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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生门

林萧沐 (现代)
罗生门
第一节 入穴
2007-12-9 0:02:00 字数:1492
 “君子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被胖子马斑从后面不停地推搡了几下,老左终于忍无可忍,出于“慎行”的要求,他挪得很慢。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在洞里过夜!”马斑不耐烦地吼道。
  趁着前面两个人不注意,我停了下来,悄悄掏出背包里的数码相机,调好光线和模式,正想来一张,却见镜头中马斑竟面向着我,瞪大了眼睛。
  我一惊,手一抖差点将相机掉在地上,连忙扶稳。组里发给我的有夜摄模式的专业相机,砸了我可赔不起。
  马斑果然惊叫:“咦,这啥玩意?”
  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前面的老左闻言停了下来,追问着“何事惊慌?何事惊慌?”
  马斑也不理他,看清是个相机,嘴一咧:“菜鸟同志,第一次下斗想留个纪念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我的怪异举动,他倒先帮我找好理由了,我连忙答应了一句,手心已全是冷汗,要是让这几个盗墓贼发现我其实是……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马斑嘻嘻一笑,“你这玩意好像不赖嘛,看胖爷我这个POSE怎么样?”
  我一看,差点没吓出毛病来,咱们现在可是在往古墓里爬呀,这人竟然拿手电往自己嘴巴里照,还翻了一个白眼。
  前面的老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追问:“究竟何事惊慌?”也不肯往前走了。
  马斑不理他,只催促着我。我哭笑不得,只好端起相机,调好模式,迅速地就给他照了两张。
  看到闪光灯,老左大概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说开了,一会是“君子一心不可二用!”,一会是“竖子!不足与谋”啥的。
  马斑照了两张却还不肯罢休,还要摆造型,最前面最前面的林西听到动静,知道他们胡闹,冷声道:“够了!”
  马斑对林西非常的忌惮,朝我吐了吐舌头,终于跟在老左后面继续前进。
  这个林西沉默寡言,为人冷淡,刚见面时我十分吃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把这么个瘦巴巴的年轻人和罪行累累的盗墓头子联系起来。
  一路过来,我没少和他搭话,但这人总共也就答了我三句。
  第一句是:“噢。”
  第二句是:“嗯。”
  第三句又是:“噢。”
  回答我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时听到他在前面放话,老左忙提高了速度向前爬去,马斑紧随其后,我仍爬在最后。这直径一米多的盗洞是他们俩早起两小时打出来的,等我起床时这洞就已经成了,我当时那个惊讶呀,原来还以为这两个小时不过是比划一下方位什么的,却不想连洞都已经挖成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更令我惊奇的是,洞外果真如传闻所说,一点土都看不到,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盗洞斜向下30多度,有十几米长,爬起来比传闻中的竖井要轻松一些。爬了一会,我已经没有初时那样紧张,原来盗墓就跟地道战差不多,除了这么窝着感觉有点猥琐,倒也没有大的危险。
  虽然出发的时候凭着一股热血信誓旦旦,要保家卫国呀,要严惩盗墓贼呀,但真的到了下古墓的时候,我心里一个劲地想打退堂鼓。我平常恐怖小说和电影看得太多,其实十分迷信,打死我也不想看到棺材。事到临头,我只有一边尽力说服自己别瞎想,一边希望快进快出,赶紧搜集了证据完成任务。
  前面停了一下,接着就传来了一声落地的轻响。我知道林西可能已经下到了墓室中,刚刚稳定了一些的紧张情绪又升腾起来。
  前面的惯犯马斑熟练地从洞中一跃,下到了墓中。一个大约一米见方的大洞出现在我面前,洞*出汽灯的亮光。我镇定了一下情绪,缩身往下一滑,终于踏上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古墓,也是最后一个古墓的地砖。出这古墓的一刻,也就是我以人民警察的身分逮捕这三名罪犯时候!
  
  
第二节 老鹰
2007-12-9 0:05:00 字数:1156
 一个月前,在欧洲的文物交易黑市上惊现一件刚刚出土的西周时期的青铜器皿,在考古界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
  单就青铜器皿而言,在古物交易市场就已经相当罕见,因为这类文物属于国宝级别,一般盗墓贼就是敢掘出来也不敢拿去卖,逮着就是直接枪毙。而这一件青铜器,不单是它的年代价值不可估量,专家在鉴定后更认为,这件青铜器本身的特殊性,在考古学上意义重大。上级因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联合各地刑警组成了临时侦查小组,志在杀鸡儆猴,严惩这个胆大包天的文物倒卖团伙。侦查小组的总部就设在上海。
  我警校毕业才一年,在上海总局档案科管档案,被上级抽壮丁抽到了侦查小组,负责归整侦查小组的一切档案资料,协助他们的调查。
  侦查小组由上海、北京和广州三地的警员组成,各地的负责人都齐集上海总部。
  侦查小组成立以后,首先通过关系拿到了欧洲警方在拍卖会现场偷录的录像带。一般这类的黑市交易,国内外的警方都会想方设法派人偷录下来,作为资料储存。花了一星期比对了买家和电脑中数百名倒卖惯犯的资料,一无所获。买这类文物,买家不亲自出面,而由代理人交易是非常惯见的。买走这件青铜器皿的,正是这样一位代理买家,而且还是一个生面孔。
  线索中断,调查一度陷入僵局,这个时候,我们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是侦查小组总负责人,代号“老鹰”,打来的。
  这个“老鹰”非常古怪,身为我们的总负责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调查组的办公室,也没有联络电话,显得很神秘。更奇怪的是,“老鹰”打来这通电话,竟是约我们到上海市提篮桥监狱见面。
  驱车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监狱。向狱警出示证件说明来意,我们被带到了一间10多个平米,只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的会客室,过了五分钟,一名60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进来。狱警打开了老头的镣铐,以军姿肃立一边。
  老头揉了揉关节,面对我们四张狐疑的面孔,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地道:“各位好,我是老鹰。”
  侦查小组的负责人,竟是一名现刑犯!
  我们大惊,特别行动组的负责人竟是一个现刑犯!这怎么可能!老鹰并不打算做什么解释,只是问道:“你们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广州警员陈军为人比较爽朗热情,做什么事都喜欢冲在第一个,他开始说起我们的调查过程,可是只说了两句就被老鹰打断道:“只说找没找到买家就行了,罗嗦这么多干什么?”
  陈军吃了个憋有点不爽,另几个同事见老鹰是个现刑犯,又这样嚣张,都没有接口。他们几个都是前辈,我一个小苦力本没开口的机会,这时见他们都不答,才道:“没找到,是个生面孔买家。”
  老鹰看了看我点了点头,又详细地问了问拍卖会现场的情况,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是这行惯用的伎俩。”
  
第三节 挑选
2007-12-9 0:06:00 字数:1970
 我们不出声,都听他说下去,照他的话说,这叫做以卖探路,买家与卖家其实是同一伙人,即自卖自买。
  “为什么要自卖自买呢?”我忍不住问,这样不是白白地付出了一笔交易佣金么?黑市的交易佣金数目之宠大令人咋舌。
  老鹰道:“因为他们急于想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这件东西显然被盗挖不久,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推断这件东西的真实用途和价值,这样做旨在试探,看是否有人识货。如果在拍卖会现场有认识它的人,就会很容易从竞价过程中找出来。而他们显然并不真的想将东西脱手,所以会由他们自己的人在最后关头拍得。”
  我回忆了一下拍卖会录像中的情景,的确如这老头子所说,一开始没有一个人出价,后来有四个人举了牌子,分别叫价11万、12万、13万和15万,其中14万和16万都是由一个中年老外叫的,而且都是在即将成交的一刻忽然截胡。
  老鹰又道:“卖家与盗墓团伙应该是一个集团,或者是一条链上的。”
  陈军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老鹰一笑,神情淡然地道:“因为我就是干盗墓的,外号南派老三,现在的小辈们都不知道了,唉……”
  我们这一惊又不小,心想上头怎么会指派个盗墓贼当我们领导,太他娘的离谱了。
  老鹰很详细地向我们了解了拍卖会情况,沉吟了一下:“照你们说的情况,他们并没有找到识货的人。”
  我们点了点头。
  他又道:“那么他们应该会有下一步行动。”
  坐我旁边的老姚道:“再拍卖一次吗?”
  老鹰道:“你以为盗墓的都是傻瓜?黑市也不保险,还不都是你们这些雷子便衣!”
  “雷子”是盗墓贼们对我们人民警察的称呼,我们几个听了面上都有些不好看,那老头子也不理,只接下去说:“我看他们会找一些这方面的专家教授,又或者重新下墓里去找线索,我想两者的可能性都很大。”
  我道:“那么,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成了这伙盗墓贼,而不只是文物倒卖集团了?”
  老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懒洋洋道:“我要回去睡一觉,你们有线索了再来找我。”
  离开监狱后我们返回了局里,坐下来共同讨论了一下,决定由阵军和老姚负责查访各个大学和研究所里商周文物方面的专家教授,我和老王两个查最近被盗墓穴的资料,希望能有所突破。
  半个月后,我们正为毫无所获而一筹莫展时,又接到了老鹰从监狱里发来的指示。我们匆匆赶去,却见老头子穿着便装坐在会客室,见我们到达,从狱警手中接过了一个文件袋在我们震惊的目光中同我们一起出了监狱。
  驱车开进市区,经过一家两岸咖啡时他示意我们停下,众人在他的指示下落座咖啡馆,他给自己叫了一杯咖啡,我们四个则每人叫了一杯冰水,等着他开口。
  老头子不慌不忙地仔细调好了咖啡的味道,端起来恣意地茗了一口,十分享受地“啊”了一声,竟然还挺小资的。
  陈军第一个看不下去:“喂老头,赶紧有话说话,有屁放屁。”他对老盗墓贼最是不屑一顾,也不拿他当领导。
  老头子也不生气,只说:“年轻人应该有点耐性。”
  老姚道:“你今天刑满释放?不会是专程要我们来接你吧?”
  老头子又道:“要问就问关键的问题,你这两个问题属于废话性质。”
  我道:“前半个月,我们分别调查了专家那条线索和盗墓这条线索,都没有收获。”
  老头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咖啡,问老王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王怔了一怔,摇了摇头。
  老头子忽然对我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了。”
  我心里一惊,他们都是前辈,我只是个管档案的小苦力啊,要商谈也应该是找最年长的老姚吧?果然陈军掩饰不住疑惑,问老头:“什么?你什么意思?”
  老头子道:“回去继续调查,不要漏过任何线索,我晚些会和你们联系。”
  我们四个都非常不理解他葫芦里卖些什么药,但显然不照他的意思做不行,老姚跟我说了句:“在局里等你。”三个纷纷跟我招了招手就满面迟疑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老头子给我叫了杯咖啡,道:“你很好!”
  “啊?”
  “盗墓这一行,忌冲动、忌多问、忌无主见,你很好,很适合干这一行?”
  “啊???”我适合干盗墓?我可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啊,这也是我从小的志愿,竟然说我适合干盗墓?我慌了一下,心想这老头不会出馊主意撺掇我去盗墓吧。
  老头见了我的表情,笑了笑道:“还有一个毛病你要赶快改掉。”
  “什么毛病?”
  “就是喜怒形于色的毛病,谁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又不当卧底!”说完我脑中忽然一个激灵,“老头子,你不会叫我去当……卧底吧?”
  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第四节 开棺
2007-12-11 9:53:00 字数:1733
 思绪拉回现实,我终于进到了这个古墓。由于紧张,我也没有看这墓的大小、格局、形式,入室后眼睛就没有从正中央放着的一口棺材上移开。不是我胆子大,相反,我特别怕这口棺材。这和怕蟑螂,就一个劲地盯着它看的道理是一样的,越怕才越不敢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是一口木质的棺材,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用得起这东西下葬了,所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对棺材当然没有研究,只觉得它比我想象中的要高很多,都差不多到我胸口了。棺盖并不是我原先以为的一块平板,而有个弧度。整个棺材一头大一头小,一头高一头矮,黑沉沉的,越看越会觉得有一种压抑感涌上心头。
  我咽了口唾沫,就在这时,马斑那家伙忽然拍了下我的肩膀,差点没把我吓成神经病。他哈哈一笑:“一个棺材你就怕成这样,这怎么行?!”
  老左道:“汝初下斗,较小兄又有何区别?!”
  马斑立时就争辩:“在这行我还是你前辈,你几时看见我初下斗来着?”
  我吃了一惊,老左都四十多了,马斑最多才三十的样子,原来马斑入行还早过老左。跟他们初次见面那会,我还把老左当成了林西。老左一把年纪了,自然不肯认小,两人立时顶起来,互不相让。听他们罗嗦了两句,我紧张之感总算稍减,开始观察起这墓室。
  我并没有打算积累什么盗墓的经验,更没有打算将来把这段经历拿出来细细回味,只是想到组里的前辈们肯定免不了要刨根问底,我到时说因为太害怕啥也没注意肯定会被他们挤兑,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粗略扫了几眼。
  这是间不大的墓室,和上海那种螺丝壳商品房的卧室差不多大。我算了算,照这个平米,市中心的地段就得在十万以上了,我打工一年,至今只买得起半个卫生间,连浴室都是奢望,想想也觉得寒碜。这墓室顶目测有近3米高,比商品房还要高上一些,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整个墓室形状呈“凸”字,棺材就放在“凸”字的中央,正对着一扇石头墓门。而盗洞的位置,则正好打在墓门对面的后墙上。整间墓室青砖砌成,四面封闭,这些砖石保存完好,但铺得有些参差,看上去非常潦草。
  我看了看带头的林西,他正站在我边上,看着青砖墓墙发呆。进了墓室后,他就没有注意过那口大棺材,而是左右上下地呆看着那些青砖,难道墓砖也值钱?我不禁有些疑惑。我听说过有拿死尸去卖的,却没有听过卖墓砖的。
  马斑这时在我身后大声道:“老大,这什么破斗,啥玩意也没!”说着拿手里的电筒敲了敲棺材盖,“咱赶紧开棺走人吧,别浪费时间了。”
  我被他敲得一阵心惊肉跳,这是棺材板啊,他也敢这么乱敲。听他这一说,我也注意到这墓里除了个棺材一件陪葬品也没有,也没有传说中的耳室,着实有些寒碜。
  林西并不搭理他,仍在看那些墓砖。老左凑在墙角边细细摸索了一番,也疑惑了:“亦无机关。此确为小斗,吾等是否搞错穴葬?”
  林西冷冷道:“没错,找的正是这个斗!”听他这一说,我上上下下又扫了扫,这墓有什么特别之处么?看了看马斑和老左的苦瓜脸,有些不明所以。
  “那咱们这就开棺吧。”马斑急切道,他这话正和我意,我恨不能现在就上地去。虽说只不过是地下五六米的一个小墓,又有这么多人在场,但我仍感到阵阵不舒服。这墓里和地面上就像两个世界似的,总有些怪怪的。
  林西闻言,十分不屑地瞟了那棺材一眼,那眼神就像看着地上掉的一毛钱似的。他撩下一句:“要开自己开”,又转头去研究那些墓砖。
  “得令!”老左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拿出两把镐子,丢了一把给马斑。两人左右往那棺材板下一插,只听“吱呀”一声怪响,那棺材板立时被起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沉沉的,飘出一股臭气。
  我不知道他们开棺是这么说开就开的,还以为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顿时紧张得心跳都快停止了。第一次看到开棺,只觉得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汽灯照在马斑和老左两个的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影,显得异常狰狞。
  马斑这时正好在我面对面的方向站着,我正盯着棺材板下的那隙黑暗,却见他幽幽地抬起头来,朝着我无声无息地咧开大嘴,露出几颗黄牙。
  我一惊,这时候他冲我笑个什么劲?!该不是中邪了!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手往腰里一摸,才想起没带配枪。
  
第五节 怪东西
2007-12-11 22:13:00 字数:1896
 看着马斑诡异的笑容,我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一个劲地回想临行前南派老头子对我说的话――要下斗首先就要克服心理障碍,遇事要镇定,凡事不能往邪的那方面想,越怕越危险。
  我勉强镇定了一下,哑声道:“你笑什么?!”
  马斑仍笑着,朝我大声说,“还愣什么呀,赶紧给咱们开棺来一张啊。”
  “……啊?”
  “照相机啊,快拿出来拍一张。”
  我疯……
  这个……神经病……
  老左慌忙朝我摇手道:“不可不可!所谓一心不可二用,照不得,万照不得。”
  我有点晕,相机拿在手里也不知是照好,还是收回去好。老大林西在一边竟然也没有反应,搞得我很尴尬。
  马斑叫道:“别管这酸秀才,照啊!”连POSE也摆好了。我想这不照的话他不定要瞎搞到什么时候,还是赶紧速战速决。我迅速开了相机,胡乱就给马斑“咔嚓”了几下,还有意无意地将老左和林西也拍进去,以便留作犯罪证据。
  马斑过了瘾,脸上喜滋滋的,没再多罗嗦。老左痛心疾首,一连说了好几遍“不足与谋!”见我收起相机才算消停。他们两人一起发力,只听“喀喇”一声闷响,棺材板全开,马斑飞起一脚熟练地把那板子踹翻,里面的东西登时暴露在汽灯的光亮里。
  我一直以为会在棺材底板看到一副死人骨头,或者类似埃及木乃伊的干尸之类的,却没有想到真实的棺材里的情况是这么复杂。一瞬间,我有点僵住了。
  那棺材里有一团东西。黑乎乎的,有些地方露出点脏脏的白色,整个一乱七八糟。不要说是人形,鬼形都没有。墓室窄小的空间很快充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
  我看着这团东西闻着这股臭气,胃里就开始翻个不停。盗墓贼们的作业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我真诚地奉劝大家千万不要去参加盗墓活动,实在有兴趣的,买条咸鱼暴晒在太阳底下,过个半个月拿到家里挂起来,就可以亲身体验了。
  但是我眼前的三个盗墓惯犯显然并不介意,除了林西一点也不关心,另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放光。马斑毫不犹豫地拿镐子挑开了那团黑黑的东西,我这才看清原来那只不过是尸体盖的被子而已,我第一次看到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被子下确实就是个死人,跟我想的一样。有好奇心的朋友们,你们可以对一只宝盒有期待,可以对一部电影有憧憬,但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好奇心浪费在棺材上。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上,棺材基本上就是用来装死人的,有一百口棺材就有一百个死人,想“惊喜”一次都很难!
  这个死人已经烂得只剩一副骨头了,身上还穿了一件同样烂得厉害的衣服,我不敢细看,刻意调整注意力在马斑和老左两个身上。
  他们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死人身周,马斑骂道:“这穷光蛋,没钱造什么墓室,挖个坑埋了不就得了!”
  老左却说:“慢,汝看此尸之手。”
  “咦,这玩意挺特别。”马斑一瞟之下惊喜道。
  我听他这么一说,壮着胆子瞥去。
  那尸体的双手交握在胸前,捧着一个小小的瓶子,说瓶子有点不贴切,是个缩小版的水缸,黑亮亮的质地,在汽灯下泛着光。
  这就是唯一的陪葬品了,看那黑闪闪的质地,倒像是值不少钱,要是不值钱这死人也不会这么捧着吧。
  马斑已经伸手准备去拿,站在我旁边的林西却回过了头,冷冷道:“最好别拿。”
  “老大,这一票就这一个东西,您还发善心给它留着呀!”马斑自然十分的不情愿。没想到一直把“谨言慎行”挂在嘴上的老左比他更心急,眼珠早都弹出来了,马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把那罐子拿了起来。
  那死人手骨夹这个小罐夹得很紧,老左一拿就连着手骨一起吊了上来,我第一次见到盗墓贼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死人抢东西,顿时觉得心里毛毛的,十分不舒服,总感觉这死人可能会跳起来咬老左一口。
  但死人就是死人,我们应该要相信科学,不相信科学就会吃瞥。老左果然有点文化,非常的有科学精神,看事物非常客观。他直接就拿镐子一撩,撩断了手骨,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罐子,心急火燎地去看里面。
  林西见状也不再多言,冷冷地看了老左一眼,又去关注那些墓砖。我虽然很奇怪林西的反应,可是更好奇那小罐子里装的是什么,不禁浮想联翩。也许是一颗珠宝、也许是一锭金银,最不济也该有几个铜板,在古币市场倒也值几个钱。
  马斑见老左半天没看出是个什么来,直接拿起汽灯凑过去照,看了两眼,忽然骂了声“你爷爷的”,像看到怪物一样一下子跳开。老左仍不明白,还盯着里面。
  马斑叫道:“秀才,赶紧扔了!”
  老左不解:“此何物?”
  马斑脸色发绿,嗫嚅道:“那是……”
  
第六节 东方不败
2007-12-12 9:23:00 字数:2243
 “东方不败!”马斑叫道,还挥着手示意老左赶紧扔掉那罐子。可老左不接茬,还说“东方不败乃一杜撰人物,汝当某三岁小儿?!”说着就拿手要掏。
  马斑一惊不小,忙去拉他,还伸手去拍老左死攥着的罐子。老左哪里肯放,忙后退护住了那玩意:“此乃古物,岂可轻毁!”
  我站在原地见这两个罪犯争吵着,脑子有些迟缓。那马斑的表达实在是有些问题的,我也没有听明白,但既然他和那个据说很厉害的林西都认为这东西最好不要看不要碰,那这东西应该是碰不得的。我想劝那老左两句,把那罐子扔了得了,可转念一想,这玩意到时出了墓,还要作为呈堂证供的,还是不要打坏的好。
  一念及此,我就跟他们说:“我们先出去再看嘛。”
  可这两个人谁也不睬我。马斑还叫着:“这就是那个宝贝……宝贝……”,他重复了很多遍,老左也用“何用汝说!”回答了很多遍,可两人就是没法相互理解。
  两人争执不休,都急得满头大汗,场面十分滑稽,那躺在棺材里的却没人管,我觉得实在是有些不道德。你说人家生前这招谁惹谁了,死了被盗了也就算了,还被人无视!作为一个死人,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时间拖得越长,我看着那死人骨头暴露在空气里心里就越不舒服,挺想去把那棺材板再给那可怜的家伙盖上,可心理上必竟还克服不了第一次下斗的阴影,也就是随便想想罢了。
  马斑和老左两个吵得不可开交,林西身为带头大哥,一点也没有自觉,对他们置之不理。终于马斑的体形还是占了上风,他打掉了老左手里的罐子。罐子落地前,老左大叫一声“呜呼”,饱含辛酸。
  罐子砸烂在青砖石上,里面的水撒了一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躺在碎片中间,离开了那些水,顿时散发出一股怆鼻的臭气,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站在那玩意旁边的老左懵了:“何物,竟这等臭!”
  马斑回:“跟你说是东方不败啊,你怎么这么迟钝,就连菜鸟小兄弟也明白了,你还反应不过来!”
  我惭愧了一下,瞬间明了,原来这玩意……我胃中一阵翻腾,张口欲呕。那老左脸色发青。“汝为何不早说!”,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这墓主,竟是个太监!刚才那些水必定是某种防腐液,所以这玩意才没有烂光。
  我想到第一次盗墓,竟然就盗了一个太监墓,顿时觉得有点不大吉利,心想回去一定得跨个大大的火盆才行。
  马斑和老左和我想法差不多,都觉得背到根了,恨不能早早地出去。可是老大林西听到砸罐声却迅速地回头盯着那摊残骸一眼,毫无犹豫地踱了过去,蹲到地上那看玩意。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马斑嘴闲不住,问道:“老大,你不是对这家伙事儿……感,感兴趣吧?”
  林西背对着我们,招了招手,似乎是让我们过去。马斑和老左互相推搡了几下,都不肯动。我灵光一闪,觉得这是个套近乎的好机会,主动走了过去,蹲在他旁边。
  “没想到这玩意倒没烂光哈……”我笨拙地搭讪道,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是情况太诡异不是?
  可是林西没有跟我讨论的打算,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站了起来。我看着他走到一边,从背包中掏了把小小的铁铲子,又蹲回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有呆呆地看着。他把那臭东西挑开,竟动手撬起地下的青砖来。
  我大惑不解,难道他真的打算拿砖去卖?他不是个高手么,怎么还在乎卖砖这几个钱?
  我马上想到可能是这砖有蹊跷?
  看他刚刚的表现,可能他早已知道这墓里葬的是太监了吧?历史上以权势闻名的太监颇不少,难道这太监就是其中的一个?家里金子太多,所以藏在砖里砌到墓中?
  虽然这想法有些无厘头,可是林西撬得十分小心,越看越真。那马斑和老左大概和我想法一样,马上主动拿了小铲子来帮忙。这砖封得十分潦草,马斑和老左又特别卖力,几人合力花了几分钟就起出了一块青石地砖。
  那砖下面还是一层砖面,依旧垒得马马虎虎,中间浇灌了泥浆,弄得也不平整。林西又开始撬旁边一块砖,马斑和老左两个见钱眼开,也不管别的砖了,拿起刚刚起出的砖,砸了两下,那砖就碎成了两块,并不见什么值钱的东西在砖里。
  马斑上了两次当,掩盖不住失望的情绪,见林西还在撬砖,口无遮拦地说:“老大,你家里要铺地砖?”
  林西抬头十分阴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显然并不喜欢开玩笑。
  马斑自知刚刚那句话十分不要命,回过神来已惊得一头冷汗,急忙乱扯了两句,招呼老左战战兢兢地继续帮忙撬地板。
  这情景,把我看傻了!
  一个墓室里,棺材板被掀了,一具尸体躺在里面没人管。三盗墓贼窝在地上,在那撬人家的地板,你说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悄悄碰了碰老左,用我最小的声音问:“左先生,我们这是要干嘛?”
  老左轻声回:“某不知!”
  马斑拉了拉我,偷眼看了看林西,大概是怕我也口出狂言惹怒他,忙不迭地塞了把工具在我手里,“别问了,老大让挖就挖!”
  于是我也加入了发神经的行列。
  有缺口的砖面撬起来容易了很多,一会功夫就起出了第二块地砖,砖下竟露出了一个空心的缺口,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我们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刚刚那罐子砸在这里,发出的声音让林西发觉到有异。
  有暗格就是有宝贝,我在马斑和老左的脸上同时看到了这么一句话。他们不约而同地把手伸过去,却被林西瞪回来。
  那暗格只有一块砖的横截面积,但还颇深。林西举起汽灯往下一照,我们探头看去,都深吸了一口气。
  
第七节 四十年前的事
2007-12-12 16:08:00 字数:1801
 相对于林西的面无表情,马斑和老左简直是乐开了花,只见那暗格底上放着一块十厘米见方的金子。对盗墓贼来说,小块金子虽然不比上等的瓷器玉器值钱,可容易出手,也不怕打坏,是非常实在的陪葬品。
  三个惯犯按部就班地检查了暗格,确定没有机关后,林西探手抓住了那块金子,顿了一顿,才缓缓举起来。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弄坏了那金子似的。
  金子离开了暗格,在汽灯的光下闪着黄澄澄的光。马斑和老左看清那金子的真相,却露出了失望的眼神,马斑劫了人家财物不算,还骂:“操!一片金箔还藏个屁,老子还不稀答。”
  我就着汽灯的光仔细看去,那确是片金箔,拿出去也就值个几千块,也怪不得他们失望。
  “多乎哉?不多也!”老左晃着脑袋,猝不及防地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我差点笑出来,马斑这文盲估计也没明白老左说什么。而林西,看上去挺有文化的,却像聋子一样充耳不闻。他将那金箔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神色中颇有一些疑惑。
  马斑道:“老大,这就是个穷鬼,还看个啥嘛!”
  林西白了他一眼,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木盒,珍而重之地将金箔放了进去。看他掏出那个盒子,我愣了一下,那盒内垫着软垫,倒像是早准备好的。我疑惑地看着林西,他却什么也不解释,只轻声道:“出去吧。”
  马斑和老左垂头丧气,骂骂咧咧地收拾好工具包裹,几人鱼贯而出。出得洞来,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筋骨,觉得墓中那无形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从进洞到出洞,才过了没多久,吃午饭都还嫌早,但我却像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似的有种豁然之感。
  可是我又面临了新的问题。三个盗墓贼各怀心事,往我们扎营的帐篷走去,我的神经却再次紧绷起来。现在到了逮捕他们的时候了!
  虽然这一次盗墓有些荒唐,几乎什么古器都没有得到,可是证据都已经在相机里,要定他们的罪一点也不难。问题是,林西身后那个神秘的盗墓集团是否能被顺利揪出来呢?那件青铜古器才是上级真正关心的东西,而那件东西正是落在那个大型团伙手中。
  我想起问南派老三“盗墓集团在你们那行是不是很普遍?”时,他眼中掠过的一丝异样。老头很快恢复了常态,笑了一笑:“你以为黑手党啊?准确的说,没有所谓的集团。”
  我摇了摇头:“从刑侦学上说,聚众从事违法活动,都叫做犯罪团伙。”
  “如果说有,那也只有一个。”老头子抽了口烟,眼睛半闭半开,陷入了往事。
  老三在年轻时,也就是四十年以前,那时正是中国历史上的特殊时期,全国上下都在搞破四旧的活动。老三家中颇有些祖辈们倒斗留下的四旧,托了几个牢靠的朋友打听出货的途径,希望减少一些损失。
  一日,老三的一个铁哥们打来电话,把他约到了一个乡间小村子。那地方非常隐秘,一共也就三五户人家。他也不以为意,那个时候做这种倒卖文物的事,就跟搞特务行动似的,只怕不够隐秘。老三什么也没想,带着几件比较值钱的东西就去了。没想到,刚进了屋门就是一闷棍子,等醒过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一张靠背凳上。
  老三一下就懵了,还以为碰上了红卫兵,那时候要是像这样撞到枪口上,下场比一刀砍死还惨。老三的背顿时就被冷汗湿透了,说了两句口号,正准备编一通谎话,却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道:“我问你……”
  老三当时也是年轻,一听这人的声音,立马就闭嘴了。那个人的声音具有一种特别的压迫感,饶是老三倒斗多年却也感到头皮发凉。说话的人隐没在屋子深处阳光照不进的黑暗里,老三使劲地眯起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这人的样子,只直觉到这伙人可能并不是红卫兵。
  那人又开口道:“我听说你家有件西周时期的青铜器。”老三被问得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坚定地摇了摇头:“老板,有话好好说,大不了这几件东西我算便宜点,你先放开我。”
  那人也不说话,黑暗中老三见他摆了一下手,站在他后边的两个人朝老三走了过来。随着阳光渐渐上移到他们的脸,老三吃了一惊。这两人身形相似,目测之下身高也几乎相同,一个人的手里拿着把巨型的剪刀。让老三感到奇怪的是,两人的脸上都戴着副鬼面具,他知道他们是要使点下流手段,心里暗暗骂了句娘,表面上却赔着笑:“老板,这是要干嘛?有话好好说。”
  那两人一言不发,迅速地动手就脱了老三一只鞋,也不怕臭,扯下了老三一个礼拜没换的袜子,把他的大脚趾就搁进了剪刀的两片刀刃里。
  
第八节 意外的重逢
2007-12-13 10:48:00 字数:2050
 紧张加慌乱中,老三只来得及说了几个“别”字,但觉脚趾上一凉,一阵剧痛如电流般钻到脑中,他惨叫了一声,在疼痛加惊惧中昏死过去。
  听到这里,我心道原来他脚上那个残疾是这样来的。牢犯都要做例行的身体检查,记录下身体的每个特征,我看过他的档案,所以也知道,一度还以为这是在墓里被脏东西给咬掉的,可见还是要相信科学。
  我没有打断,老三继续道,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中,他那哥们就坐在一边,见他醒来忙递了杯水。老三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死这小子,第二个反应就是脚上钻心的疼,刚起身又趴下了。他就着那哥们递来的杯子狂喝了两大口水,喘着气问怎么回事。
  那哥们连声地抱歉,道明原委。原来这哥们太热心想帮老三出货,好从中赚一点小利,所以也托了人四处打听。前一天晚上,托的人打来电话,说找到一个买家,是个有来头的人物。当时老三出货急,这哥们也没问几句,听说是美国华侨也就不多想了,主动约了那个交易地点,那房子其实是他家的老房子。定了时间地点,那哥们急着来分一杯羹,到了地方却正好看到老三被绑在椅子上,地上全是血。他一惊不小,忙找来了红卫兵,胡编了个理由,说有美帝国主义威胁贫下中农来了。红卫兵头子一听还得了,立即来了一大队人马来抓美帝国主义。
  “那后来抓着了没有?”
  “没……到的时候人都走光了……”他嗫嚅起来,欲言又止。
  “操你娘,老子一个脚趾都搭进去了,你还瞒!”
  “就是你那些东西……”他凑上来轻声道。
  老三这才想到,自己带去的那几样东西准是当四旧给破了,这些东西可都是拼了老命挖出来的呀。老三一口气闷在胸口,当场就背了过去。
  出了这事后,老三谨慎了很多,那伙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直到过去了十多年,也就是二十多年前,老三终于在道上闯出了一些名堂,一天,有个道上的朋友说要请他帮忙看看倒出来的明器。
  因为是很熟的朋友,那件事又过去了十多年,老三当时没多想。说定的地方是一间偏僻的仓库,那道上的朋友引他到这,却不进去。老三推门而入,顿时懵了,只见有两个脸戴鬼面具的人站在仓库的另一头,正看着他。
  十多年前的恐怖回忆一下子占据了老三的脑子,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跑,却不想那道上的朋友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老三一边心中大骂混蛋,一边就抄了一把匕首在身上,警惕地看了看仓库四周,把视线定格在那两个鬼面人身上,心里寻思着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当年剪掉他脚趾的那两个?
  老三已经不是十多年前那个吴下阿蒙了,盗墓本身就是个练胆的行当,十多年的墓盗下来,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也得横练出一个铁胆来!他临危迅速镇定了下来,不但惧意顿减,更生出了报仇的心来。
  然而这一次,事情的发展却不像老三预料的那样。
  正在老三脑筋乱转的时候,一个四十不到的人从仓库后面走出,来到那两个鬼面人中间站定。这人国字脸,看上去温和忠厚,眉目间传递出一股友善。
  老三咳嗽了一声,高声道:“藏头露尾,你们什么人?”
  “三爷请坐。”那人笑得温和,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式。仓库的中间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桌子,旁边各有一张靠背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三犹豫了一下,那人已上前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老三这时心里的好奇已经大过了恐惧,而且直觉到这几个人似并不知道十多年前的事,而是纯粹冲着他的名号而来。
  他挺起身板,把匕首收入鞘中,拉了拉衣领走上前,在另一张椅子上落座,镇定道:“有何贵事?”他知道面前这人绝对不是十多年前那个中年人,因此知道他也只不过是个办事的,大可不必太过剑拔弩张。
  那人开门见山道:“想请三爷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
  “听说三爷是道上的好手,我们想委托您帮我们找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件西周的青铜器。”这人倒也直接。
  老三暗道一声“果然”,装出惊讶的样子:“西周的,这可是国宝啊,你也知道这种东西逮着就是枪毙。”
  这人不慌不忙,探手入怀,轻易竟拿出了一张5位数的银行本票推到老三面前。在那个时候,5位数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数目了,老三一时竟看得呆了,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将支票接了过来。但是拿到手后他马上一个激灵,又把支票推了出去。“不行,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那人还笑着,却说出了一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我听说……你刚结婚……”
  老三心一抖,明白这次无论如何是跑不出这伙人的手心了,反而镇定下来,脑中闪过了几个念头,反问道:“是一件什么样的青铜器?”
  那人笑容不改,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了一张黑白照片,推到老三面前。那时候照相技术在国内并不普及,一般的照片都只有一寸两寸,三寸的照片都算大的了。而面前的这张照片却足有五寸大,照得十分清晰。
  那张照片的画面上,赫然是一只青铜的手掌。
  我听到这里,惊异地“啊”了一声。
  
第九节 罗生门
2007-12-14 9:32:00 字数:1435
 感到我的惊讶,老头子笑着示意我让他把话说完,又继续道,当时他并不知这东西的来历,也没有觉得奇怪,只把它当作了一件普通的青铜器,问道:“就是要找这手掌?我没听说有谁挖出过这东西。”
  那人摇了摇头:“不是找这件东西,而是找和这件东西可能连在一起的青铜器。”
  “什么意思?”
  “这只手掌只是某件青铜器的一部分,我们想要其他的部分。”
  “其他的部分什么样?”
  那人摇了摇头:“这要靠你帮我们找出来。”
  老三暗骂,找东西还不说清楚这到底什么东西,这让人怎么找?!他转了几个念头,觉得这实在是个办不了的事。可是这伙人为了这东西竟然肯出这样高的价,还拿自己的老婆出来威胁。如果自己贸然答应而办不成的话,下场肯定更惨。这时一个念头在老三脑中一闪,他一咬牙,为了自己的家庭和谐,也顾不得这主意馊不馊了,遂向那人真诚地道:“你要我做的这件事,凭我一人之力是办不了的。”
  那人依旧微笑,却不知是不是笑里藏刀那种。老三也不慌张,愈加真诚地道:“但是我有一个办法帮你的老板。”
  “什么办法?”
  老三将支票推了回去,“用这笔钱培养自己的一批人,自己干,到时候要倒什么斗还不都听你们老板的?!”
  那人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敢情这盗墓团伙还是你搞出来的!”
  老头子脸一苦:“你小子也不想想,我容易么我,回家我就和老婆办了离婚,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我也不追究他造下的孽了,现在我急于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问道:“刚刚你说到那青铜器,不就是拍卖会上的那件……”我可是记得很清楚,这老头第一次和我们组员见面的时候,就一口咬定这东西是刚被盗不久的,不清楚来历才会带到拍卖会上,怎么会二十多年前就有照片记录呢?
  老头子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拍卖会上的是右手,当年我看到的,是一只左手。”
  我吃了一惊,“照你的话说,他们已经有了两只……手?”
  老头子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他们不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么?如果不知道来历,又怎么会花这么大的力气从四十年前就开始找?”
  老头子掐灭了烟头,呼出最后一口浓烟,浓烟中,他的眼神显的有些扑朔迷离,他只低声说了句:“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只是一听到是个青铜手掌,我就想到了他们。”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他们是绝不会把那件东西出手的,这我可以肯定。”
  老头子的话始终让我心里有些疑惑。如果他这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开始在狱中又为什么不和盘托出呢?我直觉到这老头对我说的话一定有所保留,他本身也不过是个还没漂白的盗墓贼,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呢?但是显然这些事,我想破了头也没用,干脆不再多想。
  过了几天,他通知我,已经通过道上的朋友找到了这个团伙中的一人。据他说,这个团伙后来真的照他的提议培养了一批人倒斗,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这些人都是靠着道上的老前辈们慢慢带出来的,凭老头的关系要找起来并不难。而这个团伙有一个名目,叫做罗生门。
  这名儿听着就很邪性,所以在见面以前我一直把那个林西想像成了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恶棍,却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小白脸。在见到了他以后,我也曾疑惑过,如果老头子的话是真的,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年轻呢?那岂不是还穿开档裤的时候就被拉去倒斗了?那他父母怎么乐意?!
  
第十节 危机
2007-12-14 18:34:00 字数:1883
 话说抓贼拿赃,一般抓盗墓贼的时候,只要有盗洞、有工具就能抓,但是这一回不同。由于我们并不知道他们要在哪下手,如果不混进来的话恐怕跟踪是没戏的。这些人都很防雷子,在外面抓到,即使身上有工具也可以赖掉。所以只好由我来卧底,再找适当的机会逮捕他们。
  我在老三的安排下,混了进来。听老三说,罗生门的人盗墓的时候并不一起干,而往往采取招募人手的方式,由他们的人带头。这倒也符合他们的目的,一是分散投资可以规避风险,二是找东西效率高。
  我原来是打算他们一开始挖洞就抓人,没想到一觉睡醒连洞都挖好了,这才不得不跟着他们下斗。一想起来就直叹倒霉!
  出了斗以后,我趁他们不注意到了一片林子里,掏出手机,却是意料之中的没信号。我叹了口气,由于身上没有带配枪,凭我一个人要逮他们三个着实并不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幸好下斗的时候给他们多照了几张证据,这样无论什么时候抓人都行了。
  我回到营地,马斑和老左已经在拆帐篷。林西坐在泥地上,又把那金箔从怀里拿了出来,在阳光下反复地看着。
  我装着没事人的样子踱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就叹:“穷人穷命啊,第一回下斗才倒了这么块金箔,看来这辈子发财没指望喽。”
  意料之中的,林西一点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哀声叹气了一会,这闷蛋毫不所动,终于马斑看不下去叫道:“菜鸟同声,你他娘的混吃等死哪?还不过来搭把手!”
  我瞪了他一眼,却见老左把地上的固定物一拉,那帐篷失了支撑正好就塌在了马斑的头上。我心道“活该”,假装积极地跑过去帮忙把他拉了出来。
  花了半个小时,一切收拾停当。
  我原以为这就分道扬镳了,却没想林西让我们原路一起返回平坝县城。
  马斑和老左严格来说也不是他的手下,但是十分买他的帐,几乎到了他让干啥就干啥的地步。林西征询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对我说出了第一句人话:“你还跟吗?”
  当时老头子把我安插进来,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他说我是个菜鸟,强行要把我弄来跟他练胆开眼,所以他并不把我当帮手,只是象征性地照顾几天而已。
  我想了一想,立马点了点头。进了县城能打电话了,说不定有机会联系上组里的人,就可以把他们就地拿下。
  于是我们走了大半天,又搭了一辆拖拉机,又坐了一辆路过的小货车,回到了平坝。
  平坝县位于贵州中部,地处贵州西线交通要道,在贵州全省也算是经济发达的县城。我们在一家普通的小招待所里住下。
  招待所只剩下双人间了,在分房间的时候,林西问了我第二句人话:“你睡觉打不打呼?”
  我愣了愣,摇了摇头,于是我被意外地和林西分到了一间房。我从没想过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接近他,但同时也担心没有机会联络组里的同事。
  不过事实很快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林西进了房以后闷头就睡,根本当我不存在。我偷了个空,拿了手机就到阳台上,一边盯着在床上睡熟了的林西一边拨通了老头子的手机。
  老头子很快接了起来,问我怎么回事,跟到一半就没标记了。我也懒得解释这做标记有多难,告诉他我已经下过斗了,证据也拿到了,现在正在平坝的某某招待所。
  老头子打断我道:“你说有一片金箔?你有没有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
  “写什么?”我愣了一下,回忆起来,“没啊,就是一片普通的金箔,老头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那金箔是什么?”
  老头子也不答,沉思了一会,却道:“你先稳住别急,先观察一下他去那太监墓做什么。”
  “啊?”我惊道,“这又不是打击贩毒黑社会,还整那么麻烦干什么?你赶紧给我派人来!”
  老头子却说这林西从来不盗小墓,既是冲着太监墓去的,必有缘由。我跟着他探听要比抓回来审问方便得多。他还让我不要担心,说会马上到平坝部署警力,搞清楚他干什么了再抓人也不迟。
  我当然不依,骂开了,要他马上派人。我转了个声,背靠阳台,又说了几个字,忽然一惊,手机差点滑到地上。只见房内的林西双目直勾勾的看着我,表情冷峻。我心一凉,刚刚说话一激动声音就大了,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要不是我们住在顶楼,我差点动念头从阳台上跳下去。
  我满头冷汗,知道这会千万不能慌,勉强大声说:“三……三舅公,那……我,我挂了哈。”我战战兢兢地按了结束通话,假装大模大样地踱进屋,往床上一倒,手却已经摸向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果然那林西起身走到我床边,眼神异常阴冷地从上往下盯着我的手机。我紧张得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却听他说出了一句出我意料的话。
  
  
第十一节 腐败
2007-12-15 0:21:00 字数:1522
 “全球通?”他问得平静,我听得可不平静,这声音所传达的信息像过山车似的在我脑海中转了好几个圈才处理完毕,“是……是啊,我给舅公报……报个平安。”
  “借我用一下。”
  我愣了两秒,忙把手机递过去,心里庆幸刚刚那个电话是拨给老头子的,他按重播考验我也没问题。
  林西边播号边往阳台走去,跨出房间的一瞬,我听他叫了一声“义父”,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义父”这种东西,我一直以为只有武侠小说里才出产。现在是21世纪了,只有继父后爹干妈,谁还拜“义父”呢?太奇怪了。回想起罗生门的种种,我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抓到什么,只是直觉到这个义父,我应该留心一下。
  三分钟以后他打完了电话,把手机扔还我,带上那个装金箔的木盒就出门了。临走他交待了句:“我晚点回来。”
  我“喔”了一声,等他离开了三分钟且没有在房门口偷听,拿起电话冲到阳台去翻通话记录,却没有找到,他果然打完就删了。这个义父的身份也不是一时半会搞得清的,我当下也不再去理,又拨了三叔的号码,却听手机里传来一个女性温柔的声音:“对不起,您的手机已停机。”
  我傻了。
  临出门为了保险我可是充了钱的呀!
  我又拨了两次,还是那个讨厌的女声。听了几遍我差点晕倒,这回完蛋了,没人在上海给我充值我就用不了手机了。找固定电话肯定很麻烦的,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
  我想了想,趁这会儿正好有时间,应该赶早去打个固定电话。我拿好东西出了房门,不想经过隔壁时,门正好打开,马斑探出了一个脑袋。
  我吓了一跳,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其实这时我没必要紧张的,都是自己做警察心虚整的。马斑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意思,轻声问:“菜鸟同志,老大在干啥?”
  “噢,我正要来跟你说,”我马上顺势瞎扯道:“刚刚老大说要出去一会,晚点回来。”
  马斑立即面露喜色,拉开了大门,手舞足蹈地连说“自由啦自由啦”。
  我尴尬地陪笑了一会,被他拉进了房间,“菜鸟同志,想不想出去逛逛?”
  “逛……逛逛?”
  马斑的行动异常迅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老左却磨磨蹭蹭了半天,过了十来分钟才搞定。马斑拉上我就出了招待所,也不管我的反抗。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只好问。
  “先去做个按摩,这一天把胖爷给累的。”
  “非也非也,君子岂可一日无书,自是先去书店。”
  “酸秀才,要去你去!”马斑把我手一抓,拉着我就进了家足疗推拿店。老左没有办法,摇了摇头也只得跟进来。他看着我们按完了背又洗脚,一个劲地哀声叹气。
  马斑洗完了脚又吃饭,吃完了饭还要唱K。我一开始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后来才明白过来。他不论干什么都要我拍照留念,我连离开几分钟想打个电话都会被他捉回来继续给他拍写真。
  老左看去书店无望了,最后只得拉住一KTV小姐问:“可有经史子集?无有经史子集,书报杂志也可;无有书报杂志,广告传单也可;无有广告传单……”
  那小姐被他的表情震慑到了,以为他借机调戏吓得脸都白了,幸好马斑见义勇为,把老左的魔掌里将她解救出来。三人足足折腾到晚上十二点,才肯回到招待所。
  进门前马斑关照我,要是老大问起来千万不能说是去搞腐败运动了,就是去搞也是我一个人去搞,跟他们没有关系。他说我是都市菜鸟,去腐败了也在情理之中,老大不会怪我的。说完他闪进了房间,紧闭上大门。
  我哭笑不得,推门而入,房间里一片漆黑,我开灯一看,林西已经睡下了。
  我忙把电灯关掉,悄悄摸上chuang,却不想仍是吵醒了他。
  “干嘛去了?”他的声音异常冰冷。
  
  
第十二节 神堂湾的传说
2007-12-15 16:05:00 字数:1895
 “唱K”,为了马斑撒谎显然是不值得的,“他们拉我去的。”
  林西翻了个身,没再说什么。
  我松了口气,想起今天从早上起床到现在的种种,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在心头。要不是转头就能看见林西在黑暗中的轮廓,我甚至感觉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很快床头的闹钟就会把我震醒,睁眼就能看到我家那白色的天花板和上面的几道熟悉的石膏裂纹。
  第二天一早是林西叫醒我的,前一个晚上我一直翻来覆去,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我看了一眼手表,才8点多,睡了没够4个小时。
  他叫醒了我就去叫醒马斑他们,我们匆忙吃了早饭他也不说一声就带着我们坐上了去安顺的长途小巴。马斑问了两句都被他冷眼瞪了回来,老左则一直捧着招待所里顺出来的一张“住客须知”看个没完。
  坐完小巴转长途大巴到贵阳,转飞机到长沙,再转长途大巴到张家界,等我们在武陵源的一家宾馆里落脚,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张家界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从未听说过这有什么墓葬,不知林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一直没找到打公用电话的机会,只好静观其变。心想这一圈绕下来,组里的后援们恐怕都还在贵州,这会儿我还是轻易不要有所动作的好。
  第二天一早,在领队林西的带领下,我们以散客的身份先坐景区环保车,又坐索道到达了著名的天子山风景区。
  纵然烦心事重重,但美景当前,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跟着马斑就往那观景台上赶。
  走了没几步,一直落在我们身后的老左忽然快步上前,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种文人骚客独有的高洁仪容。他在我们的瞪视中昂然踱到悬崖护栏边,也不管旁边急着留影的男女,朗声说道:“此情此景,某不禁想起两句诗来。”
  没有一个人答腔。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老左大发诗兴,他豪迈地大声吟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周围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马斑忙拉着我闪得远远的,还说“千万别让人看出来我们认识他。”
  我们上山比较早,山上人还不多,老左带来的坏影响才没有扩大。
  老左吟了一句,可能是将自己骨子里的那股诗意发泄了出来,不再言语,顶着山风闭目凝神,面带微笑。远远望去,倒有些仙风道骨。
  我和马斑在一旁倒腾了一会照片,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林西拦下了一个小贩。扭头去看,只见他正花10块钱从那小贩手里买一本小册子。马斑正在一个点上排队等照相,我趁这会凑过去偷瞄了一眼,那是一本介绍风景的小册子,满本的翠绿色图片。
  我心道他不看那活生生的景观,却去翻图册,这个样子出来旅游不是浪费钱么?不如在家看看图片算了。
  这时马斑在远处吼了声“菜鸟”,我只得又去给他的写真集添砖加瓦,也不知这疯狂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马斑拍完一个景点就招呼大家往前。由于老大林西的心思不在走路上,我们不好离他太远走得甚慢。刚过天子阁,有一队数十人的大型旅行团在一个女导游的带领下如流水般快速穿过了我们身边。导游身上带着扩音设备,叫得甚响,远远便能听到她在前面的悬崖护栏边集合团员,并开始介绍到:“这里就是天子山风景区内最著名的神堂湾观景台了。”
  林西闻言骤然抬起头来,向导游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路上他都对穿插而过的旅行团不加理会,唯独这一次。我吃了一惊,跟随他的视线,也把目光投向了那片叫做神堂湾的谷地。在辣花花的阳光下,远处群峰层叠,山下怪石林立。虽然天子山也不甚高,与泰山华山无法相比,但那些孤峰怪岩从上往下看去,真合了那句“一览众山小”。
  “好地方,好名字!”老左像首长一样点头惊叹道。
  我看得入神,却听林西在一边冷声道:“相机。”我忙把相机递过去,他摆弄了两下,走到护栏前对着那神堂湾就拍了起来。我问要不要帮他留个影,他不理我,不时地走两步变换角度,盯着照那湾底。
  我暗道,原来他是奔这神堂湾而来!旁边一个导游刚好说起了一个关于神堂湾的传说,我忙跟着马斑挤到近处,人声噪杂,我只听了个大概。
  相传明朝洪武年间,当地有一位土家族领袖向大坤,人称向王天子,因不满朝廷的苛捐杂税,起兵造反,却不幸兵败。传说到这里出现了分歧,一说向大坤兵败后不服,退居神堂湾后仍整日操练,试图东山再起,因此每遇天晦总能听到谷底传来人叫马嘶之声;另一说,向大坤兵败后退至此处,见大势已去又不愿向朝廷投降,于是携众将士跳入了神堂湾,葬身谷底。
  山风阵阵,人声噪杂,我凝神去听却并未听到什么人叫马嘶的声音,也不知这个传说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人为神话的。
  而这神堂湾,又有哪里吸引了林西这个盗墓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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