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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尼卡

_108 尼卡(现代)
她和遂心下了火车,家里的司机来接。送遂心回了陶家。数日不见,陶夫人恢复的很不错。照着陶骧的意思,家里上下应该在收拾东西预备离开了,可陶夫人看上去并不着急。静漪也没多停留便告辞回自己的公馆。路上却连续遇到封锁。在街上停留的时候,她就望着外面:商店在甩卖货物、衣着鲜亮的女人们进出店面仍乐此不疲,卖报纸的儿童口中高声地喊着最新的头条……第四战区部队全线推进的消息在报童口中听起来都没有那么沉重了似的。
静漪摇下车窗,要了份报纸。
接过报纸来,她看到报童身前挂着的烟匣,掏出钱来,把烟都买了。
看着报童欢欢喜喜地跑了……她握着报纸,翻了翻。
报童的年纪也只是比遂心略大。
生活已经很艰难,若再打起仗来,不知会怎样。
她下车时把烟都给了司机。只从里面拿了一盒。老刀牌香烟。
进门之后,李婶告诉她说马上可以开饭,她就干脆在楼下坐着等。
天气已经热了,她打开烟盒,点燃了,抽了一口……还好没有被呛到。
烟味真苦。
心里也有淡淡的苦涩……
李婶来请她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她在抽烟,很惊讶地望着她,说:“先生,晚饭已经好了。”
静漪将烟卷儿捻了,问:“李师傅已经出来了?”
李婶摇头,说:“陶司令让人安排他随司令部走,说是专门给陶司令做饭……路副官说,这两天就把他提出来的。”
静漪坐下,听着李婶说。
陶骧竟然把李保柱收入麾下……他可是马上就要带兵打仗去的。
“陶司令说,非得治治他的毛病。在司令部,有人看着。不老实,就军法伺候。”李婶说着,给静漪盛汤。
静漪抬眼看看她。
李婶说这话时虽极力地掩饰着情绪,还是能看出来她在说到陶骧时那种崇敬、还有对她口中那个赌鬼死鬼丈夫的爱恨交加……静漪喝着汤,见李婶说完沉默了,说:“他现在还在号子里?”
“在的。陶司令说,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这滋味,往后看他还敢不敢。”李婶说。
静漪含了口汤,微笑了下。
这真是陶骧能说出来的话……她轻声说:“你收拾间屋子。等接了李师傅出来,这些天就住在公馆里。”
“程先生……”李婶怔住,随即道:“不用的程先生,不好打搅到您。”
“经过这次,他也该得了教训。”静漪微笑着,“再说我还想尝尝李师傅做的菜,是不是还是当年的味道。过两天再让他去陶司令那里。”
“他这些年,要是肯好好儿的仍旧那么做菜,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但愿他承陶司令和先生您的恩情,从此以后真改了。”李婶叹气。
“跟着陶司令他还能不改么。去吧,李婶,照我说的做。”静漪说。
李婶又再三谢静漪,也就先下去了。
静漪独自对着一桌子饭菜,吃的食不知味。
女佣来请她听电?话,是遂心。
静漪坐在那里,听遂心轻快地同她说着话。无非是今天她走了之后,她都做了些什么。
“爸爸……妈妈,我给爸爸画了一幅画。”遂心忽然说,“明天拿给你看好不好?”
静漪猛的听到遂心喊
爸爸,倒也分不清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陶骧……她仔细听,听筒里却没有陶骧的声音。
她想她是听岔了……
“好啊,我在家里等你。你想吃什么,囡囡,我给你做。”静漪说。
遂心咕咕地笑着,她身旁好似有人,静漪追问着她,她才对着话筒说:“我想吃香油蒸蛋。”
静漪愣了一下。
“香油蒸蛋么……好哇。”她说着,微笑了。嘱咐遂心早些休息,约好了明天一早过来。她起身,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厨房去。
厨娘看到她进来吃惊地忙行礼,问她程先生要什么吗。她说囡囡想吃香油蒸蛋,我很久没做了,想先试试的。
公馆厨房她几乎没进来过,又许久没有动手做饭,这里的一切都陌生的很,她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厨娘笑着给她拿了干净的围裙,指给她看各种灶具,之后就悄悄出去了。
静漪洗了手,拿了鸡蛋,往瓷碗里打了两颗。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了筷子,快速搅动着。白瓷碗里有金鱼水草花纹,嫩黄的蛋液翻滚起来,金鱼和水草似乎是在水中游动一般,煞是好看……她虽觉得手腕酸软,还是乐此不疲。
灶上的水发出响声,她拿了热水往蛋液里加一点,蛋液里生出了絮。
她把瓷碗放进蒸锅里,盖上锅盖子,等在一旁。
也用不了几分钟,一碗香油蒸蛋就成了。
遂心不知怎的就想起来要吃这个……她出着神,眼皮忽的一跳。
她揉了揉眼。
厨房门响,她说:“就好了,不知道蒸的怎么样。”
她翘着脚,落了火。稍等片刻,有点急不可耐地掀起锅盖来,一股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不禁笑了,说:“看着还不错呢。”
她拿了毛巾,将瓷碗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低低的嗓音,含着微微的笑意。
她抬头,就见陶骧靠在门边,正对她微笑。穿着军便装,船型的军帽稍有点歪,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累了,一身的倦色,不太遮掩……
她顿了顿,没有出声。
香油蒸蛋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极香、极暖……她吸着鼻子,却吸进了湿气。
陶骧过来坐下,问道:“给我个勺子好么?”
她忙转身,从架子上去了一把银匙过来,给他,说:“小心些……烫。”
他趁机握了她的手。银匙哪里烫,他的手才烫。
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七)【大结局】
“囡囡说她想吃这个。爱睍莼璩”她低声说。
“其实是我想吃。”他说。
静漪看他那样子,简直和遂心赖皮起来一个模样……这么说,刚才,他的确是在家里的。
“囡囡呢?”她问。
“困了。看妈带着先去睡了。”陶骧说攴。
银匙在他手中轻轻一拨那蒸蛋表皮,薄薄的一勺嫩黄就在银匙中盛着了。他轻轻一嗅,说:“真香。”
然后就吃起来。
静漪在他身边坐下来,看他将一碗蒸蛋全吃光,似乎是还有些不甘心,瞅瞅面前空空的碗里,又瞅了眼蒸锅。她有点好笑,便说:“没有了。遐”
“我知道。”他意犹未尽似的。
静漪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
给他的时候,轻声说:“喝口茶吧。我香油倒的有点多,怕你生腻。”
他拿了茶杯,小口啜着茶。
静漪摸着杯下的小碟子。
厨房里有点热,又或许是因为这茶热,一口口地喝下去,周身发散起来……她勾了下衣领。
陶骧却自在的很,望了她,微笑。
“你最近……还经常疼吗?”静漪问。
“疼。”他说。
她看了他。
“忍得了?”她心跟着一疼。
他嘴角颤了颤,说:“忍不了的时候,看看囡囡相片。”
她伸手过来,握了他的手。
他的手真热,片刻,就让她的手心出汗。
她心跳的急切起来,却丝毫不想松开手。
“你那杯是什么?”陶骧问,眼望着她的茶杯。
静漪看他,说:“茶呀……”
“什么茶?”他又问。
“白枫露。”她刚说完,看了他,有点无奈地说,“我也给你泡一杯去吧。你不是胃不太好……我怕你喝这么杀口的茶,回头不舒服……哎!”
她正说着,陶骧已经将她手边那杯茶拿了过去。她还发愣的工夫,就见他已经送到嘴边。并且他还果断地将他那杯推了过来,说:“换换。”
静漪抿了抿唇。
“什么杀口不杀口,第二泡,入口绵柔,恰到好处。”陶骧尝过,深嗅,很陶醉地闭了眼。再睁开,简直精神百倍。“我很久没喝白枫露了。”
“我还以为……”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那一汪浅浅金色的茶水。白枫露,他从前很喜欢的。她给换了,他也不说什么。
“以为什么?”陶骧轻声问。
她呼吸一滞,因为陶骧已经来到她面前。
“你该走了。”静漪轻声说着。陶骧衣襟上的扣子闪闪发光。闪到她眼底,让她心发慌。
“漪。”他轻轻吐出这个字来。
“嗯。”她眼眶酸热了。
“我今晚不想走。”他说。
“嗯。”她轻声应着。
陶骧将静漪拉起来。他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走出去,灯都没有开,这程公馆内漆黑一片。静漪忽然把了一下门框,但是没把住。陶骧见她这样,手上使劲儿。她跌进他怀里去。她是在发慌的……她似是听到了两种不同节奏的心跳声,且很快的这两种心跳声便合到了一处去……她咬了嘴唇。
陶骧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这一吻让她慌乱的心瞬时沸腾了一般……
一路上去,两人都手牵着手。
进了房门,陶骧便将静漪抱了起来,然后完全没有犹豫地,将她抛在柔软的弹簧床上。
静漪低呼一声,陶骧立刻吻住她,同时也没有丝毫间歇地,一边发狠地吻着她、一边几乎是粗暴地将她的
衣服剥开。
只过了一会儿,静漪正被他亲的揉的不知所措,他忽然咒了一声,她头脑片刻混沌,听出他是在说她怎么穿的这么罗嗦。她忍不住咬牙,推他一把,他沉重的身子压的她严实,这一下当然不但他是纹丝不动的,更有些娇嗔的味道了……陶骧也咬了下牙,低下身,含着她的耳垂,感受着她在他身下轻颤,说:“……那我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只觉得他的手灵蛇一般钻进她的裙子来,袜带被他扯了扯,没有扯断……她意识到他并不想把这些阻碍一一毁掉,只要他能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且他果然毫不犹豫地进入了。
“陶骧!”她尖叫。
他勇猛地冲撞着,她几乎难以承受,忍不住叫他。
他哪里还顾得这些,这简直是他没有再奢望过能够重新获得的礼物和奖赏,哪里肯轻易放开她?
静漪只好忍着……她简直要忘了,他是个有着怎样的意志力怎样的持久战斗力和高超技巧的情人……他很轻易地便把她的热情挑?逗了起来,从生涩和尴尬还有疼痛,到圆熟地互相配合,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当他稍稍平静些,她的衣服才终于被他一件件从容地脱掉。
衬衫上的纽扣、胸衣的接口,都被他解开……
从激烈的不计后果般的进攻,到舒缓的温柔的爱抚,静漪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记忆,从来都是新鲜的。
“哭了?”陶骧覆在她身上,轻声问她。
静漪从泪眼中望着他,他的银发、他的眉眼、他的下巴……她勾着他的颈子,说:“我还要你,牧之。”
他半晌没有动。
她扬起下巴来,亲吻着他的唇。
有点胡茬儿了……他的胡子长的可快了,若是夜里睡前不刮胡子,就会刺到她的……其实刚刚已经将她的嘴唇下巴蹭的红肿,火辣辣的疼。
他非常温柔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柔细、绵长的吻,仿佛永远不会有尽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是要快、快、快起来。他不能让自己慢,生怕一慢,就会贻误战机。可是在这一会儿,哪怕只有这一会儿,他不想快。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也许这是最后相处的机会,他得把最温暖的记忆留给她的。
“漪……漪……”他轻声的呼唤,在她耳边。
她几乎失控地哭起来,到后来眼泪都没有断过。
他控制着自己想给她的更多,她就越来越不想要放开他。因为知道他这样,明明就是不预备有再相见……她说牧之你给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静漪,不行。
他说囡囡已经答应我,跟你去美国。行程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过两日就走吧。
她含着泪说不。
他亲着她,说如果这场仗打赢了,你再给我生一个儿子。但是现在,不行。我不能让你有额外的负累。
她仰着脸,眼泪滚滚而落,黏在他的脸上、黏在他的胸口、肩头……她说牧之你记得今天你说的什么。我等着你。我和囡囡等你……
陶骧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这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时刻。
他终于和他心爱的人再次合二为一。
……
天还未亮,外面响起引擎声,陶骧警觉地睁开眼,看了下手表。他的右半边肩膀有些酸麻。静漪攀着他的身子睡的正沉……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角,柔腻而又软滑。此时一点也不见昨夜的疯狂和痴缠样子。那让他跟着疯狂和痴缠起来的激情,使他足以沉溺其中。他想轻吻下她的额头,却又不想惊醒她。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眼看就要成功了,他正要松口气,就听她娇慵地说:“不是六点才出发么,你这么着急起床做什么呢。”
他扭亮了台灯,看静漪懒洋洋地抬手遮住了眼睛。那雪白莲藕似的手臂……他深吸了口气。她听到,唇角翘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叫道:“程静漪。”
她移开遮着眼睛的手,望着他,“怎么?”
他哑然。
时间很紧,他不能不预备出发了。在她柔若春水的目光里,他下床洗漱完毕,收拾的妥妥当当的,坐到床边,看着静漪。
静漪坐起来,被子滑下去,樱粉色丝绸睡衣下,她轮廓姣好的胸纤毫毕现……陶骧清清了清喉咙,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站起来,说:“我得提前半个钟头……”
静漪跟着起身,跪在床上。
她的睡衣垂下去,也只齐着大腿。
简直是白光一闪,他眼前亮的不得了。
她膝行至他面前,亲他。
她细巧的手指在解着他的扣子,说:“提前一刻钟就好。”
……
陶骧出门,抬头看看静漪卧室的窗子。
她既没有送他出来,也并没有在窗口站着。
他离开的时候她说,你咖啡不要喝太凶哦,会睡眠不好,对胃也不好。
他随口应着,又听她说,我已经嘱咐了小四,你伤口疼的实在忍不了的时候,给你一粒我开的止疼片。你若是不听话,他会报告给我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治你……
他咬牙。
怎么他身边的人,就是会被她收服……
她倦了,说还想多睡会儿。告诉他把门关好,就那么翻身睡着了……安稳踏实地仿佛这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早晨。
他有点惆怅。
可是随即又微笑了。
这样的静漪,让他放心。
“司令。”路四海见他只管望了楼上的窗子出神,小声提醒他。马上就到司令部开会的时间了。
“你小子。”陶骧嘟哝着。
路四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陶骧不说什么,低头上了车……
静漪在纱帘后望着陶骧的车队离去,背转身去,倚在墙上。
陶骧出去时将台灯关了……他既想让她睡个好觉,也不想让她看他离开时的背影。
她爬上床去,躺了一会儿。睡是根本睡不着了,她在犹豫是要继续躺着,还是起来。她想去看看女儿……遂心应该在她的房间里呢。可她全身酸软,刚刚下地站了那么一会儿,腿酥的简直整个人要倒下去……她听到轻轻的两下敲门声,说了声进来,顺手将台灯扭亮了。片刻之后门一开,她看到了遂心。
穿着粉色袍子的遂心,抱着陶骧刚刚给她带回来的绒布兔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先钻进来,望着静漪笑。
静漪翻身坐起,靠在床头看着遂心。
遂心眨着眼睛,问:“我可以进来吗,妈妈?”
静漪嗯了一声,等她爬上床来,拉着她一同钻回被窝里。
“有爸爸身上的烟味。”遂心缩在静漪怀里,嗅了嗅。
静漪摸着遂心的额发,又嗯了一声。
提醒他少喝咖啡,却忘了吸烟更有害健康。
“爸爸什么时候再回来?”遂心问,“爸爸非要我答应跟妈妈一起走。那我们去美国之前,还能见到他吗?他会来送我们上船吗?”
静漪点着头,说:“会的。”
“可是妈妈,”遂心抬眼望着她。静漪被这清澈见底的眼神注视着,心就像被一下一下在抽打似的疼痛。遂心轻声地问:“可是妈妈,我们一定要离开爸爸、离开中国吗?”
静漪吻了下遂心的额头,将她搂在怀里。
被子里很温暖,遂心柔软的小身子在她怀里,枕头上有陶骧留下来的淡淡的味道……她在这里,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
“妈妈,我们能不走吗?”遂心又问。
静漪搂她搂的更紧。
“爸爸说要我听你的话。我听你的。可是我要告诉妈妈,我不想离开妈妈,也不想离开爸爸。”遂心轻声细
语,慢慢地说。
静漪亲了亲遂心。
她也轻声说:“那我们就不离开爸爸。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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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陶骧从战区协同作战会场出来,路四海提醒他说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回家去看望下老太太?老太太这就要跟大小姐走了。
陶骧签完了手上最后一份电报稿,说:“好。”
他母亲在他再三催促下,才勉强同意随长姐回南洋。只是原定的行程有变,还要再耽搁两日才能走。
遂心和静漪此时已在去纽约的船上。她们母女是昨日启程的。他们有约在先,他不去送她们。静漪也不让他去送,说遂心看到他会哭的厉害,本来遂心答应走就十分不情愿……他同意了。当然他也实在是脱不开身去送她们。不过即便能去,他也是不去的好。
他这几日忙的很,竟然都没有想起她们母女二人。
路四海看看他,他拧上钢笔帽,说:“你开车,不要惊动太多人。我们快去快回。”
他上车打了个小盹儿就到了家门口。
门房开大门,车子就一路往里开。十几分钟的路上他似看过了无数的繁华……
车一停路四海赶紧给他开车门,他下来走了两步,忽觉诧异。他边走边看,皱了眉。虽然进门一个家仆没见着,却丝毫不觉院中冷清,隐约还听到一声犬吠,由远及近。
陶骧想想可能是错觉——这里除了留几个人看家,余下的或跟随母亲和长姐去南洋,或由郭忠带着回兰州,或随静漪走。而静漪是连白狮和雪球都要一起带走的……他本想着回来会看到大门紧闭、家中冷清的样子,没想到与往常一样,庭院甚至更加的美好贞静。那香樟树下的秋千,红丝绒缠着,他穿着洁白裙子的小女儿……他停下脚步,特地看了眼秋千。
当然他的小女儿此时是不会在这里的了。
路四海跟着他,也默不作声。
陶骧交代他几句,转身进门。进了门就更诧异些。
老家仆还在,像往常一样叫他七爷、跟他说老太太还没起呢,要准备早点,七爷吃什么……
陶骧有种错觉,似乎他连日来准备打仗的那个世界是虚幻的。在这里,仿佛有种与世隔绝的温暖和安定。
他说:“我上去看看老太太。”
楼下客厅里的花瓶中,都插着新鲜的栀子花。这熟悉的花香在冬日的早晨,被略带暖意的阳光照着,香气氤氲开来,就像这里的女主人,从来都没离开过,她还在打理着这个家……他边上楼,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客厅,脚下顿了顿,因为听到一声清脆的琴音。
他站下。
他需要仔细辨认琴音的来源——他曾经无数次的站在这里,俯视这金碧辉煌的大厅,眼前是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翩翩丽影中有那么一抹最为娇美的,是他的静漪。
陶骧回身继续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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