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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中国的100场战争

_2 张秀平 (现代)
  下军副将栾书则不同意郤穀的意见,认为楚军实际情况并非"骄""老"和"不备"。郑国来劝战,纯粹是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希望晋、楚速战速决,以战争结局来决定郑国的去从。中军元帅荀林父一时犹豫于两派的意见之间,迟迟未能作出决断。
  正在晋军进退不决之时,楚庄王遣使求见晋军主帅,表示楚这番出师北上,目的只是为了教训一下郑国,而并无开罪晋国的意思。晋上军将士会代表荀林父答复说,晋、郑同受命辅佐周王室,如今郑怀有二心,晋特奉王命质问郑国,而与楚国无涉。回答得比较客气。郤穀对此大为不满,认为荀林父谄媚楚国,便派中军大夫赵括用挑衅性的语言答复楚使:晋国出兵是为了把楚军从郑国赶走,"必逐楚军",为此,不惜同楚军交锋,"不避战"。这样一来,晋军内部的混乱分歧,便直接暴露在楚使跟前,楚庄王从而掌握了晋军的意向和虚实。
  为了进一步麻痹晋军,确保决战的胜利,楚庄王再次派人以卑屈的言辞向晋军求和。荀林父原先并无决战的决心,见楚军求和,即予以答应,并放松了戒备。这时,楚军就乘机派遣乐伯、许伯、摄叔等人乘战车向晋军挑战。既打击了晋军的士气,又摸清了晋军的虚实。
  楚军挑战后,晋军中两个心怀不满,希望晋军失利的将佐魏锜和赵旃,也先后要求前去向楚军挑战,未被允许,改为出使请和。赵、魏两人进至楚营后,擅自向楚军挑战进攻,结果恰好为楚军所利用,楚大军遂倾巢而出,猛烈攻打晋军各部,给前来挑战的晋军魏锜、赵旃、荀莹部以沉重的打击。并乘胜进逼晋军大营。
  这时,荀林父还在营中等待楚军派使者前来议和。楚军突然如潮而至,使得其手足无措,计无所出,竟然在惊恐中发出全军渡河北撤的命令,并大呼先渡河者有赏。这样一来,晋军更是陷于一片混乱,大败溃逃,拥挤于黄河河岸附近,争相渡河逃命,船少人多,渡河没有指挥。先上船的怕楚军追及,急于开船,未上船的跳入河中,手攀船弦,以至船只不能开动。结果引起一阵自相砍杀,造成船上断臂断指积成一堆,使晋军蒙受重大的损失。
  所幸的是,楚军并无压迫晋军于河岸聚歼的计划,晋军大部才得以渡河逃脱战场。另外,晋上军在士会指挥下,预作准备,设伏挫败楚公子婴齐率领的楚左军进攻,有秩不紊地向黄河北岸撤退;又晋下军大夫荀首为营救其子荀莹而奇袭楚先头部队成功,射死楚将连尹襄老,活捉公子谷臣。所有这些,也都起到了掩护晋军渡河的客观作用,减少了晋军的伤亡。
  经过一天的激烈战斗,楚军取得了战争的胜利,邲之战就此划上了句号。接着,楚庄王进兵衡雍,在那里以胜利者的身份修筑楚先君宫殿,举行祭河仪式和祝捷大会。然后撤军凯旋南还。从此,楚在中原的势力更显见长了。
  邲之战的胜负归属与城濮之战不同,但胜负的原因,两场战争却有着某种类似处,即胜败不是由于双方军力强弱的悬殊,而是在于双方战争指导者主观指挥上的正误。晋军的失败,是由于援郑之师出动时机过迟;内部意见不统一,主帅荀林父缺乏威信且遇事犹豫不决;轻信楚军的求和请求,放松戒备,给敌以可乘之机;当战事全面爆发后,又惊慌失措,轻率下令渡河退却,自陷危境;渡河时未妥善实施防御,导致一片混乱。由此而丧失战争的主动权,陷于失败。
  楚军的胜利,则在于作战指导的高明一筹。楚庄王亲自统率楚军,指挥集中统一,不像晋军那样各自为政。在战前一再遣使侦查晋军的虚实,并佯作求和以争取政治上的主动和松懈晋军的防卫。在作战中,又通过挑战应战,由小战变为大战,迅速展开奇袭突击行动,一举击溃晋军。至于论者多以为楚军没有实施猛烈的追击,以致未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这其实是不谙春秋时作战遵循"逐奔不远"军礼原则的误解。在当时军礼原则的规范下,楚军只能是"不穷不能",而无法脱离具体历史条件去聚歼晋军。
10 鄢陵之战
晋楚争霸的最后一幕
  鄢陵之战,发生于周简王十一年(公元前575年)六月鄢陵地区(今河南鄢陵西南)。是役,晋军善察战机,巧妙指挥,击败同自己争霸中原的老对手——楚国,进一步巩固了自己在中原地区的优势地位。这场战争后,晋、楚两国都逐渐失去以武力争霸中原的强大势头,中原战场开始沉寂下来。
  从这层意义上说,鄢陵之战堪称为当时晋楚争霸的最后一幕。
  公元前578年,晋国取得对秦麻隧之战胜利后,已处于争霸的最有利的战略地位和历史时期。这时,秦被打败,一时无力东顾;齐、晋同盟正处于巩固阶段;中原中小诸侯国皆臣服于晋;南方的吴国和晋携手,与楚为敌。晋国只待有利时机出现,即可与楚一战,以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中原地区的霸权。鄢陵之战就是这一历史背景下的必然产物。
  周简王九年(公元前577年),郑国兴兵攻打许国,攻入许都外城,许被迫割地媾和。许为楚国的附庸,郑国的行动自然要引起楚的干涉。于是,次年楚国便起兵攻打郑国,迫使它屈服于己。郑国叛晋后,仗恃有楚国作后盾,兴师进攻宋国。郑国的所作所为,直接违反了诸侯的盟约,且为楚国势力的北上提供了便利条件。对此晋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下决心讨伐郑国:以栾书为中军帅,并联合齐、鲁、卫等国一道出兵杀向郑国,时在公元前575年。
  楚共王听说晋国出兵,也不甘示弱,亲自统率楚军及郑军、夷兵,以司马子反为中军帅,迅速北上援救郑国,两国军队于是便在郑地鄢陵相遭遇。
  当时晋国的盟军齐、鲁、卫军尚在开赴鄢陵的途中,针对这一情况,楚军统帅部作出决策:乘齐鲁各国军队未到达战场之前,先集中优势兵力击破晋军,把握军事上的主动权。
  为此,楚军于古代用兵所忌的晦日六月二十九日,趁晋军不备,利用晨雾作为掩护,突然迫近晋军营垒布列,以期同晋军速决速胜。
  晋军此时未见盟军援兵抵达,加之营垒前方有泥沼,楚军逼近,兵车无法出营列阵,处于不利的地位。鉴于这种形势,晋军主帅栾书主张固守待援,"楚军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然而新军统帅郤至则认为,楚军有诸多弱点,具体说来:①楚军中军帅子反和左军帅子重关系不好;②楚王的亲兵老旧不精良;③郑军列阵不整;④随楚出征的蛮军不懂得阵法;⑤楚军布阵于无月光之夜,实不吉利;⑥楚军布阵后,阵中士卒喧哗不静,秩序混乱。指出如此杂乱无章的军队一旦投入战斗,必然是互相观望,没有斗志,我军若乘此机会发动进攻,一定能够把他们击败。因此主张利用楚军的弱点,先发制人,主动进攻楚军。
  晋厉公认为郤至所言很在理,于是改变先前固守待援、后发制人的计划,决心趋利避害,立即与楚军决战。随即便在营垒中填平井灶,扩大列阵的空间,调动上、中、下军及新军布列阵势。
  双方在决战前夕都进行了战场侦察活动。楚军方面,楚共王在晋国叛臣伯州犁陪同下,登上巢车,观察晋军在阵营内的动静。伯州犁向楚共王逐一解释晋军活动的性质和目的,介绍晋军的临战准备情况。然而,楚军并未能由此而判明晋军的作战意图,并做出相应的准备。另一边晋军方面,晋厉公也在楚旧臣苗贲皇的陪伴下,登高台观察楚军的阵势。苗贲皇熟悉楚军内情,这时便向晋厉公提出建议道:楚军的精锐是在中军的王族部队,晋军据此应该先以精锐部队分击楚的左右军,得手后,再合军集中攻击楚中军。认为这样一定能大败楚军。
  晋厉公和栾书欣然采纳这一建议,及时改变原有阵势,即由中军将、佐各率精锐一部加强左右两翼。确定了首先击破楚军中薄弱的左、右军,尔后围歼其中军的作战方案。部署既定,晋军遂在营内开辟通道,迅速出营,绕营前泥沼两侧向楚军发起进攻。
  楚共王望见晋厉公所在的晋中军兵力薄弱,即率中军攻打,企图先击败晋中军,结果遭到晋军的顽强抗击。晋将魏锜用箭射伤楚共王的眼睛,迫使楚中军后退,未及支援两翼。
  楚共王中箭负伤的消息很快传遍楚军,造成人心浮动。晋军乘势猛攻楚左、右军,楚军抵挡不住,被逼到不便通行的地形上,陷入被动,阵势大乱,纷纷向颍水北岸方向败退。双方从清晨一直打到夜幕降临,楚军损失很大,公子茂也成了晋军的俘虏。楚共王只得收兵,而晋军见天色已黑,也暂时中止了追击。
  当天夜里,楚中军帅子反检查救护伤兵,补充兵卒战车,修理甲胄兵器,整顿部队,准备明日再战。晋军方面见楚还不服输,也积极行动起来,补充军队,秣马厉兵,准备来日再一决雌雄。楚共王听到晋军备战的消息,心里不安,急忙召见子反商量对策。但这时子反却因多饮了两盅,大醉卧帐,不能应召。楚共王见元帅如此,不禁心灰意懒,自料再战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率军宵遁。撤退到瑕地时,楚中军帅子反引咎自杀身死。
  次日,晋军胜利进占楚军营地,食用楚军留下的粮食,在那里休整3日后凯旋回师。鄢陵之战,至此以晋军的胜利而结束了。
  鄢陵之战,是晋楚争霸中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两国军队主力会战,在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标志着楚国对中原的争夺从此走向颓势;晋国方面虽然藉此得以重整霸业(即所谓的晋悼公复霸),但其对中原诸侯的控制力也逐渐减弱了。
  楚军遭到这场会战失败的原因归结起来有以下几点:(一)仓猝兴师,行军太急,"其行速,过险而不整"(《左传·成公十六年》),造成军队疲劳;(二)一味强调赶在齐、鲁等国军队到达前与晋军会战,过于急躁;(三)未能判明晋军作战意图,并采取相应的行动;(四)会战中缺乏权宜机变能力,以致被动挨打;(五)主帅子反不守军纪,醉酒误事,致使楚共王丧失再战信心。
  晋军在此战中表现出较高的作战指导能力:它出动军队及时,"先据战地以待敌",赢得一定的主动。在会战中,既能根据楚军的阵势和地形特点,又能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并及时改变部署,加强两翼,先弱后强,从而一举击败楚军。
11 鸡父之战
吴楚争夺江淮的精彩一幕
  鸡父之战,爆发于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年)夏,它是吴、楚两国为争霸江淮流域而在楚地鸡父(今河南固始东南)进行的一次重要会战。在这场会战中,吴军实施正确的作战指导,巧妙选择作战地点和时间,运用示形动敌,伏击突袭等战法,出奇制胜,大破楚军,从而逐渐夺取了吴楚战争的主动权。
  公元前546年宋国向戍倡导诸侯弭兵会盟后,中原诸侯列国之间出现了相对和平的局面。当时,晋、楚、齐、秦四个强国,都因国势趋于衰弱,国内矛盾激化,而被迫放慢了对外扩张、争霸活动的步伐。与此同时,偏处于东南部的吴国和越国则先后兴盛起来,开始加入大国争霸的行列,由此,战争的重心也从黄河流域转移到了长江淮河流域,从中原诸侯国转移到了楚、吴、越诸国。
  吴国是一个新兴的国家,辖有今江苏、上海大部和浙江、安徽的一部。自吴王寿梦(前586年-前561年)起,经济逐渐发展,国势开始强盛。当时晋国出于同楚国争霸斗争的需要,采纳楚亡臣申公巫臣联吴制楚的建议,主动与吴国缔结战略同盟,让吴国从侧面打击楚国,以牵制楚国的北上。而日渐强大起来的吴国,为了进入中原,也将楚国作为第一个战略打击的目标,因此欣然接受晋国的拉拢,坚决摆脱了对楚的臣属关系。并积极动用武力,同楚国争夺淮河流域。自寿梦至吴王僚60余年间,两国战争频繁,互有胜负,但总的趋势是楚国日遭削弱,吴国兵锋咄咄逼人,渐占上风。鸡父之战就是吴楚长年争战中的重要一战。
  公元前519年,吴王僚率公子光等,兴兵进攻楚国控制下的淮河流域战略要地州来(今安徽凤台)。楚平王闻讯后,即下令司马薳越统率楚、顿(今河南商城南)、胡(今安徽阜阳西北)、沈(今河南沈邱)、蔡(今河南新蔡)、陈(今河南睢阳)、许(今河南叶县)七国联军前往救援州来,并令令尹阳匄带病督师。吴军统帅部见楚联军力量强盛,来势凶猛,遂迅速撤去对州来的包围,将部队移驻于钟离地区(今安徽凤阳东临淮关),暂避敌锋,伺机行动。
  然而,就在这时,进军途中的楚军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变故,这就是带病出征的楚令尹阳匄(即子暇)因病体沉重,死于军中。楚军失去主帅,士气顿时沮丧低落。司马薳越见状,被迫回师鸡父。拟稍事休整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吴公子光听说楚军统帅阳匄已身亡,楚联军不战而退,认定这正是吴军把握战机,击破敌人的良机,便向吴王僚建议率军尾随,捕捉机会。他的分析是这样的:"随从楚国的诸侯虽多,但均是些小国,而且都系为楚国所胁迫而来。况且这些小国也有各自的弱点。具体地说,胡、沈两国国君年幼骄狂,陈国帅师的大夫夏齧强硬但却固执,顿、许、蔡等国则一直憎恨楚国的压迫,它们同楚国之间不是一条心,这一点可以乘机加以利用。至于楚军内部,情况也很糟糕。主帅病死,司马薳越资历低浅,不能集中指挥,楚军士气低落,政令不一,貌似强大,实则虚弱。"最后他得出结论是"七国联军同役而不同心,兵力虽多,但也可击败"。公子光的分析入情合理,吴王僚欣然采纳。并针对敌情作出具体周密的作战计划:迅速向楚联军逼近,定于在到达鸡父战场后的次日即发起攻击,利用当天"晦日"的特殊天候条件,乘敌不备,以奇袭取胜。在兵力部署上,先以一部兵力攻击胡、沈、陈的军队,战而胜之;然后打乱其他诸侯国军,再集中兵力攻击楚军本身。并决定在作战中采取先示敌以"去备薄威",后以"敦阵整族猛攻之"的灵活战法。
  一切就绪后,吴军遂于古代用兵所忌的晦日七月二十九突然出现在鸡父战场。此举完全出乎楚司马薳越的意料,仓猝之中,他让胡、沈、陈、顿、蔡、许六国军队列为前阵,以掩护楚军。吴王以自己所帅的中军,公子光所帅的右军,掩余所帅的左军等主力预作埋伏,而以不习战阵的3000囚徒为诱兵攻打胡、沈、陈诸军。双方接战不久,未受过军事训练的吴刑徒乌合之众即散乱退却。胡、沈、陈军见状遂贸然追击,捕捉战俘,纷纷进入了吴军主力的预定伏击圈中。这时,吴三军当机立断,从三面突然出击,很快战胜了胡、沈、陈三国军队,并俘杀胡、沈国君和陈国大夫夏齧。尔后又纵所俘的三国士卒逃回本阵。这些士卒侥幸逃得性命,便纷纷狂奔,口中还叫嚷不已:"我们的国君死了,我们的大夫死了。"
  许、蔡、顿三国军队见状,顿时军心动摇,阵势不稳。这时吴军遂乘胜擂鼓呐喊冲杀向前,直扑三国之师。三国之师的阵势本已动摇,又见吴军蜂拥而来,哪里还有作战的勇气,于是纷纷不战而溃,乱作一团。楚军未及列阵,即被许、蔡等诸侯军之退却所扰乱,已无回天之力,迅速陷于溃败。至此,吴军终于大获全胜,并乘胜攻占了州来。
  鸡父之战,乃是吴军实行正确作战指导的必然结果。从兵力对比来说,当时吴军处于以寡敌众的困难地位;从作战态势来说,吴军也处于"后据战地而趋战"的不利位置,但是吴军最后却打了胜仗。其原因在于吴军统帅部准确地判明和掌握了敌军的情况和动态,巧妙利用了对方的弱点,坚决打破了"晦日"不宜作战的迷信习惯,灵活地运用了示形动敌、诱敌冒进、设伏痛击、乘胜猛攻等一系列正确战法,从而达到了出奇制胜的战役目的;实施各个击破,出其不意地先击溃部分弱敌,造成敌人的全线混乱,最终使其失去抵抗力。
  楚军的失败,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其主要方面概括归纳起来,一是恃强好战,昧于谋略;二是主将缺乏威信,内部矛盾重重,不能实行集中统一指挥;三是对吴军的动向疏于了解和戒备,以致为对手所乘;四是临阵指挥笨拙,缺乏机动应变能力。所有这些凑在一起,遂导致楚军在整个战役行动中陷于被动。覆军杀将,固其所宜也!
  鸡父之战是对楚国的一次沉重打击。战后不久,楚司马薳越因楚夫人出走吴国而畏罪自杀,庸碌无能的囊瓦担任了令尹要职。从此楚军很少主动出击吴军,而基本采取消极防御的措施,在吴楚战争格局中逐渐趋于被动了。
12 柏举之战
"千里破楚、五战入郢"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有:"(吴国)西破强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这里所说的"西破强楚,入郢"一事,就是春秋末期周敬王十四年(公元前506年)爆发的著名的吴楚柏举之战。
  吴国是春秋晚期勃兴于南方地区的一个国家,它在发展过程中,与南方地区的强国楚国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以至长期付诸武力,兵戎相见。从公元前584年第一次"州来之战"起,两国之间在短短的60余年时间里,曾先后发生过十次大规模的战争,其中吴军全胜六次,楚军全胜一次,互有胜负三次。总的趋势是,吴国逐渐由弱变强,开始占据战略上的主动地位。它终于导致了吴楚两国决定战争胜负的"柏举之战"。
  吴王阖闾是一位英明有为的君主,他即位以后,励精图治,发展生产,改良吏治,整军经武:"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并大胆起用伍子胥、孙武、伯嚭等外来杰出军政人才,积极从事争霸大业。这时,西方的强楚,就成了吴国胜利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障碍。换句话说,也就是只有在过去积小胜的基础上,从根本上打垮或削弱楚国,阖闾才能实现自己成为中原霸主的梦想。吴楚战略决战箭在弦上,势在必行。
  "吉人自有天助",楚国当时的现状,为阖闾梦想得以实现提供了极为有利的契机。进入春秋以来,楚同晋国长期征战,争霸中原,搞得民疲财竭,国力中衰。同时楚国内部政治黑暗,军事无能,民众怨愤,君臣离心,也给敌国创造了可乘之机。所以说,当时的楚国虽然貌似庞然大物,余威尚存,可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是经不得风雨飘摇的,吴楚柏举之战前夕,楚国实际上已经处于战略上的被动地位了。
  当然,从整体实力上来说,楚对吴还具有一定的优势。所以当公元前512年阖闾第一次提出大举攻楚的战略计划时,睿智的孙武即以"民劳,未可,待之"的理由加以劝阻。不过吴国君臣并未消极地守株待兔,他们的厉害,就在于他们从不消极等待敌方出现破绽,而是积极运用谋略,主动创造条件,完成敌我优劣对比的转换。为此,它首先伐灭楚国的羽翼——徐和钟吾这两个小国,为进而伐楚扫清道路。其次,也是更为重要的,是采用了伍子胥提出的"疲楚误楚"的高明战略方针。具体做法是,将吴军分为三支,轮番出击,骚扰楚军,麻痹敌手。这一措施实行了六年有余,吴军先后袭击楚国的夷(今安徽涡阳附近)、潜(今安徽霍山东北)、六(今安徽六安北)等地,害得楚军疲于奔命,斗志沮丧。同时,吴军这种稍尝辄止、不作决战的做法,也给楚军造成错觉,误以为吴军的行动仅仅是"骚扰"而已,而忽视了吴军这些"佯动"背后所包藏的"祸心",放松了应有的警惕,到头来栽了大跟斗。
  公元前506年,给楚国致命一击的时机终于来到了。这年秋天,楚国大军围攻蔡国,蔡在危急中向吴国求救。另外,唐国国君也因愤恨于楚国的不断侵凌勒索,而主动与吴国通好,要求助吴抗楚。唐、蔡两国虽是蕞尔小国,但位居楚国的北部侧背,战略地位相当重要。吴国通过和它们结盟,遂可以实施其避开楚国正面,进行战略迂回、大举突袭,直捣腹心的作战计划。
  同年冬天,吴王阖闾亲率其弟夫概和谋臣武将伍子胥、伯嚭、孙武等,倾全国3万水陆之师,乘楚军连年作战极度疲惫,东北部防御空虚薄弱之隙,进行战略奇袭,吴军溯淮水浩荡西进。进抵淮汭(今安徽凤台附近,一说今河南潢州西北)后舍舟登陆,以3500精锐士卒为前锋,在蔡、唐军配合导引下,兵不血刃,迅速地通过楚国北部大隧、直辕、冥阨三关险隘(在今河南信阳南),挺进到汉水东岸。取得"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战略效果。这堪称实践孙武"以迂为直"原则的杰出典范。
  楚军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仓猝应战。楚昭王急派令尹囊瓦、左司马沈尹戍、武城大夫黑、大夫史皇等人率军赶至汉水西岸进行防御。两军隔着汉水互相对峙。
  楚军中左司马沈尹戍是一位头脑冷静的优秀军事指挥家。他针对吴军作战的特点,向统帅囊瓦提出如下建议:由囊瓦率楚军主力沿汉水西岸阻击吴军的进攻,正面牵制吴军。
  而由他本人北上方城(今河南方城县境),征集那里的楚军,迂回到吴军的侧后,毁坏吴军舟楫,阻塞三关,切断吴军的归路。尔后与囊瓦所率的主力实施前后夹击,一举消灭吴军。
  囊瓦起初同意了沈尹戍的建议,可是待沈尹戍奔赴方城后,却又听从武城黑和史皇的挑拨怂恿,出于贪立战功的心理,而一改原先商定的作战计划,采取冒进速战的方针,不待沈尹戍军完成迂回包抄行动,即擅自单独渡过汉水向吴军进攻。
  吴军见楚军主动出击,大喜过望,遂采取后退疲敌、寻机决战的方针,主动由汉水东岸后撤。囊瓦果然中计,尾随吴军而来,自小别(在今湖北汉川东南)至大别(今湖北境大别山脉)间,连续与吴军交战,但结果总是失利,由此而造成士气低落、军队疲惫。
  吴军见楚军已陷入完全被动的困境,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同楚军进行战略决战。十一月十九日,吴军在柏举(今湖北汉川县北,一说湖北麻城)列阵迎战楚军。阖闾弟夫概认为囊瓦素来不得人心,楚军无死战之志。因此主张吴军立即主动发起攻击。指出,只要吴军一进攻,楚军就必然溃逃,届时再以主力投入战斗,必能大获全胜。但阖闾出于谨慎而否决了夫概的意见。夫概不愿放弃这一胜敌的良机,便率领自己的五千部属奋勇进攻囊瓦的军队。楚军一触即溃,阵势大乱。阖闾见夫概部突击成功,乃乘机以主力投入交战,扩张战果,大胜楚军。囊瓦失魂落魄,弃军逃奔郑国,史皇战死沙场。
  楚军主力在柏举决战遭重创后狼狈向西溃逃。吴军及时实施战略追击,尾随不舍。终于在柏举西南的清发水(今湖北安陆西的涢水)追及楚军。吴军"因敌制胜",用"半济击"的战法,再度给渡河逃命中的楚军以沉重的打击。吴军继续追击,至雍澨(今湖北京山西南)追及正在埋锅造饭的楚囊瓦军残部,大破之。并与由息(今河南息县西南)回救的楚军沈尹戍部遭遇。经过反复激烈的拼杀,楚军又被战败,主将沈尹戍伤重身亡。至此,楚军全线崩溃,郢都(今湖北江陵西北)完全暴露在吴军面前。吴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五战五胜,于十一月二十九,一举攻陷郢都。楚昭王凄凄惨惨,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往随国(今湖北随州)。柏举之战遂以吴军的辉煌胜利而告终结。
  至于吴军入郢后上下忘乎所以,纵暴郢都,内讧迭起,在秦楚联军的反击下,军事、政治均陷于被动,最后被迫退回吴国,那已是后事了。用孙武自己的话来说,这便是"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
  柏举之战是春秋晚期一次规模宏大、战法灵活、影响深远的大战。吴军灵活机动,因敌用兵,以迂回奔袭、后退疲敌、寻机决战、深远追击的战法,一举战胜多年的敌手楚国,给长期称雄的楚国以十分沉重的打击,从而有力地改变了春秋晚期的整个战略格局,为吴国的进一步崛起,进而争霸中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吴军的取胜,首先是修明政治、发展生产、充实军备的结果。其次也是善于"伐交",争取晋国的支援和唐、蔡两国的协助的产物。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在于其作战指导上的高明。一是采取疲楚误楚的正确策略,使楚军疲于奔命,并且松懈戒备;二是正确选择有利的进攻方向,"以迂为直",乘隙蹈虚,实施远距离的战略袭击,使楚军在十分被动情况下仓猝应战;三是把握有利的决战时机,先发制人,一举击败楚军的主力;四是适时进行战略追击,不给楚军以重整旗鼓、进行反击的任何机会,最终顺利地夺取战争的胜利。
  楚军的失败,其政治、外交上的原因,在于其政治腐效、内部动乱、将帅不和、四面树敌、自陷孤立。从军事上看,则在于其疏于戒备,遭致奇袭;在于其主将贪鄙无能,临战乏术;在于其轻率决战,一败即溃。
13 越灭吴之战
"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吴越之战,是春秋末期位居长江下游的两个诸侯国吴和越之间进行的最后一次争霸战争。自公元前510年开始,持续至公元前475年,历时共35年,中经吴伐越的槜李之战、越伐吴的夫椒之战、笠泽之战和姑苏围困战,最终以吴的灭亡和越的胜利而告结束。
  公元前514年,阖闾登上吴国王位,即任用逃亡到吴国的原楚国贵族伍员(伍子胥)和齐国的孙武,改革内政,"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扩充军队,加强战备,并制定了"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的战略方针。其时,定都会稽(今浙江绍兴)。据有今浙江北部地区的越国,领土狭小,人口稀少,经济文化发展相对落后。楚为联越制吴,积极扶植越王允常,从而使越力量迅速壮大。公元前510年,吴国进攻越国,两国争战就此展开,双方你来我往,开始了长期的拉锯战。
  公元前506年,阖闾率军攻楚。次年春天,允常乘吴国内空虚,出兵袭击吴都姑苏。吴王急忙抽兵回救,允常自知力不能敌,遂在大掠之后主动撤兵而还。公元前496年,允常病死,子勾践继位。吴王为"南服越人",遂乘勾践新立之机,率军攻越。双方对阵于槜李(今浙江嘉兴县西南)。勾践见吴军容严整,组织敢死队连续几次发起冲击,均被吴军击退。在此情况下,勾践迫使犯了死罪的囚徒,列为三行,持剑走到吴军阵前,一起举剑自杀。吴军将士被这一疯狂举动所震慑,纷纷拥上看个究竟,吴军阵势因而大乱。越军乘机发动突然袭击,大败吴军。阖闾本人也受伤不治而死,临终前再三叮咛儿子夫差:"必毋忘越!"
  夫差时刻牢记杀父之仇,日夜练兵,积极备战,准备出兵攻越。公元前494年春,越王勾践得知夫差准备攻越的消息后,不听大臣范蠡的劝告,在准备不充分的形势下,决定先发制人,出兵攻吴。夫差尽发吴国精兵,迎战于夫椒(今江苏苏州西南)。吴军同仇敌忾,奋勇冲击,越军不敌,损失惨重,只剩下5000人退守会稽山。吴军乘胜追击,占领越都会稽,并进而包围了会稽山。
  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大夫范蠡提出屈辱求全,主张用卑辞厚礼向吴求降,如若不允,就由勾践亲自去吴国做人质。勾践采纳了这一建议,一面准备死战,一面派文种去向吴王求和,并用美女、财宝贿赂吴太宰伯嚭,要他从中斡旋,劝说夫差允许越国作为吴的附属国,并声明如吴国不许,则越将破釜沉舟,与吴血战到底。伍子胥认为争霸中原不如灭越有利,并看出越国君臣卑辞厚礼的背后所隐藏的灭吴野心,因而坚决主张彻底灭越,否则,必将纵虎归山,养痈遗患,"今不灭越,后必悔之"。但夫差急于北上同齐争霸,认为越国既已投降,便名存实亡,不足为患。因此答应越国议和,率军回国。
  越经此一战,元气大伤。为安抚民心,勾践下诏罪己:"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与大国执仇,以暴露百姓之骨于中原,此则寡人之罪也,寡人请更。"并下令"葬死者,问伤者,养生者,吊有忧,贺有喜,送往者,迎来者,去民之所恶,补民之不足"。然后,把国内事务分别托付诸大夫负责管理,便带着范蠡等人去吴国给夫差当奴仆。勾践在吴国忍辱含垢,历尽艰辛,终于骗得夫差的信任,于3年后被释放回国。
  勾践归国后,决心复国灭吴。所谓"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争取民心,选贤纳谏,让文种治政,范蠡整军,建立招贤馆,礼遇收罗各方面人才。改革内政,减轻刑罚,减免赋税,开垦荒地,发展生产,奖励生育,增加人口。在军事上,筑城立廓,修缮被战争破坏的都城,训练部队,厚赏严刑,扩充兵员。在对外政策上,奉行"结齐、亲楚、附晋、厚吴"的方针。不断送给夫差优厚的礼物,表示忠心臣服,以消除他对越国的戒备;送美女西施、郑旦给他,使他沉溺女色,分散精力;贿赂吴臣,争取他们的同情和帮助;并离间吴国内部,挑起其大臣不和;破坏吴国的经济,用高价收买吴国的粮食,使其内部粮价高涨,造成供应困难;采集良材,选派巧匠,送给夫差,促使其大兴土木,消耗人力、物力。上述措施,收效显著,壮大了自己,削弱了敌人,争取了与国。越国力量大为增强,发兵伐吴所缺乏的只是时机问题了。
  在越上下一心、励精图治、为复仇雪耻而磨刀霍霍时,吴国却日趋腐败。夫差因胜而骄,奢侈淫乐,穷兵黩武。调用大量人力物力建造姑苏台,不分昼夜同西施在上面狂欢作乐。
  同时,急于以武力威胁齐晋,称霸中原。公元前489年,进攻陈国,次年攻鲁,慑服了附近的小国,为北进中原开辟了道路。
  夫差又征调大批民工构筑邗城,作为北上基地,开凿邗沟,沟通江淮,以利军运。为导吴北进中原,使之与晋、齐、楚为敌,造成乘虚袭吴的机会,勾践向夫差大献殷勤,让文种率万名民夫协助吴国开凿邗沟,以推动夫差北上。
  公元前484年,夫差听说齐景公已死,决定北上伐齐,联合鲁军,击败齐军。战后,夫差更加骄横,认为只要最后压服晋国就可取得中原霸权,于是约定晋定公和各国诸侯在公元前482年七月七日到黄池(今河南封丘西南)会盟。行前,夫差对太子友提出应防备越乘虚而入的劝谏置若罔闻,认为中原霸权唾手可得,不可坐失良机。因此自率精兵3万空国远征,北上黄池,只留下太子友等人率老弱病残1万人留守姑苏,勾践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到了。公元前482年六月十二日,勾践调集越军4.9万,兵分两路,一路由范蠡率领,由海道入淮河,切断吴军自黄池的归路;一路由大夫畴无余等为先锋,勾践自率主力继后,从陆路北上直袭姑苏。吴太子友率兵到泓上(今江苏苏州近郊)阻止越军进攻。他感到精锐部队已全部北上,实力不足,主张坚守待援。但吴将王孙弥庸轻视越军,不听调遣,擅自率5000人出战,击败越先头部队,更加骄傲轻敌。二十二日,勾践主力到达,发起猛攻,将吴军包围聚歼,并俘虏太子友等。接着挥师进入姑苏。
  此时夫差正在黄池与晋定公争当霸主,听说越军袭破姑苏,惟恐影响争霸,一连杀掉7个来报告情况的使者以封锁这一不利消息,并用武士威胁晋国让步,终于勉强做了霸主,然后急忙回国。但是由于姑苏失守的消息已泄,军心动摇,夫差感到反击越军没有把握,便派人向越求和,勾践也因实力不足以灭吴,允许和议,撤兵回国。
  夫差向越求和后,由于征战连年,生产遭到极大破坏,国内空虚,一时无力反击,就息民散兵,企图恢复力量,待机再举。而越国却利用缴获的资财充实了自己,提高了战胜吴国的信心。公元前478年,吴国发生空前的饥荒,勾践认为大举伐吴的时机已经成熟,遂在经过充分的准备后,于三月率军出征,进至笠泽(水名,今苏州南)。夫差也率领姑苏所有的部队迎击越军。吴军在北,越军在南,双方隔水对阵。黄昏时,勾践在主力的两翼派出部分兵力隐蔽江中,半夜时鸣鼓呐喊,进行佯攻以调动敌人。夫差误以为越军两路渡江进攻,连忙分兵两路迎战。勾践乘机率主力偃旗息鼓,潜行渡江,出其不意地从吴军中间薄弱部位展开进攻,实行中央突破。吴军兵败溃退,越军乘胜扩张战果,挥兵猛追。吴军一败再败,退守姑苏,越采取了长期围困的战术,企图困毙吴军。吴军被围于姑苏达3年之久,终于势穷力竭,突围逃到站苏台上,但旋即又被包围。夫差企图效勾践当年之故伎,卑辞求和,然而此时的勾践却非20年前的夫差,为免纵敌贻患,勾践断然拒绝了夫差的请求,夫差绝望自杀,吴国灭亡。越挟灭吴的余威渡淮北上,与诸侯会盟,终于成就了春秋时期最后一个霸主梦。
  吴越战争,双方经过长期较量,一波三折,富于戏剧色彩。范蠡与西施的故事,代代相传,佳话千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催人振奋;夫差因胜而骄,纵敌贻患,处安忘危,最终身败国亡。
14 晋阳之战
揭开"三家分晋"的历史帷幕
  晋阳之战,是春秋、战国之际,晋国内部四个强卿大族智、赵、韩、魏之间为争夺统治权益,兼并对手而进行的一场战争。是役历时两年左右,以赵、韩、魏三家联合携手,共同攻灭智伯氏,瓜分其领地而告终。它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具有较大的影响,因为在这场战争后,逐渐形成了"三家分晋"的历史新局面,史家多将此视为揭开战国历史帷幕的重要标志。
  春秋以来长期延绵不断的争霸兼并斗争,严重地消耗了各大国的实力;而社会经济、政治形势的发展,又使各大国内部的各种矛盾日趋尖锐,各大国都感到难以为继。而各小国久苦于大国争霸战争带来的灾难,更希望有一个和平的喘息间歇。在这种形势下,弭兵之议随之而起。向戍弭兵就标志着大国争霸战争从此接近尾声,各国内部的倾轧斗争上升为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
  历史进入了春秋晚期。这一时期社会政治生活的主要形式,是诸侯国中卿大夫强宗的崛起和国君公室的衰微。当时各大国的诸侯,均被连绵不断的兼并、争霸战争拖得筋疲力竭,这样就给各国内部的卿大夫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得以榨取民众的剩余劳动积累财富和损公室利民众的方式收买人心。这种情况的长期发展,使得一部分卿大夫逐渐强大起来,西周时期"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政治格局,在春秋前中期一变为"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这时乃再变为"自大夫出"了。
  强大起来的卿大夫之间,也不可避免地互相兼并,进行激烈的斗争。这在晋国表现得最为典型。在那里,首先是十多个卿大夫的宗族的财富和势力一天天扩展,而其互相兼并的结果,则只剩下韩、魏、赵、智、中行、范六大宗族,是为"六卿"。这时,晋君的权力已基本被剥夺,国内政治全由"六卿"所主宰。尔后,"六卿"之间又因瓜分权益产生矛盾而进行火并,火并导致范、中行两氏的覆灭。晋国于是只剩赵、韩、魏、智四大贵族集团。可是"四卿"之间也不能相安,更大的冲突很快就来临了,这样,便直接导致了晋阳之战的爆发。
  翦灭范、中行两氏之后,智氏的智伯瑶专断了晋国的国政,在四卿中具有最雄厚的实力。智伯瑶是一个没有政治眼光、贪得无厌的贵族,这时,就凭藉自己的优势地位,强行索取韩氏和魏氏的万家之县各一。韩康子、魏桓子无力同智伯瑶抗争,只好被迫割让自己大片领地献给智氏。智伯此举得手后,得陇望蜀,又把矛头指向了赵襄子,狮子大开口向赵襄子索取土地。赵襄子不甘心受制于智伯,就坚决拒绝了智伯索地的无理要求。
  赵襄子不屈服的态度大大惹怒了智伯。他乃于周贞定王十四年(公元前455年)大举发兵攻赵,并胁迫韩、魏两氏出兵协同作战。赵襄子见三家联军前来进攻,自度寡不敌众,便采纳谋臣张孟谈的建议,选择民心向赵,并预有准备的晋阳城(今山西太原西南)进行固守。
  智伯统率三家联军猛攻晋阳三月不下,又围困一年多未克。联军顿兵坚城之下,渐渐趋于被动。而晋阳城中军民却是同仇敌忾,士气始终高昂。智伯眼见战事拖延两年而进展甚微,不禁焦急万分。他苦苦思索,终于想出引晋水(汾水)淹灌晋阳城的计策,企图用它来攻破晋阳坚城。
  于是,智伯命令士兵在晋水上游筑坝,造起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再挖一条河通向晋阳城西南。又在围城部队的营地外,筑起一道拦水坝,以防水淹晋阳的同时也淹了自己的人马。工程竣工后,正值雨季来临,连日大雨不止,河水暴涨,把蓄水池灌得满满的。智伯下令,掘开堤坝,一时间大水奔腾咆哮,直扑晋阳城。很快地晋阳全城都被浸没在水中了。城内军民只好支棚而居,悬锅而炊,病饿交加,情况十分危急。但尽管这样,守城军民始终没有动摇斗志,仍坚守着危城。
  韩、魏参与攻打赵氏,原先就是出于被胁迫,这时对智伯的残暴更有了亲身的感受,开始感到赵如果灭亡后,自己也难免落得被兼并的下场,于是便对作战行动采取消极应付的态度。赵襄子看出了韩、魏两氏与智伯之间这种滋长中的矛盾,决心巧妙加以利用。便派遣张孟谈乘夜潜出城外,秘密会见韩康子和魏桓子,用唇亡齿寒的道理,说服韩、魏两家暗中倒戈。
  赵、韩、魏三家密谋联合就绪后,便在一个约定的夜间展开军事行动:赵襄子在韩、魏的配合下,派兵杀死智伯守堤的官兵,掘开了卫护堤坝,放水倒灌智伯军营。智伯的部队从梦中惊醒,乱作一团。赵军乘势从城中正面出击,韩、魏两军则自两翼夹攻,大破智伯军,并擒杀智伯本人。三家乘胜进击,尽灭智氏宗族,瓜分其土地。为日后"三家分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晋阳之战中,赵襄子善于利用民心,激发士气,挫败了智伯围攻孤城、速战速决的企图;当智伯以水灌城,守城斗争进入最艰巨的阶段时,赵襄子及守城军民又临危不惧,誓死抵抗,并利用韩、魏与智伯的矛盾,加以争取,瓦解智伯的战线,使其陷于彻底的孤立,为尔后的决战创造了有利的态势。当"伐交"斗争取得成功后,赵襄子又能制定正确的破敌之策,巧妙利用水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水倒灌智伯军营,予敌以出其不意的打击。并及时把握战机,迅速全面出击,取得了聚歼敌人的彻底胜利。由此可见,赵襄子在晋阳之战中表现出卓越的政治、外交、军事才能,不愧为当时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智伯的失败,在很大程度上是他咎由自取。他恃强凌弱,一味迷信武力,失却民心,在政治上陷入了孤立。四面出击,到处树敌,在外交上陷入了被动。在作战中,他长年顿兵于坚城之下,白白损耗许多实力;他昧于对"同盟者"动向的了解,以至为敌所乘。当对方用水攻转而对付自己时,又惊恐失措,未能随机应变,组织有效的抵御,终于身死族灭,一败涂地,为天下笑。
15 桂陵、马陵之战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是战国中期齐、魏两大国之间的两场著名战争。当时齐国的军事家孙膑,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孙武"避实而击虚"、"攻其所必救"、"致人而不致于人"、"示形动敌"的作战指导思想,采取"围魏救赵"、"批亢捣虚"、"减灶诱敌"等高明战术,在桂陵和马陵地区,先后击败实力强大的魏国军队。这两场战争对于结束魏国在中原地区的霸权,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对战国整个战略格局的变化,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
  公元前445年魏文侯即位后,任用李悝、吴起、西门豹、段干木等人,进行各方面的改革。在政治上,基本废除了世袭的禄位制度,推行因功授禄的政策,建立起比较清明、健全的官僚体制。在经济上,改变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井田旧制,"尽地力之教",抽"什一之税",创制"平籴法",兴修水利,鼓励开荒,促进了社会秩序的稳定和农业生产的发展。
  在军事上,加强军队建设,推行"武卒"选拔制度,重视军事训练,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通过这些改革,魏国迅速成为战国初期最为强盛的国家。魏惠王继位以后,继承文侯、武候的霸业,继续积极向外扩张。魏国的勃兴和称霸,直接损害了楚、齐、秦等其他大国的利益,引起这些国家的普遍恐惧和忌恨,其中尤以齐、魏之间的矛盾最为尖锐。
  齐国自西周以来一直是东方地区的大国。公元前356年齐威王即位后,任用邹忌为相,改革吏治,强化中央集权,进行国防建设,国势日渐壮大。面临魏国向东扩张的严重威胁,它就积极利用赵、韩诸国与魏国之间的矛盾冲突,展开了对魏的激烈斗争。
  就是在这样的复杂背景下,公元前353年爆发了桂陵之战。
  当时,为了摆脱魏国霸权的控制,进而达到兼并土地、扩张势力的目的,赵成侯于公元前356年在平陆(今山东汶上)和齐威王、宋桓侯相会结好,同时又和燕文公在阿(今河北南阳北50里)相会。赵国的行为引起魏惠王的极大不满,适逢公元前354年,赵国向依附于魏国的卫国发动战争,迫使卫国屈服称臣。于是魏国便藉口保护卫国,出兵包围了赵国国都邯郸,强行攻打。赵与齐有同盟关系,鉴于邯郸局势危急,遂于前353年遣使向齐国请求救援。
  齐威王闻报赵国告急,遂召集文武大臣进行商议。丞相邹忌反对出兵救赵。齐将段干朋则认为不救赵既会失去对赵国的信用,又会给齐国自身造成麻烦,因而主张救赵。但他同时又指出,以当时的战略形势来考虑,如果立即出兵前赴邯郸,赵国既不会遭到损失,魏军也不会消耗实力,对于齐国的长远战略利益来说是弊大于利。因此,他主张实施使魏与赵相互削弱,而后"承魏之弊"的战略方针。具体地说,是先派少量兵力南攻襄陵,以牵制和疲惫魏国。待魏军攻破邯郸,魏、赵双方均师劳兵疲之际,再予以正面的攻击。段干朋这一谋略显然有一石三鸟的用意。第一,南攻襄陵,牵制魏军,使其陷于两面作战的窘境;第二,向赵表示了援助的姿态,信守盟约,维持在平陆相会时所建立的两国友好关系,帮助赵国坚定其抗魏的决心;第三,让魏、赵继续互相攻伐,最后导致赵国遭受重创、魏国实力削弱的结果,从而为齐国战胜魏国和日后控制赵国创造有利的条件。
  段干朋的这番谋划,完全符合齐国统治集团的根本利益,因此为齐威王所欣然采纳。齐威王决定以部分军队联合宋、卫南攻襄陵,主力暂时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准备伺机出动,以求一举成功。
  当时魏国的扩张,也引起楚国的敌视。因此,楚宣王便乘魏国出兵攻赵,后方空虚的时倏,派遣将军景舍率领部队向魏国南部的睢、濊地区进攻。而西边的秦国也不甘寂寞,发兵先后攻打魏国的少梁、安邑等要地。这样,魏国实际上已处于四面作战的困难境地。幸亏它实力十分雄厚,主将庞涓又决心破赵,不为其他战场的局势所动摇,因而一直勉力维持着邯郸方面的主攻局面。
  魏国以主力攻赵,两军相持一年有余。当邯郸形势危在旦夕,赵魏两国均已非常疲惫之时,齐威王认为出兵与魏军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就正式任命田忌为主将,孙膑为军师,统率齐军主力救援赵国。
  田忌计划直奔邯郸,同魏军主力交战,以解救赵围。孙膑不赞成这种硬碰硬的战法,提出了"批亢捣虚"、"疾走大梁"的正确策略。他说:要解开乱成一团的丝线,不能用手硬拉硬扯;要排解别人的聚殴,自己不能直接参加进去打。派兵解围的道理也复如此,不能以硬碰硬,而应该采取"批亢捣虚"的办法,就是撇开强点,攻击弱点,避实击虚,冲其要害,使敌人感到形势不利,出现后顾之忧,自然也就解围了。孙膑进而分析道:现在魏、赵相攻经年,魏军的精锐部队悉在赵国,留在自己国内的是一些老弱残兵。根据这一情况,他建议田忌应该迅速向魏国的都城大梁进军,切断魏国的交通要道,攻击它防备空虚的地方。他认为这样一来,魏军必然被迫回师自救,齐军可以一举而解救赵国之围,同时又能使魏军疲惫于路,便于最终击败它。
  田忌虚心采纳了孙膑这一"批亢捣虚"的作战建议,统率齐军主力迅速向魏国国都大梁挺进。大梁是魏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此时处于危急之中,魏军不得不以少数兵力控制历尽艰难刚刚攻克的邯郸,而由庞涓率主力急忙回救大梁。这时候,齐军已将桂陵(今山东菏泽东北一带)作为预定的作战区域,迎击魏军于归途。魏军由于长期攻赵,兵力消耗很大,加以长途跋涉急行军,士卒疲惫不堪,面对占有先机之利、休整良好、士气旺盛的齐军的截击,顿时彻底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困境,终于遭受到一次严重的失败。其已经占据的邯郸等赵地,至此也就得而复失了。
  战国中期,魏国的实力要胜过齐国一筹,其军队也比齐军来得强大,所以荀子说过:"齐之技击不可遇魏之武卒",然而齐军终竟在桂陵之战中重创了魏军。原因无他,就是齐国战略方针的正确和孙膑作战指挥艺术的高明。在战略上,齐国适宜地表示了救赵的意向,从而使赵国坚定了抵抗魏军的决心,拖住了魏军;及时对次要的襄陵方向实施佯攻,使魏军陷入多线作战的被动处境;正确把握住魏、赵双方精疲力竭的有利时机,果断出击。在作战指挥方面,孙膑能够正确分析敌我情势,选择适宜的作战方向,进攻敌人既是要害又呈空虚的国都大梁,迫使魏军回师救援,然后以逸待劳,乘隙打了一个漂亮的阻击战,一举而胜之,自始至终都牢牢掌握住主动权。另外,主将田忌虚心听取意见,从善如流,也为孙膑实施高明作战指挥,夺取胜利提供了必要的前提。至于魏军的失败,也在于战略上未能掌握诸侯列国的动向,长期顿兵坚城,造成将士疲惫,后方空虚,加上作战指挥上消极被动,让对手牵着鼻子走,终于遭到挨打失败的命运。
  魏军虽在桂陵之战中严重失利,但是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而仍具有蔚为可观的实力。到了公元前342年,它又穷兵黩武,发兵攻打比它弱小的兄弟之邦——韩国。韩国自然不是魏的对手,危急中遣使奉书向齐国求救。齐威王一如当年那样,召集大臣商议此事。邹忌依然充当反对派,不主张出兵,而田忌则主张发兵救韩。齐威王征求孙膑的意见,孙膑便侃侃谈了自己的看法:既不同意不救,也不赞成早救,而是主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即首先向韩表示必定出兵相救,促使韩国竭力抗魏。当韩处于危亡之际,再发兵救援,从而"尊名""重利"一举两得。他的这一计策为齐威王所接受。
  韩国得到齐国答应救援的允诺,人心振奋,竭尽全力抵抗魏军进攻,但结果仍然是五战皆败,只好再次向齐告急。齐威王抓住魏、韩皆疲的时机,任命田忌为主将,田婴为副将率领齐军直趋大梁。孙膑在齐军中的角色,一如桂陵之战时那样:充任军师,居中调度。
  魏国眼见胜利在望之际,又是齐国从中作梗,其恼怒愤懑自不必多说。于是决定放过韩国,转将兵锋指向齐军。其含义不言而喻:好好教训一下齐国,省得它日后再同自己捣乱。
  魏惠王待攻韩的魏军撤回后,即命太子申为上将军,庞涓为将,率雄师10万之众,气势汹汹扑向齐军,企图同齐军一决胜负。
  这时齐军已进入魏国境内纵深地带,魏军尾随而来,一场鏖战是无可避免了。仗该怎么打,孙膑胸有成竹,指挥若定。他针对魏兵强悍善战,素来蔑视齐军的实际情况,正确判断魏军一定会骄傲轻敌、急于求战、轻兵冒进。根据这一分析,孙膑认为战胜貌似强大的魏军完全是有把握的。其方法不是别的,就是要巧妙利用敌人的轻敌心理,示形误敌,诱其深入,尔后予以出其不意的致命打击。他的想法,受到主将田忌的完全赞同。于是在认真研究了战场地形条件之后,定下减灶诱敌,设伏聚歼的作战方针。
  战争的进程完全按照齐军的预定计划展开。齐军与魏军刚一接触,就立即佯败后撤。为了诱使魏军进行追击,齐军按孙膑预先的部署,施展了"减灶"的高招,第一天挖了10万人煮饭用的灶,第二天减少为5万灶,第三天又减少为3万灶,造成在魏军追击下,齐军士卒大批逃亡的假象。
  庞涓虽然曾与孙膑受业于同一位老师——鬼谷子先生,可是水平却要相差孙膑一大截。接连3天追下来以后,他见齐军退却避战而又天天减灶,便不禁得意忘形起来,武断地认定齐军斗志涣散,士卒逃亡过半。于是丢下步兵和辎重,只带着一部分轻装精锐骑兵,昼夜兼程追赶齐军。
  孙膑根据魏军的行动,判断魏军将于日落后进至马陵(今山东郯城一带)。马陵一带道路狭窄,树木茂盛,地势险阻,实在是打伏击战的绝好处所。于是孙膑就利用这一有利地形,选择齐军中1万名善射的弓箭手埋伏于道路两侧,规定到夜里以火光为号,一齐放箭,并让人把路旁一棵大树的皮剥掉,在上面书写"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字样。
  庞涓的骑兵,果真于孙膑预计的时间进入齐军预先设伏区域。庞涓见剥皮的树干上写着字,但看不清楚,就叫人点起火把照明。字还没有读完,齐军便万弩齐发,给魏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魏军顿时惊恐失措,大败溃乱。庞涓智穷力竭,眼见败局已定,遂愤愧自杀。齐军乘胜追击,又连续大破魏军,前后歼敌10万余人,并俘虏了魏军主帅太子申。马陵之战以魏军惨败而告终结。
  马陵之战是我国历史上一场典型的"示假隐真"、欺敌误敌、设伏聚歼的成功战例。齐军取得作战胜利,除了把握救韩时机得当,将帅之间密切合作,正确预测战场和作战时间以外,善于"示形"、巧设埋伏乃是关键性的因素。所谓的"减灶"就是这场战争中"示形"的主要方式。它实际上就是孙武"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以及"以利动之,以卒待之"等"诡道"原则的实战体现。
  齐国在桂陵之战,尤其是随后的马陵之战中的大获全胜,从根本上削弱了魏国的军事实力。从此,魏国一步步走下坡路,失去了中原的霸权。而齐国则挟战胜之威,力量迅速发展,成为当时数一数二的强大国家。
16 济西、即墨之战
坚守防御,实施"火牛阵"
  战国中期,齐、秦两强东西对峙,较弱的燕国与齐是近邻。燕王哙于公元前318年让位于燕相子之,以致太子平与子之因争夺王位而发生内乱。齐宣王于公元前314年乘机攻燕,在50天之内攻下燕都蓟(今北京),杀燕王哙和子之。但由于齐军在燕大肆烧杀抢掠,燕国民众纷纷起来反抗,各诸侯国也准备出兵救燕,迫使齐军撤退,太子平即位为王,即燕昭王。燕昭王即位后,广招贤士,改革内政,发展生产,积极准备报齐破国之仇。公元前301年齐宣王死后,湣王即位,南攻宋、楚,西击三晋,连年征战,国力日耗。燕昭王想乘机攻齐,但从燕国的土地、人口和经济条件看,燕远不如齐国,单凭燕国本身的力量,不可能战胜齐国。在此形势下,燕将乐毅和燕相苏秦提出争取与国,孤立齐国;并怂恿齐国灭宋,以加剧它与各国的矛盾,尔后联合各国,大举攻齐。燕昭王采纳了这一计策。
  为此,燕表面上臣服于齐,并派苏秦入齐进行离间活动,取得了齐湣王的信任。齐国被燕表面的屈服所迷惑,放松警惕,对燕不加戒备,甚至连防备燕国的兵力也全部从北面撤回。公元弟288年10月,秦约齐王同时称帝,结成联盟。燕再次派苏秦至齐进行离间活动,劝说齐湣王撕毁齐、秦盟约,废除帝号,而后伺机灭宋。齐湣王果然被打动,于12月废除帝号,转而与各国合纵攻秦,迫使秦国"废帝请服"。齐湣王取得攻秦胜利后,又经过三次战争,灭掉了宋国。邻近齐国的宋国,土地肥沃,生产发达,其大商业城市定陶的巨大税收,尤为齐、秦、赵三国所垂涎。宋为齐所灭,不仅加剧齐同秦、赵的矛盾,也对韩、魏、楚形成严重威胁,因此导致齐与各国矛盾异常尖锐。燕利用这种形势,积极活动,终于和各国结成攻齐联盟。
  公元前284年,燕昭王任命乐毅为上将军,统率燕、秦、楚、韩、赵、魏六国军队攻齐。齐湣王骄傲自恃、忘乎所以,开始并未料到燕国会联合诸国攻齐。及至发现燕军已攻入齐国时,才匆忙任命触子为将,率领全国军队主力渡过济水,西进拒敌。双方兵力各约20余万在济水之西(今山东高唐、聊城一带)展开决战。齐军由于连年征战,士气低落。齐湣王为迫使将士死战,以挖祖坟、行杀戮相威胁,更使将士离心,斗志消沉。结果,当联军进攻时,齐军一触即溃,遭到惨败。
  触子逃亡不知下落,副将达子收拾残兵,退保都城临淄。齐军主力被消灭后,秦、韩两军撤走,乐毅派魏军南攻宋地,赵军北取河间(今河北献县东南),自率燕军向临淄实施战略追击,继续聚歼齐国败退的残军,攻占了齐国的国都。齐湣王被迫出逃至莒(今山东莒县)。此时楚顷襄王为分占齐地,便以救齐为名,派淖齿率兵入齐。齐湣王幻想借楚军力量抵抗燕军,便委任淖齿为相。淖齿在莒地杀掉了齐湣王,并夺回了以前被齐占去的淮北之地。
  乐毅攻克临淄后,采取布施德政、收取民心的政策,申明军纪,严禁掳掠,废除残暴法令和苛捐杂税。然后分兵五路,以彻底消灭齐军,占领齐国全境。左军攻取胶东、东莱(今山东半岛),右军沿济水南进阿、鄄(今山东西南部)以接应魏军,前军沿泰山东进攻取琅玡(今山东沂南至日照一带),后军沿北海(今山东临淄东北沿海一带)出击攻占千乘(今山东高青东北),中军占领临淄以镇齐都。燕军仅在6个月的时间,就攻取了齐国70余城,只剩下莒和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两城未被攻克。
  公元前283年,齐臣王孙贾等杀掉淖齿,立齐湣王之子法章为齐襄王,守莒抗燕,并号召民众起来抵抗。乐毅又重新调整部署,集中右军和前军攻莒,左军和后军攻即墨。即墨军民在守将战死之后,共推齐宗室田单为将,坚守抗燕,形成当时两个抗燕的坚强堡垒。燕军围攻莒和即墨一年未下。乐毅改用攻心战,命燕军撤至距两城9里的地方设营筑垒。并下令凡城中居民有出来的不加拘捕,有困难的予以赈济,以争取齐民。如此相持3年之久,两城依然未被攻下。
  即墨为齐国较大的都邑,地处富庶的胶东,靠山近海,土地肥沃,财物丰富,有坚固的城池和一定的人力用于防守。田单被推举为将后,为挽救危局,除大力开展争取人心的工作外,还将所带的族兵及收容的残兵7000余人,及时加以整顿和扩充;又亲自带头构筑城防工事,加固城墙,浚深壕池;将族人、妻妾编入军营参加守城。由于田单与将士同甘共苦,致使即墨军民群情振奋,斗志昂扬,决心为保卫自己的生命财产,奋起抵抗燕军。公元前279年,燕昭王死,惠王继位,惠王早在做太子时便对乐毅不满,且对3年攻齐不下又有怀疑,田单乘机派人入燕进行间谍活动,宣扬说,乐毅借攻齐为名,想控制军队在齐国为王,所以故意缓攻即墨。如果燕国另派主将,即墨指日可下。燕惠王果然中计,派骑劫代替乐毅。乐毅被撤换,不仅使田单少了一个难以对付的敌手,且使燕军将士愤慨不平、军心涣散。
  骑劫到任后,即一反乐毅的做法,改用强攻。由于齐国军民的顽强抵抗,仍未能奏效,田单为了进一步激励士气,诱使燕军行暴,便散布谣言说,齐军最怕割鼻子、挖祖坟。骑劫果然中计。即墨军民看到燕军的暴行,个个恨之入骨,愤怒异常,纷纷要求同燕军决一死战。与此同时,田单积极进行反攻的准备工作。他先命精壮甲士全部隐伏起来,以老弱、妇女登城守望,使燕军误以为齐军少壮已伤亡殆尽,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然后派人向燕军诈降,燕军信以为真,一心坐待受降,更加麻痹松懈。
  田单觉得反攻时机已经成熟,便收集了千余头牛,在牛角扎上锋利的尖刀,身被五彩龙纹的外衣,牛尾绑上渗透油脂的芦苇,并在城脚挖好几十个洞,直通城外;又挑选了5000名精壮勇士,扮成神怪模样,令全城军民备好锣鼓以便出击时呐喊助威。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在一天夜间,点燃牛尾上的芦苇,驱赶1000多头火牛从城墙洞中向燕营猛冲狂奔,5000勇士随之杀出,全城军民擂鼓击器以壮声势。一时间火光通明,杀声震夭。燕军将士从梦中惊醒,仓惶失措,四出逃命,死伤无数,骑劫在混乱中被杀。围攻即墨的燕军主力彻底溃败。田单奇袭获胜后,立即大举反攻。齐国民众痛恨燕军的暴行,纷纷响应,帮助齐军打击燕军,很快将燕军逐出国境,收复沦陷的70余城。
  此战,乐毅采用诱齐攻宋策略,形成了天下攻齐的有利形势。在作战中又抓住强弱已经发生变化的有利时机,乘胜追击,直捣齐都,因而取得了重大胜利。而齐湣王自恃强大,穷兵黩武,四处树敌,落入燕国圈套而不自知。当五国联军攻齐时,仓促应战,过早集中主力与强大的联军交锋,因而惨败,几致亡国。至于齐军后来在即墨保卫战中能先坚守后反攻,最终一举击败燕军,一是由于即墨有一定的防御条件;二是燕军分兵多路攻齐,发展过快,攻城克坚的准备和力量不充分;三是田单面对优势之敌,采取有效措施,取得即墨军民的支持,为挽救危局、实施反攻创造了条件。接着巧施反间计,借敌之手除去最难对付的乐毅,又针对骑劫警惕性不高,燕军士气不振的弱点,以诈降手段造成敌人错觉,使之麻痹松懈。然后实施夜间奇袭,出其不意地击破围攻即墨的燕军主力,打好了反攻初期的关键性一仗,取得战场的主动权。接着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乘胜追击,在齐国民众的支持下,终于取得了复国的胜利。
17 长平之战
中国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灭战
  《孟子·离娄》描绘战国时期的战争场面是:"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纵观烽火连天、刀光剑影的270年战国历史,可知孟老夫子的这番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当然,就战争规模之大,杀伤程度之烈而言,在当时的众多战争中,没有比秦、赵长平之战更为惊心动魄的了。
  长平之战发生于公元前260年,是秦、赵之间的一次战略决战。在战争中,秦军贯彻正确的战略指导,采用灵活多变的战术,一举歼灭赵军45万人,开创了我国历史上最早、规模最大的包围歼敌战先例。
  秦国自孝公任用商鞅实行变法以来,制定正确的兼并战略:奖励耕战,富国强兵,国势如日中天;连横破纵,远交近攻,外交连连得手;旌旗麾指,铁骑驰骋,军事胜利捷报频传。100余年中,蚕食缓进,重创急攻,破三晋,败强楚,弱东齐,构成了对山东六国的战略进攻态势。在秦国的咄咄兵锋面前,韩、魏屈意奉承,南楚自顾不暇,东齐力有不逮,北燕无足轻重。只有赵国,自公元前302年赵武灵王进行"胡服骑射"军事改革以来,国势较盛,军力较强,对外战争胜多负少,且拥有廉颇、赵奢、李牧等一批能征惯战的将领,尚可与强秦进行一番周旋。
  事情很清楚,秦国要完成统一六国的殊世伟业,一定得拔去赵国这颗钉子。自然,赵国也不是好惹的,岂甘心束手就擒。两国之间的战略决战势所难免。
  秦昭王根据丞相范睢"远交近攻"的战略构想,从公元前268年起,先后出兵攻占了魏国的怀(今河南武陟西)、邢丘(今河南温县附近),迫使魏国亲附于己。接着又大举攻韩,先后攻取了陉(今河南济源西北)、高平(今河南济源西南)、少曲(今河南济源西)等地。并于公元前261年攻克野王(今河南沁阳),将韩国拦腰截为二段。消息传来,韩国朝廷上下一片惊恐,赶忙遣使入秦,以献上党郡(今山西长治一带)向秦求和。
  然而,韩国的上党太守冯亭却不愿献地入秦,而是做出了献上党之地于赵的选择。他的用意当然清楚:转移秦军锋芒,促成赵、韩携手,联合抵御秦国。
  赵王目光短浅,在不计后果的情况下,接受平原君赵胜的建议,贪利受地,将上党郡并入自己的版图。赵国的这一举动,无异于虎口夺食,引起秦国的极大不满,秦、赵之间的矛盾因此而全面激化了。范睢遂建议秦王乘机出兵攻赵。秦王便于公元前261年命令秦军一部进攻韩国缑氏(今河南偃师西南),直趋荥阳,威慑韩国,同时命令左庶长王龁率领大军扑向赵国,攻打上党。上党赵军兵力不敌,退守长平(今山西高平西北)。
  赵王闻报秦军长驱东进,得地的喜悦早去了一半。只好兴师应战,派遣大将廉颇率赵军主力开往长平,企图重新占据上党。廉颇抵达长平后,即向秦军发起攻击。遗憾的是,秦强赵弱,赵军数战不利,损失较大。廉颇不愧为一名明智的将帅,他鉴于实际情况,及时改变了战略方针,转取守势,依托有利地形,筑垒固守,以逸待劳,疲惫秦军。廉颇的这一招很是奏效,秦军的速决势头被抑制了,两军在长平一带相持不决。
  但是秦国的战争指导者毕竟棋高一着,他们运用谋略来打开缺口,为尔后的战略进攻创造条件。一方面他们借赵国使者郑朱到秦国议和的机会,故意殷勤招待郑朱,向各国制造秦、赵和解的假象,使赵国在外交上丧失了与各国"合纵"的机会,陷于被动和孤立。另一方面,又采用离间计,派人携带财宝前赴赵都邯郸收买赵王的左右权臣,挑拔离间赵王与廉颇的关系。四处散布流言:廉颇不足畏惧,他固守防御,是出于投降秦军的目的,秦军最害怕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为将。终于借赵王之手,把廉颇从赵军主帅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并使赵王不顾蔺相如和赵括母亲的反对谏阻,任命赵括为赵军主帅。
  赵括是一个缺乏实战经验,只会"纸上谈兵"的庸人。他上任后,一反廉颇所为,更换将佐,改变军中制度,搞得赵军上下离心离德,斗志消沉。他还改变了廉颇的战略防御方针,积极筹划战略进攻,企图一举而胜,夺回上党。
  秦国在搞乱赵国的同时,也及时调整自己的军事部署:立即增加军队,征调骁勇善战的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代替王龁统率秦军。为了避免引起赵军的注意,秦王下令军中严守这一机密:"有敢泄武安君为将者斩。"这个白起,可不是寻常人物。他是战国时期最杰出的军事将领,久经沙场,曾大战伊阙,斩杀韩、魏联军24万;南破楚国,入鄢、郢,焚夷陵,打得楚人丧魂落魄。只会背吟几句兵书的赵括哪里是他的对手。
  白起到任后,针对赵括没有实战经验、求胜心切、鲁莽轻敌等弱点,采取了诱敌入伏、分割包围而后予以聚歼的正确作战方针,对兵力作了周密细致的部署,造成了"以石击卵"的强大态势。
  白起的具体作战部署是,以原先的第一线部队为诱敌部队,等待赵军出击后,即向预设主阵地长壁方面撤退,诱敌深入;其次,巧妙利用长壁构筑袋形阵地,以主力守卫营垒,抵挡阻遏赵军的攻势,并组织一支轻装锐勇的突击部队,待赵军被围后,主动出击,消耗赵军的有生力量;其三,动用奇兵2.5万人埋伏在两边侧翼,待赵军出击后,及时穿插到赵军的后方,切断赵军的退路,协同主阵地长壁上的秦军主力,完成对出击赵军的包围;其四,用5千精锐骑兵插入渗透到赵军营垒的中间,牵制和监视营垒中的剩余赵军。
  战局的发展果然按着白起所预定的方向进行。公元前260年8月,对秦军动态茫昧无知的赵括统率赵军主力向秦军发起了大规模的出击。两军稍事交锋,秦军的诱敌部队即佯败后撤。鲁莽的赵括不问虚实,立即率军实施追击。当赵军前进到秦军的预设阵地——长壁后,即遭到了秦军主力的坚强抵抗,攻势受挫,被阻于坚壁之下。赵括欲退兵,但为时已晚,预先埋伏于两翼的秦2.5万奇兵迅速出击,及时穿插到赵军进攻部队的侧后,抢占了西壁垒(今山西高平北的韩王山高地),截断了出击赵军与其营垒之间的联系,构成了对出击赵军的包围。另外的5000秦军精骑也迅速地插到了赵军的营垒之间,牵制、监视留守营垒的那部分赵军,并切断赵军的所有粮道。与此同时,白起又下令突击部队不断出击被围困的赵军。赵军数战不利,情况十分危急,被迫就地构筑营垒,转攻为守,等待救援。
  秦昭王听到赵军业已被包围的消息,便亲赴河内(今河南沁阳及其附近地区),把当地15岁以上的男丁全部编组成军,增援长平战场。这支部队开进到长平以北的今丹朱岭及其以东一带高地,进一步断绝了赵国的援军和后勤补给,从而确保了白起彻底地歼灭被围的赵军。
  到了9月,赵军断粮已达46天,内部互相残杀以食,军心动摇,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支部队,局势非常危急。赵括组织了四支突围部队,轮番冲击秦军阵地,希望能打开一条血路突围,但都未能奏效。绝望之中,赵括孤注一掷,亲率赵军精锐部队强行突围,结果仍遭惨败,连他本人也丧身于秦军的箭镞之下。赵军失去主将,斗志全无,遂不复再作抵抗,40余万饥疲之师全部向秦军解甲投降。这40余万赵军降卒,除幼小的240人之外,全部为白起所残忍坑杀。秦军终于取得了空前激烈残酷的长平之战的彻底胜利。
  长平之战中,秦军前后共歼赵军45万人,从根本上削弱了当时关东六国中最为强劲的对手赵国,也给其他关东诸侯国以极大的震慑。从此以后,秦国统一六国的道路变得畅通无阻了。
  长平之战秦胜赵败的结局并不是偶然的。除了总体力量上秦对赵占有相对的优势外,双方战略上的得失和具体作战艺术运用上的高低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秦军之所以取胜,在于:首先是分化瓦解了关东六国的战略同盟;其次是巧妙使用离间计,诱使赵王犯下置将不当的严重错误;其三是择人得当,起用富于谋略、骁勇善战的白起为主将;其四是白起善察战机,用兵如神,诱敌出击,然后用正合奇胜的战法分割包围赵军,痛加聚歼;其五是在战斗的关键时刻,秦国上下一体动员,及时增援,协调配合,断敌之援。为白起实施正确的作战指挥提供了必要的保证。
  赵军之所以惨败,在于:第一,不顾敌强我弱的态势,贸然开战,一味追求进攻;第二,临阵易将,让毫无实战经验的赵括替代执行正确防御战略的廉颇统帅赵军,中了秦人的离间之计;第三,在外交上不善于利用各国仇秦的心理,积极争取与国,引为己助;第四,赵括不知"奇正"变化、灵活用兵的要旨,既无正确的作战方针,又不知敌之虚实,更未能随机制宜摆脱困境,始终处于被动之中;第五,具体作战中,屡铸大错。决战伊始,即贸然出击,致使被围。被围之后,只知消极强行突围,未能进行内外配合,打通粮道。终于导致全军覆灭的悲惨下场。
18 秦统一六国之战
中国封建社会最早的统一战争
  秦统一六国的战争,既是战国末期最后一场诸侯兼并战争,又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场封建统一战争。从公元前230年到公元前221年,秦国用了10年的时间,相继灭掉了北方的燕、赵,中原的韩、魏,东方的齐和南方的楚六个国家,结束了春秋以来长达500余年的诸侯割据纷争的战乱局面,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统一国家。
  战国时期,经过长期诸侯割据战争,诸侯各国盛衰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弱小国家被消灭,中国境内只剩下齐、楚、燕、韩、赵、魏、秦七个大的诸侯国,史称战国七雄。七雄局面的形成,既是春秋以来兼并战争的结果,又是中国统一的前奏。为增强国力,统一全国,七雄相继展开了富国强兵的变法活动。魏国任用李悝变法,楚国使用吴起变法,赵国有武灵王改革,但最有成效的是秦国商鞍变法。公元前359年,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改革,国力逐步强盛。从秦孝公到秦王政的100多年时间中,秦国国力更加强盛,在军事制度方面实行按郡县征兵,完善了军队组织,提高了军队战斗力,士卒勇猛,车骑雄盛,远非其他六国可比。在军事策略上改变了劳师远征而经常失利的战略,采用范睢远交近攻的策略,逐渐蚕食并巩固其占领地区,实行有效占领。秦国相继灭掉西周、东周,攻占韩国的黄河以东和以南地区,设置太原、上党、三川三郡,领土包括今陕西大部,山西中南部,河南西部,湖北西部,湖南西北部和四川东北部的广大地区。
  史书记载秦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崤函之固",在地理位置上进可攻,退可守;"战车千乘,奋击百万",军事力量远胜于其他六国。
  秦国这种优越的战略优势为统一六国打下了基础。与此同时,山东六国统治集团内部相互倾轧,争权夺利,政局很不稳固。
  各国之间长期战争,实力消耗,国力被削弱。六国面对强秦的威胁,虽然屡次合纵抗秦,但在秦国连衡策略下先后瓦解而失败。他们时而"合众弱以抗一强",时而"恃一强以攻众弱",无法形成稳固统一的抗秦力量,给秦国各个击破以可乘之机。当时的有识之士已经看出这种趋势,如子顺就曾经说过:"当今崤山以东的六国衰弱不振,韩赵魏三国向秦国割地求安,二周已被秦灭亡,燕齐楚等大国也向秦国屈服,照此看来,不出20年,天下必然是秦国的了。"
  公元前238年,秦王政铲除了丞相吕不韦和长信侯嫪毐集团,开始亲政,周密布署统一六国的战争。李斯、尉缭等协助秦王制定了统一全国的战略策略。秦灭六国的战略有两个内容,一是乘六国混战之际,秦国"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秦王政采纳了尉缭破六国合纵的策略,"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从内部分化瓦解敌国。二是继承历代远交近攻政策,确定了先弱后强,先近后远的具体战略步骤,李斯建议秦王政先攻韩赵,"赵举则韩亡,韩亡则荆魏不能独立,荆魏不能独立则是一举而坏韩、蠹魏、拔荆,东以弱齐燕"。这一战略步骤可以概括为三步,即笼络燕齐,稳住楚魏,消灭韩赵,然后各个击破,统一全国。在这种战略方针指导下,一场统一战争开始了。
  公元前236年,秦王政乘赵攻燕、国内空虚之际,分兵两路大举攻赵,拉开了统一战争的帷幕。秦国经过数年连续攻赵,极大地削弱了赵国实力,但一时无力灭亡赵国。于是秦国转攻韩国,公元前231年,攻下韩国南阳,次年,秦内史滕率军北上,攻占韩国都城阳翟(今河南禹州市),俘虏韩王安,在韩地设置颍川郡,韩国灭亡。
  公元前229年,秦大举攻赵,名将王翦率军由上党(今山西长治市)出井陉(今河北井陉县),端和由河内进攻赵都邯郸。赵国派大将李牧迎战,双方屡有胜负,陷入僵局,相持一年之久。后来赵王中了秦的反间计,撤换李牧,由于临阵易将,赵军士气受挫,失去了相持能力。公元前228年,王翦向赵国发起总攻,秦军很快攻占了邯郸,俘虏赵王迁,残部败逃,赵国灭亡。
  秦国在攻赵的同时,兵临燕境。燕国无力抵抗,太子丹企图以刺杀秦王的办法挽回败局。公元前227年,燕丹派荆轲以进献燕国地图为名,谋刺秦王政,结果阴谋暴露,被秦国处死。秦王政以此为借口,派王翦率兵攻打燕国,秦军在易水(今河北易县境内)大败燕罕。次年10月,王翦攻陷燕国都蓟(今北京市),燕王喜与太子丹率残部逃到辽东(今辽宁辽阳市),苟延残喘,燕国名存实亡。
  秦国灭掉韩赵、重创燕国以后,北方大部分地区已为秦有,只有地处中原的魏国,孤立无援。公元前225年,秦将王贲率军出关中,东进攻魏,迅速包围魏都大梁(今河南开封市)。秦军引黄河水灌城,攻陷大梁,魏王假投降,魏国灭亡。
  早在秦军攻取燕都时,秦国已把进攻目标转向楚国。公元前226年,秦王政问诸将攻楚需要多少兵力,老将王翦认为楚国地广兵强,必须有60万军队才能伐楚,而李信则说只用20万军队就能攻下楚国。秦王以为王翦因年老怯战,没有听取他的意见,派李信和蒙恬率军20万攻打楚国。公元前225年秦军南下攻楚,楚将项燕率军抵抗。秦军开始进军顺利,在平舆(今河南汝南县东南)和寝(今河南沈丘县东南)击败楚军,进兵到城父(今河南宝丰县东)。项燕率军反击,在城父大败秦军,李信败逃回国。公元前224年,秦王政亲自向王翦赔一礼,命他率60万大军再次伐楚,双方在陈(今河南淮阳县)相遇,王翦按兵不动,以逸待劳,楚军屡次挑战,秦军不与交战,项燕只好率兵东归。王翦乘楚军退兵之机,挥师追击,在蕲(今安徽宿州市)大败楚军,杀楚将项燕。次年,秦军乘胜进兵,俘虏楚王负刍,攻占楚都郢(今湖北荆州市),设置郢郡,楚国灭亡。
  五国灭亡后,只剩下东方的齐国和燕赵残余势力。公元前222年,秦将王贲率军歼灭了辽东燕军,俘虏燕王喜,回师途中又在代北(今山西代县)俘获赵国余部代王嘉,然后由燕地乘虚直逼齐国。齐王建慌忙在西线集结军队,准备抵抗。公元前221年,秦军避开西线齐军主力,从北面直插齐国都城临淄(今山东淄博市)。在秦国大兵压境的形势下,齐王建不战而降,齐国灭亡。
  秦统一六国战争的胜利,是由于秦国在战争中战略战术运用得当。秦王政在位时期,国力富强,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供应战争,在战略上处于进攻态势,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相继灭掉诸国。在战术上,秦国执行了由近及远,先弱后强的方针,首先灭掉了毗邻的弱国韩赵,然后中央突破,攻燕灭魏,解除了北方的后顾之忧。最后消灭两翼的强敌齐楚,这种战术运用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在具体战役中,秦国运用策略正确,如在灭韩赵的战争中,根据具体情况,而不是完全机械地按"先取韩以恐他国"的既定方针,而是机动灵活,赵有机可乘则先攻赵,韩可攻则灭韩。灭楚战役是在检讨了攻楚失策后,根据楚国实力集中优势兵力攻楚而取胜的。攻打齐国避实就虚,出奇制胜。相反,六国方面势力弱小,在战略上又不能联合,各自为战,根本不能阻挡秦国的进攻,战争中消极防御,被动挨打,以至一个个被秦国灭亡。
19 钜鹿之战
"破釜沉舟",给暴秦统治的致命一击
  钜鹿之战,发生于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十二月,它是秦末农民大起义中起义军同秦军主力章邯部在钜鹿地区(今河北省平乡县西南)的一场战略决战。在作战中,农民军以无比英勇顽强的气概,正确适宜的作战指导,一举歼灭秦军主力,扭转了整个农民战争的战局,对于灭亡秦王朝反动腐朽的统治,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秦始皇统一六国,对于中国历史的发展,是有积极推动意义的。但是秦王朝建立后,对人民实施残酷的剥削和压迫,赋役繁重,刑政暴虐,使得"劳罢者不得休息,饥寒者不得衣食,亡罪而死刑者无所告诉"(《汉书·贾山传》),全国出现"褚衣塞路,囹圄满市"的恐怖局面,这就导致了社会矛盾的全面激化。终于在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爆发了陈胜、吴广农民大起义。九月,项梁、项羽和刘邦相继在吴中(今江苏苏州)、沛县(今属江苏)聚众起义。被秦所灭亡的六国旧贵族也乘机起兵,出现了天下反秦的形势。
  秦王朝统治者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进行垂死挣扎,调动军队,镇压农民起义。其中最为凶悍的一支,便是少府章邯统率的部队。它作为秦军的主力,与农民军凶狠拚杀,首先镇压了陈胜、吴广起义军,旋即击灭齐王田儋、魏王咎等武装势力,接着其又调转兵锋,扑向项梁等人率领的楚地起义军主力。经过几次各有胜负的拉锯战后,章邯利用项梁小胜后轻敌麻痹的弱点,发动突然袭击,大败楚军于定陶(今山东定陶西北),杀死项梁,使起义军遭受一次重大的挫折。
  章邯在取得定陶之战胜利后,也产生了骄傲轻敌情绪,以为"楚地兵少不足忧"。遂移兵北上,攻打赵国。赵军将寡兵微,非秦军之对手,数战不利,赵王歇遂被迫放弃都城邯郸,退守钜鹿。章邯率军乘胜逼进,他命令王离率20万人将钜鹿团团围困,自己亲自带领20万人屯驻于钜鹿南数里的棘原,并在那里构筑甬道(两侧有土墙的通道),直达钜鹿城外,以供应王离军的粮秣。企图长期围困钜鹿,困死赵军,并伺机拔城,彻底平定赵地。这时赵将陈馀虽从恒山郡(今河北石家庄一带)征得数万援兵,进驻钜鹿北边,但因慑于秦军人多势众,不敢直接驰援钜鹿,对秦军采取避而不战的做法。赵钜鹿守军兵少粮缺,形势十分危急,于是只好遣使向各路反秦武装紧急求援。
  楚怀王接到赵王歇、张耳等人的求援文书后,即召集手下将领进行商议。大家认为,尽管楚军自定陶战败后元气大伤,但若不及时救赵,章邯灭赵得手后就会移师南下攻楚,从而使得反秦武装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同时,秦军主力胶着于河北地区,这造成了关中空虚,给反秦武装提供了乘隙进关灭秦的机遇。鉴于这一分析,楚军统帅部遂果断作出战略决策:任命宋义为上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统率楚军主力5万人北上救赵,以伺机歼灭秦军主力。同时,派遣刘邦率军乘虚经函谷关进入关中,伺机攻打咸阳。这一战略部署的着眼点在于两支军队互相配合、双管齐下,使秦军陷于两线作战、顾此失彼的被动局面,以收一举灭秦之效。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十月,宋义率军北上救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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