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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全传

_2 罗恩•彻诺(美)
杰克·摩根就任新总裁的那一天,他的办公室里堆满了玫瑰花。此时他46岁,接管这摊工作肯定心里没有多大把握。杰克较温和,不像他父亲那样粗暴。他父亲为之大喊大叫的事情,他只是嘀咕和抱怨几声。一位记者写道,杰克“外柔内刚……这一点在他父亲身上是找不到的”,而华尔街上的闲言碎语却说他比不上皮尔庞特。
杰克执掌摩根后采取明智的自我保护方式,他做了皮尔庞特绝不可能做的事——将权力下放给戴维森、拉蒙特和其他人,而以一种潇洒的姿态掌管全局。他没有受到他父亲那样的火爆脾气或个性的影响,也没感觉到来自那些有才干的同龄人的威胁,他为自己稳固的主角地位感到骄傲。他试图使自己变成他的父亲,因而他的生活演化成怪异的效忠行为。
据与摩根同时代的人们讲,两个J.P.摩根甚至走路和说话都很相像。如果人们第一次看到一张“J.P.摩根”正在挥舞手杖恐吓记者的快照,恐怕一时还难以分辨这是哪个摩根。在宗教方面,杰克虽虔诚但缺乏皮尔庞特的神秘感。他也加入了圣乔治教堂教区会,同主教们一道登上“海盗三号”船去航海。
然而,杰克很少有皮尔庞特那种吉卜赛人的特性,他致力于建造高贵雄伟的住宅。同时,他也是狩猎老手,他喜欢有英式乡村房屋的环境。他和他的朋友埃里克·汉布罗买下了甘诺奇狩猎场。
假如杰克的骨子里存有叛逆性的话,那么在皮尔庞特死后就会表现出来。然而相反,杰克继承了摩根的特性——父性崇拜。甚至在他伴护母亲度过那段糟糕的婚姻之后,他还在关心皮尔庞特原配夫人咪咪·斯特奇斯·摩根在哈特福德的墓址。杰克怀有一种新英格兰式的自立意识。他认为,因自己的遭遇而去抱怨父母,既不光明正大,也不公平。他和皮尔庞特一样不是内向型的人。1916年,他在评论查尔斯·亚当斯的自传时说:“悲观压抑的观点,以及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完全成功,而迁怒于每一个与他的成长有瓜葛的人,这些实在令人感到不安。”他自觉地接受了商业金融界世代相传的本性,而且正像皮尔庞特当年逼迫他进入银行界一样,他也把长子朱尼厄斯拽进了银行。他告诉一个朋友:“朱尼厄斯并不打算进入公司,但他来办公室看看将来是否适合进入公司,而我希望并相信他是适合干这份工作的。”
杰克试图使自己变成他的父亲,因而他的生活演化成怪异的效忠行为。一些心理学家认为,儿童仿效父亲是为了排遣对他们父亲的恐惧。如果是这样的话,杰克肯定对父亲怀有较深的恐惧,因为他极力模仿父亲。正如一位《纽约人》专栏作家所说:“他和他父亲在思想上和外形上的相似简直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在社交方面,杰克和他父亲一样势利,对喧闹的美国式生活不屑一顾。他从不试图去拓展他的社交领域,或扩大他的同情心。他也许会从联合俱乐部转到联合同盟俱乐部,但这已是他社会实践的最大限度。他对暴发户特别厌恶。到纽波特避暑对其他人可能再好不过,而对杰克来讲,这个地方“到处是令人厌恶、鄙俗不堪的家伙,他们与其说使这个地方声名大振,还不如说毁掉了这地方的声誉”。
节选 杰克?摩根面临的第一个危机
19.杰克·摩根面临的第一个危机
第一个危机与他父亲的艺术品收藏有关,皮尔庞特在遗嘱中表明,由杰克处理这些收藏品。
最初,大部分绘画和摆设都存放在王子门。皮尔庞特本打算将王子门改建成博物馆,但由于场地有限而放弃了这个念头(书籍和手稿一直存放在纽约,由贝勒·格林管理)。在1909年之前,美国进口关税之高,使摩根财团要把这些“外籍”收藏品运回国内极其昂贵。然而,皮尔庞特的力量之大足以搬运国会山。在他的鼓动下,一条关于100年以上的艺术品免征关税的法令获得通过。皮尔庞特之所以决定尽快将这些收藏品运回国内也是出于另一个考虑:如果皮尔庞特死时这些收藏品还在伦敦,他的继承人将不得不缴纳高额的遗产税。因此,在1912年,成千上万的艺术品被打成包,装进大板条箱运到了纽约。为了讨好摩根,美国海关甚至派检查人员到了伦敦,以便加速检查程序。
在这一年的货币托拉斯大战中,纳税人准备对摩根展开进攻,他们相信摩根银行的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然而这场责难激怒了皮尔庞特。1912年底,他告诉市政府官员们,他们再也得不到这些收藏品了,这使他们惊奇得目瞪口呆。皮尔庞特是受不了一点伤害的,一旦他的自尊心受到挫伤,他便会像孩子般地发怒。因此,他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杰克。这是他儿子在他死后要做的第一个重大决定。根据一项新的州法律,如果杰克希望豁免遗产税,那么从皮尔庞特死后算起,他可以在两年之内捐赠艺术品。
在考虑如何做决定期间,杰克允许暂时在大都会博物馆展览那些收藏品。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事件,人们有机会在一次展览会上一睹摩根的全部收藏品。总共有4100件来自伦敦和纽约的收藏品参展。美国还从未见识过如此丰富的艺术财富。展览一词已难以概括它的范围:它好像是一个庞大的博物馆在展示一切,将艺术史上最疯狂的狂购乱买所带来的成果公之于众。展品中包括550件搪瓷制品、260件文艺复兴时期的青铜器、近700件18世纪以来的瓷器、39件挂毯、900幅小画像、50多幅欧洲绘画。浏览这些宝藏,公众心中不仅感受到它们的全部价值,而且一种占为己有的欲望油然而生。
现在,杰克必须在银行与美国文化两者各自的需要之间进行权衡。1915年2月,解决办法终于产生了,而艺术界却为之感到愤慨:杰克决定分散处理收藏品。首先他将中国瓷器以3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杜维恩兄弟,杜维恩兄弟又将这些瓷器转卖给亨利·克莱·弗里克。然后弗拉格纳尔的杰作——为杜巴里夫人而作的四组系列作品“爱的历程”,也以125万美元的价格转到了弗里克的名下。弗里克用它们装饰了他在第五大道的m/loupan/bieshu/list_0/0.shtml
别墅。继皮尔庞特之后,弗里克脱颖而出,成为美国第一流的收藏家。显然,这一点使杰克感到高兴。他说,在皮尔庞特的生意合伙人中,弗里克对他最为友好。这以后,糖业大王哈夫迈耶买下了曾使皮尔庞特神魂颠倒的弗美尔。“看来我们确实需要钱。”贝勒·格林叹息道。
鉴赏家们对这次大规模出售感到震惊,他们形容这是一次对世界杰出的艺术收藏品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尽管约瑟夫·杜维恩从这次销售中获了利,但他把这次出售称之为“艺术领域的大悲剧,一如当年共和政体散发英王查理一世精心挑选的艺术宝藏”。
皮尔庞特的文学收藏品约有20000册,包括谷登堡版本《圣经》、纸纱草纸手稿、济慈、雪莱、斯威夫特和约翰逊博士的手稿等,都保存在图书馆,完好无损。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没动,其中有一件是玛丽-安托瓦妮特扇子。1925年,杰克把这把扇子送给了法国政府。另外一个受益者是哈特福德市瓦兹瓦斯博物馆的摩根纪念馆。这座纪念馆是皮尔庞特为纪念朱尼厄斯而建造的(在皮尔庞特的坚持下,他和朱尼厄斯的画像被并排悬挂在纪念馆豪华楼梯的顶部)。1917年,杰克把一大批古青铜器和欧洲装饰艺术品捐赠给这家博物馆——共13000多件,这使瓦兹瓦斯博物馆一跃而成为美国第五大博物馆。
节选 杰克?摩根面临的第二个危机
20.杰克·摩根面临的第二个危机
使杰克执掌摩根之舵初期蒙上阴影的第二个危机,则是纽约-纽黑文-哈特福德铁路公司。皮尔庞特的祖父约瑟夫·摩根曾资助过这家铁路公司的前身,并在铁路家族中给予其特殊的地位。1892年以后,皮尔庞特进入并开始统管铁路公司董事会。他盲目自负,有时多愁善感,有时暴跳如雷,这在摩根财团的历史记载中绝无仅有。1903年,他请来查尔斯·梅林——人称“铁路末代沙皇”——经营纽黑文铁路公司。梅林头顶圆滑,留着胡须,态度冷淡而爱挖苦人,这使他成为波士顿最遭人痛恨的人。纽黑文铁路公司是摩根和梅林的病态感应,使他们表现出了对公众的极大的藐视。
梅林是一个言语坦率的皮尔庞特崇拜者,这一点对皮尔庞特的形象很不利。他曾说,在没有征求皮尔庞特的意见之前,他从未敢自行其是。他向记者们吹嘘:“我戴着摩根给我系的脖套,但我为此而感到骄傲。如果摩根先生命令我明天为他去一趟中国或西伯利亚,我会拿着行李就走。”
1911年,纽黑文铁路公司的末日到来了,它由于债台高筑而被迫解雇员工、降低工资、推迟维修关键的铁路轨道。火车事故连续不断,创下了可怕的记录——这一年共发生4次事故,第二年发生了7次,而且造成数十人死亡。
皮尔庞特的罪孽所带来的后果将由杰克承担,这一点在1913年6月12日变得显而易见。这一天纽黑文铁路公司的火车在斯坦福车站发生了撞车事故,造成7名乘客死亡。威尔逊的新任司法部长詹姆斯·麦克雷诺兹对纽黑文铁路公司作出民事和刑事起诉,反托拉斯的人加强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7月9日,州际商业委员会发表了一份报告,对纽黑文铁路公司的财务管理状况提出了批评,并建议剥夺该公司在有轨电车公司和轮船公司中的股份。摩根财团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历史分水岭。作为一个领主时代的银行家,皮尔庞特肯定会顽固地站在梅林一边,勃然大怒。然而,杰克已取代了他父亲在铁路公司董事会中的位子。他听从了州际商业委员会的警告,驱逐了梅林,并迫使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同意这样做。这并不意味着杰克在思想意识上对政府的规定有任何同情。相反,在这个问题上他同他父亲一样偏激。但出于策略上的考虑,他表现出了更加温和的姿态——外交时代中一个银行家的姿态。纽黑文铁路公司请来了北方太平洋公司的霍华德·埃利奥特替代了梅林。
纽黑文铁路公司事件对摩根财团的成员一直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他们认为自己是新英格兰的恩人。1910年,梅林想把纽黑文铁路公司的区域扩大到曼哈顿岛上刚刚完工的宾夕法尼亚车站。皮尔庞特感到这会威胁到他的另一个被监护者——纽约中央铁路。因此他扬言如果梅林仍然坚持,他就辞职。他在遥远的罗马城大声吼叫道:“你可以向梅林转达我的问候,如果他坚持他的政策,我认为他将铸成终身大错。”26皮尔庞特虽然身在异乡,但却心系故里。
霍华德·埃利奥特上任以后,可怕的消息仍不断从纽黑文公司传来。1913年9月,纽黑文公司又发生一起火车事故,21名乘客死亡,40名从夏令营返回的孩子被困。州际商业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指责摩根和梅林。接着又让摩根银行下不了台的是,纽黑文铁路公司在12月份没有分发红利,这是公司40年历史中的头一次。这是一种典型的孤儿寡母股票,成千上万的小投资者在圣诞节前失去了他们的收入。也许是出于羞愧,也许是出于愤怒,或者是出于避免遭受谴责的愿望,杰克·摩根和乔治·贝克都没有出席发生那次历史性投票的会议。
在有关纽黑文铁路公司的争议中,还有一段从不为人所知的重要插曲。1913年秋,布兰代斯在《哈泼斯周刊》上发表了一篇有影响的文章,题为《他人的金钱——银行家们是如何使用的》。文章抨击了绅士银行家准则,指出银行家进入公司董事会带进了裙带关系和两面派做法。由于这篇文章,汤姆·拉蒙特决定把他的新的公共关系政策付诸实施——去私下会见银行批评家。1913年12月,在《哈泼斯周刊》编辑诺曼·哈普古德的安排下,他在第五大道俱乐部同布兰代斯进行了一次私人谈话,这次会谈的原始记录被保存了下来。
节选 摩根与第一次世界大战
21.摩根与第一次世界大战
摩根财团一直关心着欧洲局势。尽管后来被指控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财,但摩根财团几乎参与了旨在阻止1912年巴尔干半岛各国与土耳其之间的争斗而进行的秘密外交活动。这项活动的计划是让摩根财团向双方提供贷款,贷款的条件是双方要接受美国的调解,而担当调解人的是塔夫脱总统。这项计划显然是由巴黎摩根-哈耶斯公司的高级合伙人赫尔曼·哈耶斯同美国驻法国大使迈伦·赫里克共同策划的。但杰克·摩根最后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担心贷款会用来进一步推动战争,而摩根财团希望战争宁息。1杰克还拒绝在没有欧洲大国全力合作的情况下继续参与此事。
1914年7月下旬,华尔街被一股歇斯底里的情绪笼罩着,人们因误导而担心大西洋两岸的贸易将要垮台,衰退将会加剧。美国人认为,没有欧洲资本他们将无法生存。因此他们害怕纽约的黄金会被抽走,并存放到伦敦。7月29日,在沙皇调动了100多万俄国军队后,所有的欧洲市场都关闭了。海外投资商们急忙通过纽约变现证券,自1907年经济恐慌以来,纽约证券交易市场从未在一天之内发生如此剧烈的暴跌。
到1914年7月31日清晨,一夜之间聚积起来的抛售指令达到了惊人的数字,形势岌岌可危。尽管皮尔庞特·摩根这时已经死了,但他的得意门徒哈里·戴维森已经在1907年的经济恐慌中学到了不少本领。在紧急情况下,银行家们仍然本能地求助于华尔街23号。摩根财团并非是区区一人,而是一个有连续性的机构。因为新的摩根总部正在修建,戴维森就把华尔街的银行家们召集到宽街15号那座老米尔斯大厦,此处曾是摩根的临时总部。那天在交易开始之前,证券交易所主席匆忙赶来磋商。
虽然杰克也在场,但戴维森主持了会议。在场的还有一位新的摩根银行家德怀特·莫罗,他是一位杰出的税务和公用事业律师。莫罗回忆那次疯狂的讨论时说:“交易所的管理人员想知道是否要开门营业,而没有人能给予答复。僵持的局面持续到10点零5分。这时,主席……打电话给交易所,告诉他们宣布交易所关闭。”这真是一个危急关头:负责敲钟开盘的人当时已经就位,而得到这个通知后交易员们如释重负。莫罗补充道:“那时我初入银行业的公司,非常惊奇的是谁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难以理解的是,在摩根关于这次会议的记录中忽略了一件事:那天9点30分,杰克曾给财政部长威廉·麦卡杜挂了一个电话,麦卡杜向他建议:“如果你真的想要听我的判断,那就是关闭交易所。”
直到12月份,纽约证券交易所才恢复限制性交易,而常规交易到第二年的春天才重新开始。一种奇怪的地下机构冒了出来——即所谓的不法经纪人的流动市场。这些经纪人在场外马路边上的证券市场游来转去,进行股票交易。按照华尔街的传说,这种机构是由“四个孩子和一条狗”发起的。但很快,上百家经纪公司蜂拥而至,在新街上做起路边交易来——终于达到了证券交易所不得不予以取缔的程度。如亚历山大·达纳·诺伊斯指出的,这群乌合之众凑起的草台班子很可能是“当时世界上唯一真正的股票市场”
起初,战争使摩根财团陷入了迷茫。同其他银行一样,摩根也通过经纪人短期贷款——凭保证金额度购买股票用的贷款——赚了大钱。而战争的爆发使摩根士气低落。沮丧的情绪掩盖了国际金融中发生的一次重大转变:美国即将从英格兰手里夺取金融霸主地位,并成为头号债权大国。尽管最初没有人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但英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战后的国际货币市场将从英镑本位变成美元本位。
节选 杰克?摩根遇刺
22.杰克·摩根遇刺
1915年7月3日,一个风和日暖的星期日,杰克和杰西正在他们位于北滩的住宅中同斯普林-赖斯及其妻子共进早餐。他们刚刚吃完饭,摩根的男管家亨利·菲齐克听到有人叫门,便前去开门。当时在连接北滩和长岛岸边的堤道上还没有设立警卫室,所以闯入者可以直接走到门口。一个身材细长、穿一身灰色西装的陌生人向菲齐克打招呼,他要求见摩根先生。
菲齐克是一个老派管家。他通常上身穿一件深色外衣,下套一条灰色条纹裤子,言行举止严谨刻板。机警老练的菲齐克这时感觉到有危险,他不让硬要往里闯的陌生人过去。他迅速跑到图书馆,看到了杰克和杰西。他大喊:“上楼去!”随着这莫名其妙的命令,摩根夫妇爬上楼,仔细检查了卧室,试图发现问题所在。终于,他们站在楼梯的顶部看到了那个持枪歹徒。他正挥舞着两把手枪,带着摩根的两个女儿往楼梯上走(后来歹徒承认,他犯的主要错误是走在了摩根孩子们的前面,而不是在她们的后面,这样实际她们已经失去了作为人质的作用)。持枪歹徒尽力保持镇定,他告诉摩根夫妇不必害怕,他想和他们谈谈。
如果警察的证词准确的话,当时每个人都表现得非常勇敢。杰西·摩根是一个有很强的自制力的女人,她当时扑向持枪歹徒。杰西的勇敢行为使杰克得以有足够的时间向歹徒猛烈攻击并揪住他。在治服歹徒的过程中,杰克的腹股沟挨了两枪。仆人们将歹徒的双臂拧住,杰克和杰西夺下了他的两把手枪。这时,菲齐克冲进来,搬起一块煤砸在歹徒的脑袋上,时间精确得像在好莱坞拍戏。歹徒再也动弹不得(可惜这精彩的一击在警察的证词中没有提到)。治服了歹徒之后,摩根夫妇才看到歹徒的兜里有一大根达那炸药。摩根的仆人们把炸药扔进了水里,并用绳子将歹徒牢牢地捆了起来——一次谋杀失败了。摩根的家庭医生詹姆斯·马科被急匆匆请到格伦科夫,为杰克治疗枪伤。
在拿骚县监狱里,持枪歹徒供认他的名字叫弗兰克·霍尔特。在审讯中,他供认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反对美国向欧洲出口武器。他说他并没打算杀死杰克,只是想把他当人质,直至军火运输停止。
从表面上看,杰克对枪击事件似乎表现得很平静,甚至很漠然,好像只是做了一次不愉快的实验,并把实验结果记录下来。那两颗子弹奇迹般地绕过了他所有的要害部位。
杰克的平静是虚假的,因为枪击事件对他造成了深刻的影响,而他只是若无其事地把这影响掩盖起来。尽管永远无法证明枪击事件是一个阴谋,但杰克仍然坚持认为明特尔的行为绝不是孤立的精神错乱者的极端行为,而是恐怖分子阴谋计划的一部分。
杰克对他的朋友们说,枪击事件使他的反德思想更加强烈,同时他也更加渴望看到美国站在协约国一边,参加战争。他痛骂德国人是“德国丘八”,是“日耳曼野蛮人”——他喜欢用华丽的形容词,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而又一直深藏未露的反德倾向暴露无遗。合伙人乔治·惠特尼后来解释说,皮尔庞特“总是指责德国人欺骗他……所以他留下遗训,要求我们永远不得同德国人发生商务往来”。
摩根公司从战争中脱颖而出,力量得到壮大。1913年,杰克·摩根接管公司时,人们普遍小看他。现在他心理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知道他自己已经达到了他父亲的水平。
他年轻时在伦敦看到劳合以200万美元为皮尔庞特提供人寿保险而感到兴奋,现在他打破所有的记录,自己的人寿保险为250万美元。
节选 战后的摩根财团
23.战后的摩根财团
战后的摩根财团处于全盛时期,成为世界上最有影响的私人银行。它可以挑选最有信用的客户,能够单独处理许多巨额国家贷款。
在这段时间里,汤姆·拉蒙特对外交事务产生了强烈的兴趣。1917年,他就随同豪斯专员赴欧洲考察欧洲局势。然后,财政部长卡特·格拉斯任命他为出席巴黎和会的美国代表团金融顾问。战争期间拉蒙特参观了弗兰德,他非常震惊。他记忆中的战场如同一个“但丁式的炼狱”,火从冒烟的大炮中呼啸而出。这次经历使他成为世界和平组织忠实的倡导者。他对威尔逊建立一个国际联盟的想法充满信心,并投入大笔资金,支持美国加入国际联盟的各种组织。
拉蒙特的政治信仰同摩根银行的业务需要是相吻合的。因为随着国外贷款的扩大,摩根银行需要有稳定的政府、全球的安全和自由贸易。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威尔逊对漫不经心的拉蒙特在巴黎的表现大加赞赏。他对拉蒙特说:“我对你在我们所有的磋商中所采取的自由派,和以公众利益为重的立场越来越感到钦佩。”摩根的新合伙人乔治·惠特尼说,威尔逊似乎对拉蒙特在金融事务方面的判断比对其他任何人的判断更加信任。的确,摩根官员在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无所不在,以致伯纳德·巴鲁克抱怨说,好像是摩根财团在主持这个会议。值得强调的是,第一个把华尔街新的力量动员起来用于政治目的的人是一个进步民主党总统(尽管威尔逊的共和党后任更加大肆利用这种金融力量)。对货币托拉斯长达10年之久的攻击,似乎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拥抱中烟消云散了。
汤姆·拉蒙特在巴黎奠定了他职业生涯的基础。他帮助起草了和平协议中的财务条款。他广泛结交了一批新朋友,包括后来成为洛西恩勋爵的菲利普·克尔,他当时是劳埃德·乔治的秘书,也是南希·阿斯特的密友,另外还包括南非的简·斯马茨。拉蒙特将成为那个时代的王牌金融外交家。杰克·摩根不善于用心计,而拉蒙特却在行动上反应敏捷,在意识形态上不拘一格。他总能暗示两党的政治家们他是站在他们一边的
拉蒙特和摩根财团整整一代人卷入了凡尔赛和约和德国赔款问题,就像陷入了一个泥潭而无法自拔。在巴黎和会上,拉蒙特参加了一个分委员会,研究德国人向协约国战争赔款问题。鉴于战争很大一部分是在法国领土上进行的——法国北部都是炸弹坑,就像月球表面那样坑坑洼洼,法国人强烈要求得到巨额赔款。1819年和1871年,他们曾向德国人支付了战争赔款,现在他们要向德国人讨还血债。比起报仇心切的协约国来,拉蒙特并不显得咄咄逼人,他建议德国人支付400亿美元——这只是法国人要求的1/5,英国人要求的1/3,但这一数额仍是相当大的,远远高于其他美国顾问提出的建议。
赔款委员会最后确定赔款额为320亿美元,这一数额震惊了本·斯特朗,他预言德国马克将会疲软,结果将导致通货膨胀——这不幸言中了。但拉蒙特仍坚持相信,这一赔款负担是完全可以承受的。而约翰·梅纳德·凯恩斯有争议的名著《和平的经济后果》使德国人觉得他们受到了惩罚,这只能助长他们的怨恨情绪,削弱他们赔款的决心。他认为这为希特勒的飞黄腾达铺平了道路。拉蒙特属于这样一派人,他们认为,德国人操纵了国际舆论,从而使战后金融交易对他们更为有利。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期间,他坚信凡尔赛和约“对德国过于公正,而对协约国却过于不公正”。
节选 爆炸事件
24.爆炸事件
1919年5月1日,有20位美国名人收到了相同的信件炸弹,杰克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因为邮资不足,这批邮件被纽约市邮局截留,才使这些加害目标幸免于难。杰克和他的女儿简还遭到密执安州一个名叫索恩的看门人的勒索。
1920年初,杰克·摩根形成了一种几乎是不合逻辑的观点:他感到富人是软弱无力的,而被煽动者蛊惑起来的群众的攻击却是威力无穷的。
1920年发生的另外两次事件更使杰克感到危险无所不在。4月18日,一个星期天的早晨,一个名叫托马斯·辛普金的无政府主义者、在逃的精神病人,溜进了位于斯泰弗森特广场的圣乔治大教堂。出生于伦敦的辛普金曾因泰坦尼克号的沉没而寻死觅活。他后来说,他到美国就是要杀皮尔庞特·摩根,只不过他已经死了。在这个星期天的早晨,他被优美和谐的教堂钟声吸引到了圣乔治大教堂。“钟还在敲,我感到了安慰。”他说,“然后,我走进了教堂。”他知道这是摩根家族做礼拜的教堂。
杰克的妹夫赫伯特·萨特利正在教堂里,摩根家的朋友和医生詹姆斯·马科也在。正当马科医生传递募捐盘的时候,身材矮小、衣衫褴褛的辛普金拔出手枪,近距离朝他的额头射击。募捐盘摔落到地上,发出“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响。教区牧师卡尔·赖兰将《圣经》扔到布道坛上,然后跳过了祭祀圣坛的围栏。虽然风琴手已停止了演奏,但教堂唱诗班仍然天使般演唱着。身着燕尾服的教会成员们此时正追赶着辛普金,他们在斯泰弗森特广场抓住了他。马科医生被飞快送往产科医院,凑巧这正是他建议皮尔庞特出资捐助的那家医院,几分钟后,他死在了那里。事后得知,原来辛普金错把马科医生当成了杰克·摩根。当审讯人员问辛普金为什么要杀小J.P.摩根时,他回答说,他听说摩根和一位叫米勒的国会议员曾说过,世界国际工人组织应该被枪毙。
接着,1920年9月16日又发生了爆炸事件。这天刚过中午,一辆装有500磅铁框格的马车停在华尔街摩根财团与街对面的美国检测所之间。突然,马车爆炸了,地面被炸出了许多大坑。像弹片一样的爆炸物飞向惊恐万状的午餐时候的人群,38人被炸死,300人受伤。正走过华尔街23号的年轻的约瑟夫·肯尼迪被掀倒在地。在半径达半英里的范围内,爆炸震破了窗户,包括摩根财团在华尔街一面的窗户。大火和古怪的绿色烟雾直冲天空,街上12层楼高的遮篷也着了火。纽约证券交易所里,炸碎的窗户玻璃穿透了丝绸窗帘,惊慌失措的交易者们躲避着被炸的窗户。
爆炸发生在9月份,而此时杰克正在他苏格兰的狩猎场。可其他合伙人当时都聚集在他的办公室里,幸运的是,办公室朝向宽街。
爆炸刚一发生,杰克在麦迪逊大街的住宅的周围立即布置了30名便衣侦探。杰克认为爆炸事件是针对华尔街的,而不是针对摩根银行的。但无论如何,联系到1915年的枪击事件、索恩事件、马科枪击事件以及无数乌七八糟的信件,这次爆炸事件更使杰克觉得险象环生,使他对阴谋集团的恐惧与日俱增。
这一阶段的骚乱导致杰克加深了反犹太主义的情绪,是他形成自己观点的重要因素,同时成为他简单地把许多事件,特别是针对他的家庭和公司的攻击事件都看成是与此有关。
1920年,杰克确信在德裔犹太银行家中存在着一个反对摩根的阴谋小集团。因此,他聘用了一个名叫查尔斯·布卢门撒尔的人去调查他们的活动。在两年的时间里,布卢门撒尔定期向杰克报告。
节选 汤姆?拉蒙特其人(一)
25.汤姆·拉蒙特其人(一)
在20年代,汤姆·拉蒙特成了摩根银行的智囊和华尔街上最有权势的人物。每当记者们谈论“重要的金融观点”时,他们通常都先同拉蒙特讨论。华尔街上有一种说法:“摩根先生对拉蒙特讲话,拉蒙特先生对人民讲话。”在他的早期银行生涯中,拉蒙特总是对他的前辈们毕恭毕敬,甚至阿谀顺从,心满意足地扮演着驯服朝臣的角色。他知道如何处理同摩根家族的人们的关系。皮尔庞特和杰克都是寡言少语、性情孤独的人,因此,他们喜欢那些性格平和而外向,且具有魅力的人。皮尔庞特周围有善于交际的培根和珀金斯,而杰克周围则有戴维森和拉蒙特。摩根家族不善出头露面,非常注重于内部事务,而这些摄政者却使公司在社会上大放光彩。敏锐的拉蒙特还时常给杰克一些鼓舞信心的赞许,而这是皮尔庞特从未向杰克这么表示过的。
汤姆·拉蒙特从一个穷牧师的孩子一跃成为华尔街尽人敬仰的人物。何以如此则是一个谜。1750年,拉蒙特家族的第一代从苏格兰到达美国。拉蒙特的父亲曾是一位希腊语教授和卫理公会教牧师(汤姆后来成了长老会教徒)。老拉蒙特长了一张《旧约全书》式的脸——宽阔的前额、连鬓胡子,两眼放出冷峻的光芒。他禁止家人跳舞、打牌,甚至禁止他们在安息日到邻居家去闲逛。幸运的是,拉蒙特的母亲还是比较温和的。汤姆在纽约州北部克拉弗拉克度过了他俭朴的童年时代。他设法摆脱这种处境,并贪婪地阅读小说。他靠奖学金进了菲利普·埃克塞特学院和哈佛大学。他羡慕那些他所遇到的富有的孩子们,但他并不惧怕他们。他完全是一个自我奋斗式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在一个充斥着不法投机和肤浅的乐观主义的时代中很具有典型意义。像杰伊·盖茨比一样,他以一个穷孩子的方式生活,行为举止均出于他的无穷无尽的幻想。他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贵族角色,以至被人们误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拉蒙特短小精悍,双肩匀称。他头发稀疏,两眼总是笑眯眯的。他常常在他办公室的壁炉前让人拍照,双手插兜,显得随意而愉快。他通常面带一种很开心的、探寻的神情,似乎是在表示亲昵,实则却是在探究他的客人。他紧密地注视着这个世界,仿佛是在审时度势,一眼就可把一个人看穿。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沮丧,天生一个乐观派,遇事总能泰然处之。他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别着急”。他的儿子科利斯说他从来没见过他父亲生气。他有极强的工作能力,他在哈佛工商学院写的许多长篇论文顶得上十个大忙人的工作量。汤姆·拉蒙特是一个奇才——在商务上、金融上以及外交上。而且他的事业涉及面之广,令人目眩,可以同皮尔庞特·摩根相媲美。
拉蒙特具有建立友谊的天赋,对文学界心向往之。他是一个报纸出版商,还是克罗韦尔出版社的大股东。他是涉足这一领域的唯一的摩根合伙人。战争期间,当英国诗人约翰·梅斯菲尔德游说美国,以争取对英国的同情时,他喜欢上了拉蒙特,甚至将他的《战争与未来》一诗献给了拉蒙特。拉蒙特同沃尔特·李普曼、约翰·高尔斯华绥和H.G.韦尔斯也结为朋友。他具备作家所应具有的冲动,他每月都匆忙写出成百封私人信件,记录下他的各种思想,并把它们传给后代。
他的交际不只局限于名人。每年春天,他都同三个同窗好友去大西洋城小住几日,在那里钓鱼、打桥牌、聊天。他同许多人保持着友好关系——就像魔术师,总能神奇般地使他手中的球停留在高空,而且每个人都因得到来自华尔街23号精心选送的礼物、卡片和邀请信,而感觉受到了特殊的待遇。
节选 汤姆?拉蒙特其人(二)
26.汤姆·拉蒙特其人(二)
1920年,拉蒙特出访远东,以确定向中国提供贷款的条件是否成熟。他走访各地,冷静观察。拉蒙特被夹在中日的争斗之间。他使足了外交手腕,不偏不倚,在他的旅行中还专门去了一次东京。在1920年的这次旅行中,拉蒙特学着皮尔庞特的派头,所到之处,犹如王公贵族,威风十足。在北京,他每天早晨接见当地商人,他们把骆驼商队带到他的旅馆,满载着昂贵的货物——皮毛、地毯、丝织品、玉器和瓷器。
这一年的出访,得出惊人的结果。拉蒙特在1920年的出访以惊人的速度取得结果。1923年9月1日,东京和横滨地区发生地震。那天天气很热,风很大,大火在两个城市熊熊燃烧,造成了难以言状的损失。这是本世纪来最大的地震,几十万人死于非命。东京和横滨一半化为废墟,仅是财产损失这一项就使日本2%的财富灰飞烟灭。
消息传到华尔街23号,摩根的外联处主任马丁·伊根到横滨正金银行的华尔街办事处吊唁。德怀特·莫罗担任红十字会日本基金的主席,“街角”就成为救援工作的纽约总部。谣传日本将发行自日俄战争以来在美国的第一笔债券。拉蒙特致函现任日本大藏相井上准之助,不主张这样做。拉蒙特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坦率比贪婪更有回报。他在电报中说:“值此危难惨痛之时,众人正解囊相助,捐赠款项,达数百万美元,他们若在此时购买这批受援者的债券,岂不会相当谨慎。”
在整个20世纪20年代,美国石油界试图说服银行家们抗议那令人憎恨的1917年的墨西哥宪法。墨西哥提高了出口税,而且根据政府规定,石油业主在他们认为是自己的土地上开采石油要首先取得特许权,他们对此也是怒发冲冠。J.P.摩根公司和摩根建富公司都为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承销债券,标准石油公司、得克萨斯石油公司和辛克兰石油公司都纠缠着拉蒙特参加他们反对墨西哥的运动。到1921年,墨西哥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出口国,是美国石油巨头的重点地区。
拉蒙特不愿意加入石油巨头和墨西哥之间含糊不清的、往往是狂暴的斗争,从而破坏他的债务谈判。他也敷衍了事地为他们做了些游说工作,但一般都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石油巨头们并不讲究战术,恣意践踏不听命于他们的政府。拉蒙特在1921年从墨西哥回国以后,标准石油公司的首领沃尔特·蒂格尔转给他一份未署名的墨西哥人的备忘录。蒂格尔在附信中轻快地说:“总的说你可能会有点兴趣。”
这份保存在拉蒙特案卷里的备忘录令人震惊,简直是贿赂整个墨西哥政府的蓝图。它首先把墨西哥的国家要人说得十分卑劣:“墨西哥人,特别是墨西哥传统的职业政客,经过400年的训练以后,被两个动机所主宰:其一是害怕力量——武力,其二是追求个人的利益。……对爱国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呼吁是不会被理解的。”
这位匿名作者继续写道,使用武力代价太大,好像在墨西哥的动机只是为了金钱。他认为奥夫雷贡被党的激进分子所挟持而无可奈何,不可能满足他那些贪得无厌、野心勃勃的将军们的要求。如何使他摆脱他们的影响?“要摆脱这种势力,把权力归还总统,唯一的办法是让他具有财力来一统天下。钱会改变他的内阁,改造他的议会,使他控制各州州长,让他能撤消或修改目前不能令人满意的法律。”
节选 爵士音乐时代
27.爵士音乐时代
进入1924年,摩根财团对美国政坛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就连那些专爱打听政治内幕消息的好事者都不知道究竟哪位总统候选人对摩根银行更怀有感激之情。
在沸腾的20世纪20年代,摩根银行的名气举世无双,它的首席律师约翰·戴维森成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戴维斯是杰克·摩根的棋友和纸牌搭档,他们玩一局只下一角钱的赌注。两人都是黄道俱乐部的成员,该俱乐部是一个秘密社会组织,每位成员都有一个不同的星相标记。
20年代就要开始沸腾,开始欢悦了。这是华尔街的“盖茨比”时代*,赚钱又被看成是光荣的事业。对摩根财团来说,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超级时代。公司已登上了成功的顶峰,其他银行则望尘莫及。它屹立于美国资本市场的大门中央,整个世界都吵吵嚷嚷,希望能够获得一张入场券。对于那些得以进入摩根银行玻璃大门的人们,公司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壁炉和真皮坐椅的世界,就像大不列颠的绅士俱乐部,充满了宁静、和睦的气氛。所有的秘书都是男士,尽管他们的助手可能是女性。正如一位记者所说:“一到那里,就像步入了狄更斯小说所描述的世界。”合伙人办公室里那些拉盖书桌,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摩根银行的特性。这些桌子由红木或核桃木做成,镶有蜂窝状的格子,关的时候把鼓形的顶盖向下拉,充分显示了那种谨慎的、保持隐私的摩根风格。无论是公司职员还是顾客,都被这种气氛所诱惑。公关负责人马丁·伊根先生曾说:“如果我被公司解雇,我将丧失一切,因为我们已经被宠坏了,无法在世界上另外任何一个环境中工作。”
那些从华尔街23号门前路过的人们,绝大多数无法在摩根银行开户。作为一个批发性银行,J.P.摩根仅仅从重要的客户那里吸收存款,包括大公司、其他银行、外国政府,等等。同纽约的其他私人银行一样,摩根银行不向普通百姓开放,只接收富人的存款,而且还要经过适当的引荐。对于金额在7500美元以下的存款,公司不付利息,存款的最低限额不能少于1000美元。
摩根银行的势力不仅仅在于其金钱。没有任何一家公司具有摩根那样的政治纽带、那样的权威。正当英、美轴心占上风之时,摩根银行被铸入到华盛顿和白厅的权力结构之中。记者们企图点出摩根银行的实质所在。《纽约时报》写道:“从华尔街的标准来看,摩根银行并不算大,另有十来家银行拥有更多的资金……关键的因素,与其说是钱,还不如说是信誉和人才……摩根不仅仅是一家银行,它是一种体制。”信任、善意、诚实,这就是摩根力量之所在,令其客户赞不绝口。虽然这只是部分原因,但是摩根银行及时付款,信守承诺,关键时刻总是站在客户一边,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同皮尔庞特时代一样,尽管银行的业务范围很大,但机构本身却显得很小。摩根在各地的公司都喜欢小,因为这样可使合伙人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
据华尔街的说法,摩根合伙人的年收入100万美元。此话一点不假,到了20年代末,杰克·摩根和汤姆·拉蒙特的年薪已达到500万美元。成为一名摩根合伙人,是美国银行界人士梦寐以求的。
20世纪20年代的华尔街仍然盛行绅士银行家准则。摩根银行不做广告,不挂牌子,不拉顾客,不设分支机构,但客户们还是以古老的崇敬方式专程去拜访摩根的合伙人。竞争显得格外文雅,往往蒙上了一层彬彬有礼的面罩。客户都被抵押给了银行,未经允许不能转到另一家银行。奥托·卡恩解释说:“诸如库恩-洛布公司以及类似的银行,如果看到有关公司已是另一家银行的客户,或者尚未最后断绝关系,那么它们就决不会以任何条件把这家公司作为新的业务对象。”从外表上来看,这似乎是一种礼貌的共谋,但在这背后,可能是邪恶的。商人们不但不反对这种排他性的关系,而且还常常夸耀他们的银行家,并把能在摩根银行开户看做是一种成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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