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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_10 禾丰浪 (现代)
王董还跟我拉起了家常,问我回家了,父母有催你找对象没有?父母多大,兄弟姐妹做何工作等。我跟他就这样轻松地聊天,一点也没有提起工厂目前的情形。王董谈兴甚浓,慢慢跟我说起他年轻创业的往事来。从一个穷小子到一个大工厂的东主,让王妈妈在娘家面前抬起头来。“你知道吗?她大哥是从不跟我说话的,但是在背后跟他自已家里人总说,你们看看妹夫怎样怎的好。哈哈!”
“做人是要讲因果的。我前辈子可以说是苦尽甘来,小有成就,后辈子是看透世事,才跟师傅修密宗学佛法。所以才有所顿悟。我年轻时努力,所以成功了。中年之后荒于业务,所以工厂才衰退。吴董在危急时对我施于援手,所以现在他是在收取他的回报。你们一定以为我很恨吴董,其实我没有,即使是今天他施于我更大的不仁,我也无惧,因为今日的失,也可能就是明天的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王董的一番道理,我听得似懂非懂,不知是他真的很豁达,还是只不过在我等小辈面前尽量挽回点失去的尊严。可是人的思想境界最高远,行动总永远是跟不上思想的节奏。所以人没有一个是圣人。
“王董,现在厂里出了这么大的质量事件,吴董他们应很着急了吧。他们可能后悔不听你这位老行尊的意见吧。”我试探地问问王董,看他怎样的反应。
“这件事他们求我也不管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外行人妄想指挥内行人。告诉你吧,小丰,即使我这厂没了。我还有后着。我有研发的新专利产品,这点是吴董不知道的。靠这个,我可以东山再起。我可不笨,当时合作是没有包括这专利的。让那些贪婪的人去赔个够吧。”王董越说越激动,可不是刚才那样“佛在心中留”的泰然淡定。
王董的话让我大惑不解。当初是他和曾小姐处心积虑地想办法向吴董施压,争取管理权的。怎么现在又如此索性不管的态度呢?难道他真的想另起炉灶重头来过?可是即使他说的是真的,有新产品的专利权,可是资金从何而来,创业是谈何容易啊?
我猜想大概要么是吴董的强硬态度让王董终于心灰意懒,破罐摔罐;要么是别有隐情不肯透露。这样我就更失望了,王董一定不会对我有任何指导的,退货难题如何能解决?
“可是王董,如果退货的事情真的处理不好,难免也会殃及池鱼啊。工人怎么办?你真是不理了么?”我对王董抱怨道。“哈哈,小丰,你在隆和的时间不短了,有什么生产问题你应懂的,我久久不在生产第一线,具体的问题也是无能为力的。我只能说,你在帮我管理的这些日子里是做得很出色的。大陆这边做的质量不比台湾的差。”王董肯定地对我说。
“谢谢你王董,你教会我很多东西,将来我有机会也一定会报答你的。但现在我还是一个拿薪水的人,我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去解决问题。何况工厂一天不复工,大家还是会没饭吃的。”
我最后跟王董说了。王董听得点点头。我隐约觉得他是不希望我去处理的,但我的理由也无可挑剔,再说我已经请假一个月了,早就完成了对他的君子协定。
我毕恭毕敬地关上王董的门,心里想这真是最坏的结果啊:王董竟然不管!但我仍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因为我已从王董的话中领会了一点点的暗示。这一点象黑暗中的烛光,尽管很微弱,却昭示着光芒......
时间已经很紧迫,我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验证我的想法。我吃完晚饭就回到厂里加班了。肥牛听知道我差不多回来了,就赶来厂里看我。这厮一个月不见又肥壮了不少。看来广东的米饭也不是吃不惯,只要有钱就慢慢惯了,也不用再怀念吃馒头。“你怎么不是带个媳妇回来了呢?我在宿舍还听到你发喜糖了。”这小子还不放过取笑我的机会,我还真怀疑他是否有在推波作澜。
“你越来越长膘,脑满肠肥的样子,小心吴董和谐掉你。”幸好肥牛天生一副天蓬元帅的架子,我总不会找不到反击他的机会。“什么是和谐啊?”肥牛一时不明白。“吴董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和谐治厂吗?结果高压下来,又是监视器又是分等级就餐,全没有人敢噤声,大家敢怒不敢言,一遍和谐。”“靠,凭他,若不是为了有你和泓这个朋友在这,我早就不干了。”
我相信肥牛的话,米已成炊,林家上下一定都接受肥牛这样的女婿的。肥牛的好日子不会少过。我调侃他说:“在林家当少爷爷了?”“什么是少爷爷,是不是你小子回老家了,带了满口土话,让俺听不懂?”“人家入豪门的,是当少奶奶,你是上门女婿,当然是少爷爷了。”“靠,老子还没当爸爸就当爷爷了?等娜娜的BB出生之后,我就是当...”肥牛一时语塞,毕竟是谁的种也是未知数...
“退货的原因你找出来没有,有头绪吗?”为了掩饰尴尬,肥牛严肃地问起我来了。“还不敢断定呢,今晚打算试验一下,做个测试,希望明天开会时有用。”我说。
“兄弟你好好干吧,我帮不了你,你知道我学校里学的东西早已交还给老师了。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以交的因为本来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嘛。哈哈。不过我精神上支持你!我还要回去呢,娜娜最近精神不是太好,总要我陪她才肯睡。NND,女人啊,真是少点和谐都不行!”
“对了,泓呢?”肥牛临走时不忘问一句。“是不是给你的喜糖噎着了?嘻嘻。”
“闭上你的鸟鸦嘴吧。她在仓库呢。我叫她找点东西。”“明天好好表现一下,打败那卑劣的家伙,杨磊。老实说,他当上代理生产主管,退了这么多货可谓面上无光,真是笑死俺了。老子一不开心就想想他,果然胃口也开了,多吃了几碗米饭,原来米饭其实是挺香的...”我不得不拿起电烙铁撵走肥牛,不然他的口水这多会把车间淹没掉。
那晚我和泓忙到很夜。当其它的人走了之后,我一边写出报告,泓一边在打字,这样的感觉有点温馨。可惜都是因为忙着的缘故,反而忽略了卿卿我我的气氛,这种感觉当时不觉得,但是过后回想时,其实是多么甜蜜啊。
第二天,我刚要交报告给老叶,吴董就一声下令开会了,要生产部彻底给退货事件作个解释,不然不排除全部解散的可能。显然老板的耐心越来越到极限。老叶来不及看了,他脸色凝重地问我,“有把握吗?”我点点头。于是他索性不看了,“到时你发言吧!”
在会议室里,几乎所有的管理层人员都到齐了。吴董和郭小姐坐正中,然后一边是老叶为首的生产部主管,另一边则是大小李代表的业务部和管理部,肥牛在末座。王董则坐在下首,与老吴相对着。杨磊则以品管部的身分和王董坐在一排。
“各位,早上好。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个月以来接连发生了令人痛心的退货事件。我办厂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糟糕的局面。究竟是我领导无方,还是有人不力呢?现在我要求生产部作个充分的彻底的报告。”吴董阴沉地对大家开场白。
老叶顿了顿,开腔道:“发生了这样的事,的确是令人揪心。我代表生产部向吴董道歉。该负的责任我会负,绝不推诿。因为上个月是由杨课长代理生产职务,所以先请他跟大家作个说明。”
在众人的注视目光下,杨磊对退货的事件作了解释。无非就是,他认为导致屡退货的原因是因为用错了材料。他说客户对产品的耐压要求高,应是有PP膜生产的芯子,而不是PP膜的。而他本人刚接手生产不了解客户的要求,所以就按生管提供的生产图去生产。而事后,他经过实验,证明用PP膜生产才符合客户的要求。至少生管怎么会注明是用PE膜的,他就不知道了。杨磊在言语之中,没有给别人留一点余地,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尤其是泓,他根本没敢正看她一眼。泓则是在杨磊说到她时,没有怯怕的神色,有的只是愤怒和悲哀。
王董一直坐在杨磊身旁的,一副颔首养神的模样,似听非听。而吴董则认真听,还跟他的老婆附耳了一会,可能他还搞不得什么是PP、PE膜吧。
在杨磊发言完了之后,老叶随即说,除了杨课长的报告,另外程课长也回来参与了研究退货的分析,现在请他跟董事长说一说。
老叶说完之后,眼光投到我这里来,不能说他把信任留给了我,只是他看到杨磊发言之后,吴董皱眉的表情。在吴董看来,老叶还是有很大的责任的,因为生管也是他管辖之一。现在老叶只好押宝在我这一边了。
吴董看我还是没有表情的表情,因为他当我是王董的人。而王董则对我也没有示好,因为我现在是为吴董做事。反正我里外不是人,我就更不用顾忌了,只想把知道的结果说出来,针尖对麦芒,驳斥杨磊的说法,还泓一个清白和公道。
自从吴董入主以来,除了吴董首次任命人事安排的那一次外,这次是公司最高规格的会议了。所不同的这一次可能跟上次任命的相反,会导致某些人下课。我当时没有想到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后来确是发现这次是个转折点。
我说:“吴董及郭小姐、王副董、李总和各位经理同事,我不同意杨课长的说法。首先,这次客户要求的是符合“UL”标准的产品,而不是“VDE”认证的产品。相对来说,耐压的标准也就用PE膜就可以了,而不是用PP膜。再说如果用PP膜的话,成本就会高百分之二十,这不符合经济效益,甚至会蚀本。更重要的是,用PP膜做的芯子体积会比较大,相应所采用的外壳也就大了,增大的尺寸并不符合客户的需求。所以我认为生管所做的生产图是完全正确的。”
我说的时候,吴董不停地点点头,也在记录什么,跟着郭小姐耳语一番,可能是在了解是否PP膜的成本比较高。“既然这样,问题出在哪里呢?”吴董渐露缓和的脸色。
“这次退货的产品中,我发现有两种芯子。”我继续说,“一种是大陆这边生产的。另一种是原来从台湾过来一直没有动用的。大陆生产的这一批在质量上毫无问题,而原台湾库存的就存在较大的缺陷了,这也就是导致上月退货的真正原因。按照道理,凡是从仓库中提出的芯子是要作检验的。可是我从生产流程中却没有发现这一步骤,这是生产中的失误。”
我的眼光直指杨磊,我看到他的脸唰地红了。“可是即使后来退货了,也进行了这一步芯子的检验,但是为什么还是会同样受到退货呢?”杨磊不服气地说。
“这一批台湾的芯子是二年前的。在这过程中,容量会有所衰减,加上运输储存气候等各种因素,虽然各种参数还合格,但电容的特性已经有所减退了。请生管将那批芯子的生产批号拿过来一下。”我虽然早已了解那批号的日期,但我还是姑意叫泓出来,让她有机会站在杨磊面前“示威”一下。不过泓显然没有我这样的争胜心理,不过她面带微笑地走在大家眼前,将批号单给了我,然后淡定地返回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很优雅,有点成熟干练的韵味,她这一露脸给大家留下良好的印象。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范下大错呢?
我将批号单给大家看,“因为这批电容的特性已经减弱,如果在检验时做一次耐压,再次是通过点焊工序时也有一次耐压,到成品出厂时也做了一次,也就是说芯子在没有等客户检验之前就已经经受了三次的耐压检测,这样才导致到了客户那边耐压时不能通过。这是我昨晚做的数据,上面表明大多数的芯子不能做多次的耐压测试。”我又将实验的报告递给吴董。
“那样怎么处理现在的退货,和保证交给客户时不再被退?程课长。”吴董和颜悦色地对我说。老叶也大为松了口气。只有王董表情有点复杂,我一时不明白。他有些赞许却又带着苦涩。
我其实很想说,多亏王董对我说大陆生产的芯子质量绝对过关,这样我才坚定地排除大陆生产的芯子的质量问题,而集中精力对台湾过来的芯子作反复检测,最后成功地发现真正的耐压原因。毕竟人首先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我就曾猜想是不是自己过去生产的芯会有问题,是王董的话打消了我的顾忌。但我并没有发现此时王董的喜悦。
“对于退货的处理,我认为是这样,就是通过检测辨别出台湾芯子做出来的产品,因为那些芯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容量稍低,虽是符合当前标准的,但只要将误码差设定为正+,就可以检别出来的,剩下产品的依然送出去,这是没有问题的,不够部分就重新再做。至少不良品,我认为是可以使用的,就是寿命会短一些,怎么处理那就请领导指示。”对于这样的方案,我想大家都能接受的。至少不良品,是个敏感的问题,因为这涉及的数量肯定不少,完成报废的话,损失可大,吴董肯定不会同意的。
正在这时,郭小姐在吴董耳边俯语了一会,吴董出人意料地说,“今天的会议很成功,程课长的意见我完全认可,至于不良品,有瑕眦就不能用,这对本公司的信誉攸关,绝不能马虎。这次生产部的事故,事出有因,相关责任人我会从轻发落,但是毕竟损失巨大,要从根源追究。”
王董的话,让我摸不着头号脑,不知他葫芦卖的是什么药。郭小姐一向精打细算,吴董也是吝啬偏狭出名,何解这回,出这么大的事故,可以对生产部宽宏大量呢?他的意思是要究源,那是在台湾厂出的,难道真是要对台湾本部的兴师问罪?那是N年前生产的啊!
会议就此结束,大家无事一身轻。虽然杨磊有责任,但是因为吴董的“宏大”也让他逃过一劫。他低头不语,与老轻快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我扫视人群中寻找,终于和泓四目相视,水落石出,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小姐拍拍我的肩膀,温柔地说“程课长做得不错,好好干。”我受宠若惊,她可从没轻易赞人。大家都知道她才是吴董的“董事长”,所以都敬而远之,在她面前战战惊惊的。
王董木然地退出了出去。我不知道,其实我这次帮了吴董一个大忙,对王董,我一向敬爱的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害。等我后悔,已无可挽回。
会后,我马上进行整理不良品,重新组织发货。下午就要发第一批了,因为如果再不送的话,恐怕对方就要取消订单。为了稳妥起见,我将赶成的货分成三批,分别同时送去三家不同的客户。货出去了之后,大家的心情都惴惴的。尽管我是胸有成足的,但仍不免有些紧张。员工都盼望复工,许多人在过年时早花光了钱,彼此捉肘见襟,还指望这个月多加班多挣点呢。
盼望得颈子都疼了,终于送货的陆续回来。前两家都顺利地收货了,大家不免一阵欢呼。不过,在送第三家回来时,却又给退了回来。因为送第三家的,正是康氏,我还叫肥牛亲自压阵呢,怎么会栽了?杨磊在一旁听到,轻蔑地说,“人家是大公司,检验得很严格,我早就说要用PP膜的,为省钱能蒙混过关么?”
“NND,康氏的收货不是人来的。”肥牛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心一沉,难道真不能过关吗?“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多打了几次耐压啊?”连老叶也沉不住气地说。“不是,不是质量问题。是数量问题!”
这真是一喜一忧,喜的是质量问题算是正式解决了。忧的是,又有新问题出现,而且是康氏这样的重要客户,一天搞不定一天也没有好日子过。在大家的急不及待追问下,肥牛细说原委。
原来,康氏拒收的原因是因为数量不够。本来在吴董来临之前,每件货里面是要分纸盒包装的,这样一盒里有二百只电容,一目了然,从没有出现过数目不对的偏差。但是郭小姐处处要节省成本,降低浪费,就要求改成了用塑料袋装的。于是人家一收货就抽检几包,看数量对不对。对的话就收,不对的当然拒收。不巧的是,这次送康氏的偏偏就是这里出问题。他们数了三包,只有一包对数目,其余各少了一个和两个。
“每包要重新好好再点清楚,晚上再送去,人家急着用呢!”肥牛焦急的地说。“不必了,不要动它。”我突然说,“下班后你再原样地送过去吧。”肥牛睁着牛眼,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知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小丰,你要慎重处理事情啊,绝不能马虎,这次决不能再有差池啊!”连老叶忧心仲仲地说。“信我的,我保证没有问题。”我跟老叶斩钉截铁地说。老叶点点头,不再干预我的做法了。我安排生产线继继续全力赶货,争取尽快将积压的订单送完。这又将是一个忙碌的周末。
肥牛再次去送货的时候,我在他耳边附语了一番,说出我的锦囊妙计。肥牛听了不禁连连点头,“嗯嗯,唉!就这样了么?这么简单的?”肥牛乐呵呵地出发了。
下班后,大家在饭堂里吃饭,没有上班的纷纷打听问是不是可以正常上班了?晚上是否开夜班了?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大家一阵欢呼雀跃。在吃饭的时候都吱吱喳喳的,气氛比平时活跃了不少,只是有的听到肥牛还送货没有回来,不免心有余悸,希望他能顺利回来才好。
正在咀嚼间,保安过来跟我报告说,肥牛回来了,货顺利送抵,安全无事。叫保安稍过话给我。自已先回家去了。员工和干部用餐也不过是一墙之隔。员工们听到肥牛的消息,彻底地放心了,饭也特别吃得香,只是知情的人在悄悄讨论,说程课长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要可以让人家将退过的货原样不动地收下来的。在他们眼中,我更是成了一个异常有本事的人。
泓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处理事情的,包括在厂里的时候,她也不多嘴,只是默默配合着我。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问“丰,你究竟跟肥牛说了什么,为什么同样的货人家会收了?是不是你相信出现短数,只是偶然事件。你相信他们再点肯定没有问题?”
“我是那种爱赌运气的人吗?靠侥幸的人是不会成功的。”我说,“只不过我是叫肥牛多带了三个成品去罢了。”“就带三个?是说去赔人家吗?就这样能说服人家?”泓一脸不解,“不会是让肥牛用武力去镇压人家吧?”
“不是,人家认定你少了,你再给人家十个人家也不要。人家只是打工的,当然不想负什么责任,所以一定要人家安心。”“那究竟是什么啊,别卖关子了。再不说,衣服你自己冼!”泓嘻嘻地对我说。自从我搬回来之后,泓知道了我“冼衣服”是用脚踩的之后,就说帮我冼了。
“我只不过是叫肥牛,把三只成品藏在口袋里,如果有检出少了的,就悄悄拿一两个在手里,边喊‘怎么呢?不可能的,我来数数。’然后偷偷地多放一两个在上面。这样再数就肯定不会错了。”我跟泓解释道。不然她不帮我冼衣服可是一件比退货还头疼的事啊。
“原来你也有耍点小聪明的时候。”泓这才恍然大悟。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急智,只是我在工厂初时是生管业务一起抓,有时也要去送货的,那时刚开头也是用袋子装的,也有数目不对的时候,用电子秤也没有用,因为每个成品的重量也有一定的误差,不足以精确到百分之一百。吃了一两回亏,就懂得用这个方法唬人了。
正在大家轻松间,老叶破天荒地来食堂看在大家。他也知道送货顺利的消息了,早早去报告吴董,然后到这里给大家带来了消息,说工厂是大有前途的,吴董事长将加大投资,扩大生产,希望厂里的员工也可以介绍新员工进来云云。这就更引起一次轰动。
老叶没有当众说所的事是,他目的是为了提前安抚人心。原来当天王董跟吴董夫妇大吵了一架。主要是为了吴董以库存的芯子质量不佳为由,跟王董计算相应的损失。因为当初合股,王董是以厂内所有的设备和材料折现计算股份的。这次次不幸的退货事件,竟成了吴董逼宫王董的最好机会。
第二天,保安跟我说,王董走了。我大吃一惊,王董临走也没有跟我说。不知是否在怪我,还是因为气愤,而匆匆地离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陡然多了一份伤感,还有一份挂牵。伤感的是王董的黯然离去,代表了打工的快乐时光结束了;挂牵的是,以后小晶孤身一人在广州,再没有亲人可以依靠。
自从王董回台湾之后,吴董也变得踌躇满志起来,他向我们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在三年内做到同行中的第一。和王董的人治不同,吴董是要法治,处处严明制度,员工们都很不习惯,都有点怀念王董在的日子。
但老叶跟我说,王董不可能再回来了,因为吴董的加大投资,王董无法跟进,而且加上出了芯子事件,原有材料价值的贬低,实际上王董所占的股份已经变得很少了。
说起王董,老叶早没有当初的耿耿于怀,反而是有兔死狐悲之感。老叶表面很风光,掌管生产大权,但是吴董一来就是带了两个高层管理人员,而且李总虽然只是负责业务部,但职务却是总经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叶多少忌他三分,因此也有点郁郁不志。
话说曾小姐,自从王董离开之后,也被吴董限定在香港维持业务,很少过来大陆了。精明的郭小姐更认为曾小姐不用出差来大陆,相应薪水上的外出补贴也取消了。曾小姐虽有怨言也无可奈何。郭小姐常常驻在香港,曾小姐的一举一动均收在她的眼底之中。
就这样吴董将工厂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说起吴董,在员工们中间竟爆出了一件奇闻趣事。
厂里有个老李,是个包装组的员工。有一次吴董在车间视察,走了一圈觉得腰酸背痛。老李想巴结一下吴董,于是说自己在家乡学过按摩,要不要帮吴董捏一下。吴董答应了。想不到老李还真有两下子,推拿十八般武艺全使上,让吴董觉得十分舒服。一一交谈之下,原来老李是四川人,还跟吴董的祖藉是同一个地方的。
“你有这门好手艺为何在这里打工呢?”吴董问,“没办法,本来以为广东工作好找,谁知道广东的按摩院跟本来不要男的。只要女的年轻貌美就可以了。”老李抱屈地说。“不错,不错。想不到我厂里还有这样的人才。你好好干。”
自此以后,老吴常有什么不舒服,就找老李来捏一捏。老李初时以为攀上了大老板,感到说不出的得意,每次吴董的召唤,都是乐得屁颠颠地去了。他心里盘算,只要好好拍马屁,一定能混个小姐长工当当,至少不用在搬运包装这样的累人部门了。
可是每次都是按完就没事,吴董从没表示过什么。有时候,中午休息的时候,还会叫保安传老李过来,来帮他按按好睡午觉。老李渐渐烦了,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毛不拔的人。“人家小姐按摩还得有个小费呢。给他召来唤去也没有一丁点劳务费。”
渐渐地,老李不敢在宿舍里休息了。中午宁愿躲在外面打个瞌睡,上班才回来。这样竟然也能躲过了几天平安的日子。事不凑巧,有次吴董可能背痒发作,急着找人按摩,偏偏老李下班后就是找不着。吴董走到外面散步。远远地,他好象看到了象老李一样的人。
吴董没有戴老花镜出来,看得不够真切,于是趋前去看。说时迟,那时快,老李也发现了吴董正在前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眼前老吴正向他移动,老李急中生智,竟然跳下路边的小河去。时值冬天,河水是干涸的,可以行人。但是河道中的垃圾臭不可闻。老李也忍受住了。心里只想不让吴董捉到。
吴董也是好奇,怎么明明看见老李就倏然地不见了呢?他循着模糊的影子向河边细看,这边老李不管河中是否臭着,急急逃循。后面吴董在穷追不舍。最后老吴也气惴吁吁了,想不到他年过半百,还有跑一百米的劲头!老李躲在河道的一段涵洞里,蚊子乱叮,恶臭难闻。许久他才敢出来。想不到他之畏吴董,更远甚于畏臭沟蚊叮之苦。
老李这段轶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趣谈。吴董为人刻薄如此,倒是让人领略了。不过此后吴董倒是再也没有找老李要按摩了。老李不久就辞工离开了,说是不想再为资本家服务,他找到一家盲人按摩院,宁愿做个瞎子按摩师也比在这里强。
如果说老板和员工之间是一场猫鼠游戏,那么前者不一定是正义,后者也不一定注定是卑微。尤其是打工,永远没有和平,有的只是为各自的利益互相追遂。
不过,工厂的确是蒸蒸向上。业务量增大,大李拉了不少订新客户的定单回来,都是台湾的厂商客户。因为基本台商之间就形成了一条很好的生产链,上下游的产业都很配套。上班又恢复到以前的密度,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员工们又发出这样的感叹。
我越来越不适应工厂的做法了。高强度的加班,员工满负荷的运转,明明说招人却又不见动静。更有一件令人窝火的事。
吴董指示生产部要出台一个新的计件办法,这是针对老员工的,大多是熟手了,拿得工资高了不少,这让郭小姐皱了眉头,说:“大陆的工人的工资有那么高的吗?我听说内地国营的正式工人才二三百呢!”
因为这个计件工资的下调方案,老叶专门开了会。我说了点意见,说是这样容易引起反感情绪,再说如果员工知道反正做得快工资也会减,就宁可出工不出力了。其它组长也纷纷提出反对意见。老叶左右为难,他明白我们说的都对。不过老板才是话事人。
吴董给中层干部的说法是这样的:工厂现在投了很多钱下去,还见不到利润,要发展就一定要有效益。不然象王董一样充当烂好人,只能搞跨工厂。你们是厂里的骨干,应要多为厂的利益着想。要有管理者的魄力才对。
吴董然后对我说,“嘿,程课长,你是厂里大陆员工之中,拿薪水最高的一个呢!要好好作带头作用!做个表率才行。”
吴董的话让我很反感,老子的工资还不及你们台干的五分之一呢。凭什么拿你一点工资就好象是受你恩施似的。我做的工作全是凭实力和辛苦得来的。难道是大陆人就该拿二等工资吗?
我一时想发作,这个老吴唯利是图的做派,实在是令人憎恶。老子可以做你的手下,但不能做你的奴才!
还没有等我开腔,老叶就抢过话头说,“董事长的苦心我们是理解的,放心,生产部会作好好的检讨,争取更合理的更效益的计件方案出笼。”这个平时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乌龟”才“唔”地一声,扬长而去。
“小丰,你不用说,我也明白的,但那是郭小姐的意思。吴董也只是奉命行事。这是不能硬碰的。虽然这个计件的方案可能令老员工有所不满,但我们可以用其它方法来提高他们的待遇的。这是迂回的策略啊。”老叶循循善诱地对我说。当我听到他说吴董是“奉命行事”时,也不禁掩笑。我真佩服老叶在这方面的智慧。与老板博奕,这才是真正的猫与老鼠的游戏。
更令我“佩服”的是老叶的手腕。计件工资的调整方案果然一出来,就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老员工很气愤,认为是变相减工资,厂方是出尔反尔。但是老叶跟他们说:“这个方案是保障大家有基本工资额的。即使平时开工不足仍可以有一定的工资保底,这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不是?你们想一想,如果发生订单不够,又或者说最近的退货事件,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我是在跟吴董争取了很久才有这样的结果的。大家不妨先遵从执行下去,以后我还会不断向董事长提出改善的意见的。只要工厂挣钱了,大家的薪水和福利都会提高是不是?”
一番话,说得大家鸦雀无声。毕竟,那个保底工资的承诺,还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对于那些本来手脚不快且又胆小安逸的人来说,那是最好不过。更何况,老叶承诺以后改善条件,也是一个很美的“馅饼”。一时间,员工们就这样被安抚了。
在私底下,我有点担心地对老叶说:“保底的工资?吴董好象没有答应过啊?”老叶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他一定会答应的。”见我仍在疑惑,老叶忍不住地说,“小丰,亏你聪明一世,真是糊涂一时啊。你想想,现在的订单源源不绝,人力供不应求,还会有歇息的时候吗?西太后(这是老叶郭小姐的新称呼)对招进工人是有一定的控制的。再说如果真有发生不幸的事情,也会通过除减人员来减轻负担的。对于保底这样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你说吴董答不答应,还不是一样?”
我心中赅然,不禁无言。心中觉得,好象是在欺骗朝夕相对的善良的兄弟姐妹们。老叶抽了根烟,在他的办公室里和我膝足长谈。“作为管理者,一定要从人群中抽离出来,不能有妇人之仁,王董就是最好的例子。妇孺之慈,败了自己的江山。如果他能早点壮士断腕,关掉台湾的老厂,不被它拖累,专心在这边发展,他还用靠吴董入股吗?现在仰人鼻息,苟喘残延,迟早也是关门了事,因为吴董对老厂没有兴趣。”
“小丰,你的能力是有的。处理干练,判断准确,但是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如果你能理性看待情感,前途是无可限量的。为官之道,无论在官场在职场,都是要懂得的。拿这次计件工资调整的事来说,既要秉承老板的旨意,又要员工妥顺服从。怎么办?强硬于前,哄甜于后。你要画出一个大大的馅饼来,让他们觉得大有奔头,人家才会服你。让他们陶醉于空中楼阁。古今中外,政党组织,圣贤伟人,莫不如是。这样的政治谋略,大至机关单位,小至公司小厂,处处皆在。”
我不得不承认老叶是对的。今日的程小丰是管理者,不是在兄弟姐妹中间的丰哥。如果我要立足于职场不败之地,确是要有这样的觉悟。环视在侧,杨磊之辈在虎视耽耽。如果我稍人差池,随时会被彼取而代之。
老叶对我的推心置腹,既有一番关照老弟的古道热肠,也有团结无间紧密一致的意思。因为老叶毕竟不是吴董打天下出来的嫡系亲信,大小李才是他的左右护法。老叶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可是老叶想不到的是,尽管他在吴董面前谨小慎微,但吴董仍腹有图谋,他突然要调老叶去香港。因为郭小姐说,那边要应酬客户,她和曾小姐是女流之辈,多有不便。最重要的是,老叶能听懂广东话,跟老港交流起来,方便得多。本来,他们是知道老叶和曾小姐不和的,现在将他们放地一起,那岂不是来个六国大封相,互相拆台吗?
老叶虽不解其意,但是因理由很充分,也不得不唯命是从。临行前,老叶对我说,他是很不愿意到香港去的。我说:“在香港接待客户,可是优差啊!这是吴董对你的信任呢。”老叶摇摇头说,“不是的,他是想借我的手去除掉曾小姐,因为王董离开了,曾小姐才是他们的眼中钉,以前王董常对她言听计从。”
“那不遂了你的心愿?你现在是个钦差大臣了,曾小姐一定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我会开心吧。其实不是,我对曾小姐早就没有憎恨之心了。一个女人本该在家相夫教子,但不得不抛头露面也不容易呢。再说我现在只想和小丽在一起,不想远离。她本来是答应是不做妈咪的,她肯嫁我了。”
老叶还是对小丽念念不忘啊。我惊呼道:“你相信小丽吗?她的话能当真?”“是真的,我信,小丽受男人欺负得多才不易相信男人。但这回我相信她是真信赖我了。”老叶斩钉截铁地说。
老叶赴港之后,吴董安排大李兼管生产部,而我直接对他负责。这是老叶所没有想到的。
第三卷 渴望 第三卷 渴望(1)
大李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他负责了生产部,可是他的心思显然不是在生产的。他一有机会就逮住我,诉说他的营销大计。他把全国划分为五个片区,分别是华南、华北、华中、华西和华东。他要将产品层层推进,向全国辐射。“小丰,你想当总司令吗?外国有句俗语: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哦!看,好好干,华南片区的总司令就是你的。干营销可比管生产有意思得多了。”李总庄重地向我说。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对营销只懂得一鳞半爪,略识皮毛,并没有想到是我将来的职业。李总那疯狂而执着的自信,总让我感到好笑,心想你能搞掂珠三角洲就了不起了,吴董怎么花重金请了一个疯子。我真后悔,随意的奉承话,让他以为碰到了对他顶礼膜拜的追随者。
我跟泓说了李总说话的模样,泓突然顽皮起来。她鼓着腮帮,瞪着圆溜溜的眼珠,然合阴声怪气地说:“小丰,我要你当华南区的总司令...”我早已忍不住哈哈大笑了。李总长得圆膀腰粗,关键是人到中年,长着一个大肚腩,两眼大大的,说话时喉结一骨溜地上下滚动,活脱是练蛤蟆功的欧阳锋。泓模彷得太神似了,让我刹时想到了他。
自从生产顺利了以后,我才又有时间和泓独处起来。想不到,她在我面前如此活泼和调皮起来。刚开始进厂里时,她可是不谙世事的“冷面公主”呢!“你变了许多呢,不仅变漂亮了,而且变得可爱了!”“难道我以前不可爱吗?”泓故作生气。
“不是,只是觉得你太纯洁神圣不可侵犯。”“哈,那你怎么敢抱我了?还好意思说,不知羞。”“我只是想让你纯洁的躯体净化我肮脏的灵魂。”我呵痒泓的肢窝,她四下乱窜。不要紧,反正在宿舍里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嘿嘿,我的泓。
正当我和泓开心时,门却被重重地敲响,打开门一看。正是肥牛,他苦瓜的脸哭腔地对我说,“小丰啊,有空你就和泓过来我家里玩玩嘛,别老躲在宿舍里。我和娜娜两人天天干瞪眼快受不了啊。”靠,这小子有了娇妻还跑来敲人家的门干嘛?难道他不知道坏人家好事,是会给雷劈的吗?好不容易的快乐时刻就这样被打断了。
“你老人家不在家里好好陪老婆,跑来取经吗?这里很简陋,不是你待的,快回去吧。”我恼怒地对肥牛说。“不是,你以为我专门来偷窥你们的?我和娜娜吵架了,没地方去,才想到这里儿啊。你不会见死不救吧?兄弟。”肥牛有点委屈地说。“我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才敲门的。”靠,偷窥狂。
“丰,去他家看看娜娜吧。孕妇不能生气的,别吓坏了肚里的小孩。”泓有点担心地帮肥牛解围。“对对,我是粗人,不过娜娜太神经质了,我不知如何劝她,你们就来我家坐坐吧。兴许有点气氛,我和娜娜就没事了。”肥牛哀求了。
我再也生不了气,所谓英雄气短,想不到肥牛当年是如何彪悍的,如今还没有当爸爸就如此奶熊的样子了。真是造化弄人。只好和泓一起去他家里瞧瞧了。
肥牛自从“嫁入豪门”之后,就有一栋小洋楼。那是老村长给他们的,据说还引起了娜娜的几个哥哥的不满。不过老村长倒是贼精,不给现钱给肥牛,他对娜娜说男人有钱就易花心,整天花天酒地的。最好是让他整天在房里陪着老婆,夜里不要出门。
肥牛因为娜娜有了孩子,也好生照顾,几乎是每天陪着娜娜,真的半步不出闺门。可是呢,两人整天早晚都是见着,越来越少话了。这晚肥牛吃完晚饭就自顾看喜欢的足球了,娜娜独自在厨房里流泪。肥牛见她很久没有出来,于是过去问她怎么了?
娜娜抽泣地说问肥牛,是不是后悔了,嫌弃了她?肥牛说,娜娜你别傻,没有的事儿。可娜娜说,那你一定是看肚里的BB不顺眼吧,你想肯定不是你的,对吧。肥牛一听,火了:老子怎么会干不过那乌龟王八蛋呢,肯定是我的孩子。娜娜说,万一不是呢?肥牛顿时没话,只发恼地说了句:你别净找话气我!说完就离开家里了。
在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很想找娜娜好好道歉,但是又不好开口,这样才想到我和泓,他怕我没空,特意跑上来侦察一下。这小子迟不来,早不来,难道他不会在路上摔个仰面八叉朝天,耽误十五分钟才来吗?
我们来到肥牛家门口,肥牛出来时生气,没有带着锁匙,只好喊娜娜开门。可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里面的灯还是亮的,娜娜应是没有出去的。肥牛有点紧张了,拔打娜娜的手机,还是没有人听。
听说孕妇比较容易得抑郁症,娜娜会不会做傻事呢?肥牛独个在喃喃自语。“那是产后抑郁症,拜托,别乱想。”我安慰他道。“不是,也有产前抑郁的,我最近多看了有关孕妇的书。”肥牛声音颤颤说。“不会吧?”泓暗暗抓紧了我的手,也在担心着娜娜。
我们一时手足无措,我突然说,“肥牛,打座机,你家里的电话啊。”肥牛一拍大腿,“是啊”不过他马上愣住了,苦笑着说:“我、我,刚来,不记得家里的电话是多少哇。”我倒。“那个是不是你家里的电铃呢?”泓指着白色的按钮说。
“对啊,对,我差点忘了。”肥牛表现得六神无主的,我真是担心他多过担心娜娜。肥牛踉踉跄跄地跨上前,手也不由得颤抖,然后他就拼命按着门铃,喊:“娜娜,开门,娜娜!”
本来我不是怎么紧张的。但听得肥牛凄厉的叫声,如李莫愁一般,我也不由得有点怕了。只有泓在回来的时候,对我说,那一刻她很感动,原来肥牛是那么爱着林娜娜的。
正当肥牛差不多要砸门的时候,娜娜姗姗来迟的一声“唉”,开门出来了。“娜娜,你回来了?”肥牛如负释重地说。“我本来就在里面啊。刚才在冼澡呢!”娜娜对肥牛的语无伦次倒也见怪不怪了。
“娜娜,我碰巧小丰他们,说想过来看你呢。”肥牛讨好地说。“泓、小丰!请进来啊。”娜娜终于笑了。林娜娜挺着大肚子,一手扶着门,一手叉着腰,显然连走路她也吃力呢。
肥牛想扶林娜娜进去,但娜娜拔开他的手,肥牛只得在一旁讪笑。泓则机灵地上前扶着娜娜进里面了。肥牛的新居可谓美仑美奂了,琉璃水晶的大吊灯、高贵的红木家私和豪华硕大的彩电音响,真让人感到这是小康之家。
娜娜笨重地想给我们倒茶水,肥牛还是抢着过来做了。可是他笨手笨脚的,左找右找也不知道茶叶放在哪里。娜娜指点他在组合柜里面,肥牛又是一阵捣弄得隆隆响,终于找到了茶叶包。显然他的家务技能实在不精通。泓也实在看不下了,主动替下手忙脚乱的肥牛,自己来泡茶。肥牛这才抹下冒出的汗珠,嘻嘻地说:“泓,还是你好。”
然后肥牛乖觉在坐在娜娜身旁,尽管肥牛极力做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可是娜娜却不肯领情,头也侧过一边。其实娜娜的心情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心里还残留着富家小姐的高傲脾气,另一方面又因为觉得亏欠肥牛而感到自卑。而肥牛虽然极想讨好林娜娜,可是在我们面前也不大好奴颜屈膝。所以我看着他们两人是很好笑的。两个人一旦挨近,又悄然分开;可是发觉分开,马上又不自觉在向对方靠拢。
泓对顶着大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娜娜很关切。不由得轻轻地抚着娜娜那滚圆的小腹,好奇地摩娑着。“咦?他好象在动呢!”泓说,此时的娜娜充满了母爱的慈怀。“是呢,他在逗你玩呢。你可以听听他的声音。”
泓轻轻地俯贴着娜娜的腹部,倾听里面的神奇小生命的声音。泓开心地说惊呼:“他果然在动呢,好象在跟我说话似的。真调皮呢,象他爸爸一样。”肥牛听了,一脸得意之色。娜娜也笑了,但是面上也掠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娜娜和泓进了房间说女人的悄悄话去了。剩下我和肥牛,肥牛喝了一口茶,大大“呸”了一声,“喝茶淡如水,还不如酒来劲。兄弟我们喝一杯吧。”肥牛变着魔法似的从柜里一口气拿出了几瓶白酒出来,有二锅头、五粮液和大曲等。我说:“你找茶叶半天也摸不着,拿酒可真爽快呢!平时自个喝闷酒多了吧?”
“哪里,我平时都不敢喝,娜娜说婴儿闻到酒味也不好,怕将来会成小酒鬼,喜酒不吃奶。这些都是外父大人拿来的,本地人真怪很少有喝白酒的。我是一直捂着,今天才拿出来跟你喝的呢。”肥牛馋相毕露地对我说。
我也很久没有喝酒了。不过泓其实也不喜欢我喝酒,说喝得满腔酒气,是名符其实的臭男人。现在两个女人在里面,我和肥牛也可以稍稍放纵一下。“就当我陪你吧,先饮为敬。”我先喝了一杯,然后又说,“你夫妻吵架,我做朋友的算是教导不严,自罚一杯吧。”我又再喝一杯了。“最后呢,深夜打扰,当浮一大白。”
我刚要举杯,肥牛急了:“NND,本来是老子要喝的。我没有怪你,你倒满口仁义道德,骗我酒喝。不行,我不懂得废话,喝了再说。”肥牛一股儿咚隆地干了一大口,“过瘾!来吧,兄弟,这下公平了,咱们干杯吧!”肥牛吆喝道。
“嘘!小声点。”我提醒他注意敌情,给屋里的女人发现了,就没有痛快的酒喝了。肥牛庄重地点点头,作个手势,各自痛饮了。
和肥牛对饮,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是一包花生几瓶啤酒就可以纵论天下、指点人生,即使一无所有,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展望未来。
现在和肥牛痛饮,品的是别样滋味,因为我们已有不同的人生和爱情。再也不能象当年一样坦然自在,无忧无虑,豪情满怀了。
“小丰,那天我碰到以前和娜娜好上的那个男人了,你猜我对他说了什么吗?”肥牛通脸酱红色,双眼布满血丝地对我说。
对他说了什么?操他?还是干他?我不敢想象,也不敢回答,因为肥牛此时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难道你跟他干过架了吗?”我说,“靠,感情的事也能用拳头解决的吗?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有修养了。”肥牛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只得向他认真学习。
“我人没有他长得帅,钱也没有他挣得多。如果我只能用拳头打倒他的话,娜娜也不会喜欢我的,就算我把他砸个稀巴烂,也无补于事。我唯一能做得比他好的就是,我比他更爱娜娜,全心全意地待她。”肥牛如诗人般地说。我觉得这家伙喝这么多还很清醒。
“那天,我遇到那家伙,我对他说‘有空请看看我老婆娜娜吧。’你猜那家伙说什么?他骂我‘神经病!’我只是觉得娜娜可能想和他说说话,才跟他说的。我TMD的就成了神经病呢。我是不是犯贱了?靠!呜呜...”
肥牛的话让我相信他是醉了,向情敌服软,低声下气的可不是他的性格啊。“肥牛,你没有错。你是男子汉!那家伙不肯负责是软蛋。你比他好一百倍。娜娜真会喜欢你的。”我坚定地对肥牛说,那其实不是安慰,是我的心声罢了。
“骂你的人是王八蛋,你该揍他!狠狠地揍!”一想到肥牛受辱,我越越想越气,忍不住发火,肥牛的血性往哪儿去了?
“我也想揍那混蛋啊,但怕娜娜知道后,会更看不起我。我心里窝火呢!刚才说得有点斯文,是有点虚伪,嘿嘿!”肥牛忽而又露出狰狞的一面。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娜娜忘掉别人心中只有我啊。娜娜这些日子总是很易烦燥又很郁抑,我做得不够吗?我是粗人,真不懂女人心啊,看得再多的妇女文摘也没有用。”肥牛又颓丧了。
我刚要开口安慰肥牛,可是一抬头就看见泓和娜娜在门口了。娜娜正泪流满面。喝酒的人,说话都很大声,但自己总不觉得,脑袋沉沉的,怕对方听不到。我和肥牛在交谈,以为只是在密聊,但其实娜娜她们已经是听到很大的声响了。只是我们不觉察罢了。真是不知,娜娜在什么时候听到肥牛说话的。
“丰,你和肥牛喝酒了?真是的,可不能贪杯,难道要我们照顾你们吗?”泓率先打破僵局。肥牛马上醒觉起来,弹起了身:“娜娜,小丰很久没和我喝酒了,咱哥们就只喝了两口,都差不多了!”肥牛接二连三的收拾桌上的残局,动作竟然敏捷得很。
“没事,你们喝吧,我只是想出来说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一下。”娜娜闪进房里睡了。我看了看泓,跟肥牛告别了。毕竟清官难审家事。希望肥牛能和娜娜之间闯过这一坎吧。
在回去的路上,我和泓都默默无语。原来婚姻是如此沉重,并不是象伊甸园那样美好。“你跟娜娜在房里,说了什么呢,娜娜有没有怎么说肥牛的?”我很关心究竟肥牛为娜娜的付出值不值得?
“其实娜娜是个很善良的人,我看得出她对肥牛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太过于担心肚里的孩子的出世了。她害怕孩子一出世,肥牛就会变了样,孩子会受罪。毕竟男人不是都能真正做到如此大方的,且无条件地宽容她的过去。”
“如果她能真是紧张肥牛,那肥牛也真是幸福的了。不过裂痕总是会有的,男人都很自私,有时表现大方,其实是心里在痛。”我很替肥牛鸣不平,觉得无论怎么样,当初娜娜确是有意欺骗肥牛在先的。
“我觉得娜娜更可怜一点,一个女要和一个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是多么不容易,而男人则是了无牵挂,来去自由。我觉得下辈子,要做个男人。”
我觉得泓的想法很有趣,难道男人就不苦了吗?只是各自的立场出发,思考的角度不同罢了。
“丰,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了,或者说艳遇了,你会原谅我吗?”泓突然冒出古怪的问题出来,看来娜娜的际遇让她产生了很多的感慨!
“傻丫头,不许你有这样糊涂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嘛。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只是说假如嘛,难道女人真的不能犯一点错?唉,你们男人就是靠不住,十个有九个坏。”我不敢接腔下去,男人嘛,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自私,还有尊严在里面。
“怎么不敢说话了?心虚了是不是?”泓诘问我。“没有呢,我给肥牛灌得有点晕晕,大脑不清醒了。或许你让我亲亲,给我灵感,我才能回答你。”
“谁给你亲呢,使坏。喝过酒,臭死了。我才不给你亲。”“不行的话,我就要捉你了。”“你敢?”“你没听过借酒行凶吗?”我就和泓这样在路上追逐起来。深夜里行人已少,月朗星稀,满地都是我们晃动的影子。
走到宿舍,我已走不动,酒精已在发劲。泓说,要不要我背你呢?我怔了一下,我怕压坏你呢。泓笑着说,才不呢。你不知道以前我在家里挑水也是走几里路呢!记得你背我吗?我想背背你。来嘛!
一个大男人让女孩子背实在是不成体统,而且我在厂里是堂堂的课长呢。不过,泓又很执意。女孩子有时很怪,偏偏要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来满足一下自己的任性,如果你拒绝,她会上纲上线,提升到你是否爱我这样的高度来。
何况伊人背上风光,也是一种情趣啊。闺中之乐,逍遥无边。但这是在宿舍楼下,确让我有点为难。
泓笑语盈盈的样子,让我不好拂她的意,可在我刚要上她背的那一刻,“程课长”我一看,是泓的小老乡保安,他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工厂的那边保安要我告诉你,说叶经理交待你回来后,给他打电话,他正在香港的办公室里。”
我不由一怔,这么晚了,老叶怎么找我呢?我只得跟泓说再见,然后往工厂赶去。办公室里没有人,只有一部电话才能打国际长途。当我打过去的时间,马上就听到老叶雄厚的声音了。看来,他正焦急地等着我呢。
“叶经理,在香港还好吧?”那时香港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天堂。“小丰,这里可是太好了。不过金窝银窝,还不如自己的狗窝。大陆这边让我挂心的事太多了。可是我没有三头六臂呢。我有件私人的事,要你帮我忙。”老叶说得有点令我意外了。
“大叶,有什么事,你说吧,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呢!我最受不了人家的磨蹭。”“哈哈,我就是喜欢你和我一样的脾气。好,是这样的,小丽打电话对我说,她最近有点麻烦,就是有个人经常找她,搔扰她。她希望我能帮她处理。本来呢,以她的人面,是有办法自己搞掂的。但是,她既然是跟从我了,就应由我出面处理。你能帮我去解决一下吗?”
原来老叶又是为了小丽,这个婆娘怎么能令他如此死心塌地呢?也许是前世的冤孽吧。我对小丽还犹在厌恶,不过既然答应了,也不好跟老叶反悔。“大叶,没事的,我会去看看。不过对方不知什么背景,我不知也能不能搞定啊?”“没事,小丽说那人没有什么背景,只会恐吓女人,只要有人出面唬他一下就好了。”老叶肯定是了解清楚之后才想到叫我去的,那应不会有什么麻烦。于是我答应去小丽那边一趟,回来再给他电话。老叶说谢谢就收线了。
第二天下班之后,我打电话给肥牛。因为肥牛去了业务部之后,几乎同没有一天是在办公室的,我只得联络他。“肥牛,你想揍人不?我和你去找个家伙揍揍吧!”我半认真半玩笑地跟肥牛说。
“真的?是不是要打架了?老子近来骨头酸了,真的好想找人揍揍啊!”电话那边肥牛兴奋地说。我想肥牛这段的日子过得有点郁闷,叫上他去小丽那里,真是最好不过了。有了他在,基本就能将别人吓个屁滚尿流!于是我将老叶要我帮忙去照顾小丽的事跟肥牛一五一十地说了。“NND,老子本来就想找人扁一顿了,现在有这么好的事,去,我当然去!再说老叶的女人也就是我肥牛的女人。啊。不对,老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出力的。”
肥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他本来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的人,现在娜娜面前作了小鸟状,埋没了自己的本色,正是爆发的时候了。更何况是要面对的是欺负女人的可耻之徒呢?一定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宁愿有杀错没放过。
果然,肥牛兴冲冲地和我会合,也不多说话,直望小丽的住处奔去。肥牛此时已有一辆250CC大白鲨的摩托车了。他开得飞快,连我也担心他是否是在急着寻找杀父仇人。
我听老叶说,小丽答应老叶没有去皇宫上班了。我多个心眼,叫肥牛先到皇宫问问再说。肥牛乐得又能看小姐,当然高兴地说好。
来到皇宫,我们问了门口的礼仪小姐,都说不认识小丽。而由于时间尚早,小姐们还没有上班。幸好我看到了一位原先有见过几次面的部长,于是问她小丽哪里去了?那部长笑得分外妖娆,放电地说,“丰哥,是今晚要过来玩吗?我帮你订房。”我们再三地问,她才说:“丽姐不是辞工了吗?我早就没见她来上班了,靓仔,哪个妈咪都一样,我保证她们能令你们个个满意。”
我说“有事呢!失陪。”然后就离开。肥牛还不住地说:“兴许我们会回来,是不是有新来的?留给我吧,你叫什么名字?呵呵......”
小丽这回真的没有欺骗老叶了。看来老叶的诚心真是感动了他。但是惹她的究竟是什么人呢?既然她不在皇宫上班了,应会更清静才对。再说她虽是风韵犹存,但毕竟不是青春可人,断不会有狂风浪蝶之辈来追求她吧?
我和肥牛来到小丽楼下,按了门玲却没有人应。可能是人不在家里。肥牛要我打电话给她,但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正好她楼下有个大排挡。我对肥牛说,我们边吃边等吧!也许能看到那男人出现。看看小丽究竟是惹得是什么人?
我和肥牛边吃着边留意小丽住宅小区门口的状况。我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倒是肥牛正分秒必争地狼吞虎咽,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受到了娜娜的虐待,以致每餐都吃不够饱。
肥牛抱怨道:“没办法,娜娜不喜欢吃辣,我为迁就她也骗她说不喜欢吃辣,结果娜娜每顿做的都是清淡的广东风味。我只得硬生生地将辣椒瘾按住了,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唯一好处的是有汤喝,我和着饭吃。不然真是饿慌了。”
肥牛粗中有细,为娜娜而改变自己,这样的男人可真是娜娜的福气,希望她能够真正懂得肥牛的情意吧。
正在说话间,我们忽然看到小丽正向自己的小区走去,肥牛刚要喊她,我按住了他,示意等一等。果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斜冲出一个瘦瘦的男人,正好拦小丽。他们在拉扯着,不知在说什么,显然这就是老叶说的,那个经常骚扰小丽的男人!
说时迟那时快,“靠,NND!”肥牛吼了一声就大步冲过去,我赶紧跟着,不然他会把那人撕成两块就麻烦大了。
“呃,光天化日下,你敢当街骚扰靓女吗?”肥牛大声喝斥着。那人一愣,想不到杀出个程咬金来。不过他还嘴硬,“她是我老婆,我在跟老婆吵架,你不要理!”“才不是,我不认识他!”小丽骤然见到我们,不禁大喜,就理直气壮起来了。
“听到没有,人家不认识你呢!”肥牛一把横恒在那男人和小丽中间,揪着那人的衣领。想不到那人却是极轻,一下子被肥牛顶高起来,象轻荡荡的竹竿。肥牛想不到那人如此不济,还以为有个好对手呢,正不知如何处置他。
“放过他吧。饶过,算了。肥牛!”小丽忽而又情急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别有隐情。
肥牛也觉得对这样的手无杀鸡之力的人动手胜之不武,听了小丽的话,也就用力地一扔,虽然肥牛不是用尽全力,但也足以把那人摔得远远的,他滚了几滚,居然又站不稳,又摔个狗啃屎,真是狼狈至极。可他嘴上依然骂骂咧咧,“臭婊子,居然勾引野男人来打老公,你等着瞧!哼!”
肥牛心里恼着呢,又要去揍他,但那人这下倒也麻利,急急脚底抹油,一溜烟地逃跑了。小丽看着,一脸又厌恶又痛苦的表情。
“丽姐,没事的,这种专门欺负女人的人渣,我肥牛见一次打一次!”肥牛得意地对小丽说。我向肥牛使一使眼色,心想那人肯定跟小丽有莫大的关系。
小丽邀我们到她家里坐。她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老叶告诉你们的?”我点点头。小丽叹了口气说:“这死鬼,平时说什么好好待我,现在有麻烦,只顾躲在香港里吃香喝辣。也不过来看看我。”“丽姐,老叶是公务在身呢,只不过给西太后看得紧,暂时不能抽身回来。”我赶紧安慰她道。女人在最需要男人的时候,可真是脆弱的。
“那是借口吧,怕不是跟那个什么的曾小姐在一起鬼混呢!”小丽醋意满满地说。我一听哑然失笑。不过肥牛早已抢着说:“丽姐。别的我不知道,但是那曾小姐却是不可能的。她和老叶可是势同水火的,这不,西太后正是叫他在香港收拾她呢。如果老叶不紧张你,他就不会叫我们来帮你了。”
小丽这才微微一笑,“小丰,肥牛谢谢你们了。”不过她的脸上马上又浮现阴郁的神色。“丽姐,如果你当我们是朋友的话,有什么难处就说吧,那个缠着你的男人究竟是要做什么,他是你认识的吗?”我想既然答应了老叶,就要彻底地清楚了解整件事。
“不怕你们笑话,我跟你们说吧!”小丽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真相。“他是我的前夫。以前在家里他是个踏实勤恳的小伙子,追了我很久我才嫁给他,我们也很恩爱。后来我们来广东打工,他慢慢变得好逸恶劳,做过几次工厂都给人炒了。渐渐无所事事,只会跟我要钱。家里的负担都是我一个人在扛。我跟他离婚,他死活不肯,后来为了让女儿归我而讹了我一笔钱才肯离。也是那时,我没办法才在皇宫里待的。这样之后,他一直没有再理过我和女儿。想不到他最近不知从哪里又打听我住在这附近,死活缠着我要钱。我听老乡说,他是染上毒瘾才这样的。”
“NND,怎么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家伙?”我和肥牛都很愤慨!“不过,据说染了毒瘾的人,一旦发作起来,就六亲不认,啥不也能做出来。这个倒要真的要提防啊!”我想到事情可能有点棘手,不知如何处理。“这人渣,将他人道毁灭算了。”肥牛口不遮拦地说。但显然是胡闹。
“我正是担心这个呢!总不成我为躲他而搬家吧!”小丽愁眉不展。“丽姐,你回来了?”这时,一个房门打到,出现了一个只穿睡衣的双眼朦松的女孩子。虽然是素面朝天,但也明眸皓齿,样子可人。
“这是谁呢?”肥牛口水涎流地问。“哦。这个是我的家里邻居,叫小兰。本来还有其它姐妹住在这里的,但是老叶不喜欢,所以就要她们搬走了,只剩下她来陪我。”小丽道。
“丽姐,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天天不用怕那个吃软饭的家伙来烦。”肥牛眼盯着那小兰,嘴里却是肯定地对小丽说着。
靠,难道这家伙一看到美女就变得聪明起来?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我正为肥牛的灵光乍现而惊奇时,小丽也忍不住问肥牛,“究竟有啥好办法?别卖关子撒!”肥牛正气凛然地说:“为了丽姐你的人身安全,我愿意牺牲我的业余时间,常驻你家里来。你一天只管我两顿饭,有辣有酒就行。有我在这,那家伙还早就吓破胆了,还敢近丽姐半步吗?”
我差点昏迷,这家伙见色起意,连家中娇妻也不顾了。“你得了吧,有你在这,我怕比我前夫还更麻烦!”小丽毫不客气地说,弄得小兰也咯咯地笑。肥牛也看着小兰在傻笑。小兰冲他一笑,然后闪进房里去换衣服。见美人关门了,肥牛这才咽下口水。
“放心吧,丽姐,一定会有妥当的办法的。”我安慰小丽说。“其实呢,我也认识社会上的混混,找人教训他也不是不成。只是呢,一夜夫妻百夜恩,很难硬下心肠来。”“丽姐,我其实是有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刚才的权当开玩笑。”肥牛认真地说。不知他又出什么馊主意了。
“不是叫丽姐和小兰搬到你家里住吧?”我有意刺一下他。“靠,那样不是丽姐有麻烦,而是我有麻烦了。”肥牛白了我一眼。“是这样,我认识这里的治安队,如果你硬下心来,我可以叫他们将他带走,反正他肯定没有暂住证的,也没有工作,是三无人员,会被抓到收容所去,然后遣返。再说他若真是吸毒人员,嘿嘿,要给他强制戒毒的。”
肥牛初来广东时就曾因没有暂住证而给人关过,个中的滋味毕生难忘,所以他有最痛恨的人的话,最好是给他让治安队抓去进收容所好了。肥牛所说的做法,虽在未免促狭,但对付那样的人,也未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小丽沉静了一会,开腔说,“也行,反正如果他真的是吸毒了,是该用严厉的办法才能治了。不然他一辈子就完了。”正是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小丽对那男人可能是情义已尽了。
“如果可以,我明天就叫人来候着。反正尊夫,不,是你前夫一定不会死心,会在附近躲着,伺机再找你的。”肥牛自从做了老村长的女婿之后,也成了半个本地人。俨然有点派头,果然不是吴下阿蒙。
“丽姐,我做饭了,他们要在这吃吗?”小兰走出来了,打扮显得更亮丽了。我刚想说,我们已经吃过了。可是肥牛已经焦急了,“是啊,妹子你多做点饭,我们可没有吃呢,刚才动了一下气力,发觉肚子还真饿。”肥牛摸着肚子叫嚷着。我明明记得肥牛连吃过两盘河粉,还有点的菜几乎也包了。这小子越来越会装。
“你要吃多少?一桶够吗?”小兰调皮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饭桶吗?”肥牛朝人家挤眉弄眼。小兰吃吃地笑着到厨房去了。“我帮你吧,小妹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肥牛可不是喜欢着等人家做好来吃之人。”肥牛硬是挤到人家的厨房去义务动。
“这次很感谢你们呢!”剩下我和小丽在厅里。小丽有点局促地对我说。“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呢。”我跟小丽不冷不热地说。
“小丰,其实我对不起你。我欺骗过你!”我这才明白小丽神情不自然的原因。想起那晚在皇宫,她曾醉着对我说,要讲关于豆豆的情况。可惜没能听着。
“是因为豆豆吗?”我直接问小丽。我隐若觉得,与豆豆总有千丝万缕地维系着。
“是的。”小丽点了根烟,抽起来。莫尔烟,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小丽在那袅袅的轻烟下,舒展着淡淡的哀愁。也许她心底里的秘密,也象香烟一样,哪怕是吸进去了,也要缓缓地吐出来,方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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