给他让开。
听到身后门关了,她发了会儿呆。
陶骧出来看她还站在原地,长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的,不耐烦地从她手里抽过毛巾来,将她拽着走了两步,让她坐在床边,用毛巾把她的长发挽高了,给她擦着。
湿发已经将她睡袍湿了好大一块,从上到下的。原本就是薄薄的泡泡棉纱的睡袍一湿,立即隐约透出内里的肉粉色来;她坐着,刚刚洗浴过的新鲜而饱满的味道,简直像朵雨后的玫瑰花般,浓郁而清香,又不会那么清凉,而是暖暖的……陶骧看着她略略低了头,颈后一层细细的柔软的金色的绒毛……她恰在此时转了下头,从她宽大的衣领处的缝隙中,可以看到更多……静漪就觉得陶骧替她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意识到什么,不敢动了。过一会儿,悄悄扯了下衣领。
他沉声道:“换条毛巾吧。”
他将这条半湿了的毛巾抽掉,她的头发便垂了下去,散开覆在她的肩上和背上……黑白分明间,却让原先鲜明的更加鲜明。
“好。”静漪似是巴不得他这句话,原本在他的注视下已经涨红了的脸,这时就更加的红。
她刚要起身,陶骧却挡在她面前。
她盯着他睡衣上的珠贝扣子,微光流转。不知道是他的呼吸波动了那光,还是她的眼神挑起的。她慢慢的起来,抬头望着他。
他伸手绕到她颈后,将湿乎乎的头发挑起来,轻轻抖了抖。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的手,波浪翻起。静漪立即觉得背后是起了一阵沁凉的微风……她就抚了下手臂。
身上有点热,心也有点慌。
不过她也不知为什么,手像是不属于她自己了,很容易地探进他近在咫尺的衣袋,拉了拉,他就更靠近了些。
陶骧静默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手腕上金镶玉的链子游蛇似的随着她的手滑下去,和她的手一样,钻进他的衣袋中去了……衣服被她扯的下沉,他略低了头,嘴唇在她鼻尖上碰了下。
她没躲,只是不动了。
陶骧扶着她的颈子,唇便印在她唇上。
她也没有躲,但也没有回应。
他轻吻着她。她柔软馨香的身体在他怀里,是越来越热的。他想大概她喝下去的那些酒,正等着被点燃……他便将她推倒在床上。
柔软的弹簧床上,松软的被褥,让她陷了进去,并且有些微的眩晕……陶骧的脸出现在她的上方。
他的身子可真沉重,且显然已经不太受他控制。
他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裸着的身子覆盖了她。
睡袍下,是裸着的她。
他缓缓地眯了眼。
她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
他将她的睡袍一点点卷了上来,一双玉一般洁白柔腻的腿完美呈现在他面前……他很轻地让自己的手指在她的腿上划过。如同在弹钢琴的手指,敲出一个一个的音符,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她闭上了眼睛,睫毛的颤抖,与那音符是同一旋律的……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下来……他的手真若在弹琴,不管到哪里,都能呼应出一串美妙的音符似的。她终于将他的手拉住,抬起身来勾住他的颈子,噙着他的唇,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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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三)
更新时间:2013-6-1 15:49:24 本章字数:4551
静漪知道这大概是她今晚喝过的酒在身体里作祟,还有他身上的暖意,总撩拨着她的心弦。言殢殩獍她有点明白这样不好、可是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她一点也不想在今天晚上清醒着、独自好着、难过着……
她也知道陶骧不好惹……的确不好惹……这一晚他几乎就没让她歇着。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花样,直到她哭、他还在控制着自己想要再来……比起他激烈的索取,这样细细碎碎、断断续续的给予让她更加难以承受……她终于昏昏然,迫不及待地睡过去时,天已经蒙蒙亮。
陶骧头脑却越来越清明。
她在他臂弯间,后背紧贴着他身子。两人的身子粘湿胶着,应该去洗个澡,洗去汗意,他也不想动。
只是手在拨弄着她仍潮湿的长发——黑色丝绸一般的长发,他挑起一缕来,缠绕在手指上,绕满了、松开、再绕满……他就这么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听到了六下钟声嬖。
他还没睡,就已经要起床了。
侧着脸看看她,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且看样子,她还有的睡呢。
他要撤出手臂,胳膊有点酸麻琅。
她被惊动,迷迷糊糊地向外挪着身子,又缩成了一个半圆。被单滑下来些,她的肩膀和半个后背露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将被单拉上去,盖到她的肩头。
起身撩了纱帘看看外面,朝霞满天,看起来应该是个晴朗的日子。
他踩到地上的东西。
是那叠卡片。
他捡起来,一张张地翻看。
毛绒熊也丢在地上,瑟瑟歪扭的字就像她的样子一样,调皮而带着憨气。
他看了一会儿,把绒毛熊放在她枕边。
她在沉睡中,微微蹙着眉头。
眼角似还有泪意……
他回身将密实的厚布窗帘拉上,屋子里的光线向瞬间便被全部吸走了。他这才转身拿了他的军装出去。
“七叔早!”瑟瑟正迈着她的小胖腿儿上楼来。亮堂堂的嗓子对着他大叫。
陶骧关好门,微笑着对她拍拍手。
他抱起瑟瑟来,将她夹在胁下,洗脸时就让瑟瑟站在台子上给他拿着牙粉盒子,弄了一嘴的泡沫故意地喷在瑟瑟脸上。
瑟瑟不停地笑,咕唧咕唧地说着话。
他很有耐心地听着,问道:“瑟瑟,背个字母表吧?”
听着瑟瑟奶声奶气、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背起字母表来,他微笑。
……
静漪醒过来时,屋子里还是黑漆漆的。
她以为时候还早,人仍在困倦中,还想再睡,忽然觉得不对劲,忙从枕下摸着怀表,但是没有在预想的地方摸到。她脑中一片混沌,忽然想起昨晚洗澡的时候,放在了台子上,她原是想回去拿出来的、还有颈子上挂的玉佩……可是后来就没能回去。
她不由得脸上发烧,要起来,身子酸软地跌回去。拉开灯绳,床头灯一亮,她看看凌乱的床上,另一侧早已空空如也——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今天他好像有重要的活动安排……他那半边,整整齐齐的,连枕头都是拍松了才走的吧?好像没有人睡过一样。这让她有点恍惚,不晓得是不是昨晚上自己还是醉了的缘故……她扯了被单裹住身子下床去,浴室里的洗脸台上,果然她的玉和表都在。她靠在门边,把表摸过来,打开,先看到的是母亲那小相片,她呆了一下……她昨晚就是忽然想到了母亲的。
瑟瑟那歪歪扭扭的字,勾起她的回忆来。
在瑟瑟的年纪,她也写不好自己的名字。那么多笔画……被七姐八姐取笑,说她名字都不像是程家的女儿,她们是程家之字辈的。名字写不好,要被母亲罚。怎么也写不完,就哭;哭着说不要叫静漪了,太难写了……母亲却还不准哭。
九哥拖来三哥来给她求情。
彼时三哥已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无事甚少进内宅走动了。
母亲虽然教她严厉,三哥讲情,还是饶她一回。
改名字的事,当然是赌气。她年纪小,可也知道看母亲的脸色,有些事不准提就是不准提。后来长大些,心里到底过不去。杜氏母亲知道她心事,同她提过一次,父亲给她起了和兄弟姐妹一样的名字,倒和哥哥们似的,用了个愫字。是她母亲觉得不妥,父亲才另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她本名该叫之愫,程之愫。
她始终没胆量去问母亲,为什么宁可让她与众不同?
而现在,又到她的生辰,生平第一次,想到这一天,最痛的那个人已经去了、再也不会给她来一碗生日面了,更别提解答她心中疑惑了……
静漪吸着气,泪眼朦胧中,看清表上的时刻。
她擦了下眼睛——已经中午了!
“天!”她哀哀地叫了一声,看着镜子中那个裹着被单的满脸通红、披头散发的女子……她慌忙冲出浴室,翻着衣柜。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投进来,竟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满满的阳光将院子里的郁郁葱葱正照的耀目!
她洗漱好出门,轻手轻脚地下楼,宅子里静悄悄的……她走下楼梯来了,还是一个人都没见到。
她正纳闷,有个小女佣出来,见到她忙叫七少奶奶。
“二少奶奶呢?”静漪问。
“二少奶奶带八小姐和瑟瑟小姐出去了,说今儿天气好,和八小姐去逛逛、看看大学校呢。”小女佣伶俐地回答。
静漪这时候觉得肚饿,却也不好意思马上说,便问:“秋薇呢?”
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早便在厨房里忙呢。我去找她……”小女佣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静漪说。
秋薇在厨房忙什么?
她有些不解。边走,边放轻了脚步。穿过餐厅的侧门走下去,是段窄窄的楼梯,拐下去再走一段楼梯,才是下面错综复杂的厨房区域。看到她下来,厨娘、厨师和厨房里的帮佣们都有些惊讶,但是随即料到她是来找秋薇的,便给她指路。静漪走到操作间外,从门外看看里面——显然是面案区,厨房里只有秋薇和一个胖呼呼的老头子还有图虎翼在——秋薇正拿着刀在切什么……图虎翼在一旁笑着,忽的抬头看到静漪。
静漪摇摇头,指了指上面,便悄悄走开了。
她上来,吩咐人说:“下去跟秋薇说,就说我饿了想吃东西。让她给我送上来。”
在楼上看着当日的报纸,浏览着头条新闻,等了大约半个钟头,才听见脚步声从楼梯上传过来。她放下报纸,看秋薇端着木盘子走在前,图虎翼拎了一把暖瓶跟在后头。秋薇有点怯,放下盘子小声说:“小姐,吃碗面吧?”
静漪嗯了一声,拿了筷子,挑了下碗里的面。面切的实在是不像样,宽的宽、窄的窄。是碗清汤寡水的咸面。有两个荷包蛋,样子也丑丑的。静漪默不作声地喝了口汤,开始吃面。
“好吃吗?”秋薇忍不住问。
静漪看她一眼,反问:“你说呢?”
“必定好吃的。”秋薇笑嘻嘻地说着,回头看一眼图虎翼。
图虎翼咧了下嘴,没吭声,说着“少奶奶我下去了”先走掉了。
“好吃。”静漪说。
秋薇笑着说:“是我做的!”
静漪看她,惊讶地问:“你做的?”
“嗯,本来昨天就想……可是没人提起小姐的生日,我又怕大伙儿都忘了,就我提起来,不但大伙儿尴尬,小姐也伤心,就没说。还好后来二少奶奶和我说,我才安心呢。今天老早就起来了,二少奶奶说这面也挺好吃的……”秋薇有些得意。
静漪看着面碗里剩下的汤,问:“他们早上都吃的这个?”
“嗯,姑爷和二少爷还说第一回做,做的这么好吃太难得了。”秋薇笑着说。
静漪哦了一声,本想问秋薇她自己就没尝一口么,听秋薇说:“对了小姐,姑爷说让小姐今天别出门,要小姐陪他去个地方的。要小姐在家等他回来。”
静漪正在喝汤,含着那口汤含混地应着。
秋薇因为给她做了这碗面吃很高兴,她看着秋薇高兴,心里也暖暖的。
秋薇收拾了碗筷下去了,静漪去洗了把脸,回来依旧没有什么事好做,仍翻着报纸。
除了《中央日报》《金陵晚报》这样的大报,雅媚还订了英文报纸,也有两张满是坊间小道消息的小报,连谁家的姨太太生了孩子、哪家的小姐订了婚这样的事儿都在报上。静漪翻看着,这些不知真假的消息,因为有些人名的熟悉,倒也觉得有趣……小报图文并茂,她后来便只看相片。倒有一则订婚消息登的很大,是杜琠先生和黄珍妮小姐敬告亲友——她仔细看着,竟然真的是黄珍妮……不知无垢是刻意的,还是不知道这则消息,前日见面倒没有听她提起过呢。
她正想着,电话来,说是孔公馆来的,正是无垢。
无垢问她能不能过去下午茶,那里有几位太太小姐,听说她来了南京,想要一睹芳容呢。
静漪想到陶骧说过,要她在家里等等他的,这个时间,怕来不及,他就要回来的,便照实和无垢说了。
无垢当然觉得有点扫兴,还是取笑了她一番,说那就改在明天。
静漪答应着放了话筒。
她原想再确认下报上黄珍妮订婚的消息,不想再翻报纸,又看到另一则:金润祺小姐寓所夜宴,高朋满座……她皱了下眉。
金润祺此时竟然也在南京。
她细细读着这则消息。从消息里可以看出来,金润祺在这里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和她的日本籍养母一处,俨然是混迹于此处上层茶会中的名媛,虽然社交圈子并不见得广泛,可是在某个范围内,显然口碑甚好……她放了报纸,发了一会儿呆。
此记者虽是写小报花边新闻的,但笔力惊人,金润祺其人其貌,寥寥数语间已经跃然纸上。
她看看新闻下缀的名字。记者梅开。显然是个笔名。不过很美……她将报纸叠好,放在一旁。渐渐睡意又袭来,懒得去卧室里,就歪在沙发上睡了……没一会儿,她听着有响声,睁眼便看到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陶骧。
“怎么不叫醒我?”她揉眼睛。
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坐在那里看了她多久,自己这样的没有仪态,实在不妥。
“刚回来。”陶骧说。其实回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本来想好回来叫上她就走的,坐在这里却一再地拖延时间。可能看着她睡的那么香,有点不忍心惊醒她。
“不是要我等你?什么事?”静漪被他看的不自在。头发也乱了,她起身去拿了梳子,对着镜子梳头。
“换上方便行动的衣服,带你去个地方。”陶骧说。
静漪点头。
陶骧等了她一会儿,看她换了衣服出来,是简单的衬衫长裤,戴了一顶俏皮的遮阳帽,看上去活泼泼的,脸色也娇嫩红润。
“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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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四)
更新时间:2013-6-2 8:39:55 本章字数:3323
下楼去,一辆敞篷吉普车停在下面。言殢殩獍
陶骧没让人跟着,自己开车载了静漪出门。
“不让阿图跟着?”静漪问。
陶骧转头看了看憋着坏笑的图虎翼和沉默如常的马行健,说:“不用跟着。在这儿能出什么事儿?”
静漪把丝巾系了系。天气好,就有些热。她戴上墨镜,看看陶骧,他也将墨镜戴上了嬖。
车子开起来才觉得凉爽。
离开安静的街巷,陶骧把车开着出了城。经过明陵时他的车速放慢了些。这个时间在这里游玩的人极少,安静的园林几乎完全不受打扰。车子穿过树底,凉风阵阵,很让人觉得舒适。
静漪并不知道陶骧要带她去哪里,只是觉得哪怕是这样出来兜兜风也很不错榔。
只是他车子开的太快,在一个转弯过桥时,风掀起了她的遮阳帽。她来不及按住帽子,眼睁睁看着帽子飞落桥下……她就瞪了陶骧一眼。
两人都戴着墨镜,她这一眼瞪的凶,他也看不到。
可是她分明看到他嘴角有笑,气的她真想伸手打他。一想到他还在开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少不得忍着。
“可惜了那顶帽子,二嫂刚刚送给我的。”下车时她低声说。
陶骧停了车,才说:“那问问二嫂在哪买的……”
“是二嫂的大姐从西班牙带回来的。没有第二顶的。”静漪没好气地说。倒不是帽子有多珍贵,是送礼物的人。
她正说着,才抬头看到他们是停在了一个哨卡前。陶骧手臂搭在车门上,转头同哨兵说:“陶骧。”
静漪不出声了。被放行之后,她才问:“这是哪里?”
这段路穿山越林,树木茂密,路边不时闪过的路牌上有大写的英文和数字,她看不懂,只隐隐觉得这或许是哪个军事***了。
陶骧看她一眼,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探过来。
静漪一躲,没躲过去,陶骧将她肩上落的一截枝叶拿起来扔掉。见她紧张,他似笑非笑的,穿过树叶的阳光在他脸上迅速掠过……静漪有点尴尬地转开脸。
“军用机场。”陶骧说。
静漪还没反应过来,吉普车穿过树林,上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小型的机场停机坪。停机坪上只停了一架灰绿色的战机,不远处还有辆军用吉普车。看到他们的车子开过去,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空军制服的男人。
陶骧将车停了,同那人握手,给他介绍道:“我太太。”
“程太太,您好。”那人对静漪敬了个礼。他没有报上军阶姓名,陶骧也没有介绍。等他将预备好的东西交给陶骧离开后,静漪看看陶骧,问:“你这是要……”
她看清楚陶骧拿的东西,头盔、飞行服……她有些紧张。
陶骧检查着包裹里,是两套头盔和飞行服没错。他拿了那套小号的给静漪,说:“穿上。”
静漪被他掷在怀里的东西撞到胸口,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迅速将飞行服和头盔穿戴好的陶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陶骧紧了紧头盔下的带子,看着她,问:“我帮你穿?”
他摘了墨镜,她可以看到他眼里的认真,这才确定他并没有说笑。虽然说的很不像话。
她慢吞吞地抖开飞行服。终于知道自己临行前,他交待的那句穿的方便行动些是什么意思。还好这飞行服穿起来并不复杂。陶骧替她拿了头盔,等她穿好飞行服,把头盔给她戴好。见她扣子扣的不标准,又给她整理下领口,然后才说:“走吧。”
“等等。”静漪见他拔腿就走,跟上去扯住他问道:“这是……要上飞机吗?这……你得到允许了吗?”
她虽不懂空军的管理制度,总知道这样一架飞机上天,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再说,这里可不是西北军的辖地,他怎么还是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做派……她已经抓住他的衣袖,想开口提醒他,被他反手握了手。
“你还要检验我的派司么?当然是能上天,才上天。”陶骧不禁有些好笑。她一着急,脸都红了。他拉着她一路走到舷梯边,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到底瞎担心什么?难道还怕我把你带上天,不管带下来?”
静漪见他轻松地开着玩笑,不禁有些恼,脸就沉了。
陶骧却也不管,硬是将她扶上了舷梯。
静漪上了两步,回身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确实拿到许可了?”
她背靠着梯子,此时不上不下的,心里尽管有些慌乱和紧张,却也不得不承认,也有那么一两分兴奋和期待的……这可是战机,战机……在空中飞翔的感觉,一定比在客机上更加不同一些……倒也知道陶骧这个人,大概做事是不会没有分寸的;就算是一时没有分寸了,他也一定应付得来那后果的吧?
陶骧嗯了一声,点头。
静漪认真起来,还真是……不好糊弄。
“这是架教练机。我在这里是有教练资格证的。只要申请了使用飞机,就可以的。”他说。
静漪望着他。
她穿着平底靴子,站在这舷梯上,就这么近的看着他的眼睛,碧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似乎在这一瞬投进了他的眸中……她身子晃了下,不得不扶住他的肩膀。
越过他的肩头,她看看远方的塔台。
停机坪内虽除了他们这架战机以外没有什么,塔台里一定是有人在看着的。
她轻声说:“那好,我信你。”
她轻手轻脚地转身,大概是知道他就在她身后,无论如何都不必担心自己会摔下去,也没有多害怕。机舱罩是掀开的,陶骧让她坐到了后面。他站在外面,帮着她系好安全带、戴好风镜和氧气罩。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没有什么地方不妥,才钻到前面驾驶位上去。
静漪趁着他检查仪表盘上的数据,拍了拍前座椅,问:“你真的会开飞机?”
陶骧头都没回,说:“反正你也下不去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这里。”
静漪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哼了声。
穿的厚,有点闷热。还好停机坪上空旷,又已近傍晚,起了清凉的风,倒也不难受。
陶骧对着笔记本一样样核对完毕,将机舱罩合拢。
静漪此时才又觉得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动,原本静止的树木和塔台仿佛也动起来,成了流动的碧绿的深水似的……静漪的手越握越紧。
她看到陶骧在做着手势,不知他的手势是对她、对地面指挥还是对塔台。心跳越来越快,还有点口干舌燥,那句“我要下去”简直就要冲口而出了……就在这时,陶骧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被这一眼定住了似的,动也不动。她以为自己看到他在笑,就有些失神。
“起飞了。”陶骧说完,转回头去。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她只听到轮胎摩擦跑道时的刺耳的声音和发动机那巨大的轰鸣声……被飞机起飞时巨大的力量倾在后座上,她牢牢地抓着安全带,隔了顶罩,她看到碧蓝的天……从未离天空如此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她轻声叹息。
陶骧仿佛听到,飞机又升高了些。
她看得到雾流……他故意似的,让机翼左右摇摆,战机就像飞翔的鸟儿,瞬间向下俯冲。下面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向下俯冲的速度如此之快,她简直能看到雾气在流动,就在她忍不住要闭上眼睛尖叫起来时,他迅速将操纵杆拉起,飞机几乎贴着树梢被拉升起来,重回蓝天……静漪惊出一身冷汗来,心脏都跳停了。
陶骧自在地架着飞机在空中盘旋飞行。
静漪见他没有再故意吓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们飞的并不高,平稳地在紫金山上空盘旋。静漪可以看到下面的山水河流……夕阳下的这些景致,蒙上一层淡红的金光。
她靠在座椅上,忍不住摘下氧气罩来,对着陶骧喊:“真美!”
陶骧回头,狠敲了一下她的头盔,指着氧气罩让她戴上。
她却笑了……
不过她也急忙把面罩戴好。知道如果她再耽搁,陶骧恐怕真会揍她……她笑着。
大概是头一回,她并不觉得陶骧这样子很可怕。
降落时她竟有些舍不得下去。
陶骧都站起来了,她还坐在座位上不动。
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五)
更新时间:2013-6-3 18:01:18 本章字数:3731
陶骧站在舷梯上,把头盔拎在手里,看着静漪,说:“还不下来?”
他扶着机舱,倒也不着急。言殢殩獍
头发梢儿上滴着汗,这一趟低空飞行,很考验他的实力。也许是他很久没有上天了,总觉得今天有点紧。
静漪慢慢地将面罩掀下来。
氧气罩在她口鼻上印了红红的一圈,看上去有点滑稽嬖。
陶骧催着她,她起来,又跌回去。这才知道自己腿都有些软了。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么胆小,硬是撑着从机舱里爬出来。
陶骧却早就发现了,伸手揽着她的腰。
“喂!”静漪下意识地要推他狼。
陶骧身子一晃,连带着她都倾身滑向一边。静漪吓的都出不了声了,他站稳。
静漪看着他牢牢握着舷梯的手,咬牙。
“在这儿还是别乱动的好。”陶骧说。
他差不多是半抱着将她带下舷梯。
机械师早在下面等着,陶骧与他做了交接,带静漪离开。
静漪上了车心跳仍很快,耳朵也有些疼。
飞行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她还真有点难受。
陶骧等了一会儿才开车。
比来时开的慢了些,天色也暗了,风越来越凉……陶骧看看在一旁默不作声很久的静漪,她的头发都有些散了。被他看着,她意识到,忙从袋子里拿了梳子出来整理着头发。
他往旁边看了看,将车停在了路边,说:“你在车上等我。”
静漪怔了下,问:“你又要干嘛?”她忙跟着下去。
陶骧见她也下了车,边走边说:“上车去……我不回来你不准下车,小心有狼。”
静漪站下,说:“这儿怎么会有狼?”
他人已经翻过一道藩篱,不见了。
静漪想着或许他人有三急?又不好意思追着问他,只好先转过身去等着。她也没有太在意。顺着藩篱溜达着,左右不离开吉普车。穿过树林的风有树叶的清香,还有隐隐约约潺潺流水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只是好一会儿他也没回来,山间的风起来,身上一层一层的凉意叠加着,她真觉得有些冷了。
“陶骧?”她往藩篱边走了走,“你好了没?”
没有回声。
她伏在藩篱边。发现他们停车的位置,不远处就是一座桥。桥下是深沟,有流水声。她再叫陶骧,山谷间便有回声。往前走两步看看,还是不见陶骧……天色暗的很,她已经看不清楚桥下究竟都是些什么。
她额上沁了一层汗。
忽然看到光柱移动,似乎看到希望,她叫道:“陶骧!”
光柱又消失了。
她一着急,也想翻过那藩篱去,就看到一个黑影从下面爬上来,光柱又打过来,她心陡然一颤,叫道:“陶骧?”
“来了。”是陶骧沉稳的声音。还有点气喘,显然是翻山越岭似的回来的。静漪看着他轻巧地从藩篱上翻过来,两步走到她跟前,忍不住大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他不在意似的说。
“你!”静漪瞪着他。
这个人,今天真的把她吓了个够……她赌气似的转身上车。
原想着不上车的,可是这里离家不知有多远,她才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好歹回了家再说。
陶骧跟着上了车,发动了下车子,顺手将一样东西扣到她头上,说:“系紧些。再飞了,可不知道捡不捡的回来了。”
静漪按着头顶。
帽子……
他发动了车子,刚要开,就听静漪一声大喝:“陶骧!”
这么静的地方,亏得她喊着么大嗓门儿。
陶骧借着车前灯,看着柔静娴雅的静漪,一脸的怒容,“你小点儿声,我听得见。”
“谁让你捡个帽子……去……去……”她气的说不下去了。山谷这么深,又是水又是石头,万一哪里出一点差错,他就……“你知不知道轻重?”
“知道。”陶骧说,“这帽子太轻了。”
静漪气的噎住。
抓着帽子,不发一言。
“你给我停车!”她大声。
陶骧说了声回家了,车子就飞驰起来……
回到家陶驷夫妇和尔宜瑟瑟正在用晚餐。
静漪连招呼都没打就往楼上跑去。
“怎么了?”雅媚惊讶地问。从来没见过静漪是这样的。
“没事,二嫂。你们吃饭。”陶骧微笑。他走的倒不疾不徐的。
雅媚从餐厅出来,看到陶骧的表情,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你欺负静漪了?”
“没有的事。”陶骧笑着说,转了身往上走。
雅媚想跟上去看看,陶驷急忙喊她,悄声道:“吃饭。”
“静漪……”雅媚指着楼上。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陶驷笑着指着雅媚的位置,“就是吵架,就让他们俩吵呗……小夫妻俩,你还怕他们俩合不了好?你让老七去吧。吃饭!”
雅媚想想也是,不禁一笑。
当着尔宜和瑟瑟,倒也不好说什么,只说:“这个老七。”
“二嫂,七哥哄女人最有招儿了,甭担心。”尔宜笑嘻嘻地说。
雅媚笑一笑,说:“他要是拿哄那些女人的招数来哄你七嫂,我看他还是别用的好。”
“又来了……喝汤。”陶驷轻声说。
雅媚笑了笑,看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不知道他们这是去的哪儿,回来的挺晚……”雅媚说。
陶驷笑了笑,说:“反正你想不到。”
雅媚见他笑的越来越厉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不管怎么样,老七肯用心思就好。”
“七哥肯用心思,也得七嫂乐意啊。”尔宜见哥嫂看她,吐了吐舌尖,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雅媚又看了眼楼梯方向,没有动静。
……
静漪进房便反锁了门。
她定了神,才觉得自己刚刚失态。起身去洗了把脸。脸上仍是热。
她出来看到被她丢在床上的那顶帽子,正发怔,就听见门响。陶骧开门进来了。看到她,抖了下手里的钥匙,放在门边。
静漪咬着牙,就要出去。
陶骧把她拦住了,低头看她:“还生气?”
“你放开!”她说。
“你到底生什么气?”他问。
静漪沉默片刻,抬眼看他,“陶骧,谁让你为了顶帽子去冒险的?”
他沉默。
“陶骧你知不知道……你命有多金贵?你要是为了捡回帽子,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跟父亲母亲奶奶他们交代?”她有些歇斯底里。
虽然是极力克制着,声音还是尖细起来。
陶骧看着她,眼看着她眼里要滚下来泪,被她忍住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
她想挣脱,他没放。
下巴抵在她发顶,说:“好了我知道了。”
“陶骧……”静漪吸着鼻子。他身上有青草味,想到他在树林里、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她心止不住发抖,“陶骧你不能随便就……”
陶骧没出声。只是将她拥抱的紧紧的。
静漪紧贴着他的身子。
他身体的温度如实地传过来给她。热乎乎的……可是她莫名觉得即便是这样,仍不能驱散她心头萦绕阴霾和寒意。
她推开陶骧。
“下去吃饭?”陶骧问。
静漪摇头。
陶骧看看她,闷的脸上有汗意,就先离开了。
不一会儿,秋薇敲门进来,问静漪要吃什么不吃,“小姐,和姑爷去哪儿了?怎么姑爷身上还沾了树叶草根,绿不拉几的……手上还擦伤了。”
静漪心里一顿,说:“那地方我也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半天工夫,上天入地,一颗心简直大起大落,到此时仍然揪着……她不禁发了呆,坐在床头的长椅上。
秋薇看她有点愣愣的,索性出去。迎头碰上陶骧,她叫了声姑爷。陶骧问她静漪说要吃什么不吃,她摇头。陶骧就皱了下眉,说:“那你下去给拿点牛奶和面包上来吧。”
秋薇答应着,等陶骧敲门进去,她又站了一会儿才走。
总觉得她的小姐今天是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姑爷这样的态度……也有点不对劲儿。可是他们俩到底哪儿不对劲儿,也说不上来。
她边走边摇头,走两步和人迎头撞上,左躲右闪的躲不过去,一抬头看清楚是图虎翼,忍不住恼,皱着眉瞅着他说:“别挡道儿,我得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不是面吧?”图虎翼让她过去,追问一句。
“不是……是什么要你管。”秋薇说。
图虎翼笑着看她甩了甩发辫,长长的辫子在身后晃着,跟她的人似的有点灵气……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追着七少上来的。这会儿七少不见影子,他到底是去敲门呢还是等着呢?
都走到门口了,他又站下。
想想还是等着秋薇回来的好,反正她要进去送东西的……
陶骧进屋,静漪还是不理他。
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六)
更新时间:2013-6-4 8:40:47 本章字数:3400
他进去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了牛奶面包。言殢殩獍静漪没动食物,而是坐在那里,摆弄着面前一个小药箱。他闻到药水味,皱了眉。
静漪看着他,也不出声。
他抬手挠了下眉。
静漪便看到他手上的擦伤。她冷着脸过来,扯了他的手看看。不长,但是挺深的一道伤口。看上去并不算严重。
“不用管它。”他说嬖。
她的手柔软细腻,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掌,显得他像个孩子似的。
静漪也不理他说的,自管回身拿了药棉,沾了碘酒的药棉在他伤口上滚动着。换了两块药棉,伤口被清洁的露出新鲜的皮肉来。她看看,倒也不用缝针。仔细地给他上了药,要缠绷带,他又说不要。
“这点伤还要包扎么?”他不乐意廊。
静漪拿着一卷绷带,在他手上缠着。他就看着她把他的手包成了个粽子似的。怎么看,怎么难看……静漪看看他,他这一身西装革履,手上被包着,的确不搭。
“洗澡的时候别沾水,不然会感染。”静漪收拾着用过的药棉和纱布,丢了垃圾,“阿图给你送东西来了。”
她把放在桌上的一个信封递给他。看他右手被包扎的结实,并不方便拆信封,拿了开信刀替他拆了,转身去洗手了。
她从浴室出来,陶骧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正琢磨着,门忽然开了,陶骧进来,说:“我得出门。你先睡,别等我。”
她点头。
他没说要去哪,她也没问。
他穿的很正式,应该去的也是很正式的场合……而且,是不用她陪同的。
陶骧见她面色已经比先前好了很多,说了声晚安,关上了房门。
静漪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在床边坐下来。
她闭上眼睛。
眼前似乎是那蔚蓝的天空,白云和雾流飘过,山川河流……飞机的轰鸣声……心就随着这景象在忽高忽低地飞着、飞着……
她睁开眼。
心也就落了地。
几乎听得见那“咕咚”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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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七星桥官邸晚宴,你可是艳压全场。”雅媚笑着说。她替静漪将珍珠耳环夹在耳垂上,拨了拨,“别说那些往日出尽风头的太太小姐,连三少奶奶都要被比下去了。”
静漪微笑。将近一个礼拜,几乎天天有晚宴和舞会,昨晚七星桥官邸晚宴,云集名流权贵,她应付的最是辛苦。赢得交口称赞,也不足以抵偿。
她揉着肩膀,想到今晚石敬昌将军府上的舞会,不免有些头皮发麻,说:“但愿今晚请我跳舞的人少上几位。”
“怎么会?太太成了新的舞会皇后,老七嘴上不说,心里该得意了。不过,你要真的对那些请你跳舞的男人假以辞色……”雅媚故意逗静漪。看静漪随陶骧出入七星桥官邸,伴在陶骧身旁,那份进退有度,实在是显得比她年纪要成熟很多,让她再一次赞叹。
静漪清亮的眸子里流露出嗔怪的神色,望着雅媚。
雅媚看她依旧是一袭黑色的晚装长裙,比起昨晚上的长裙曳地,今晚的这件短小精悍些。樽领,齐着下巴;中袖,齐着手肘;裙长及脚面……最华丽的装饰似乎就是裙长从头至脚的蕾丝,和颈间一挂三重的珍珠项链。
“今晚怎么裹的这么密实?难道是老七的意思?”雅媚才不管静漪不自在,只想逗她。
静漪无话可驳。
因为她的确虑及这一层,才选了这件裙子。昨晚那袭晚礼服实在是精彩,也实在是有些曝露。雅媚和无垢替她做参考,虽然在向来开放的无垢和有些保守的雅媚眼中,衣领落到锁骨处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曝露,她却也犹豫了一番才将那件礼服穿出去的。却没想到陶骧抬头看她时眼神顿时就有些不对。要不是他们已经赶在时间点上要去七星桥官邸,恐怕他让她上去再换一件衣服的话都说的出来吧?
整晚她跟在他身边几乎一步都没离开过,陪他同形形色色的人周•旋。能去七星桥官邸晚宴的人自然都不是等闲人物,陶骧和她又是焦点,没有什么事情都要来讲几句话的,应对起来不止费心,到后来更是有些费力了……还好她早有预期,虽然辛苦,总没有想过打退堂鼓。只不过回到家中,她也就不想再说话。她草草地洗过脸就上床了,陶骧却又出了门。今早她醒来,他的枕头仍像是没有碰过似的。因睡的太沉,他昨晚回来过没有,她并不知道,不过她照例也没有问……
静漪抚弄着颈间的珍珠,说:“时间到了吧,我们走吧,二嫂。”
雅媚微笑着,和静漪一同出门。
静漪特地走在雅媚身后,欣赏着雅媚成熟优雅的风韵。雅媚发觉,回手戳了下她的额头,说:“调皮。看我做什么?”
静漪轻叹,说:“我若是男儿身,必娶二嫂这样的女子为妻。”
雅媚愣了下,笑起来。
她一身紫红色长裙,随着她笑的身上轻颤,衣裙上缀着的同色细碎水晶闪闪发光,让她整个人也在闪光……
陶驷正在楼梯下徘徊等待,听到笑声抬头观望。
雅媚和静漪都笑的面上光彩四溢,他的目光只在静漪身上稍稍一停,便转向了妻子雅媚。
那是种欣赏的目光。静漪故意地走慢了两步,看雅媚走下去,陶驷伸手过来,等着她、等她对他那一笑……静漪有些感叹。
“老七呢?”雅媚看了看一旁,并不见陶骧的身影。
“他有事,直接到石将军府上。”陶驷看看表,“这会儿想必已经到了。”
静漪倒没觉得什么,雅媚笑道:“他也真放心。不亲自带进场去,不怕媳妇儿被人抢走?”
陶驷哈哈大笑,说:“那咱们就有热闹可瞧了。他和文谟一处呢。老八呢?”
“来了来了。”尔宜从外面进来。
静漪看她手中拿着伞,问她:“你又去哪儿了?别弄湿了裙子。”尔宜早就装扮好了,不耐烦等她和雅媚换装,早早的下楼来了。此时手上拿着几颗黄澄澄的果子。
尔宜把手里的果子拿给他们看,笑着说:“我等你们等的闷嘛,就溜达溜达。看,院子里的枇杷熟了呢。”
“老八你真是和瑟瑟一般儿大小了。瑟瑟就整日盯着那几树枇杷。”雅媚笑着将手套戴上,看看尔宜,“还好没弄湿了裙子,不然等下怎么见文谟?”
她只是随口一说,尔宜正将枇杷放下,却说:“哎呀,他要是嫌弃我配不得他那人才最好。我还怕他花花公子的名声带累我呢……你们做什么非要给我找个舞伴?我自个儿去不成吗?再说我又不怎么会跳舞,那白文谟同我走在一处也是别扭……”
“话这么多。”陶驷开口。声调不高,尔宜却住了声。
静漪拉着尔宜的手,微笑下。
陶驷虽然平时常常显得随和可亲,稍稍一板脸,还是有些吓人。
雅媚正嘱咐虎妞交代给瑟瑟的奶妈,晚上瑟瑟醒了要是闹的话,就打电话去石公馆。看到陶驷对尔宜有些严厉,过来挽了他先走。
尔宜等陶驷雅媚上了车,才拉着静漪到后面车上去坐,小声抱怨道:“顶不爱这样被送做堆呢,白文谟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二哥和七哥不知道么?索夫人也不会不知道吧?白文谟做哥哥可以,他追求三少***事儿,我想起来就犯膈应……”
静漪听着她絮絮地抱怨,安慰她道:“知道,都知道。今晚让你去,就是去跳舞的,八妹。”
“白文谟也看不上我啊,你看他那些女朋友,都是什么样子的?再看看他追求的,别人不说,三少奶奶那是什么样的人?”尔宜皱着眉道。
静漪听这话,心里一动,看看尔宜道:“别这么说,各人有个人的好,你比她可也不差什么的。”
尔宜坐在静漪身旁,浅玫瑰红色的洋装穿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是健康的、青春的气息。也许是她潜意识里已经把尔宜当成妹妹,在她眼里,尔宜是漂亮的……尔宜原本有些不快,听静漪这么一说,露出笑容来,道:“七嫂没哄我高兴?”
“我哄你高兴,一次两次或者可以,还能哄你一辈子么?”静漪微笑。
其实难怪尔宜有些气闷。索长官夫人与石将军夫人言谈之间似乎也露出这个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白家也有这个想法……白文谟那人,她只这些日子才接触稍多,倒也挑不出什么不是。传闻是传闻,本人是什么样子的,或许陶骧更了解些……她心里有点乱。
第十四章 愈浓愈烈的雨 (十七)
更新时间:2013-6-5 20:17:21 本章字数:3229
“那你就哄我一辈子吧。言殢殩獍”尔宜笑着,靠在静漪身边,又叹了口气,说:“我呀,可不要听他们的安排,要我嫁谁,我就嫁谁……看着七嫂你,我就知道这条路多难走了。”
前方的车子忽然刹了下,司机急忙踩刹车。尔宜还好,静漪却是正在发愣,反应过来慌忙撑住座椅,手腕子被生生地兑了一下,顿时疼的钻心。
“没事吧,七嫂?”尔宜见静漪按着手腕,忙问道。
静漪摇头,看尔宜就要开口责怪司机,问:“是不是前面有什么情况?”
已经到了石公馆附近。今晚来的宾客不在少数,石公馆门前的街巷就有些拥挤。车开进石公馆大门,司机才说刚刚二少爷他们的车前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猫还是狗……静漪因有些心烦意乱,听到这个就更觉得不舒服。尔宜看她脸色不好,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把话说错了的缘故,倒以为她是吓着了,又说了司机两句,要他开车慢些嬖。
石公馆灯火通明的,静漪还没下车便看见了站在一处的陶骧和白文谟。还有先她们一步下来的陶驷夫妇。见她俩的车到了跟前,陶骧刚要过来,被人叫住,白文谟则没用石公馆听差、亲自过来开了车门,很礼貌地对尔宜点点头叫了声八小姐,转而伸手让静漪扶了,微笑着叫道:“七嫂。”
静漪留了心,未免多打量文谟一番。看他白色的西装笔挺服帖地穿在身上,文雅地同她讲话,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并不像领兵打仗的武夫。他与尔宜站在一处,身形外貌不能说不匹配,可文谟毕竟比尔宜实在是成熟太多……且文谟那一对时时含笑的眸子,活脱是眼带桃花的最佳诠释。
白文谟见静漪只管看着他微笑,饶是他惯于同女人打交道的一个人,也有些不自在,还好静漪轻声开口问道:“等了很久么?刚刚门外有点堵车呢,不然我们早就到了的。郎”
她声音柔婉细巧,听在人耳中真有说不出的舒坦。白文谟让尔宜和她一左一右扶了胳膊,转头对她说:“还真是早就到了。我和七哥办完了事,怕让你们等,一路上催着司机快些开车。在前头路口还险些撞上巡警的巡逻车,倒被巡警骂了一通。我就说,合该着今日没开辆特牌车来,不然也不至于……”
“车子开慢些,晚了又有什么要紧?”静漪略皱眉头。
陶骧刚同人寒暄完,过来正听到她的话,看了白文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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