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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太太

_9 唐达天(现代)
  4.横插一杠子
  许少峰最怕的就是上面的领导横插一杠子,果然就有领导来插杠子。这位领导就是他的主管上司钟学文。
  钟学文当上了常务副市长,进入市委常委后,还在分管文教科卫系统,他仍然那么平易近人,仍然那么礼贤下士。这天下午,他来到了许少峰的办公室,受宠若惊的许少峰马上从椅子上起身,热情地迎上去说:“市长亲自驾到,也不打个招呼,有失远迎。”
  钟学文就眯了眼,笑着说:“不给你打招呼,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局长的办公室是否金屋藏娇。”
许少峰也呵呵笑了说:“也想藏娇,就是不敢藏呀。”
  钟学文落了座说:“不敢就好,别像气象局一样搞得乱七八糟的就不好了。”
  许少峰自然知道气象局前一个阶段发生的闹剧,有一位副局长与自己的女部下长期有染,没料这位副局长也像陈冠希一样喜欢把床上的镜头储存到电脑中,试图等到年老体弱的时候拿出来回味。没想到他的办公室失盗了,电脑被小偷偷走了。时过半年后,公安局在侦破另一起案子的时候查到了那个小偷,到小偷的出租房里搜出了那位副局长的电脑。这真是咳嗽带起了伤脑,公安局的电脑专家打开电脑密码,从那些艳照门找到了失主原来是气象局的副局长。上报市委组织部之后,这位副局长的铁饭碗就咣当一声被端掉了。许少峰听了钟学文这么一说,不由笑着说:“那件事真是糗大了,丢了饭碗不说,还留下了臭名。”
  钟学文也呵呵笑了说:“真是个变态,那种事儿,完了就完了,留什么照片?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留把柄吗?”
  许少峰给钟学文又是点烟,又是沏茶,忙完了,才坐到许少峰对面的沙发上,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钟学文是不是再给我敲警钟?不会吧,我在本系统中有口皆碑,从来没有绯闻,是不是他听到了我与陈思思的事,由此来旁敲侧击?也不会吧,要是他真的听到了,就会直说的,也不会这么绕圈子。想到这里,他就有意想把话题叉开,便说:“市长高升了,应该给我们一个庆贺机会,今天真是请到不如遇到,晚上我们安排一场,庆贺一下。”
  钟学文轻轻喝了一口说:“不急,少峰,不急。现在刚刚上任,闹出风声不好,时间长着哩,以后有的是机会。”
  自从钟学文高升了之后,许少峰曾多次请过钟学文,想给他庆祝一下,钟学文总是这么回答他。他觉得钟学文当了常委后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他反而感觉有点生疏。就说:“也行,等市长忙过了再庆贺。”
  钟学文说:“这一次,我原以为你也能上去,我们可以共同搭一个班子了,没想到情况有变。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工作搞上去了,有的是机会。”
  许少峰知道这只是面子上的话,也就应付说:“没事的,能不能上去都无所谓,只要把工作搞上去了,不要给领导脸上抹黑就心安理得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钟学文才进入正题说:“少峰呀,虽说你的职务是局长,可是你的实权要比一个副市长大多了。可不吗?现在,一项一亿两千万的图书馆修建工程又立项了,你可又要忙乎一阵了。”
  许少峰呵呵一笑说:“那也是市长你对我们文化系统的重视,否则也不会给我们立项的。”
  钟学文说:“说实在的,为这项工程,我并没有少说话,大会小会的说,给主要领导灌水,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得不重视。可是,有好多事情也让人为难呀,工程刚一立项,小舅子就跑来向我要工程,我说,这工程不是我负责的,再说了,就是我负责也不能直接给你,还得公开招标,必须要按程序办事。你说,少峰,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少峰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钟学文是来要工程来了,他的话虽然说得很婉转,却把问题直接交给了他,看他怎么应对?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既不能一口拒绝,也不能一口答应。钟学文毕竟是他的上司,直接拒绝了就意味着彻底得罪钟学文,以后就很难相处。一口答应了他也不行,答应了你就必须兑现,否则,拿人家开了涮,后果将会更严重。怎么办呢?他真是处在了两难之中。
  说实在的,对于钟学文此人,许少峰表面虽然很敬重的,但是在骨子里,总是有点瞧不起。不是他没有能力,主要是他的私心太重,私欲太强。这些年内,钟学文动不动就找上门来,说他的姑姑的女儿毕业了,想安排一份工作,到了第二年,又说他姨的儿子学计算机的,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仅在文化广播电视系统,许少峰就给钟学文安排了两个毕业生,而且都安排在了事业单位。就这,钟学文还不够,听到文化广播电视系统有修建工程,他就来为他的亲戚要一点,或者是打个电话过来,给他的亲戚推销一些影视、体育器材。
  许少峰早就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为陈思思保住这项工程,如果万一不行,也得交给林茹,否则,就太对不住她们了。此刻,当许少峰听到他想把图书馆的工程要过去,反感极了,但是,表面上又不能表面出来,只好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想着来个两全之策,既不得罪他,也不能答应他,先把他忽悠过去再说。想了想,便呵呵一笑说:“市长的难处也正我的难处,工程没有到手的时候,除了你分管市长、宣传部门的领导重视外,谁都不关心,没想到工程一立项,市上就有好几位领导来说情,甚至还有省级单位的一些领导也托人来说情。我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走得那么快呀,要是在立项之前谁都这么关注,怕早几年前就审批了。到时候给谁不给谁,还得你市长说了算。”
  许少峰说完不觉心里暗喜,表面上看,他很尊重钟学文,让他说了算,实际上等于又把问题交给了钟学文,看他怎么应对。
  钟学文呵呵笑了一下说:“什么我说了算?该你职权范围内办的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呀。”
  许少峰也呵呵笑着说:“大政方针还得你拿呀,否则,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凭我的本事也难以平衡,搞不好反而把人得罪了。”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级别的领导,官场中的太极水平却不差上下。许少峰始终不提他的小舅子,却把问题交给了他,表面上看去,很尊重领导,你说咋办就咋办,而藏在语言背后的潜台词又表明,让你说了算,你能直接交给你的小舅子吗?
  钟学文呵呵笑着起身说:“那好,我们都忙,都先忙吧,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
  许少峰也不好挽留,就跟着钟学文来到电梯口,他突然隐隐觉得钟学文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没有痛快答应他,让他产生了别的想法?心里不觉有点疙瘩。电梯来了,他请钟学文上去后,他也要上去送。钟学文说别麻烦了。他说市长驾到,没有远迎,必须要送。钟学文也没有再说什么,许少峰就一直把钟学文送下楼,再送上了车。
  回到了办公室,许少峰总觉得钟学文走的时候有点不对劲,他的心里就越发觉得疙疙瘩瘩的不平顺。这种太极功夫,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冲突,实际上是要消耗大量的身体能量,也很伤体力。此刻的他,坐到椅子上,真有点精疲力竭。
  晚上回到家里,林茹一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关切地问他怎么啦?他只好把钟学文要工程的事儿给林茹讲了一遍。
  林茹一听,也感到好生为难,这笔工程的含金量谁都心知肚明,要是给了钟学文实在可惜,他对许少峰的仕途迁升几乎起不了大的作用,如果不给他,又怕许少峰今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因为他毕竟还在分管文化系统,他现在又成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衡权再三,只有自己让个步算了,就说:“要不,你就给他呗,省得以后他找你的茬子。”
  许少峰说:“给了他你这边怎么办?还有省上的马中新也想要,他的妹妹从深圳跑过来也想拿下这个工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林茹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利益,这些大领导也莫不如是。如果真是这样,你干脆就把这块骨头扔给他们,让他们争夺去,争夺得越激烈越好,说不准,鱼蚌相争时,渔人才能得利。”
  许少峰听了,不觉在心里一笑,林茹虽然口头上说要放弃,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渴望。这也难怪,利益面前,谁不会动心?何况,这是一项一亿多元的工程。不过,林茹的这一说倒是启发了他,干脆让马多多给他哥通报一声,让他哥出面给钟学文打一声招呼,如果钟学文买他的账倒也好办,如果不买他的账,必有另一场暗战,到时候自己可以脱了干系,如果把这项工程交不到陈思思手里,让林茹得到了也行,只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都可以。这样想着,便对林茹说:“不错的注意,为了表示对你意见的尊重,我就干脆备上一份礼品,到周六了上省城去看望一次马中新,一来可以表示我的谢意,二来,让他直接出面给钟学文打声招呼。”
  林茹听了自然高兴,两个人为备什么礼品的事商量了一阵,林茹最终舍出了那块金表,说:“上次给于娟秀没有送出去,就干脆送给马中新的老婆吧。”
  许少峰说:“也好,反正你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
  星期六到了,许少峰告诉林茹说,他要去省城。林茹说,你驾车小心上点。许少峰说,我不开车,干脆坐大巴去。林茹说,也好,坐大巴反而省事安全些。
  许少峰出了门,并没有上省城。他压根底里就没有想过要上省城去找马中新,那天他与林茹谈话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想约陈思思一起去一趟深圳。这些天来,他觉得实在太压抑了,很想散散心,顺便去看看马多多,然后再与她商量一下工程上的对策。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陈思思后,陈思思非常高兴,随即就给马多多打了电话,说周六早上十点多她和许少峰就可以到达深圳。
  他们没有开车,从海滨到深圳开车需要两到三个小时,坐轮渡只需要一个小时。他们选择了坐轮渡,一则可以欣赏海上风光,二则不会那么太劳累。
  他们像地下党人那样,在港口接上了头,又登上了船,看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许少峰才坐到了陈思思旁边。
  陈思思说:“放心好了,这里谁认识谁?看把你吓得。”
  许少峰一脸尴尬的笑笑说:“还是小心点好,让熟人看到了总归不好解释。”
  陈思思悄悄说:“那你以后别碰我。”
  许少峰说:“等没人的时候再碰你。”
  陈思思就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说:“我让你打叉!”
  许少峰就坏笑着,悄悄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手,才说:“好!晚上打叉!”
  他明显地感到那只像小鸟一样绵软的手儿在他的掌中挣了几挣,没有挣脱,再看陈思思,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开放,就紧紧捏了捏她的手,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要感谢马多多的事来,就说:“思思,  我们到深圳去看望你的朋友,也不能空手去呀。我家里正好有一块女式手表,我给她带来了,完了你送给她,也算作对她的一个答谢。”
  陈思思说:“女式手表?恐怕是你太太的吧?”
  许少峰想,什么都瞒不过她,就笑了说:“是别人送给她的,价格也还可以,我说要给马中新的夫人准备一份礼物,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送的,她就把这块手表奉献出来了。反正她从来没有带过,不存在对马多多不尊重。”
  陈思思这才说:“我上次来深圳的时候,已经替你谢过多多了,我给多多特意买了一枚钻石戒指,价格也说得过,其实,你再用不着感谢她了。”
  许少峰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细柔的温暖,就悄悄伸过手去,捏住了她的小手说:“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陈思思说:“男人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更不必向你张扬。”
  许少峰觉得她真是个好女人,细心,周到,也很善良。她的默默付出,真让他感动。就说:“也好吧,不给她送了,送给你吧。”
  陈思思幽然一笑说:“我才不要哩,不要你太太的东西。”
  许少峰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就改了口说:“反正带出家了,再带回去反而不好交账。”
  陈思思说:“既然如此,就送给多多好了。想起她上次帮的忙,送再重的礼物也不为过。”
  许少峰就笑了说:“那好吧,这块表就送给她了,到深圳,我给你买一件你喜欢的礼物。”
  陈思思说:“别为我花钱了,只要你能多陪陪我,比送什么礼物都强。”
  许少峰说:“一个男人,要是想着给自己的女人送一件礼物,没有送出去的话,心里会憋得难受。”
  陈思思就悄悄对到他耳朵旁说:“憋得难受了今晚让你放。”说完,禁不住吃吃吃的笑了起来。
  许少峰就在她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怕影响到了周围的人,就扯起了她的手,来到了舱口外的甲板上。
  船到海正中,才看出海水分外的湛蓝。
  他们俩凭栏远眺,江天一色,浩渺如烟。许少峰不觉脱口吟道:“海到无边开作岸,山登绝顶雪为峰。”
  陈思思说:“好大的胸襟与气魄,少峰,这是谁的诗?”
  许少峰说:“这是峨眉山金顶上的一幅对联,林则徐登山后,改了一个字,把‘雪’改为‘我’,便成为‘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一字变更使这两句话从静态变为动态,使意境升华,让内涵丰富,顿显舍我其谁的心胸和气魄来。这里的‘我为峰’恰巧与我的名字许少峰相对应,我就特别喜欢这首诗。”
  陈思思说:“你知道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听到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独特,是不是就是从这首诗中拓出来的?”
  许少峰笑着说:“哪里呀,这名字是我的农民父亲起的。我们起名是按辈份来排,排到我们这一辈时,是‘少’字,我爹不识字,常年在山沟沟里生活,只知道村子的东面有一座高高的山峰,过了山峰才能通往去县城的路。我爹为了省事,给我的哥起名为许少山,给我起名为许少峰。”
  陈思思说:“没想到,一个农民,随口就能起出这么响亮的名字来,难怪他老人家的儿子这么优秀。”
  许少峰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却突然觉得有点想念父亲了,他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只给家里寄点钱,却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儿子的孝道,想来不觉有愧。他打算今年春节一定会回去看看,看看爹妈,看看家乡的亲人。
第八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女人是水,男人就是舟,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自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在女人这滩阴沟里翻了船。
  1. 狐狸精是瑜伽教练
  工程上的事儿林茹不再想了,但是,小狐狸精的事儿她还是放不下心。自从经历了澳门的浪漫之旅,林茹虽然在心理上得到了一丝的平衡,但是,每每想起那个陈思思,心里还是有些不顺,就想查清她的一切,然后再想办法让他们断绝关系。
  林茹终于找到了海湾街道办事处的何阿姨,婉转地说明请她查找一个名叫陈思思的人。林茹当然隐瞒了实质性的内容,只说陈思思住在怡情花园15栋3单元15A座,请何阿姨问一问这个女人在哪里上班,有没有正式职业?何阿姨自是明白人,也不问她查找她的原因是什么,当即就向她做了承诺:“林医生,你放心好了,不到三天,我就会把那个陈思思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林茹怕这老太太太冒失了把事情办砸,又一再叮咛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更不能让她知道是她要查她。何阿姨说:“知道,我在街道办事处干了几十年,还配合过公安局给犯罪分子谈过话,什么样的人没有接触过?这不算什么,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计划生育普查,或者是口足病预防,上门去普查,不就把她普查出来了?”林茹就笑了,看来,街道办事处的人有过与什么人都打过交道经验,这事交给何阿姨算是选对了人。
  林茹吩咐过后,再也没有多想过,第三天下午,何阿姨屁颠颠的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关起门来,悄悄告诉她说:“林医生,我查清楚了,那个陈思思是个瑜伽教练,她好像在阳光会所,美人鱼修体中心兼职,虽然不算太忙,可她的收入还很高。”
  林茹一听她是瑜伽,头就嗡地一声大了。她马上联想到的就是那个小陈老师,如果是她,那该怎么办?
她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个陈思思是不是她所认识的小陈老师,就问何阿姨:“她人长得怎么样?个子有多高?”
何阿姨说:“她人长得可漂亮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年龄嘛,大概就是二十几岁,个子高高的,当然也不是太高的那种,主要是她苗条,显个儿。”
  林茹说:“她是不是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车?”
  何阿姨说:“这我倒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查清楚的。”
  林茹摇了摇头说:“别查了,我知道了。”
  何阿姨又说:“对了,她有一颗眉心痣,不偏不倚,正好长在双眉的正中间,就像画上去的一样端正。”
  果然是她!
  林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堵,顷刻之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何阿姨再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这种巧合太残酷了,简直残酷得让她无法面对。过了半天,她才努力从内心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何阿姨说:“林医生,你怎么了?”
  她极力装出了一丝笑容说:“没事的,何阿姨。我找的就是她。我的一位亲戚捡到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张信用卡,还有一张南方电网的用电通知单,写的就是她的名字与信址,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如果真的是她,就让我的那位亲戚还给她。”
  何阿姨说:“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呀,我还以为……要是这样很好办,就让你的亲戚直接找我,我带她去找。”
  林茹说:“不麻烦你了,让她自己去吧。”
  送走何阿姨,林茹一阵发呆,怎么会是她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呀?
  如果换了别的什么人,也许林茹只有愤怒不会妒嫉,可是,现在,她不仅愤怒,而且还很妒嫉,因为她实在是太优秀了,唯其优秀,才让她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一点自信心,除了她是受法律保护的以外,根本没别的强势能够击败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打算要找她谈一谈,为了许少峰的前途,更为了她的家庭,请她离开许少峰。她想陈思思要是知道许少峰是她的老公,她会通情达理的,会离开许少峰的。
  她不知道陈思思的电话号码,她本来想给陶然打个电话问一问,又觉得不要让陶然发现什么破绽了,只好改变了主意,把电话打到了胡小阳那里,想让胡小阳帮她查询一下。
  胡小阳接通了电话说:“姐,你在忙什么?”
  她说:“小阳,你知不知道小陈老师的电话?”
  胡小阳说:“什么?你找小陈老师?巧得很,她现在就在我这里,要不,你给说。”
  林茹还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胡小阳就把电话交给了陈思思。她只好硬着头皮与她的情敌对话了。她故意默不做声,她等着她先应了声再说。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陈思思甜甜的声音:“是林姐吗?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林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请问,你的名字叫陈思思吗?”
  陈思思说:“是的,我叫陈思思。”
  林茹说:“我想见你一面,与你谈谈。”
  陈思思说:“好的,我现在就在小阳的心理咨询中心。”
  林茹挂了电话,脱下白大褂就匆匆出了医院的大门。
  她没有想到,她苦苦寻找的狐狸精,就是她的瑜伽教练。
  生活真是一个超级幽默大师,她轻而易举的就成了被生活嘲弄的对象。
  此刻,当陈思思接到林茹的电话后同样惊呆了,她也丝毫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如果让她面对一个粗暴的不太讲理的女人,即便对方骂她一顿,或者打她几下,她也能忍受,或者还能找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找到一个向许少峰哭诉或者是摊牌的理由。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一位知书达理、明眸善睐的林茹,这让她心里先自怯了三分。
  上次在南华寺,当她知道了许少峰的妻子原来就是林茹后,许少峰惊呆了,她也感到非常惊奇,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她不得不从头到尾向许少峰讲了一遍与林茹的接触过程,还讲了那天在海边,就是林茹请她吃的饭。
许少峰捏了一把汗听完才说:“那天,我给你的电话她听到了没有?”
  陈思思笑着说:“放心,你给我的电话我不会让任何人听到的,那天我单独拿到一边才接听的,林茹和胡小阳根本听不到。”
  许少峰这才长嘘了一口气说:“这我就放心了。”
  陈思思就嘻嘻地笑着说:“看把你吓的,就那么害怕她?”
  许少峰说:“这不是吓不吓的问题,让她知道了总归不好。思思,我给你说,以后尽量不要与她们接近,这种事儿,一旦让她知道了,后院里一起火,什么都完了。”
  陈思思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跟她们接近,而是她与陶然来学瑜伽,我总不能不让学。”
  许少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学瑜伽自管让她来学,你教瑜伽自管去教,又不是她一个人,我是说,以后你不要与她们单独聚会,要适当的保持一段距离。”
  陈思思说:“好好好,我知道了。”
  从南华寺回来后,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林茹知道了她与许少峰的事,林茹会不会主动的放弃许少峰?一般的来讲,女性中的强势群体,她一定是不甘人下的,她的眼睛里容不下半点沙子,当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背叛了她,她绝对不会容忍的,这种不容忍,很可能就会导致离婚。像林茹这样气质高雅,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会做出哪种选择呢?她又一次想起了胡小阳分析过的引发婚变两种情况:一是男方的老婆发现了,后院起了火,老婆要逼着与他离,他不得不离婚。二是他与第三者怀孕了,生米做成熟饭后,为了孩子,他不得不做出新的抉择。难怪许少峰说要是后院一起火,什么都完了?他那么害怕后院起火,说明林茹知道了可能会引发婚变。
  这样反反复复想过多次之后,她就为自己设计了两种方案:一种是要主动去找林茹谈判一次,让她让贤。当然,这其中的风险也很大,如果事情暴露了,林茹又不肯退位,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如果再被许少峰知道是我故意破坏他的家庭,从而对我有了看法,不再来往了,那我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第二种办法,故意露出马脚让林茹来察觉,或者是有意无意之间向胡小阳透露一点,让胡小阳转告给林茹,然后引发他们后院起火,说不准会达到预期的效果。
  但是,想归想,做归做,有些事儿只能想得出来,未必能做得出来,有些事是做得出来,未必能说得出来。经过反反复复考虑之后,要她付诸行动,还是有顾虑的,她不仅怕风险,更主要的是没有勇气。她知道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想要攻破堡垒,最好的办法就要搞清楚堡垒里面的情况,是稳定和谐的?还是矛盾重重、岌岌可危?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于是,她走进了胡小阳的心理咨询中心,她想通过胡小阳之口,了解一些林茹的情况。
  没想到她们的谈话还没有进入实质性的阶段,林茹却打来电话向胡小阳询问她的电话,很显然,从林茹的口吻中,她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她既有一种殷殷的期盼,又有一种胆怯。她知道,回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勇敢的去面对。
  此刻,当胡小阳从小陈老师口中听到她就是陈思思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她们一直寻找的狐狸精竟然就是她?这是她最不希望的结果,但是,却又实实在在的是她。
  胡小阳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就是陈思思?”
  陈思思点了点说:“小阳姐,你们……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
  胡小阳说:“没有,我们只知道你是小陈老师,却不知道你就是陈思思。”
  陈思思说:“我就是陈思思。”
  胡小阳说:“现在知道了。”
  陈思思说:“你知道我是陈思思后,是不是开始恨我鄙视我了?小阳姐,你说实话。”
  胡小阳说:“情感上的事我没有理由去鄙视你,更没有理由去恨你。”说着呶了呶嘴说:“唠,她来了,最  好还是你们自己了结吧。”
  陈思思回了头一看,林茹已经进门了,她们两个不由得都站起了身。
  胡小阳说:“姐?”
  陈思思说:“林姐?”
  林茹没有应声,只对胡小阳说:“小阳,你能不能暂时回避一下?”
  胡小阳说:“好好好,你们谈,我正好出去办件事,就不回来了,完了把门锁上。”说完,就收拾好了东西,匆匆出了门。
  2. 两个女人的大战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林茹和陈思思。陈思思一直看着林茹落座后,她才怯怯地坐了下来。屁股刚一着椅子后,又起来为林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林茹的对面说:“林姐,你喝水。”
  林茹没有动水杯,尽管她的口很干,很想润润嗓子,但是,她不愿意动那杯由陈思思端过来的水,待陈思思坐到了原位上,她才说:“你们多长时间了?”
  陈思思本来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应对,当林茹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马上找到感觉了。就说:“什么多长时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茹从鼻音里发出了一声冷笑:“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许少峰的妻子?难道你会否认与他没有关系?”
  陈思思本来可以完全否定的,你又没有把我抓到床上,你凭什么说我与许少峰有关系?但是,她不想这么回答,她正好也期望让林茹知道她与许少峰有关系,这样做的结果说不准她会主动放弃许少峰。有了这样的思想定位后,她才不慌不忙地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是他的妻子,过去不知道。”
  林茹多么希望她能够否认这是事实,那怕说的都是谎言,也能让她得到一丝的安慰,可是,她一口就承认了,这使她感到非常恼怒,就进一步说:“过去?过去究竟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陈思思说:“林姐,你觉得这重要吗?”
  林茹实在忍无可忍了:“难道你不觉得重要么?难道你觉得你的行为不会给另一个女人,不会给另一个家庭造成伤害吗?”
  陈思思听林茹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软了,便说:“林姐,对不起,因为我不知道少峰就是你的丈夫。”
  林茹竟然听到她也称呼许少峰为少峰,气不打一处起:“过去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计较了,现在,你现在知道了他是我的丈夫,为什么还要与他来往?还要这么伤害我?”
  陈思思说:“男女之间情感,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拍得响了,林姐,你也过来人,你应该懂得男女之情,我丝毫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爱我所爱,如果让我放弃,我做不到!”
  林茹突然打断她的话说:“这就是你的价值观?是你的人生信条?一个女人,如果只注重自己的形体修炼,没有起码的道德情操,没有最起码的同情心,越是把自己的外形修炼得楚楚动人,对社会的危害越大,对别人的家庭危害越大,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美,而会让人觉得恶心!陈思思同志,你除了会摆弄几个身体上的动作外,难道就不知道修炼一下你的内心吗?”
  陈思思说:“林姐,我也要问你一句,既然你有高尚的道德情操,既然你的内心修炼得那么好,既然你的心灵是那么的美,为什么还拢不着许少峰的心?像个小怨妇一样一味的埋怨别人,又渴望别人来同情?难道这都是别人的不是,难道你就没有责任?”
  林茹大喝一声:“住口!”说着,随即拿起面前的水杯,一扬手泼在了陈思思的脸上说:“你说谁是小怨妇?谁是?”
  水珠从陈思思的头上、脸上滚了下来,陈思思的衣服也被泼湿了一大片,她没有擦,她几乎惊呆了,只怔怔地坐着。
  林茹也为自己的行为惊呆了,她从来还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发过这么大的火,更没有用水泼过谁,这是她第一次失去理智的行为。她不免为自己刚才的粗暴有点后悔,但是,这种后悔也仅仅是一刹那间的后悔,一想起陈思思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是气得不能自制。强占了我的老公,还要反过来教训我,也未免太张狂了吧?再看陈思思的目光突然变得冷硬起来,她也毫不示弱,硬硬地对上去说:“我还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还来教训我?你真让我鄙视!”
  林茹说完,站起了身,她准备要离开这里。就在她站起来的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她有好多应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真的快要崩溃了,她必须立即找到许少峰,让他做个解释。
  “你坐下!我还有话说。”陈思思突然冷静地说。
  林茹又坐了下来,她这才意思到她们的事儿还刚刚开始,并没有结束,她为什么要急着走呢?
  刚才,陈思思被林茹的一杯水泼过去之后,她感到委屈极了。这杯水没有烫着她,也没有冰着她,更没有伤着她,但是,那却是打在她脸上的巴掌,是啐在她脸上的口水,是对她的鄙视和践踏。她从小到大,哪里曾被人这么污辱过?就在泪水差点掉了下来的时候,她使劲的忍住了,却突然化成了对林茹敌意。她觉得该流泪的是她,我为什么流泪呢?既然她能这么对待我,我还有什么对她客气的?。她渐渐从屈辱中走了出来,然后,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林茹说:“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知性、优雅的知识女性,没想到你的修养也不过如此,竟然这么粗俗!”
  林茹反唇相讥道:“修养那是看对谁了,如果面对一个强盗,讲修养那只能自受其辱。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对别人的伤害吗?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跟我谈什么修养!”
  陈思思说:“情感不是家庭的私有财产,不是放在保险柜中用来升值的,它需要经营,需要呵护,你难道不能扪心自问一下,你是怎么经营的?在许少峰面临着撤职受处分的关键时刻,在他极需要别人帮忙摆平这件事的时候,你,作为她的妻子,给予了他怎样的关怀?而你,又哪里知道,我为他的前途与事业,找人求情下话,最终从那场火灾事故中平安的走了出来。难道说,这是强盗能够做到的吗?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要去伤害谁,我只是一味地想让他平安无事。”
  林茹冷笑一声说:“你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让我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老公付出了那么多,对我的家庭付出了那么多,你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救星,是吗?我和他是二十年的夫妻了,我对他的关心多与少,我们之间恩与爱,难道有必要向外人宣告吗?我以为刚才泼了你一杯水,你会清醒过来,没想到你还这么糊涂。你不是谁的救世主,找人求情下话那是你的自作多情,即使换得了一时的欢愉,留给你的是长久的疼痛,男人只不过是一只偷腥的猫,偷吃上几口也没有什么,他不是照样每天回家来陪我,照样过我们的夫妻生活?陈思思,你别白日做梦了,早一点清醒过来吧,别人家的东西,趁人不备你偷偷的用上一次两次倒也罢了,那总归不是长久之计。趁着你现在还年轻,还有几分姿色,找个与你真心过日子的男人,生个孩子,相夫教子,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吧。”
  林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觉得现在才真正找到了感觉,越说越觉得说得到位,即便是疼痛,也要强忍着,装出一副快乐和大度来,这样说起话来就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才能够找到对方的软肋,在她情感最脆弱的地带接连不断的进行攻击,让她流出看不见的血来,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陈思思果然被林茹的这番话击得懵头转向起来,她原以为她找到了最有利的武器,可以击败林茹,让她却步,甚至会主动放弃许少峰,没想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姜还是老的辣,林茹并不脆弱,反而出招又狠又毒,又正好击到了她的软肋上,让她猝不及防,踉跄数步,她又站稳了。她知道,这种较量就像是两个人在打太极,力量不在表面,是看不到的,只能感觉到。她显然感觉到对方与她一样的脆弱,只是强作镇定而已。于是便说:“谢谢你为我设计了这么好的宏伟蓝图,但是,我并不着急,我的青春我做主,因为我还有大把的青春值得挥霍。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因我的付出成全了我喜爱的人的事业,尽管你不屑一顾,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不是为你而做的,根本就没有指望得到你的承认。我还是叫你一声林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
  林茹说:“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陈思思在临出门时,回了头,也回敬了一句:“我也送你一句话,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
  林茹呆呆的坐着,一直看着陈思思离开那道门,才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防线彻底倒塌了。陈思思的声音仿佛还在空中回荡着——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难道,我与许少峰的婚姻真的走到头了吗?真的无爱了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少峰的电话,就说:“请你下班后就回家!”
  电话那头的许少峰说:“有什么事儿吗?”
  她说:“难道没有事儿你不就回家了?”
  许少峰说:“你看你,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好好好,我回我回。”
  挂了电话,泪水竟然止不住的从她的眼里滚落下来。
  电话那头的许少峰也被搞得一头雾水,平时林茹说话总是细声慢语,今天怎么搞的,为什么突然向他发了这么大的火?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是不是她在外面听到了有关他的传闻,还是因为工程上的事迟迟没有给她答复?
  说到工程,许少峰也很郁闷,上次去找马多多,本想通过她让马中新出面给钟学文打个电话说一声,然后才好根据事态的发展摆平他与钟学文的关系,没想到马多多给马中新打电话说清楚了问题后,马中新却说,这个电话他不能打,在不违反组织原则的前提下,别的忙他可以帮,但是,让他参与亲属经商的事他决不能干,让多多能够理解。多多说,哥,你搞错没有?我又不是让你参与经商,只是让你给他打个电话过问一下。马中新说,过问也不行,我是检查干部,知道这种过问背后深藏的是什么意思。好了,多多,我现在还有别的事,你就不要为难你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马多多只好一脸尴尬的说:“怎么办?我哥他不肯为我说情。”
  许少峰也觉得有点意外,没想到省上的这位检察大员这么洁身自好,也许他觉得是隔山打虎,怕钟学文不领情,不给他面子,才执意不参与。也罢,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向马多多推卸的理由,就说:“多多,如果你哥不出面,我要是顶不住的话,这个工程有可能会被钟学文拿走,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对你尽力。你可知道,官大一品压死人,他毕竟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马多多说:“许哥,你先拖着,不要给他许口,呆几天我上省城去一趟,如果我哥不帮忙,我再找找别的领导,我就不信摆不平这件事。”
  他们回来已经好几天了,还不见马多多有什么消息,估计她还没有找到官高一品的人来给钟学文说话。
他看了一眼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他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几天,他也很忙,下个月要进行工程投标,方方面面说情的人也很多,请他吃饭的人也不少,该推的他都推了,不该吃的饭,他坚决不吃,仅钟学文这边,还有家内家外的两个人都难以让他摆平,他哪里还敢应承别人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陈思思的,心想糟了,她肯定是要约我,只好想个办法推掉算了。这样想着,接通了她的电话,长长地“喂”了一声,等待着陈思思说话,电话那头却什么也没有说,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啜泣,他心里一紧,想这姑奶奶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竟然这般伤心,就关切地说:“思思,你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你就说。”
  他越这么关怀,那边越发哭得伤心,竟然由原先的轻声啜泣变成了大声嚎啕。心想糟了,肯定遇到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这样的。就哄着说:“思思,听话,别这么哭,有什么你说。”
  陈思思再由嚎啕变成嘤嘤啜泣后才说:“你下班能过来吗?”
  他说:“我晚上还有个应酬,太晚了可能就不过去了,你说说,到底发生怎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嘤嘤哭泣声又增大了好几倍,然后才说:“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说完哧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许少峰听到手机时传来了嗡嗡嗡地一片叫声,脑子里哗地一下,不用说,他什么都明白了。刚才是林茹的电话,现在又是陈思思的电话,老婆的电话里充满了强烈的火药味,情人的电话里传来的是委屈的哭泣声,那肯定是两个冤家接火了。他的心不由得拎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可怎生是好?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情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他都会心疼,没想到头来把谁伤害了。他知道,这两个人现在一定是在暗地里叫着劲,谁都想见到他,谁都希望他站到她有一边去,但是,他就是他,不能劈成两半儿,要是先去了陈思思那里,林茹肯定不会放过他,如果先回了家,陈思思那边他又很扯心。他想了想,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先回家,然后到九点左右,让王正才给他的家的座机打个电话,就说省上来人,让他去接待,他只好金蝉脱壳,再溜到陈思思那里去安慰安慰她。
  3. 两头为难
  许少峰在回家的路上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一要在表面上诚恳接受批评,必要的时候还要装出委屈的样子,无论林茹发多大的火,也不要还嘴。二,对于实质性的问题要尽量避而不谈,等到与陈思思串供后,需要做检讨的再做检讨也不迟。虽然许少峰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当他要进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胆怯。
  进入家门,他以为林茹会与他大吵大闹的,没想到林茹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说:“回来了?”
  许少峰就嘿嘿地笑着说:“刚才在电话里,你好像很生气的,是不是今天不舒服?那你休息,我去做饭去!”说着,换了鞋,就要去进伙房。
  林茹说:“我已经叫了外卖,一会儿就送来了。”
  许少峰说:“那好,吃外卖也好。本来省上有一帮子人要从深圳过来海滨来,我还要等着接待哩,一听老婆不高兴,我就赶快安排让别人接待去了。”
  林茹平静地说:“是吗?我的话就那么管用吗?”
  许少峰从林茹这冷冰冰的口吻里,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知道接下来就要接近问题的实质了,就呵呵一笑说:“那当然,那当然。”
  林茹说:“你能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吗?”
  许少峰说:“怎么搞得这么严重呀?有什么你就说吧。”
  林茹说:“有人说我们,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很痛苦?”
  许少峰心想糟了,她们一定是接火了,便故作生气的说:“简直是胡说八道!林茹,你怎么也犯糊涂?我们近二十年的恩爱夫妻了,我们的关系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林茹说:“你怎么不问这句话是谁说的?”
  许少峰说:“至于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被别人的话所左右。风风雨雨多少年了,我们何曾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过架?你也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你不相信别人,总该相信自己吧?”
  林茹说:“你还是回避了我所要问的问题,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这句话就是你的小情人陈思思回敬我的!”
  许少峰一听头就大了,这陈思思,说什么不行,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林茹?按说,以陈思思平时的修养与为人,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来,那一定是林茹刺伤了她,否则,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当他从林茹的口里全盘端出了陈思思,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就说:“林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你找她的,还是她来的你?什么小情人?别瞎说,顶多就是认识而已,怎么能扯得上情人关系了?”
  林茹说:“许少峰,你别再演戏了,你当我是傻子?为了儿子,为了维护这个家,我不得不假装糊涂,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合伙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还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对谁都痛苦。许少峰,你要真的觉得和我生活在一起痛苦,想与陈思思过你的幸福生活,我完全可以成全你,你今天要同我离婚,我绝对不会拖到明天,你犯不着去向你的小情人诉苦,更犯着在她面前埋汰我。”林茹说着,由不得泪水涟涟的啜泣了起来。
  许少峰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林茹一哭,他的心就软了。就拼命说起了好话:“什么话呀,说得多难听!什么小情人,什么成全我。我不是与你过得好好的么,还需要成全我什么?人家是个单身女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话不计后果,也不负什么责任,你怎么能够轻意相信她说的?如果你相信了她,岂不是恰巧中了她人之计?别生气了。”说着便伸过手去想揽过她,没想却被林茹一把推开了。
  许少峰并没有灰心,又伸过手去为她去擦泪,又被林茹一把打开说:“少来!”
许少峰说:“看着你这么委屈,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说着拿过几张餐巾纸递给她说:“擦擦脸,别为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林茹接过餐巾纸,擦了擦脸,才说:“许少峰,你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你眼里没有我这个妻子倒也罢了,但是,你不能没有政治,不能没有前途。现在国家不是出台了公务员守则吗?包养情妇要受到怎样的处理你不是不知道,许多比你大的官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乌纱帽,这些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说吗?你一步一个脚印,从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到今天的一局之长,容易呀,你怎么就不珍惜呢?你就是不为我想,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就是不为儿子想也该为你自己想想,如果真的被人抓了你的把柄,为这样一个女人丢了官,断送了你的前途,你值吗?”
  许少峰觉得林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直插到了他的心里去了,忍不住的虚汗就从他的头上冒了出来。他知道,林茹的话虽然狠了一点,却也句句在理,这种事儿不像别的,一旦被人抓到了把柄上纲上线就完了。当然,任何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女人也并非都是祸水,如果没有陈思思上次的救驾,他怕早就完。这又做何解释呢?他打断林茹的话说:“好了好了,别推理了,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
  正在这里,门铃响了,送外卖的来了。许少峰接过送来的饭菜,付过了钱,然后一一打开,向林茹递过去一双筷子说:“来,趁热吃吧。”
  林茹接过筷子,又放在了茶几上说:“我不饿,你吃吧。”
  许少峰说:“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过了饭,有了精神,我虚心接受批评,你再接着继续教训我好吗?”
  林茹说:“哪里呀,我哪敢教训你?”
  许少峰又将筷子递到林茹的手里说:“别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吃饭吃饭,不许再放筷子。”说着,他像没事人一样埋头吃了起来。
  林茹本来还有一肚子的火要发,还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但是,一看许少峰这样的态度,也就发不起来了,  委屈也说不出来了,就随便吃了几口菜,实在吃不下,就将筷子一放,回头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一杯给了许少峰。
  许少峰嘿嘿一笑说:“还是老婆知道疼我。”
  林茹心里自是喜欢他这般说,嘴上却说:“哪里有你的那位疼你,还说为了免除你的火灾事故责任,到处奔波,好像她就是你的救世主了,真是的。”
  许少峰一听她提到了陈思思那次帮忙的事,心里暗喜,他正愁没有机会解释他与陈思思之间的事,这岂不正好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吗?为了能够让林茹接受,就故意说:“你看你看,怎么又提到她了?要不是上次那场火灾事故面临着处分,我也不可能与她有什么联系的,主要是在那个关键时刻,我听到有人说她认识省检查组的马中新,才请她给我帮了点忙。哎,没想到忙是帮成了,过了那道关,却又传出了这么多的闲话,真是得不偿失。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当初不求她的好,就是丢了官,也落得个清清白白。”许少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后,他才不由得为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吃一惊,竟然能把个人感情上的事很巧妙的归结到了他的政治利益上,这样无益给了自己一个可下的台阶,也给了林茹一个理由。
  林茹听完了这番话后,果然态度好转了许多,就说:“如果女人是水,男人就是舟,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自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没想到在女人这滩阴沟里翻了船。我多么希望你不是那种人。”
  许少峰说:“哪会哩?”话音刚落,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许少峰说:“电话响了,你去接。”
  林茹迟疑了一下,就伸手拿起了话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说:“喂,嫂子,我是正才,最近好吗?”
  林茹说:“哦,是正才呀,我挺好的,打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说:“我刚才给许局打电话,他关机了,省上来人了,一直找不到他,我就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林茹说:“他在家,让他接!”说着把电话向许少峰递去。
  许少峰说:“真烦人,下了班还不得安省。”说着就从林茹手中接过电话说:“喂,正才,我不是给你们安排好了吗?让你们代表我接待一下算了。”
  王正才说:“许局,不行呀,省上来的李处长非要让你来,他说你要不来,他就连夜回省上去了。”
  许少峰说:“那好,我过去。”挂了电话,心想这王正才真是一个当办公室主任的好料,办起事来点水不漏,轻而易举的就把林茹给糊弄了。便装出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你看看,想安静会儿都安静不下来。”
  许少峰见林茹没有应声,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就笑嘻嘻地对她说:“那我请个假,去应付一下好吗?”
  林茹嘴角边刚刚扯出了一丝笑,很快又被她收回去了,这才说:“那是你的自由,我哪有权力管你呀?”
  这一细节早被许少峰看在了眼里,知道这边的问题不太大了,就说:“我应付一下就来,你早点休息吧!”
  出得门,许少峰不由得长长透一口气,想起那个小冤家,恐怕还像个小泪人一样哭哭啼啼地在等着我去哄,就驱车向怡情花园的方向直奔而去。心里却想,女人多了也烦人,哄了这个还得去安抚那一个,就像歌星赶场子一样忙了这头再忙那头,不知过去的地主老财他们是怎么处理几个女人之间的关系?按说他们都有好几个老婆,妻妾成群,一个个怎么能把关系处理得那么好?这里面肯定有很多的学问,真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走到半道,他从后车镜里看了一下,确信没有人在跟踪,突然想到她是不是在家里?刚才他怕她打来电话找他,就关了机,现在又打开了手机,向她打了去,电话接通后,他喂了一声,才听到她说,少峰,你在哪里?他说,我很快就来了,你在家吗?只听到她嗯了一声。他说,好的,我一会就到。说完挂了机,看到旁边有一家快餐店,想她可能一直在呕气,怕还没有吃饭,就停下车,买了几样小菜和一份饭,才又上了车。
  一切与许少峰的估计差不多,陈思思果然像个小泪人一样,他一进门,她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一样,扑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紧紧的抱住了她,顷刻之间,泪水就洇湿了他的肩头。
  他拍了拍她的肩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好了好了,我估计你还没有吃饭,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来了?”
  陈思思把头埋得越深了,幽幽地说:“我不饿,我就想这样抱着你。”
  许少峰就放在了手中的饭菜包,也搂紧了她说:“听话,先吃饭,有什么委屈等吃过了饭再说。”
  陈思思摇了摇小身子说:“我不!”
  许少峰心里暗暗地想,难怪小女人喜欢找老男人,找了老男人,她永远可以当小孩,如果找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她多大就是多大,不好装的,如果找一个比她小的,她无论多么年轻也得装得像个大人。许少峰知道她心里委屈,她想撒娇就让她撒吧,反正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协调,只要能协调好关系,工作方式可以灵活一些。
  他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晚上真的是有个应酬,省文化厅来了人,我不能不出面接待吧?这不,刚刚接待过,我赶快赶到你这里来了。我生怕你生气,你就果然生了我气了。”说着伸过手去,轻轻地去捧她的脸,她却越发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肩头上。
  他突然机灵一动说:“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看看你能不能回答上来?”
  她说:“不答!”
  他说:“小明的家有三个孩子,老大叫大毛,老二叫二毛,老三叫……”
  她说:“老三叫小明。小样。”
  他说:“太有才了,不想答都能回答得这么准确,要是想回答肯定更精彩。”
  她就突然松开了手,用小拳头打着他说:“你坏,你坏!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委屈,还故意拿人家来开心。”
  他就趁机捧起了她脸,一看那张挂满了泪珠的狐狸脸越发的生动俊俏,就爱怜的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把你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她一听这话,不由得将小嘴儿一撇,就“哇”地一声哭开了。
  许少峰就哄着她说:“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说着,就拥着她来到沙发上,然后又为她倒了一杯水,又拿过了刚卖来的饭菜,一一打开,再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她说:“吃点饭吧,别饿坏了。”
  陈思思就将筷子放下说:“我不饿。”
  许少峰就一把将陈思思揽到怀里,再拿过筷子,夹了菜,给她喂到了嘴边,她这才张口吞了进去。立刻,一阵咯噌咯噌的声音很清脆地传了来,觉得十分悦耳。等她吃完了,又喂了一口,她这才将筷子要过说:“我来!”
  许少峰心想,这姑奶奶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以侍候,越小的越难侍候,但是,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惹出了祸?你不来侍候让谁来侍候,总不能派你的下属来吧?这样一想,便在心里不由窃笑,觉得这男人就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去过,总爱拈花惹草,惹出了麻烦后,又像个太监一样小心陪着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看着思思吃饭的样子也真是令人疼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不急不慢,嘴里不时的发着咯噌咯噌的咀嚼声。他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静静地盯了她看。
  思思抬起了眼,看了他一眼说:“盯着我干嘛?”
  他说:“好看。看不够!”
  她说:“看不够你就娶了我,天天看,让你看个够。”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把问题引到了这里来?便嘿嘿一笑说:“我要娶了你,不是重婚吗?重婚是要判刑的,到时候,我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陈思思放下了筷子说:“那你就跟她离了。”
  许少峰倒吸了一口冷声,这女人呀,狠起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就说:“思思,你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是  不是与她见面了?”
  陈思思一扬脖子说:“难道她没有告诉你?”
  这姑奶奶,一个个的智商都不低。许少峰就故作紧张的说:“什么?你真是与她见面了?我下班后去接待省上来的客人们,刚刚结束后不就到你这里来了,我都没来得及回家,哪里会知道事情的原委?思思,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思思说:“下午她找过我了。”
  他“啊”了一声说:“她找你?找你做什么?”
  陈思思说:“来向我兴师问罪,问我什么时候与你好上的,说我心灵肮脏,我说她像个小怨妇,她就向我泼了一杯子水,直接泼到了我的的脸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对我这样……”说到这里,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又哭了起来。
  许少峰忙揽过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我看看,烫着了没有?”
  陈思思说:“是温水,烫倒是没有烫着,只是尿泡打人,臊气难闻。这显然是我对我人格的污辱,是对我的鄙视。”
  许少峰心想,凭林茹的修养是不会轻意动粗的,她用水泼人,说明一定是陈思思激怒了她,否则,她是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举动。当然,在这个时候他是千万不能为林茹辩解的,哪怕半句也不行,好话只能留下给林茹单独说。如果可能,骂她几句倒是能解陈思思开心。但是,让他骂,他也骂不出来,他本来已经伤害了林茹,如果在背后再骂她,自己就真不是个东西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谁都不愿意伤害,他只能见谁哄谁了,这样想着,就对陈思思:“对不起,思思,这都是我的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陈思思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听了许少峰这么一讲,便也不好再发泄了,就说:“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许少峰一直想搞清楚事情的起因,说问:“现在让我犯糊涂的是,她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她有什么证据,告诉过你没有?”
  陈思思说:“她又不是傻子,这样的事她能告诉我吗?”
  许少峰说:“她不是傻子你也不能当傻子,她拿不出我与你有关证据,你就死不承认,看她能怎么样?”
  陈思思说:“我为什么要死不承认?她能在我面前公开挑衅,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许少峰一听,差点背过气去:“既然她没有什么依据,你为什么要向她承认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呀吗?”
  陈思思说:“她没有依据她能找我来吗?笑话。”
  许少峰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一承认,等于封死了我们的路,以后我们还怎么来往?”
  陈思思说:“怎么不能来往啦?她让我以后不要与你来往,我说,不可能,我爱他,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
  许少峰气点差一点吐血,这女人,聪明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聪明,傻起来一个比一个傻,就说:“我们的事儿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儿,你这公开与她一叫板,你让我怎么办?以后就是想与你来往也不好来往了。”
  陈思思一脸愕然地问:“为什么?”
  许少峰说:“还为什么个啥?你已经把路封死了,你让我怎么说呢?”
  陈思思一听也傻了,她本来想激怒林茹,让他们后院起火,让她主动放弃许少峰,然后她再坐收渔利,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便说:“你的意思就是说,在我与林茹之间,你要选择林茹,放弃我,是不是?”
  许少峰说:“这不是我要选择谁放弃谁的问题,思思,你知道,我是有家之人呀,这是现实,不能不承认这一现实。”
  陈思思突然冷笑了一声:“那我,说到底,就是你身上的一件衣服,想穿就拿过来穿穿,想扔,就一甩手扔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少峰一看陈思思冷笑了一声心里就有点怕了,冷笑是一个前奏,一般的情况下,女人冷笑完了接着就是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完了就是嚎啕大哭。他为了扼住她的情绪进一步恶化,减少这些令他繁琐的程序,就想来个缓兵之计,好言相劝说:“思思,别这样说,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对你怎么样,不用我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儿,是急不得的,容我慢慢来。我还不知道林茹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事,要主动同我离婚,那真是谢天谢地,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到一起了,什么官不官的,能当就当,当不了了就算了,有这样一个大美女陪在我的身边,了却一生,比什么都好。”
  这话果然非常凑效,陈思思还没有来得及歇斯底里,就转变了态度,突然变得轻柔地说:“少峰,你说,如果她不同意呢?她要不同意,我们是不是就走不到一起了?”
  许少峰觉得不能给她承诺什么,一旦承诺了,将来兑现不了,就等于是自己往自己头上加了套,但是,也不能完全封死了她的希望,要是没有了希望,她就会歇斯底里,便说:“她要不同意,事情就比较麻烦。思思呀,你不应该向她承认,更不应该与她叫板,你这样一做,一下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我非常被动了。”
  陈思思说:“那你有什么计划,怎么不告诉我?”
  许少峰说:“什么事都得一步步的来,欲速则不达。如果她不知道我有外遇,时间久了,她感觉到与我过得实在没有意思了,说不准也就跟我离了。如果让她知道了我有外遇,就会两种可能,一种是主动与我离婚,这当然是好事。另一种哩,可能坚决不与我离,故意拖着。所以,这个阶段,我们尽量少见面,不要再闹出什么麻烦来。你说呢?”
  陈思思就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说:“少峰,我真的是喜欢你,不忍放弃你呀。”
  许少峰轻轻地拍着她说:“这我知道,我知道的。”
  许少峰好不容易安慰好了陈思思,已经到十一点多了。出得门来,又要匆匆赶到家里去,心里又在想着怎么应对林茹。他觉得自己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人,假话连篇,两头子说谎,糊弄了老婆,又来糊弄情人,搞得自己也身心交瘁。但是,不说谎话又难以摆平这些矛盾。如果等到哪一天她俩一串供,自己真的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4. 他包过二奶
  没想到就在许少峰被家庭问题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人却在后面悄悄做起了许少峰的文章。在当今社会,哪一个人如果被人盯上要做点文章的时候,说明这个人迟早会出现一些麻烦的。
  这个要做许少峰文章的人,就是许少峰的副手张明华的老婆冯海兰。
  冯海兰从丈夫张明华那里总能不断的听到一些文广局的事,其中也少不了张明华和许少峰的微妙的关系。自从许少峰度过火灾事故那一关之后,他就开始公开的排挤张明华了,在局里的一些重大事情的决策上,许少峰只和各单位的头头们私下通好气,拿到会议上一表决就行,就OK了,事先根本不征求张明华的意见,也不把张明华这个副局长当会事。而张明华原先分管的那几个单位,领导们一看许少峰是这样的态度,一个个见风使舵,遇事也不向张明华请示汇报了,都跑到许少峰那里去了,这样一来,张明华就成了聋子的耳朵,空摆设了。张明华被许少峰架空之后,一度也很郁闷,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官场就是这样,打虎不死反伤身,那次火灾事故没有把许少峰整下去,这就注定了他今天的处境不可能乐观。他自然明白,许少峰这样做就是想赶他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层面,要是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张明华和冯海兰经过多次的反复讨论,终于达到了共识,与其在这里受欺,还不如主动向市委组织部申请调离,或许还能调个好一点的单位。
  就这样,张明华先拜访了常务副市长钟学文,然后又找了组织部的领导,领导回答说可以考虑,并说,在没有正式调离之前,还望他做好当前的工作。张明华从领导的口吻中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调离已成了必然,心里不免有些落寞。
  看到丈夫一天到晚非常消沉的样子,冯海兰也是有力无处使,她知道权力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她只有企盼张明华能调一个好一些单位。
  这天晚上,在海滨市打工的一个远方亲戚来她家里吃晚饭,没想到这位远方亲戚在看电视的时候认出了一个人,说这个人曾经包养过二奶,被他的老婆跟踪过。她一看电视,差一点叫出了来。电视上的那个人正是张明华的对头许少峰,许少峰正对着电视镜头在大讲特讲着,这一次工程招标一定要坚持公开、公开、公平的原则,让真正有实力有社会信誉度的企业来承担修建。
  冯海兰指着电视上的许少峰对亲戚说:“你说的就是他?”
  她的亲戚说:“没错,就是他,我还让他登记过进门卡哩,他叫许少峰。”
  冯海兰一下高兴的大叫了起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怎么这么巧呀,福生,你今天真是来巧了,你要是今天不到姐家里来,要是不坐下看电视,要是电视上不播放他,也不会向姐说起来这件事儿来,你可是帮了姐一个大忙了。”
  这个被冯海兰称作福生的人,就是在怡情花园小区当保安,曾经让许少峰填写过出入登记表的那位。他是冯海兰姑姑的侄儿,绕到冯海兰这里来已经是非常远的远亲了,从辈份上赶下来,他管冯海兰叫表姐。在异地,能有这样一位远亲表姐也不错,时间长了,福生就来表姐家吃顿家乡饭,说说家乡的事,倒也很高兴。使福生没有想到的是,他随便说的几句话却引起了表姐的极大兴趣,竟然还说帮了她的大忙,这使他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他究竟帮了什么大忙,就问:“姐,是不是这事儿与你有关?”
  冯海兰说:“有呀,关系可大了。福生,你再给姐说说详细情况,越详细越好。”
  福生就开始说了。福生从胡小阳找他说起,说到了许少峰到怡情花园15栋3单元15A座找陈思思,被林茹和胡小阳阳跟踪之事。他还说到了林茹给了他钱,撕走了登记表,让他不要给任何人讲这件事。末了才说:“姐,那个女人当时撕了登记表,又给了我钱,还说不让我再登记了,也不要让我向任何人讲,我当时就怀疑,那个许少峰肯定是个大官,否则,他的老婆不会那么小心谨慎。”
  冯海兰越听越高兴,一高兴,她就忍不住的给福生的杯中添水,等福生说完了她才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官儿,比你姐夫高半级,只不过是一把手,有点权,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说的那个女的是不是头发不长,下面故意弄得翻翻的,看起来很洋气?”
  福生说:“第一次找我的那个女人是长发,很漂亮也很洋气,后来的那个她在车中坐着,我没有看清长得怎么样。”
  冯海兰说:“不急,我这里有她的照片哩,你可以确认一下。”说着就迈着碎步,颠儿颠儿地跑到卧室,找来一个相册,哗啦哗啦地翻了一阵,突然拿过相册,指着相册的林茹说:“看看,是不是她?”
福生认真辨认了一下说:“是的,就是她。”
  冯海兰又匆匆翻了一阵,又找到了陶然的照片,指给他说:“第一次的那个人是不是这一个?”
  福生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这个人。”
  冯海兰原以为另外一个女人肯定是陶然,在她印象里,陶然就是林茹的跟屁虫,为了从林茹那里得到一些实惠,拼命地巴结着林茹。没想到结果不是她,这倒使冯海兰感到有点意外,她想了想,才忽然明白过了,林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她怎么能让陶然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她的表妹胡小阳了。这样想着,我急忙找到了胡小阳的照片,指给福生说:“看看,是不是这一个人?”
  福生拿过去了一看,这才确认说:“没错,就是她。她为人倒不错,还给我给过小费。”
  冯海兰的眼睛马上放出了前所未有的亮光来,高兴地说:“她那点小费算什么,福生呀,你想不想改变一下你的工作,比如说,将来到你姐夫的单位来当个聘用制工人怎么样?”
  福生说:“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当个聘用制的工人。”
  冯海兰说:“那你就听姐的,要是许少峰再上怡情花园去找陈思思,你让他再登记一次,然后,把那张登记表交给我。如果你再能通过别的方式,掌握到许少峰与那个女人的具体证据就太好了。”
  福生说:“要让他再登记一次问题不大,如果要掌握他与那个女人的证据可能有点难度。”
  冯海兰说:“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福生啊,你可以多想想办法嘛,事情是人干的,办法也是人想的,只要开动脑筋,总能想出办法来的。你可知道,这个包二奶的人,就是文广局的局长,是你姐夫的死对头,就是他压制着你的姐夫,否则,你姐夫早就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好一点的工件了。如果能抓到他的证据,我们就可以把他整下去,到时候,你姐夫扬眉吐气了,手里有权了,给你安排一个工作算什么?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算什么。”
  福生越听越高兴,越听心里越亮堂,就兴奋的说:“姐,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争取搞到一些证据。”
  冯海兰说:“这就对了,打蛇打七寸,只要有理有据,就不怕整不倒他。”
  福生高兴地说:“姐,说定了,我将来搞到了,你一定要让姐夫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工作。”
  冯海兰说:“福生,你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你姐?你放心,只要你姐夫上去的,你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第九章 福之祸所依
  新时代老婆宣言:要坚决打破老公终生制,实行小白脸股份制,引入先生竞争制,推广情人合作制,执行择优录取淘汰制,外加红杏出墙合法制!
  1. 新时代的老婆宣言
  又一个周六到了,早上起床后,林茹接到了陶然打来电话,陶然说“林姐,我快到你家楼下了,过一会你下楼好吗?”
  她知道陶然是来叫她去练瑜伽的,每到周六她们几乎按部就班,陶然必来接她,练瑜伽已经成了她们的一种生活习惯。但是,这个习惯从这个周六开始,她就要废除了,她再也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更不想见到那个她不想见的人。上次的伤害让她痛彻心扉,她岂能再去受刺激?就对陶然说:“阿然,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挂了电话,心里不由得一阵堵。
  自从上次与陈思思发生了正面交锋之后,她就开始与许少峰分床睡了。也就是那天晚上,许少峰出去之后,她就将另一间客房整理好了自己睡,把主卧让给了许少峰。她实在无法与一个身上还沾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的男人同睡一张床,她要捍卫她的自尊,也要给对方一点压力。
  那天很晚了,她才听到许少峰回了家。大概是许少峰去卧室没有看到她,有点紧张,匆匆忙忙地到处找她,最后推开客房的门,看到她已经入睡了,她才听到他长透了一口气。她假装突然惊醒的样子,问他:“你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来到了床边,坐在她的旁边说:“看来,你真的生气了,不肯原谅我了?”
  她说:“还是分开睡吧。遇到了这样的事,谁的心里也有个结,都好好想一想,好好冷静一下再说。”
  他抓住了她的手说:“走吧,还是到卧室里睡去吧。我没有什么不冷静的,也没有什么可想的,出了点小小的误会,总不至于影响到我俩的感情生活吧?”
  他说着,就用力一拉,然后扶她坐了起来。
  她说:“还是分开吧。等你与她真正分手了,保证不再来往了, 我会主动搬到那边去的。”
  其实,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多么渴望他抱起她,一直把她抱到了卧室,像当年他们谈恋爱的那样,她口里说着不不不,心里却满怀希望的让他来抱。此刻,也是一样,她渴望他抱。如果他真的抱上了她,她仍然还会在嘴上说着一个个“不”字,但是,心里的冰雪肯定会在吐着一个个“不”字的时候快速的融化着。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当他听完了她的这些话后,慢慢地,将握紧她的手松开了。她的心又一次暗淡了下去。
  他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的心感到一阵一阵地往下沉,一起沉到了心底,才说:“你刚从她那里来?”
  他急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是去接待省上来的领导们,刚刚把他们安排好了住所,我就赶快回家来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她从他的身上明显的闻到了那味特别的香水味,就是那个女人的香水味,她要给他留点自尊,如果再说下去谁的脸上都挂不住。她顺势躺到了床上,面对墙壁说:“万一不行,就给她给上一点钱,做个了结吧。这方面的教训太多了,我真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了前途。”
  他没有吱声,她听到他默默地关好了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忍不住的大声哽咽了起来。她怕他听到了,就用牙齿咬着被子的一角,把一声声哽咽化作无尽的忧伤,浸淫在了这黑夜里。
  第二天下午,下班后她刚走出医院的办公大楼,胡小阳的小车就开到了她的面前,摇下玻璃说:“领导,请上车吧!”
  她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惊喜与感动,就说:“到哪里去?”
  胡小阳说:“你上吧,上来就知道了。”
  昨天下午,当胡小阳知道小陈老师就是陈思思后,感到十分吃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她们要找的狐狸精就在她们的身边,就是那个美丽可爱的小陈老师,这多少使事情本身增加了一层悬疑的色彩,当事人要不是她姐,她一定觉得很好玩,但是,一牵扯到她姐的时候,非但不觉得好玩,而且还感到有点残忍,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她的瑜伽教练呢?从她的个人的角度来讲,她对陈思思并没有丝毫的恶感,相反的,也很喜欢她,喜欢她的漂亮美丽,也喜欢她的坦诚和对爱情的执着。现在,当问题明了化之后,她觉得这两个好人之间的恶战已成必然,她本来想坐在她们的面前,从中调和一下,没想到她姐却让她回避,她不得不离开了咨询中心。
  胡小阳办完事回到店里后,一看林茹和陶然都走了,就赶忙给林茹打电话,问她到哪里去了?林茹说回家了。胡小阳说,那好,我马上过来看望你来。林茹说,你别过来了,我约了许少峰,想同他单独谈谈,我们明天见面再说吧。胡小阳从姐姐口吻里能感觉到,她的家庭内战马上就要开始了,那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也罢,解铃还需系铃人,根子在许少峰身上,问题暴露后,总归得有一个解决的方式。
  林茹上了车一直默不作声,直到车驶上宽广的大街,她才问:“到哪里去?”
  胡小阳说:“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吃个饭,聊聊天。”
  林茹犹豫了一下说:“这……”
  胡小阳说:“你别担心许少峰了,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本来要叫他一起出来,他说让我们俩姐妹去吧,他就不参与了。”
  林茹勉强笑了一下说:“瞎说什么呀?”
  胡小阳看了她一眼说:“什么瞎说?一看你的表情,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心里恨他,又放心不下他,自己有了饭局,还要担心他怎么吃饭?真是的!”
  林茹瞪了一眼胡小阳,这种瞪眼里,包含了更多的内容,有欣赏的成分,也有拿她没有办法的意思。她的确是这样想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天生就这么一个性格,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还是放心不下他。
胡小阳说:“要是他也像你这样就好了,每次在外面有应酬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老婆还在家等着他,他也不至于走得那么远。可是,话又说回来,哪个男人不是偷腥的猫?只要他能对你好就行了,有些事儿也不必在乎得太多。”
  林茹说:“如果不知道,他就在外面有三个女人也不在乎,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能不在乎吗?再说了,他也真是胆子太大了,怎能敢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那可是丢乌纱帽,甚至丢饭碗的事。如果为了男女苟且之事,毁了自己的前途,真是太不值得了。”
  胡小阳说:“姐,你也有点儿太危言耸听了吧?现在当官的有几个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他们一个个不都活得风光自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该上电视的上电视,该上报纸的上报纸,谁的乌纱帽丢了?我看谁的都没有丢,照样戴得好好的。”
  林茹说:“就是不丢官也不能那样胡来呀,一旦有人想整他,那不是最有利的证据?你不看报纸上报道的,稀奇古怪的什么事儿都有,有的为女人丢了官,有的被情人逼急了雇凶杀人,有的与情人一起谋害他的老婆。人啊,就怕一个早知道,早知道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何必当初鬼迷心窍?”
  胡小阳说:“姐呀,表面上看你们官太太活得滋润显亮,没想到官太太也有官太太的难处,老公没有出息的时候,盼望有出息,老公一旦有了出息,又担心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活得也真够累的。”
  林茹说:“这就是我们这一代女人的悲剧。我们的上一代人,没有这么开放,老公即使做了再大的官,有了再多的权利也不会在外面去养二奶,再说了,他就是想养,当时也没有二奶供他去养,制度管理上也很严。比我们小的这一代人,相对放得比较开放,有的实行AA制,有的实行周末夫妻制,老公可以在外面有人,妻子也可以红杏出墙,至少他们是平等的。最苦的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年轻时一心为了家,相夫教子,牺牲自己,指望孩子能考个好学校,男人能出人头地,没料等男人成功了,有了在外面招惹女人的资本,成了那些坐收渔利的年轻女人的猎物与目标,我们却失去了青春的容颜,变成了黄脸婆,,运气好的,勉强守住了这个家,运气不好的,鸡飞蛋打,白白的为别人做了嫁,搞不好,还会让另一个女人住你的房子睡你的床,撕你的照片骂你的娘,你说窝囊不窝囊?”
  胡小阳哈哈大笑着说:“精彩,说得实在太精彩也太形象了。所以姐呀,你既然把问题看得这么透,也应该想开一些,何必掉死在一棵树上呢?最近出台了一个新时代老婆宣言:要坚决打破老公终生制,实行小白脸股份制,引入先生竞争制,推广情人合作制,执行择优录取淘汰制,外加红杏出墙合法制!”
  林茹也由不得笑了起来,笑完才说:“你真是个活宝,和你一起,不由人不开心。不过,话说回来,姐要是有你这么年轻清亮就好了,还有选择的机会,现在不行了,老了。”
  胡小阳说:“姐呀,你看你又来了?什么老呀老的,我看你一点都没有老,正是气质优雅、雍容华贵的时候,你不看陈志刚看你的眼神,让我都有些妒嫉了。”
  林茹的脸不由得一下绯红了起来,就嗔怪道:“你看你看,又胡说了吗?”
  胡小阳斜睨了一眼,诡谲地一笑说:“脸都红了,还说我胡说?”
  林茹忙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说:“瞎说,哪里红了?”
  一说起陈志刚,林茹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红心跳。自从澳门那次激情之后,她再也没有和他发生过那种令她惊心动魄的肉体关系了,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想。那次欢愉之后,她就一再让陈志刚守着她俩的那次秘密,并且向陈志刚一再的申明,回到海滨后,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真的怕出事,怕搞不好让外人知道了她的脸往哪里撂,让许少峰的脸往哪里过?在这期间,她也与陈志刚互发一些信息,她看过后,就小心翼翼的删除了,生怕留下后患。信息可以删除,留在心里的记忆却无法删除,有时候静下心来,也想,也渴望,像幻灯片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她的大脑里播放着,播放的久了,渴望就越发的强烈,幻想着如果有机会,能够再来一次。但是,当她面对他的时候,或者是接到他的邀请信息之后,她不得不把潜藏在人性中的欲望抑制下去,恢复成了一个知性的她。
  这几天她也在想,我是不是对许少峰太苛刻了?我不是也背叛过他一次吗,为什么就不肯谅解他?林茹经过认真反思,究其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人性是贪婪和自私的,尤其在情感问题上,更是如此。平衡是相对的,不平衡才是绝对的。二是,她觉得好多出了问题的官员都是没有处理好他与情人之间关系,或者是满足不了情人越来越多的私欲,才导致了问题的暴露,最终身败名裂。前车可鉴,她更多的是怕许少峰在这方面出了问题。陈思思那么年轻,又那么漂亮,追她的男人应该无计其数,而她为什么偏偏抓住许少峰不放?她觉得这里面不能否认有爱,但更多的是一种利益交换,如果许少峰现在没权了,成了普通的公务员,或者说,因为她而丢了官,丢了公务员的铁饭碗,她还愿意嫁给许少峰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她不可能,也不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守在许少峰身边的只有她自己。这便牵扯到了一个劳动成果的归属问题,不能由她栽树,让陈思思来摘果。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思想基础,她才不惜一切的来维护这个家,维护由她辛勤栽培起来的大树不受外来因素的侵害。
不一会,她们来到了一家幽静的农家菜馆。
  这里的空气特别新鲜,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点过了菜,胡小阳就从车上拿过了一瓶干红葡萄酒。
  林茹说:“还喝酒?你不开车啦?”
  胡小阳启开盖说:“为了让你从苦海中早日走出来,陪你喝一点,能喝多少算多少。”
  林茹说:“人一出世,就是哭着来的,这就注定了他的一生沟沟坎坎不会平坦的,放心,你姐还是有这种心理承受力的,不会投海自杀的。”
  胡小阳嘿嘿一笑说:“谁不知道咱姐是大人大量,那点小事算什么?”
  林茹说:“去去去,又来了?我想问你一句,那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她也在你哪里?”
  胡小阳说:“她到我那里来是搞心理咨询服务的,在这之前她已经来过一次了。”
  林茹“哦”了一声说:“那她向你咨询什么?”
  胡小阳说:“到这里来的,大部分还情感上的问题,她也不例外。”
  林茹说:“那你一定了解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与许少峰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了多深的层次。”
  胡小阳说:“她给我说过,要是你不找她,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陈思思,当时也就不知道与她有染的那个人就是许少峰。”
  林茹说:“她的困惑是什么?是想与许少峰进一步发展,还是想是放弃?”
  胡小阳说:“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应该要为我的当事人坚守隐私,但是,谁让你是我的姐?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的秘密,我也不妨再说给你听听。陈思思最近是很苦闷,她也爱许少峰,想让他离了婚与她一起过,可能许少峰不答应,她就偷偷怀了许少峰的孩子,想等孩子生下后再逼迫许少峰离婚。”
  林茹不由吃惊地说:“没想到她表面上长得斯斯文文的,内心里也不是一个善茬子,人心险恶,偷偷摸摸的怀了别人的孩子,然后再来要挟人家,真是太可怕了。”
  胡小阳说:“姐啊,别太夸张了,这是人性的本能,与善恶无关。事是事,非是非,平心而论,如果这件事不牵扯到你的话,我还会支持她这样做的。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也不能都怨她,虽然说是偷偷摸摸的怀了孩子,迟早还不得让对方知道?人在极度矛盾的时候,就喜欢乱七八糟的瞎想,她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林茹说:“不管将来结果怎样,她有这种动机就不对,一个人如果心底不龌龊不卑鄙,哪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胡小阳说:“好了好了,姐,我不跟争辩了。人家作为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什么错,你光恨陈思思没有用,主要责任还是在许少峰身上,即便没有陈思思这个人,他还会找个张思思,王思思。”
  林茹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呢?我已经向许少峰摊牌了,干脆离婚算了,他喜欢那个小妖精我成全他,没想到他苦口婆心的说了好大一堆话,就是不肯离。”
  胡小阳说:“算了,姐,你别逞强了,我知道离婚不是你的目的,只是手段而已,既然他不离就别硬坚持离,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算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允许干部犯错误,也允许改正错误。”
  林茹说:“什么浪子?说得多难听。”
  胡小阳说:“你看你看,一边恨着他,一边还要护着他。放不下他,就容忍他吧,别计较的太多了。”
正说间,菜来了,随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开来,人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胡小阳说:“好香呀,不说了,我们趁热吃吧。”
  自从与胡小阳谈过之后,林茹觉得心里开阔了许多,当局者迷,旁观点清,有时候,旁观的几句开导话,就能让你从迷津中走出来。想想也是,人活一世,大不了就是老公在外面偷吃了几口,那又算得了什么?自己不是也与陈志刚有过一夜情,过去了也不照样依恋着这个家,依恋着老公和孩子吗?将心比心,把一切看淡一点,没有什么容忍不了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必须让陈思思做掉肚中的孩子,如果不做掉,将来生下来麻烦就大了,无论怎样,那是一个生命,将来懂事了他得有他的爸,许少峰一旦被孩子牵了心,这边的家就真的很难保住了。那么,怎样才能说服陈思让她做掉肚中的孩子呢?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让许少峰出面去做工作是再好过不的了,但是,这样做问题的另一面也由此凸显了出来,一是,如果直接把陈思思怀孕的事告诉给了许少峰,那许少峰在她面前的最后一点尊严和面子都丢失殆尽了,如果思想负担过重,经不起这样的压力,物极必反,把他逼上梁山怎么办?第二,如果许少峰知道陈思思怀了他的孩子,即便由他说服她做掉了,他可能会为这件事常常自责自己,总觉得愧对陈思思。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会影响家庭的和谐?林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出马,再找一次陈思思,让她主动做掉孩子。既然许少峰还不知道,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今天是星期六,林茹想着陈思思上午有课,下午看能不能约她好好谈一谈。
  林茹做了早餐,本来去叫许少峰起床一起吃,想想今天不上班,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自己搞起了卫生。自  从她们分床睡觉之后,两个人表面上客气多了,林茹却感觉到,这种客气的背后,却隐藏着让人感到十分不安的东西,她真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会使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疏离,她只好在其他方面多加强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以此弥补分床后的感情缺憾。
  林茹刚准备要搞卫生,听到了卧室里传来了许少峰的咳嗽声,就推门走了进去,见许少峰早就醒了,正抱着一本书在看。她就说:“早餐好了,起来吃了。”
  许少峰哼了一声说:“稍等一会儿,这一段看完再说。”
  林茹就从衣柜中为他找出了要他换的衣服,放到床头柜上说:“这是要换的衣服。看什么书,看把你看得入了迷似的。”
  许少峰将书放到一边说:“是一部官场小说,写得不错,很吸引人的,也很深刻。”
  林茹笑着说:“是不是在书中找到了你自己的影子,才看得这么投入?”
  许少峰坐起身来,嘿嘿笑了一下说:“有一点我的影子,不过,对如何当官还是有许多参考参考价值和警示性的。”
  林茹说:“那好,等你看完了我也看看,在书中找找你的影子,看看是一个怎么样的形象。”
  许少峰笑着说:“女性读者不易看。”
  林茹说:“谁规定的?你越说不能看,我非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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