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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

_2 林萧沐 (现代)
第十三节 接头
2007-12-15 18:14:00 字数:2057
 听完那传说,我不禁向那神秘的神堂湾底多看了几眼,谷底的深处隐没在嶙峋的怪石和此起彼伏的树海后,那会有什么呢?是几百年前的金戈铁马,还是一堆落魄之人的幽幽白骨?
  林西终于照完了相,翻看了一会,对我们挥了挥手,原路走了回去。
  一般来天子山,都是索道上天梯下,或是天梯上索道下,因为山顶的一端只有索道,而另一端只有天梯。像他这样原路折返的游客少之又少,这更让我坚定了他来天子山只有一个目的的想法――神堂湾。
  一个明初战败的农民起义者,和一个不知是何朝代的太监墓,这一切,与罗生门有什么样的关系呢?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林西这个盗墓贼?显然这些答案他是不肯说明白的,只有跟着他再走下去了。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不管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和这帮盗墓贼算是暂时捆在一起了。
  返回了酒店吃完午饭,林西让我们拿上所有的工具行李,这一次取道十里画廊。他又拍摄了一番后,直接就拉我们进了山。取道十里画廊的西北面,我们渐行渐入景区内人迹罕至的深处。那马斑虽然笨得很凶,此时也大概猜出了我们是要去那神堂湾,于是问道:“老大,咱们是不是要去倒了那向王天子的斗?”
  老大林西一脸漠然,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马斑开始劝:“这向王天子其实就一农民起义军头子,我看没啥钱,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他这说的倒也是实话,而且这向王天子一定是贫下中农的成份,如果是个富农恐怕也不会起义造反。
  林西仍不答。
  马斑灵机一动,又说“老大,你看菜鸟同志多不容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总要挖个厚实点的讨个好彩头。”我狠狠白了他一眼,谁大姑娘上轿?!我一堂堂大男人,而且身强体壮的,哪里像大姑娘?!这比喻也太不恰当了!
  林西仍不理他,老左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一脸和马斑没有话好谈的藐视。
  马斑说着说着,见无人反驳慢慢兴奋起来。林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剩下他喋喋不休的念叨。虽然他的话多为胡言乱语,但中心思想却很明确――不想去倒向大坤的穷斗!
  他说了半晌,终于词穷,沉默了半分钟后想到了什么,又大声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是劳动人民,一向针对的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这向大坤也是个劳动人民,咱们去倒他的斗,不厚道!”
  一直未开声的老左终于忍不住反驳:“非也非也,既称向王天子,怎能算是劳动人民?”
  “怎么不算,”马斑觉得这理由甚好,正沾沾自喜,听老左反驳劲头又起来了。我走在最前面,耳边充斥着马斑的叽叽歪歪,忽然见前面的路口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拍了拍老左。
  老左一见之下“咦”了声,指着那方向就叫道:“有一活人。”
  马斑讥笑道:“活人有什么奇怪,你还想看见死人哪?”
  随着距离接近,前面拐角处站着一个壮实的汉子进入我们的视线,那汉子皮肤黑黑的,穿得很简单,像是山里人。再走近两步,他也迎了上来,问我们:“哪位是林老板?”
  原来是林西找来的。我看了看林西,这人做事还真是隐秘,我们跟到山里了,他都不说还有一个帮手。也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也这样?或者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跟着才多出了谨慎?
  马斑最热情了,见林西上前握手,也上前多事地握手,边握边问:“老大,这哥们谁啊?”搞得人家十分尴尬。
  “向导”,林西随口一答,也不解释是什么时候在哪找来的。他这种作派哪里是个盗墓的,他简直是个人口贩子,把人随便往山里这么一拉,就地卖掉也行了。
  那汉子从山壁后拿出一大包东西,我们好奇是何物,忙围上去看,却原来是一些登山专用的设备。
  我们打开背包,勉强在塞的满满的包里再挤出一些空间把东西装填进去。几个人离得不远,不经意一瞥,我忽然现林西背包有些不对劲。我使劲地回想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直觉得这事很重要,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我忽觉一个东西飞入了我脚下的包里。我正在想事,不由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却是马斑。他扔过来的是最后一个锁扣,其他几个人已经背起背包准备走人,都定定地看着发愣的我。
  马斑见我回过神,马上嘲笑起来:“菜鸟同志,几根绳子你也能看呆?!”我心一虚,忙瞎说刚刚看到树上有个大虫子,个头有个足球那么大,说着还慌乱地比划了一下。林西冷漠地移开了视线,招呼大家上路。我背上背包正准备跟上,却见马斑还站在原地,眼睛有些发直地瞪着对面几颗老树。我那个寒,忙说那虫子已经钻到泥里去了,拉着他跟上了大部队。
  那汉子是这山里土生土长的土家族人,近几年才搬到城里做点小生意。前天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托他当向导,想着最近生意不好就答应了。我心说前天我们还在贵州,原来那时林西就已经把向导联系好了。也不知来这神堂湾是早就想好的,还是去了太监墓后临时起意的,两者到底有没有联系呢?
  一道灵光闪过,我差点跳起来,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林西背包的不对劲,原来是……
  
第十四节 九级天梯
2007-12-15 19:44:00 字数:2557
 是那个放金箔的木盒!
  那木盒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那块金箔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那东西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伙盗墓贼特地跑到贵州农村,特意带了一个带软垫的大木盒,特意盗了一个又穷又破的太监墓,都是冲着这块不起眼的金箔。
  可是那木盒竟然不见了!
  我正想着,只听马斑大声说了句“我说哥们,你去过这神堂湾几回?”我看向那汉子,他咧开嘴笑了一下,操着沉重的口音就答:“我还在山里住时,隔三差五地就跟我爹上山采药,经常到这神堂湾。”
  “那下面有啥?”马斑追问道。
  “下面?那你要说是哪一级了,我最多也就到过二级。”
  与其关心那块已属于过去式的金箔,当不如关心一下眼前现在进行时的神堂湾比较有意义。我的注意力全然转移了过来,好奇道:“二级?二级是什么?”
  “二级神堂湾啊”,那汉子就像在说春天花会开一样理所当然,见到我们疑惑的表情惊奇不已,叫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除了林西,我们余下三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那你们干啥来了?”汉子疑惑地看了看林西,因为这事是“林老板”起头,他以为这位老板会做点反应。可是林西只顾漠然地往前迈着脚步,好像连听都没有在听。他只得耐心跟我们解释起来。
  原来神堂湾悬崖环绕,我们所走的地方叫枝儿湾,当地人将这儿通向神堂湾谷底的路称为九级天梯。所谓的天梯经他一番解释,似乎是指九道悬崖,像阶梯似地向下。这九个悬崖高度都在十米以上,下一级就进一层,因此也有“九层神堂”的说法。“天梯”攀登不易,有些更如同一个反罩的雨篷,必须像壁虎一样贴着壁面爬行才能继续向下,十分难以翻越。这样的地形,无疑是神堂湾谷底的一道天然屏障。
  我心说怪不得还要加那么多绳索和镐子,原来我们想挖地,还真得先登山。
  “壮士可曾去过谷底?”老左正儿八经地插嘴问。
  我那个寒,可老左一脸严肃,一点也没有玩笑的表情。那汉子被人叫了壮士,颇有点不好意思,解释了几句“我不是壮士,不是壮士”后才说,这神堂湾属于张家界的一处禁地,古往今来就没有人下去过。他还告诉我们一种恐怖的说法――“下一级天梯丢一条魂”,意思就是没人可以活着下到那谷底。
  马斑颇不以不然:“胖爷只听过上不去的山,没听过什么下不去的谷。接根绳子往下一顺,怎么就下不去?”
  汉子见他不信,就给我们说了一个解放前的事。那是在60年代,曾有一伙解放军为了采到灵芝等贵重药材,也来过这。当时一伙好几十个人,只下到第六级便再也无法下去了。因为他们下到六级再往下看,还是深不见底,只听见有巨大的轰鸣声,非常吓人,不得已也只好返回。
  “扯淡”,马斑不客气地说,“解放军采灵芝?菜鸟同志,你说扯不扯!”我乱应了声,也没心思管几十年前解放军的事情了,好奇地问:“那没人知道谷底有什么?”
  说到这,汉子立马就眉飞色舞起来,说这神堂湾是张家界最为神秘的地方,又给我们重复了一遍上午在导游那已经听过一遍的关于向王天子的传说,眉宇间颇有一种自豪感。我想起那向大坤是土家族领袖,这汉子则是土家族人,立时明白了他这种心情,于是接着问道:“那个向王天子,究竟是不是在神堂湾驾崩的呢?”
  那汉子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也有人说是也有人说不是。”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林西,他独自在前面无声地走着。阳光穿过枝叶洒在他身上,斑斑驳驳。我想我们要去找什么,他最是清楚了吧?神堂湾神秘的谜底,也许就在他的心里。
  一行人跟随汉子绕谷贴着悬崖而行,走了一段,他让我们停一停,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倒出几颗药丸,说是防虫蛇的。再往前,就真的是人迹罕至的区域了,如果不吃这种土家族自致的驱虫药,还没下天梯估计就被虫盯死了。
  马斑嚷嚷怎么有药不早点拿,还向我们展示了一下他腿上LV包上的商标一样密布的红疹。我心说怪不得走了半天只见坟子飞,却不见蚊子叮,原来蚊子喜欢胖子。我和老左拿着那气味刺鼻的怪药,想着有胖子这个天然蚊香,都不想吃,直到那汉子说前面一段路会有蛇出没,才吞了药。那胖子招蚊子,不知道招不招蛇,这个险实在不敢冒。我们继续前进,不多久便到了第一道天梯的位置。
  这道悬崖十来米长,花了二十分钟,我们依次顺索而下,安全进入了第一级神堂。悬崖下便是那神堂湾深不可测的谷底,需要再走上一段才能到达第二级天梯。我拉着一棵结实的树干往那谷底看了一看,却见阳光被悬崖所遮蔽,谷底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
  越往里路越难走,严格点说,已经没有所谓的路了,只是拣地方下脚。地上的杂草枯叶厚起来,树木也越发高大,枝叶几乎将所有日光都遮住,只剩下零星的光束从缝隙中斜斜投下,触手可及一般。
  我们在光束中穿梭着,这里当然沓无人迹,但奇怪的是,竟然偶尔可以发现罐头盒和食品包装纸这样的东西。那汉子并不以为怪,说近两年对神堂湾感兴趣的探险者越来越多,多拣这枝儿湾进入,一路上留下这些东西。边说还边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但马上想到我们也是来探险的,才将这种神情收敛起来。
  我开始与他有些同感,但当我拿了个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找不到地方丢的时候才感到这种指责是有偏颇的。这又没垃圾筒,不往地上扔我能往哪扔?!要保护环境首先得有配套的环保设施,光说说是没有用的呀。
  下了第二道天梯后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这时我们刚好遇上一块空地,想是以前那些探险队呆过的地方,于是就地扎营。由于老左和那汉子交流有难处,马斑自告奋勇跟汉子一起生火,我和老左支帐篷。马斑深山老林来得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在这种地方安全生火,但为了不暴露盗墓贼的身份,假装啥也不会,故意闹一些无聊的笑话。
  走了一天大家都很累,随便吃了些东西,就睡下了。我没经验,他们没让我守夜,一觉睡醒,爬出帐篷一看,天空异常的暗,不见星月。对了一下手表,刚过凌晨4点。
  营地中央的火堆已燃至将尽未尽,零星的火星不时飞出火堆飘上半空,转瞬化为灰烬。林西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我打了个吹欠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心说这是个套话的好时机,嘿嘿!
  
  
第十五节 透光古镜
2007-12-15 19:46:00 字数:1317
 我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发问会比较自然,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声,低低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盗墓?”
  我紧张了一下马上镇定下来,要来卧底当然也不会毫无准备,我装作理所当然地道:“来钱快呗!”在来之前,我都想好了我穷困潦倒的前半生,以及南派三舅公的点化,可是就是没人问。林西好像一直也不感兴趣,马斑和老左却像理所当然似的接受了我。在罪犯的眼里,大概所有罪犯都是正常的。
  我说完后,林西再不开声,眼神说不出的漠然。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笨!像林西这样的高级盗墓技工,怎么能用“来钱快”这样庸俗的温饱级借口应付呢?这样一定会遭到他无情的鄙视!像他这样盗了不知多少年墓的人,肯定不缺物质基础了,肯定是出于精神上的需求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犯案。回想那个太监墓,穷成那样了他还奔着去,也许就是因为他从没盗过太监墓,所以好奇。没错,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点,我忙补充道:“而且……盗墓很有趣!”对于我聪明的补充,他仍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不禁有些郁闷。
  “那个太监墓里倒出来的金箔值多少钱啊?”我只好又问,我作为一个穷到要来盗墓的人,关心这个事应该不奇怪,而且也正好可以打探一下他把那金箔怎么处理了。
  林西扭头瞟了我一眼,瞟得我有些发慌,结巴道:“好……好歹是我第一次……总该……”
  林西道:“你是不是想问,那块金箔到哪去了?”
  我一怔,心一沉,暗道“真糟糕”,他该不是怀疑我了吧?想了想,横竖横豁出去了!点了点头道:“你可不能私吞!”
  林西移开了视线,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那火堆,没有提刀就杀我的征兆。我大松了一口气,这会儿也不想听什么答案了,只想快点钻回帐篷里去睡个回笼觉。审问他的事还是将来交给局里的专家,我犯不着以身涉险。
  我屁股抬了抬,正准备离开,却听他轻声道:“那是一张地图。”
  “地图?”我没料到他会主动告诉我,禁不住好奇又坐了下去,“怎么会是地图呢?”我明明记得只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金箔。
  他耐心地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西汉透光古镜?”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确定地问:“是不是会反射出背面纹饰的镜子?”
  “嗯……”
  “物理课上好像提起过,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这和金箔有什么关系么?”
  林西似无动于衷般又沉默了,我心道:存心吊老子胃口!有些不耐烦起来,却压着心里的烦躁等着他继续。终于他扔掉了那根拨火树枝,转向我,我以为他要说了,用充满求知欲的双目与他无比真诚地对视,却听他冷脸说了句“你去睡吧,天亮以后会很累。”就再也不搭理我了。
  操!就连我这样时刻把“七不规范”记在心头的人民警察都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他的母亲,有他这样的么?不说也就算了,话到一半,成心让我难受,这算什么意思?!
  我满腹疑问,等了一会,确定他是再也不会说什么的了,一气之下就钻进了帐篷,躺倒下来,却怎么睡也睡不着,翻了两个身忍不住又去想刚刚他的话。
  金箔……透光古镜……两者有什么样的联系呢?那金箔是一张地图,而西汉古镜可以反射出纹饰,这两者能有什么关系?
  
  
第十六节 六级天梯
2007-12-15 19:46:00 字数:1239
 当时那金箔我也是看到的,只是片很正常很不值钱的纸样的薄片,上面并没看见什么地图,这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难道……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难道那金箔也是要借助反射才能看出上面的花纹?这好像有点扯了,但是也未必不可能。
  那金箔的原理倒不是关键,我心里有了个大概后就把这问题扔到了一边。现在的关键是,那金箔上的地图画的是什么?难道就是这神堂湾?我不能十分肯定,但有这个可能性。也许他要找的某样东西,是记载在这份地图中,所以他才会特意去盗那个穷得连件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的太监墓,而神堂湾正是他看了那地图后才奔来的。
  神堂湾里,难道埋藏着那西周青铜器的其他部分?可是年代上相差得实在远了些,向大坤是明朝初年时候的人,和西周差了得有几千年。我想了半天没头绪,心道也许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等下了神堂湾才能知道。
  天渐渐放亮,过了五点向导汉子把我们叫起来。我们整顿了一下,再次出发。林西和向导说定的是能走到哪就走到哪。那汉子也只到过二级,走了一段,说已经过了他到过的最深处了。
  他让我们小心,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虽然是白天,可林子里一片阴暗,动不动就踩进烂树叶子堆里,摔个狗吃屎不算,还要和地上的虫蚁蜈蚣来个亲密接触。我是城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皱着眉头东一步西一步,跟着林西的脚印走,一路上也不知踩死了多少恶心的虫子。一开始我还有点失控,还要在枯叶上使劲蹭脚底,后来就麻木起来,十分无所谓地见虫就踩,也不知杀了多少生。
  除了这虫子,树林里还充斥着一股树叶腐败和动物粪便的臭气。初时那汉子还会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动物的脚印,那是什么动物的粪便,到后来连他也不知道了,只是茫然地往前走。下了第三级天梯以后,他的神情越来越紧张,脸色越来越白。忽然一阵风刮过,那向导抖了两抖,转身忽然说他再不能走了,必须折回去了。
  林西也没有拦他,给了他一些钱。
  “你……你们不跟我回去?”汉子惊道。
  林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马斑拍了拍那汉子的肩,十分轻松地道:“我们是专业探险队,不用你操心。”见他仍在发傻还补充道:“可以加快速度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汉子还想劝我们几句,马斑借题发挥吹开了,说啥珠穆朗玛峰也征服啦还怕一小坑?我心道他怎么不说上过月球了,那不是更神?
  那汉子见劝说不动,叹了口气,把药品和装备交给了我们,自己撤了。之后我们确实加快了速度,又下了两级天梯,除了林子里的怪虫越来越多,烂树叶子堆得越来越厚,倒也没碰上什么奇怪的事。
  终于,我们下了第六级天梯,就是向导说的当年解放军采灵芝时到过的地方。马斑转了两圈道:“我说扯淡吧?哪来的灵芝!”
  老左摇头道:“灵芝多生于悬崖绝壁之上,此处人迹罕至,当有灵芝。”
  马斑道:“光说不练,你倒是采一株我看看!”
  两人吵架的当口,林西已往下领先了二十米远,忽然他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们,眉头微皱,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第十七节 石钟山
2007-12-15 19:56:00 字数:2088
 我拉了拉还要吵闹的两人,示意了一下他们老大的方向。马斑也看出林西面色有异,当先跑过去,跑到一半,也停下来了,回头叫道:“咦?你们听!”
  我和老左正往他们那走,闻言停下来屏息静听,除了风声却什么也没有。我们又走了两步,才闻一阵似有似无的轰鸣之声,并不影响听力,但说话声就有些发闷。马斑惊疑不定地道:“还真有呀,老大,你说这是不是那向王天子和他的兵马的鬼魂啊?”
  老左白了他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某看是山风吹拂所至。”
  我忍不住想笑,就是拿热带风暴那风力对着一面锣吹,恐怕也发不出这样的声音。那马斑果然就嘲笑起来,还说:“操!你倒是吹一个我看看!”
  老左也不与我们这些俗人计较,只道:“某非妄言。早在宋朝,东坡先生于《石钟山记》一文中就说明了这种现象。”
  我吃了一惊,他倒还真有根有据,连古典都搬出来了。这《石钟山记》我都忘了是哪个年级时读到过的,印象都几乎没有了。然而更吃惊的还在后面,这老左见我们难得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文学知识上来,挺挺身板咳嗽了两声,就吟了起来。他吟的正是《石钟山记》全文,是不是一字不差我不知道,反正前面几句还能勉强听明白,后面就跟天书似的了,连我都听不懂,马斑更是云里雾里。
  我不知道林西的功力如何,看了看他,却见他面无表情地听着。看来咱们这几个人里,恐怕也只有他听得懂了吧。
  没想老左吟完,林西却看着我冷冷道,“他说什么?”
  我倒,原来他也没听懂。我看了看马斑,他是没有希望的了,只得耸了耸肩,做了个“我也听不懂”的表情。马斑断然朝老左喝道:“他娘的好好的大白话不说,你酸不酸!”
  那老左不但没有内疚自责,反而无比自豪,双手叉胸前,歪头悠悠地叹息了一声。见他的样子,我哭笑不得。这文全文我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的了,只记得说的事的大概,试着边回忆边道:“似乎是说,有一座石钟山,山的一半浸在水中,水下的部分有很多细小的孔洞和缝隙,风一吹,水流从孔洞中冲击吞吐,就能击荡出钟鸣声。”
  老左盯着我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眼中闪出热切的光芒,“人生得一知己……”我哪敢等他说完,匆忙闪到马斑身后看着别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幸好他见了我的反应,没有追上来,只对我微笑颔首。但就这已把我吓得不清。
  林西听完,沉默了一会,忽然肯定道“这里不是这个原理。”
  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这谷底会不会也像石钟山似的被水淹没,风吹水流,冲击山石缝隙才有这样的声音?我只是怀疑却不敢肯定,林西却十分确定的样子,就像他下过谷底,亲自见证过一样的确定。
  马斑不关心他老大为什么如此肯定,只是落在老左下风就不高兴,闻言嘻嘻一笑:“听见没有?老大说了,你们说得不对。”老左马上就开始古人长古人短,与马斑争辩了一会,一点结果也没有。林西听得烦了,当先继续前进。我忙跟上,马斑和老左两个罗罗嗦嗦地跟在我后面。
  也不知是由于这声音作祟还是因为天色渐渐又暗下来,耳边山风呼啸声越来越阴森,不知名的动物的鸣叫越来越渗人。大家都看过武侠片,可能觉得大侠一个人在山间夜行是个很浪漫很拉风的事,可是不亲身经历不知道,一脚踩下去满鞋烂泥和一手摸过去触掌全是虫的切身体验绝对和浪漫沾不上一点边。我不知道林西是不是经常在深山老林里走,只觉得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受环境的影响,速度没有降低,动作也还很自然。如果没有他走在我前面,我恐怕是受不了这个心理压力的。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我们吃的土药真的起了作用,我们一路上除了一些小虫蛇和一些没有危害的野兽,并未遇到多大困难。相对来讲,地质本身给我们增加的难度要大得多。第八级天梯不仅高,而且下一级是在斜下方,我们靠着在山壁上固定,横向攀登,一点点地往下面挪,足足花去了两个小时。等脚落在实地上以后,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隐没在山后,我们所处之地陷入了一片混沌。神堂湾那神秘的谷底就在我们右手边悬崖下,黑沉沉的,那谷中传来的怪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渐渐加大,震得人两腿发软,心里发怵。
  各自打上手电,林西似乎想在天完全黑下来以前到达下一级天梯。黑暗中我几乎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背影,只能看到那手电光束摇晃着,带领我们向那黑暗的深处越走越深。几天前我还坐在总局的办公桌前过着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现在想来,似乎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我咬牙尽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心里,又走几步,忽然脚下一滑,我脑中一懵,死亡的恐惧如闪电般滑过的刹那,人已向那谷底的深渊一头栽了下去。
  我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双手条件反射地去扒拉岩石树草,却抓住了一根绳子。身下传来铿锵之声,想是我那把手电掉了下去,但我这会也管不上这么多了,只顾拽紧那根救命绳子。正要没出息地叫救命,却感觉有手电光在我脸上晃过,我抬头一看,马斑的头出现在上面,嘴一咧,我就知道这人不嘲笑两句就活不踏实,果然他大声叫道,“菜鸟同志,你……”
  说到“你”字,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笑容僵在嘴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下面,脸上露出了疑惑和恐惧的神情。
  
第十八节 天罩
2007-12-16 10:33:00 字数:2240
 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大跳,连转头的勇气都没有。这会儿我下面就是神堂湾深不可测的谷底,除了空气我不敢想还能有什么东西出现。我脑子其实很清醒,非常清楚我的下面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神经粗条的马斑才会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可是我根本不敢去多想,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恐惧,所以选择逃避。逃避并不一定就是坏事,有的时候这也是一种明智之举,比如说这个时候,如果我往下看了,很可能手一软直接就栽下去。
  我双腿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几乎垂直的山壁上乱蹬,竟如武侠片中的大侠似的飞身上去一两步。这时我其实全身都发软,要是在平地上可能连站都站不住,完全是生存的本能在起作用。甭管下面有什么东西,我脑子里只闪出一个念头――爬!
  但我必竟没有学过轻功,“飞”上去一两步又往下一滑,非但没有爬上去,绳索反而受了反作用力拉下来了几公分,这一下滑我彻底炸了毛,发疯似地蹬得更凶,越凶就越往下滑。我脑子里开始闪过画面,俺爹、俺娘、局花月MM……想到俺爹俺娘倒还好,一想到月MM,我眼圈瞬时就是一热,心道这辈子也没机会犹豫要不要请她吃饭了。就在这时,只见林西面无表情的脸在崖壁上探出头来,朝我皱着眉头沉声道:“别动!”
  他这句话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人不由地要服从他。我根本已经没了方寸,心里又产生了一些绝望,这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了样看着他的眼睛,直挺挺地再不敢动一下。我一静下来,才感觉到我手里抓的绳子传来一股力量,正努力把我往上拖。
  马斑缩回了头,可能也去帮忙拉我了,绳上的蛮力立时加了一倍不止,三下两下我就到了崖边,林西探手一拽,把我拽上了地面。我软倒在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再也动不了了。山风吹来,我打了两个哆嗦,这才发现,就刚刚半分钟的功夫,衣服竟已被冷汗湿透。
  我躺在地上直喘气,耳朵里若有若无地飘过马斑的话,“老大,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林西没有作声,老左已经开始追问“何物何物”,马斑的声音不安定,像是仍没有从半分钟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结巴着说:“刚……刚菜鸟同志那手电掉下去,我看见下面……下面……”
  “谷底有异状?究竟何物?”老左急起来。
  “不是谷底,是半空中……”马斑连说带比划,我只抓住了几个词“黑乎乎的”、“一大片”“全是洞”,却完全听不明白。老左的手电光摇晃着从我上面经过,我勉强抬起上半身看了看,他和林西各自拿手电往谷底照着,半天也没声。
  好奇心总是特别强大的,有时候连恐惧也压不住好奇,我也不能例外。我挪过去,挤在崖边探头张望,却又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小心翼翼地凑在后面。他们的手电都是老价钱的进口货,光束能照到几十米远,只见两道光束如两根粗大的筷子插入谷底无边的黑暗,直射到百米开外才终于被黑暗彻底吞噬。光束游移、交叉,却始终照不到任何实物。那谷底仿佛深不见底,盛满了如墨汁般的黑暗!
  确认良久,大家的心里的绷得紧紧的弦才逐渐松驰下来。老左咕哝起来,怪责马斑大惊小怪,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怕黑,马斑面露疑惑,可能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也不和老左计较,只是说“不会啊……我明明看见的……有很多洞的一大片……”
  林西蹲在崖边,半晌没动,似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很久才说:“打照明弹!”
  我吃了一惊,他们还有这样的东西么?老左利索地翻开他背着的包,真就取出了一支照明弹发射器,我张大了嘴,看他熟练地装填好弹药,瞄准半空就发射了出去。一点火星在天空划下一个抛物线,下落到我们平行的位置的时候猛然炸亮,照得谷周四壁一片惨白。虽说是个警务人员,我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先进的东西,想想队里给的配枪,平常上街还不让带,都锁在枪械保管室里,而罪犯手中的武器却已经先进到了这种地步,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我一边想,那照明弹一边缓缓下降。几人紧盯着那照明弹下方,大气不敢出。初时只见到一片空旷,过了几秒,忽然有些什么东西出现在光照范围的正下方,随着照明弹的渐渐下降,被照出的异物越来越大,在我们的震惊中,竟照出了一整片笼罩在整个谷底半空的异物。
  那是一整片黑色东西,如同一个罩子般将谷底笼罩了起来,无数的孔洞无规则地分布在这片天罩之上,离我们的垂直距离大概有两百米,如果不是我的手电刚好掉下去,马斑又刚好探头张望,我们走在上面是无论如何发现不了这个天罩的。
  照明弹能维持的时间大约是一分钟,我们来不及惊讶,来不及盘算有没有危险,只是机械地看着它接近了那片异物,眼看就要直接接触,那照明弹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熄灭了。
  我好久都没有适应过来,仍在崖边伸着脖子,神经有些错乱。马斑看过一次,震惊的程度较其他人要小很多,没有看清楚,他始终有些不甘心,询问道:“老大,要不要再打一枚?”
  闻言我也向林西投去质询的目光,这时可以说心里的好奇已经让人有些不要命了,只想一探究竟。我盼望着他点点头,却见他神情冷漠,摇了摇头,毫无商量余地地说了句,“不用了!”,还示意我们赶快上路。
  老左已经拿了第二枚照明弹在手里,听了他的话犹豫着,又放了回去。我不禁一阵失望,偷看一眼老左的背包,里面还有好几发照明弹,再用一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既然要下谷底,自然下面的信息知道得越多越好,这个时候吝啬一枚照明弹的结果,很可能是要命的。
  这时,忽听马斑说道:“老大,你是不是知道那什么东西了?”
  
  
第十九节 来自地狱的警示
2007-12-16 20:04:00 字数:1918
 林西淡淡道:“现在还不确定,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我一惊,他竟然看明白了?这怎么可能!仔细地回想刚刚的每一个细节,那东西在离我们两百米开外的深谷中,即使有那照明弹,我们也只能看个大概,连颜色是不是黑色都不能完全肯定。我的视力左右眼都是2.0,如果我都看不清,除非他是千里眼,否则绝不可能比我看得更明白。
  我满腹狐疑,为什么对谷底的信息他如此清楚,就像曾经来过一样?马斑和老左却不再多问,收起了装备准备再次上路,我只能强压下越来越浓重的不安跟着他们继续前进。为了防止再有人滑倒,这回我们用绳子一个个串在一起,这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和这伙盗墓贼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边走,马斑和老左一边就讨论了起来。马斑推测那天罩是一种植物,没人砍所以长得很好,也许还很值钱。老左却说那是人工架起来的,是向王天子为了防止明朝军队打进来而设的屏障,越说越有谱。我心道,原来他们也是好奇的。听他们争论了几句,我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论。谷底的面积不小,而且那天罩是在半空中,如果是人为的话工程量实在是太过浩大了。想那向王天子,虽称天子却不过是个农民起义军领袖,领导的还是支失败的起义军,他哪里有财力建造这样大规模的防御工事?所以那东西必然是自然界产生的。
  马斑见我说得头头是道,又是反驳老左,高兴的称起我“菜鸟兄弟”。可是我并不能说服老左,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不了。那下面真的是自然界的产物么?那也实在太大了,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长到这么大,竟将整个谷底都笼罩了起来。
  我们边讨论边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下来。山里没有人家,四周的悬崖绝壁又遮住了远处灯火的漫反射,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即使用手电照着前进,也已十分吃力,而第九级天梯仍不知在什么地方。周围的老林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光怪陆离,像极了老外的恐怖片场景,那林子的深处像是潜伏着什么,隐匿着什么,等待我们的接近,便将我们吞噬。如果不是因为马斑和老左的喋喋不休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我可能过不了心理上这一关。
  然而不论我们讨论得多么激烈,走在前面的林西却始终一言不发。我挺佩服他的,一般人揣着真相,听着别人的推测,一定会心痒难耐吧?可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就跟受了特种部队的闭嘴训练一样,像一个铁桶,将所有的东西都藏得滴水不漏。
  我又累又饿,马斑和老左的讨论声也渐渐低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彻底沉默了。眼前只剩手电逡巡的光束,耳边只闻谷底的阵阵轰鸣,阴风一阵阵地从身后吹过,恐惧笼罩在我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压抑的沉默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林西低低说了句“到了”。我们急急地向前,只见前面手电光束的尽头,终于现出了一片空旷,再也没有树木了。走到近处,第九级天梯悬在谷底深渊的上方,如最后一级通向地狱的台阶,承载着我们几个无知而渺小的人类。
  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由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让我几乎转身就跑,巨大的轰鸣声如从扩音喇叭中传出般嚣张地咆哮在我们耳内,山风斜向上烈烈地吹起我们的衣衫裤脚,仿佛在预示、在警告、在驱逐踏上这片禁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入侵者。
  我终于体会到了向导汉子所说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下一级天梯丢一条魂”,无数的探险者,就是在这样的恐惧中半途而废的。
  我们从悬崖边退了回来,就地扎营。虽然几乎累垮了,但这一晚,我却怎么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环境中,四周如笼罩在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忽然,几只巨大的手掌出现雾中,渐渐游移,向我靠近,终于将我围在中间。那些手掌并非青铜材质,而像是活生生的肉掌。朦胧中,每只手掌的中心,缓缓睁开了一只半月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些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笑意。
  我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耳畔传来另一人悠长的呼吸声,我扭头一看,却是林西,他睡得正熟。我看了一眼手表,竟已是清晨七点多钟,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叫醒林西,小心翼翼地出了帐篷。
  天已大亮,但林中的光线不足,轰鸣声仍在耳边萦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着般。马斑和老左精神倒是非常好,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我昨天第一个躺倒,听马斑说林西独自守到半夜才睡,他也是人,想来是累坏了。
  我顾不上早饭,记挂着昨天的那个天罩谜团,现在天已放亮,谷底就在我们脚下,我匆忙奔到崖边,拉住一根结实的大树,小心翼翼地探身往下张望。
  崖边的山风依旧烈烈地吹着,但日光照在身上的暖意使恐惧之感大减。沿着山崖边往下望去,谷底的黑暗被阳光驱散,我变换着角度,避过突出的岩石山体,终于望见了谷底深渊。
  
第二十节 打探
2007-12-17 9:37:00 字数:1641
 看清谷底的面目,我不由一阵失望。一层浓雾如棉花一般铺在谷底,生生地阻断了清晨干净的阳光。昨天的天罩不巧正在那浓雾的下方,一点边角也看不到了。
  我正想换个位置再碰碰运气,只听马斑在身后叫道:“菜鸟兄弟,我一早就看过了。”
  我满腹疑问地走回去,他给了我个无奈的表情,轻声附我耳边道:“老大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毛病不好,做起事来老喜欢卖关子。”
  我心说:原来你对你们老大的评价这么高,我倒没看出来那林西除了这个缺点能有什么优点。看这是个套话的机会,我在已熄灭的火堆前坐下,拿了点面包干粮边吃边装着随口问道:“你们跟着他有多久了?”
  马斑一点也没有警惕心理,话匣子打开了就没完,他往我边上一坐就扯起来,他入行很早,从五年前起开始跟着林西干。老左是两年前半路出家的,因为他接手祖业后经营不善,破了产,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心说怪不得这位志向高洁的文士看见陪葬品比谁都不要命,原来是要还债来着。“五年前你把他当老大了么?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啊。”看那林西的年龄,怎么看也是二十出头,五年前应该还没到二十吧。
  “没错,因为他是……”他忽然压低了声道:“他是罗生门的,听南派老贼提过没有?”
  听到“罗生门”三个字,我脑中如一道闪电划过,早起的混沌一扫而空,全身都有了精神。我也没什么好瞒的,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但深的就不知道了。”
  马斑颇有些惊讶:“这你也知道呀!那老头连这都跟你说,看来是真想让你在这行久混下去了。”
  我心道混什么啊,干完这一票把你们送进牢房,这辈子我都不接近坟地了。我又问:“那罗生门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马斑神秘兮兮地瞥了一眼林西睡着的帐篷方向,才扭过头来给我打了个眼色,示意我附耳过去。我紧张得心狂跳,这可是难得的珍贵情报呀,尽量地装着自然地往那靠了靠,竖起了耳朵。马斑的呼吸喷在我耳朵上搞得我脸有点发烫,很不舒服,可是我强压着跳开的冲动,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马斑轻声在我耳边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愣了一秒,一下子跳起来骂道:“操!”
  马斑哈哈大笑,搞得我一阵火大又有些惊疑不定,这家伙到底是真的胡闹还是故意这样?我又心虚起来,觉得他笑得眯成了缝的眼里闪的全是狡诘的光。他笑了两声,大声道:“菜鸟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正要答话,老左正好从一边的草丛里大步走过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小兄有何惑?老夫许能解答一二。”
  胖子“呸”了声:“我都不知道的事,你能知道什么?一边去!”
  马斑没警惕心容易套话,老左虽然有点迂腐,可是人不笨,如果知道我探听林西的事,他会怎么想呢?这深山老林里,万一暴露了,他们把我直接一“咔嚓”,恐怕一两年也没人发现。我一头冷汗,摇了摇手,忙扯开话题:“要不要叫醒他?不早了。”
  可是老左自尊心颇重,最见不得人家不拿他当事,脸一板,就说起他三岁能背《三字经》,五岁能背《论语》的旧事来,号称自己博古通今,博学多才。当他说到12岁就与《资治通鉴》偶然地发生了亲密接触时,马斑实在顶不住了,叫道:“行了行了,您老省省力气,胖爷我甘拜下风。我和菜鸟兄弟刚刚说到……”他说到这儿又偷瞄了一眼帐篷,压低了声,“罗生门的事儿。”
  “罗生门之事?”老左停了一停,有些惊讶。
  我心道“完了完了,这回暴露了”,却见老左嘴一咧,“汝等问对人了,某还真知道一些。”
  马斑不屑道:“你能知道什么?我跟老大的时间可比你长!”
  老左神秘兮兮地一笑:“汝不就五年前识得老大么?”
  “怎么?你能比我长?”
  老左捻起他下巴上不多的几根装样子的胡子茬,悠悠道:“非也非也。”
  “那你得瑟个屁!”
  老左竟难得地“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得说出了一句我和马斑都没有想到的话:“某于三十年前就见过罗生门之人。”
  
第二十一节 老左
2007-12-17 21:03:00 字数:1791
 马斑惊疑不定,我心中却“操”了句,这不是扯淡么?马斑可能不清楚,我却是听那南派老头说的真真切切,罗生门是在二十多年前在他提议下创立起来的,也就是说在三十年前还不存在这个组织。我心中暗骂老左不诚实,表面却不动声色,仍等着他说下去。
  在马斑的催促下,老左道:“三十年前,某只有十来岁大,那一年,某正在钻研五经,刚刚读到《诗经》中……”
  我黑线!马斑抓狂!老左见状勉为其难地加快速度,三分钟的开场白后终于说到:“那年父亲接待一位客人,某在一旁玩耍,当时情境仍记得十分清楚。”
  老左罗罗嗦嗦的,我过滤掉了他的废话,尽力记住他说的关键之处。
  那个时候“大革命”结束不久,古董生意还在复苏阶段,老左家因为祖上就开始干这行,在当地小有名气,一年下来积攒了一些老主顾,小日子过得倒也自足。
  某日,一位客人上门造访。据老左回忆,那来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很亲切,看到他在一边玩,还给了他块巧克力。当时巧克力在国内几乎没人见过,老左吃了以后,把这人就记住了,现在还忘不了。
  我和马斑笑他贪吃,罗嗦了几句,又追问他后来又怎么了。
  这位客人一开始也没有说来意,任由老左父亲热情地领他在前堂看了些普通的器物。接着老左父亲招呼他在店里坐下,那客人对他父亲说了些什么,他父亲似乎有些惊慌起来,谈了没多久,他父亲竟站了起来,要赶那人走。
  “为什么要赶他走呢?”我忍不住插口。
  老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当时年纪小,一方面听不懂他们谈正事,一方面又光顾着玩,时间长了印象也谈了,当年他们说了些什么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不禁大大失望,又问凭什么认为这人是罗生门的呢?
  老左微露笑容,继续道,因为那人临走,留下一张照片给他的父亲。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会是那青铜手掌吧?我不敢打断,仍听他说下去。却不想那老左嘴一咧:“汝等猜猜,那上面是何物?”
  “这还用猜?凭胖爷我跟着老大五年的经验和对罗生门的了解,那上面铁定是件青铜器!怎么样?胖爷我猜的没错吧?”
  我吃了一惊,原来马斑也看出来罗生门光对青铜器感兴趣,看来他这几年跟着林西,可能盗过不少西周墓,搞得不好拍卖会上的青铜手掌也有他一份。
  老左“嘿嘿”一声,却摇了摇头道:“汝万万猜不到。”当时那位客人走了以后,他的父亲有些失魂落魄的,将家里一些阵年旧书从阁楼里搬出来翻阅,生意也没心思做了。他父亲这种举动惹得老左的娘很不高兴,常常为此吵架。老左年纪小,小孩对父母吵架之事都异常敏感,渐渐就注意到他的父亲经常边捧着老书,边对着那客人留下的照片发呆。
  “照片上究竟什么稀奇东西,你快说呀!”马斑对老左的罗嗦忍无可忍,终于焦灼地吼道。
  老左这回倒没有和他吵起来,马斑的反应还令这老头十分高兴,多少年啦,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然要好好地卖一下关子。他又捻捻须,故作矜持,文雅地让我们有点耐心。终于他见马斑的拳都捏了起来,才不慌不忙地续道,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好奇,趁他父亲正在发呆,悄悄爬到椅子上,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事物。
  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当时老左却认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十分古怪,也不知道他父亲为什么要对着那东西发呆。直到几年前,他才终于知道当年那照片上的真相。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神色中颇有一些悲凉。
  我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马斑却认为他是故意做作又卖关子,急火攻心就要发作。我忙拉了拉他,这时要是一插嘴,老左就说得更慢了。老左又叹了口气,没有和马斑计较,但他的神色似乎犹豫了一下,他接下来的话让我觉得,他似乎跳过了那一段伤心往事。这时候我也管不了他的旧事了,急于想知道照片的真相,没有点穿,听他说道:“那照片上是……”
  我和马斑都竖起了耳朵,精神高度集中,却见他张着嘴却不出声了。马斑不耐烦到了极点,正要骂他,却见他嘴唇动了动,结结巴巴地叫了句“老……老大……”
  我和马斑俱都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站在帐篷旁盯着我们三人的,可不是林西么!他脸色阴沉,眼神冰冷,从老左扫到马斑,又从马斑扫到我,最后竟直愣愣地盯着我,那种几乎把人冻僵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竟像要将我内心的秘密活活榨出来似的。
  
第二十二节 最后的天梯
2007-12-18 9:03:00 字数:2095
 被人看穿的滋味不好受,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穿的滋味更不好受。我僵在原地,马斑和老左就没有我这样的心理压力,呼喝着站了起来跟林西道早安。
  我几乎不敢正视林西,强自镇定,跟着他们道:“早……早啊……”
  在我眼角的余光中,林西转开了目光,看了看悬崖的方向。我吃了一惊,他不会想把我扔下去吧,却见他又抬头看了看日光,阴沉地道:“怎么不叫醒我?”
  我看了眼手表,这一罗嗦竟然已经过了八点。原来他生气这个?
  管他呢,反正不是要把我扔下去就行,我松了口气。但转而又觉得郁闷得不行,卖了半天关子,好不容易老左要说出那照片的真相,林西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我看了一眼假惺惺的老左和假惺惺兼与我同样郁闷的马斑,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有的机会,忍不住心中狂叹――时不我予!从我近几天的经历来看,我的倒霉已经到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缝的地步,更何况到嘴的肥鸭子,不飞也怪了!
  由于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以最快速度打包好所有的行李物品,来到悬崖边,一观察之下马斑就皱起了眉头。他是从小就开始干这一行的,虽然登山并不十分专业,但还有些门道。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说难办。
  林西也是皱头紧锁,半晌无言。眼看都快九点了,我问马斑怎么不行,还照老样子下去不就得了。马斑摇头道,这道天梯起码有五十米高,而且是倒扣的形状,倾斜度很大。照原来的方式爬,是十分危险的。
  我心道,前天吹大气说“没有下不去的谷”的是你,今天说下不去的也是你,人果然是现实的呀。不过我一点也没有生气或焦急,反而相当愉快。最好他们盗不成,回去该交差的交差,该吃牢犯的吃牢饭,圆满结束这次的卧底行动。昨天晚上的恐惧经历仍隐隐盘绕在我心头,纵使对下面还有好奇,但理智这会儿更起作用,抓盗墓贼是我的职责,跟着盗墓贼猎奇可不是我的职责。
  我愣神的当儿,林西拿了把镐子,仔细地在山壁上固定好,穿入一根绳索,二话不说就下去了。
  马斑担心地跑到崖边,我好奇他打算怎么办,也跟过去看。林西悬空下到下面十米处,才停住身子,接着我发现他竟借着山风晃荡起来。那白色的身影在山风中前后摇摆,衣袂翻飞,却没有什么浪漫感,只让人暗暗地捏一把冷汗。这可不是在荡秋千,这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呀!连我都不自禁地为这个大胆的罪犯担心起来。
  大约晃了三分钟,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传入我们耳内,林西再也没有荡回来。过了两秒只听他在下方叫道:“下来吧。”
  有了他固定在山壁上的绳索,我们爬起来就简单了许多,马斑押后,我和老左先后往下,到固定好的位置后,林西依老办法,再下去十米固定。就这样反复固定攀爬,花了一上午,第九级天梯也终于闯过去了。
  神堂湾的地形,犹如一个锅子上扣着一个木桶,我们所到的位置,正是在这木桶与锅子的接口,谷底却还不知有多深。借助着绳索互相牵拉,我们沿锅底缓慢向下。四周都是山壁,偶尔抬头,感觉就像生在巨人国似的,仿佛自己被缩小成了蚂蚁在望着世间。这种渺小的感觉既令人惊叹,又令人胆怯。
  正午的阳光恰好可以射入谷底,可惜的是,不知为何谷底的浓雾始终不肯散去。昨夜所见的天罩始终如一块巨石压在我们的心头,越接近那种忐忑的心情越越加强烈。如果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哪怕是不能接近的、极度危险的,也好过未知二字带给人的恐惧和压迫。
  往下的路也十分陡峭,与悬崖相比并不平坦多少。两天的跋涉令我这个长年在办公室里坐着归整档案、翻阅资料的小警员疲累不堪,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而那吵闹的轰鸣,不知何时才会停止。在这种时候,我才发现,平时在档案室里的那种近乎无聊的耳根清静是多么珍贵,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念我那间堆满了文件和灰尘的档案室。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阳光就已经照射不到我们所处的位置,昏暗再次笼罩下来。接近谷底中心,风倒是小了很多,四周除了动物的叫声和轰鸣几乎没有其他的声响。这也是一种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觉,是在大都市听惯了人声和车鸣声后,反而不习惯的大自然最原始的声音。当然轰鸣声除外。
  这种轰鸣之声,虽然听导游说只有在天晦,也就是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听到,可是现在天气晴朗却也能听得明白,不知是导游的说法有误,还是我们听到的,还并非是传闻中的人叫马嘶。说这轰鸣像人叫马嘶我倒也不觉得,只是一种捂住耳朵般的低频噪声,就像磁带录音效果不好时,在背景中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闷响,只不过在这里,闷响的音量要巨大得多。
  越往下爬,湿气越重。想必谷底终年日照较少,草木繁盛才积压了大量的潮气,因此才有久久不散的雾气。这里的山壁生满了苔藓地衣这类喜湿的植物,到处缠绕着不知名的藤蔓,开着不知名的花朵,有些还十分妖艳诡异令人不敢轻易接近。再走进去两个小时,抬头看了看,我们下来的第九级天梯已经已经变成了山壁间一块突出的小岩,不仔细看便要漏过。
  随着湿气的加重,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进入了浓雾的范围。但置身其中感觉却不是非常明显,因为往下看,能见度仍然在几十米开外。因此当我听到马斑说“天罩就在百米以内”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
  
第二十三节 天罩的真相一
2007-12-18 21:23:00 字数:1897
 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马斑和老左两人挂在绳上停了下来,取下背包,倒腾了一会,竟掏出两把手枪来。我玩过枪械,虽然没有使用过这种枪,但还勉强认得,这竟是两把沙漠之鹰,比我的那把9毫米转轮拉风了不知多少倍。值得一提的是,咱们配的那子弹,还是他娘的橡胶子弹。当然橡胶子弹考虑到其实用性还是值得表扬的,可是男人必竟有种英雄情节,两相一比较我胸闷得不行。
  看了这两把枪,我的热血也被激发出来了,掏出了相机主动要给他们来一张。他们两个立马就摆出了一个自认很帅的POSE,在我的相机中留下了光辉的一笔犯罪证据!我斜睨着他们装填子弹,心里暗道,光凭这两把枪就足以让你们把牢底坐穿了,拉风吧!现在拉风,将来就有的哭了!
  林西倒没有拿武器,说实话一路下来,他的表现倒是挺乖巧的,既没有开棺,也没有玩拉风,倒像个普通社会青年。他看到马斑和老左拿枪,也没有阻止,我想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自己对那天罩的真相也并不十分确定,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不由更加担心起来。
  虽说有两把沙漠之鹰,可是如果那大片的东西真的有某种危险的话,不要说是两把手枪,就是两个火箭炮恐怕都没用。那天罩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有危险的话,在这种地形的谷底,要逃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了两把枪,他们的胆子倒大了起来,当先爬下去。又爬了一会,能见度下降到了十米以内,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袭上心头。这种看不清周围环境,尤如置身一个白色套子中的感觉,令人的警惕心瞬间吊了上来。随着前进,浓雾中时不时地出现一条毒蛇,或者一些不知名的昆虫,让人总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之中。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和我们行进的速度,现在离那天罩应该不超过三十米了,也就是说,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们已经到了想逃也逃不掉的地步。
  接近死亡是恐怖的,接近未知则更加恐怖。当能见度下到五米左右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都光顾着探寻那天罩的真相,对浓雾中的事物可以说都忽略了。所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样的情况下,忽然碰到这样的事,几乎都是同一种感觉――强烈至极的恐惧。
  浓雾中,就在我们下方,隐约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这声音是有节奏的,如用锤子敲击山壁般,一下一下,纵然在轰鸣中依旧清晰地传到我们耳内,敲在我们心上。
  众人都停了下来,紧张地向下张望。这绝不是山间任何走兽的鸣叫或是鸟类的啼声,不是啄木鸟找虫子吃,也不是松鼠敲松果,这是一种硬物相互撞击产生的声音,不像是自然产生的。更见鬼的是,这正在迅速地接近我们。
  大家的第一个反应都是这声音一定跟天罩有关系,于是纷纷向唯一的知情人林西看去。马斑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哑声道:“老……老大,那天罩到底是什么,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那“咚咚咚”的敲击声仍在有节奏地持续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西悬在绳上,皱眉深思,听到马斑的话也不答,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让我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马斑见他不答,又问了一遍,林西忽然一摆手,示意我们都不要做声,自己发起呆来。
  马斑非常听话,林西不让说话他就真的不开口了,竟给我也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我心道你倒是很相信老大,可是这个老大到这个地步却还把真相藏着掖着,他这种态度,值得被人相信吗?!我不禁十分不满现在这种无力的被一个罪犯牵着鼻子走的状态。
  林西呆了一阵,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叫一声:“快退!”
  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抓着我的衣领就往上提。马斑和老左大概早就训练出来了,反应可快了,一下子就爬到了我脚下。老左一面狂顶我的鞋,一面大叫“小子爬呀!快快快!别挡老夫!”他忙中出错竟自称“老夫”,本是十分可笑,我这时却不觉得滑稽。慌乱中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上拉下顶,打了几下滑才勉强跟上林西。我们创造了一个并不多见的奇迹――上去的速度是下去的三倍!简直是在山壁上搞梯云纵。
  可是忙中也容易出错,特别是不熟练的登山手,镐子没打实或者锁扣忘了调是常有的事。手忙脚乱之中老左最先出问题,这家伙大概忘了他现在是生在绳子上的,锁扣一松就忘了扣,再撒手手准备去松锁扣的时候才发现不对,直接就跌下了几米才拉住绳子。
  这一下众人都是一头冷汗,不得不停下来救援他。老左初时还非常利索地扣好锁扣准备往上爬,可是忽然他就不动了,傻傻地看着下面。马斑离他最近,急得叫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往下跨了几步,伸出手去拉他,可忽然马斑也僵住了。我正在疑惑他们究竟怎么回事,中邪了是怎么的,一幕可怖的情景意想不到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二十四节 噩梦
2007-12-19 9:22:00 字数:1672
 可怕二字已经不得形容这时的景象,看到那一幕的刹那我就明白,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一幕,这会是一个笼罩在我们每个人心头的阴影,一段难以拭去的噩梦,一截减不掉的回忆。
  在老左身下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浓雾中出现了一把镐子,一把锈迹斑斑的镐子!砸在石壁上那一声“咚”尤如砸在我们的心坎上,我忘了呼吸,心跳都几乎停止了。紧接着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了,镐子旁悠悠地冒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子,再然后,一条手臂从脑袋的另一边探上来,攀住了山壁,几乎就碰到了老左的脚。
  看到镐子的瞬间,我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下面竟然有人?还来不及细想这个念头的合理性、可能性,毫无准备地就看清了那脑袋瓜子,人一下子抽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傻愣愣地瞪着那个脑瓜,移不开视线。那根本已不是一个活人的脑瓜,一丛头发连着头皮挂在这脑瓜的半边,另半边脑壳则不翼而飞,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没有脑浆,没有鲜血,只剩下一个黑洞。按照我的经验,脑壳变成这样的家伙,应该是一个死家伙。
  老左一开始吓懵了,这时如触电一般缩脚,几乎是弹跳着窜上了两米,和马斑挤成一堆。马斑也是慌了神,弄了好几下锁扣,愣是松不开。
  就在他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镐子毫不犹豫毫无阻滞地提了出来,又砸在了上方三十公分左右的山壁上,接着,那脑瓜从浓雾中彻底脱出,看清整个人头的面目,我浑身一震,手一松就滑了下去,全靠锁扣将我挂在了结实的登山绳上,这种瞬间的恐惧冲击令我几乎昏厥过去,但倒霉的是,我仍然清醒。
  人对于恐怖事物的特殊记忆力实在是一种恐怖的精神力量,在关键时刻神经的粗壮程度更是令人不可思议,我宁愿人的神经反射是看到恐怖的东西直接晕过去,现在的结果却是我一辈子都不得不将它藏在脑海深处,尽量少回忆。
  那是一个无法形容有多么丑陋的人头,它脸上某些部位的肉挂了下来,像肉皮一样风干成了蜡黄色,失去皮肉的部位露出森森白骨。但是更吓人的是,其他仍留在脸上的皮肉竟几乎完好无损,甚至还很新鲜。抓着那斧子的,正是这个家伙的左手,只剩下两根手指,而紧接着再次上攀的右手,也十分不完整。诡异的是,这两只手也跟它们主人的脸蛋蛋一样,半枯半荣。
  我这时候根本没办法去思考这个家伙存在的真实性,或者去探究这世界无穷无尽的未知谜题,世界之博大,人类之渺小,在我脑子里全部没有,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闪!马斑和老左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了上来,推了我一把,我条件反射地抓住绳索拼命地往上爬,可是上面的林西却堵在那里,眼神异常犀利地定格在下方那家伙身上,根本没注意我们几个人。我爬不上去,马斑他们也爬不上去,只得又看下去。
  那家伙的行动是一种机械的重复,丝毫不知疲累般的迅速。这么一会功夫,它身体已经从浓雾中整个脱出,几块布条松散地挂在身上,被山风吹得飘飘荡荡,一片狼籍的躯干在布条下时隐时现。它用两条怪腿异常敏捷地蹬着山壁,动作里那种干涩的利索,令我瞬间回忆起午夜凶铃里贞子爬井的情景。
  我浑身恶寒,如掉进冰窖,抖个不停。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来这是马斑嘲笑我的好机会,可是这会他也没空嘲笑我了,低声的咕哝了两句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那家伙还在往上爬,也不知我是吓傻了还是吓神经了,一个恶心的念头忽然冒出来,我突然很想扣一个粪桶到它的脑袋上,看看它会怎么样。人在极度胆怯的时候,大概就会产生一些自己如何英勇甚至无厘头地战胜恐惧源头的臆想,但这种臆想只是一种臆想,一来我并没有粪桶,二来打死我也不想接近它。
  镐子已经离老左的脚不到一米了,老左看上面交通严重堵塞,急急地抄起沙漠之鹰就要来个爆头。
  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嗡”的回声在耳内兀自不绝,只见老左爆头没爆成,爆了手,而且还不是那家伙的手而是他自己的手。他手上满是鲜血,一杆枪脱手砸在下面那家伙的脑袋上,“卟”的一声,正掉进脑瓜上的洞里。我吓呆了,往头顶上看去,林西手里拿着第三支不知何时掏出来的沙漠之鹰。
  他……他竟然朝自己人开枪!
  
第二十五节 死尸
2007-12-19 23:02:00 字数:1551
 我无法形容心中的骇然,即便他是个罪犯,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朝自己人开枪,而且是这样毫不犹豫一声招呼也不打的抬枪就射。他们难道不是共同出生入死了几年的好搭档么?就算不是哥俩好,也该有起码的团结友爱吧!而他竟然为了一具不知名的死尸去打自己的同伙!我一直弄不明白马斑和老左如此忌惮他的原因,原来他看上去瘦巴巴斯文文的,内心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思绪一片混乱间,那邪恶的林西踢了我一下,我再看时他已经在我的侧上方,脸板着,摆手示意我往他那边挪。我第一次觉得他那张脸生得是这样的毒辣,他的眼神是那样的阴狠,我也首次真正地意识到,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将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他为了一个死尸可以朝自己的同伴开枪,更何况是对我?!
  我不敢耽误地按他的指示挪到一边,老左挨了枪子,脸吓得惨白,不但没有抓狂发飙,还战战兢兢地忍痛也挪开了。我们给那个死尸让开了一条路,马斑揣着枪再也不敢乱射,慌慌张张地把枪背在身后,好像是在告诉林西自己绝对不会妄动。
  那死尸丝毫没有受脑壳里那杆突如其来得掉进去的沙漠之鹰的影响,速度仍是极快,我们刚刚给它让开路,它已经爬到了老左刚刚身处的位置。我们匆忙之下只横挪了半米,和它的距离仅一臂之遥。看着它迅速地爬到身边,身体里本能的警示响个不停,可是身体偏偏一动也动不了。如果它忽然发难的话,可想而知,老左第一个没命。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林西。他竟然这样轻易地拿自己同伙的命来冒险,而且他的同伙,连自己老大到底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让我去责怪林西的这种没有理由的冒险行为,更没有时间纠正这种行为。我们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使劲地瞪着那家伙。
  它经过了老左,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家伙丝毫没有理会我们的意思,它速度极快,没有多久便爬到与我平行的位置。我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恶寒的念头,觉得它会忽然朝我看过来,想闭上眼睛却又不敢闭上,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得我快疯了。那家伙停留在我面前的几秒钟,就像一世纪那样漫长,幸好的是,它对我同样采取无视的态度,自顾自爬了上去。
  等他的最后一根脚趾头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才缓缓吁出一口长气,抬头看了看,又吓了一跳。只见林西正神经质地死盯着那家伙,表情中的专注令人头皮发麻。毫无疑问,这时有任何人打扰他,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崩了那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人甲终于安全通过了。
  直到他的脚缩进了我们上方的浓雾中再也看不见,紧绷的神经才松驰了下来。我脑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问号,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一个答案,太多解释不清的谜团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死尸?这正常吗?
  林西对这具死尸这样关心,这又是为了什么?
  在这死尸的身上,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又或者说,他希望发现什么?
  我朝他脸上看去,那种可怕的关注已经消失无踪,对刚才的不团结行为他也不做解释,面色极度阴沉难看,收起了枪示意老左快点往下,脸臭得好像挨枪子的是他。
  真正挨了枪子的老左却像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再得罪他,连一向大大咧咧的马斑都不敢出来打圆场。老左手上的伤好像不是很厉害,不影响行动。他扯了块布胡乱包了包,众人在尴尬的沉默中又开始往下爬。
  装了一肚子问题,我茫然地跟着他们也不知爬了多久,马斑才终于打破了沉默:“下面就应该是天罩的位置了。”
  我醒过神来,好奇重新又回到我一片混乱的脑海,人好像又活过来一样回复了些精神。有过刚才的邪门经历,我原以为看见什么都不会太惊讶了,可是等下了几步,看清面前的景象时,我仍然吃了一惊。马斑和老左也和我一样,张着嘴兀自看着那半空发愣。
  
第二十六节 天罩的真相二
2007-12-20 9:32:00 字数:1636
 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没有黑幕,没有无数的孔洞,有的只是一片虚空!
  我们一度以为位置计算错误,又下去了二十来米,才终于肯定,那整片天罩,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消失了!山壁上没有留下一丝线索,没有巨型的植物的踪影,也没有人工建筑的残骸,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一个人看到的话,也许会以为先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昨天晚上几双眼睛盯着,不可能大家都看错!
  林西对天罩没什么兴趣,见我们忽然停了下来,就开始催促。老左刚刚吃过亏,现在哪敢怠慢,慌忙往下爬。
  我边爬边想,这天罩的消失会不会与路人甲有关?可他孑然一身,只带了一把镐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专业清扫工。我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幻觉?可是很快也否定了这种想法。我们看起来一切正常啊,不像是集体出幻觉。
  等等!想到这里我忽然一个激灵,为什么不可能是集体幻觉?那个路人甲,不也是与我的理性认知完全违背的么?说不定它也是我们的幻觉。
  幻觉的特点,即它不能实际地伤害到人,我们看到的天罩和路人甲,不都有这个特征么?都只不过是看到却没有接触。没有实物可以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何况是这沓无人迹不存在人为因素的谷底?我不禁再次感到一阵寒意,越想越觉得,我们碰上的这一切不合理,都源自幻觉。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有幻觉呢?难道是轰鸣之声的影响?不,我更倾向于这轰鸣之声也是幻觉的一部分,因为这也是无法解释的,却又并不实际伤害我们。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必然应该是某种实质的东西,某种化学成份!比如气体、药物等等……
  一个念头如闪电划过,药物!我们全都集体服食过一种药物!那土家族汉子给我们的避虫蛇药!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为什么他要害我们?他究竟想干什么?谋财害命?
  不对不对,我摇了摇头,当时他自己也吃了药的。药是从一个瓶子中取出,都长的一个样子,他也不太可能做手脚。
  还是不对,我又甩甩头,当时他只是手里拿着一颗药丸,做了一个吃下去的动作,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吃呢?也许他只是把那药丸藏在手里,也可能是含在嘴里借机吐掉。
  我越想越乱,整个人呆在当场,只感到阵阵恐惧。人的思想是奇怪的东西,如果被幻觉控制的话,我们将会如何?会不会将自己的同伙看成什么奇怪的妖物?我看了看他们三个,生怕下一秒会从他们头上长出两只角,或者从身上掉下一块肉,想到这我慌忙转开头去,尽量压制自己的思绪。
  一扭头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马斑手里的沙漠之鹰,我顿时发起抖来。如果真有这样的幻觉,后果会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这把枪,可能是结束我们自己生命的东西。
  这时上面的林西看我不动,踢了我一下,我惊骇过度,大叫一声:“是幻觉,这是幻觉!”
  他们三个都被我吓了一跳。到目前为止,我都一直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这还是我第一次的大声发言。可是这会儿我顾不上了,断断续续说出了我的疑虑。马斑和老左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连连点头,马斑还开始抠喉咙,我们不久前还吃过那种药。
  就在我们慌乱的时候,林西冷冷打断我,他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不耐烦道:“不是幻觉,快点下去!晚上你们就清楚了!”
  他的回答让我怔了一怔,心里乱骂,昨天晚上说今天白天能知道,这天还亮着,又说今天晚上才能知道,明明就是敷衍我们!可是刚才他拔枪打老左的事还历历在目,我不敢太招惹他。这人阴险毒辣,我千万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想到他手里没枪,我才放心了一些。没有办法听他说出真相的情况下只得又机械地往下爬去,林西一反常态,连连地催促着我们加快速度,好像在逃避着什么。浓雾越来越重,不得不打起手电。在天边收起最后一束光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踏上了谷底的土地。
  脚刚着地,心还没落实,忽然一阵响亮的噪杂声传了开来。那是一种类似于大型卡车开过时马达的隆隆声,持续不断的,突如其来的,响彻了头顶上空。
  
  
第二十七节 天罩的真相三
2007-12-20 22:58:00 字数:1681
 我的神经连着几吓已经十分脆弱,还以为是山崩,腿一软就坐倒在地。老左则弯下腰,护住了脑袋。马斑也没心情讽刺我们了,举着枪慌张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这个时候其实只要理智地想想,就可以确定肯定不是山崩。这又不是在雪山,好好的岩石山体没有地震的话是塌不下来的,可是初听到那巨响,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山塌啦!!!过了好几秒钟,我才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想起这山恐怕一时还崩不了。
  那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马达的音量迅速减轻,却久久不肯消失,细听之下,才发现那是有什么东西盘旋在我们的头顶所发出的响动。由于浓雾仍未散开,我们抬头望去,入目只有一片无尽的混沌。
  马斑一手举枪,一手打手电,在头顶浓雾间紧张地搜寻,忽然大叫:“快看!”
  只见一个黑影在光团中闪过。“此何物?”老左紧张道。
  “这也有!”我指着老左打出的手电光斑。
  那黑影速度并不快,但由于在浓雾中穿行,手电光的捕捉效率不高,往往只能看到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几次下来,我们渐渐看清那黑影像是某种小型生物。发出声音的正是它们,竟似乎有成千上万之多。
  “操!乌鸦啊!这么一大群!”马斑看了一会,大骂起来,“我说胖爷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倒了个穷光蛋太监斗不算,还碰上会爬墙的粽子,娘的,原来全是这不吉利的乌鸦咒的!”说着他将枪交到左手,摸了几块石子隔空打去,也不知道打中没打中。
  我脑中闪过一个成千上万乌鸦在头顶盘旋的场面,顿时觉得不对劲。如果是乌鸦的话,总得叫两声吧,可是我们只听到扑翅膀的声音,总不见得所有乌鸦都哑巴了吧?而且这么大密度的乌鸦群,飞来飞去肯定会撞在一起的,不撞得一起跌下来,好歹也会跌散几根羽毛。
  不是乌鸦!
  不叫的,又不会掉羽毛的,那是什么?
  一道灵光闪过,我叫起来:“是蝙蝠!”
  马斑和老左愣住了,林西在一边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十分难得地透露了一个信息:“这就是你们以为的天罩。”
  经他这一说,脑海中所有相关的信息都串到了一起。那笼罩在整个谷底半空的黑幕,那上面无数无规则的孔洞,那白天消失无踪的天罩,不过是一大群蝙蝠。从一开始我们推测的方向就错了,我们一直认为那天罩是不活动的,却没有意识到当时我们观察的位置距离太远,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下面的大片黑色是不是在活动着。我们更应该想到,只有动物,才可以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瞬间觉得自己那个幻觉的假设很无稽,之前一直是先入为主,钻进了牛角尖,现在再一回想,我们这么多人又怎么会产生一模一样的幻觉呢?
  这谷底常年潮湿温热,到处都是飞虫又兼人迹罕至,的确是蝙蝠的天堂。蝙蝠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天在潮湿的洞穴中群居,直到夜间才成群出现,我们刚好就赶上了它们出洞的几分钟。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林西会催着我们下谷,如果天黑时我们还在“天罩”范围内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么说,我们还多亏了他才逃过一劫。
  我看了看林西,这人实在是个谜,他究竟是早就知道了这里有成群的蝙蝠,还是通过那颗照明弹判断出来的呢?显然,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找不到答案了。
  知道天罩是蝙蝠后,我们都放下心来。蝙蝠虽然在传闻中比较可怕,不过现实中普通蝙蝠并不会轻易攻击人类。林西示意我们查看一下周围,找地方休息。到了谷底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蝙蝠群一打岔,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和他一组,往林子里走去。谷底植被茂密,杂草丛生,地面湿漉漉的,虽然已是晚上,草叶上还有露水。靠近山壁的地方随地可见大大小小的岩石散块,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碎石。
  我指了指满地的碎石,说是不是找个离山壁远点的地方扎营,否则睡到半夜被上面的石头砸死就太不值了。林西点了点头,我们刚往林中又走了几步,忽听另一个方向传来马斑的吼叫:“老大――有情况――”
  操!这家伙嗓门也真够大的。
  我们忙循着声音过去,只见浓雾中,马斑和老左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手电俱都打在地上,两人低着脑袋不知在看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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