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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之雄霸天下

_2 幻星辰(现代)
“对了,掌柜的,你看我这幅诗能卖多少钱?”宇文明忙转头向掌柜问道。这可是他最关心的事。
掌柜还未回答,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就已飘了过来:“诗词墨宝岂能用银钱来衡量?你也太没有文人的气节了吧!”
说话之人正是柴绍,他见李秀宁对宇文明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顿时妒意大生,自然要对宇文明贬损一番。
宇文明听闻之后,心中暗骂,心忖你还不是来卖诗的,只不过老子比你更光明正大一点。
于是,他方眼珠一转,淡淡道:“柴公子的确高风亮节,让在下佩服不已。原来刚才柴公子用自己的诗词墨宝得了二十贯铜钱,原来那不是卖,是交换啊!”
听见宇文明对自己这般冷嘲热讽,柴绍不禁勃然大怒,举起拳头就欲向宇文明打过去,他出身世家子弟,文武全才,武功自然也是不弱的。
只不过,他的拳头却被从旁伸出的一只纤纤玉手挡住了。
“柴公子,别在这里动粗!这样殴打一个布衣少年,不免损了你河东才子的名声啊!”李秀宁柳眉一蹙道。
柴绍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把拳头收了回来。
这时,李秀宁却是柳眉微蹙道:“小兄弟,你可是因为家境贫寒,才不得不去卖诗词为生?”
对于李秀宁,宇文明还是有几分好感的。他当即便作了一揖道:“多谢李姑娘关心,在下的确是囊中羞涩,眼下快过元宵节了,年货却是毫无着落,正想卖点诗词给家里添置一些年货呢。倒让小姐见笑了!”
“哦,原来如此,自古贫贱之家出栋梁,相信你以后一定会一飞冲天的!”李秀宁明亮的眼睛轻轻眨了一眨,然后又向掌柜柔声问道:“东家,你看这位小兄弟的诗词价值几何呢?”
那掌柜忙正色道:“回李姑娘,依老朽看来,这首诗的意境十分优美。生动地表达了对春天的热爱和怜惜之情。此诗没有采用直接叙写眼前春景的一般手法,而是通过在春天的早晨,自己一觉醒来后,瞬间的听觉感受和联想,捕捉典型的春天气息,用以表达自己喜爱春天和怜惜春光的情感,的确是一首上佳诗作。老朽打算出四十贯购下这首诗作。”
“的确如此!”李秀宁也不禁连连点头道:“不仅如此!最后一句‘花落知多少’,又隐含着对春光流逝的淡淡哀怨以及无限遐想。且语言明白晓畅、音调琅琅上口,非常贴近生活,情景交融,意味隽永。”
宇文明总算松了一口气,四十贯铜钱这个价格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要知道他们母子一个月也只有三贯例钱,这快要当他一年的生活费了。
掌柜这时对宇文明的态度也是大变,一脸恭敬地将装有四十贯铜钱的口袋,双手捧起,递给了他。
宇文明连声谢过,忙不迭地接过了钱袋,脸上乐滋滋的,心想这下不但可以把欠的钱全部还清了,还能有所节余,为母亲买身新衣服了。
而柴绍却是心中大怒,因为这掌柜收购宇文明诗词的价格,比收购他的高了一倍。这明摆着说他的诗不如宇文明的好吗?
但李秀宁在身旁,他又不得不保持文人才子的气度,不敢随便发作。
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却眉头舒展,心中有了主意。
柴绍当即便走到宇文明跟前,折扇轻摇道:“小子,你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第四章与柴绍打赌
宇文明不明所以,抬头望了他一眼,拱手说道:“不知柴公子还有何见教?”
“我听店伙计说你想买只毛笔?”柴绍斜着眼睛,一脸不屑地问道。
“是的!不过已经买到手了!”宇文明一扬手中那只用十八文钱买的二手毛笔,朗声说道。
“呵呵!小子,你既然能写出如此才高八斗的诗句,怎么能只用这种十八文钱的旧毛笔呢?好歹也该用这样的吧……”柴绍笑呵呵地说道。然后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青色玉盒。
“这是柴某买的一套文房四宝,里面含有青玉砚、金狼毫笔、临汾宣纸等物。是柴某老家临汾的特产,还常作为贡品向皇宫进贡,价值当在百贯以上。”
柴绍将这玉盒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后,笑咪咪地说道:“如果小兄弟你能再作出一首不压于刚才水准的诗句,柴某便将这套文房四宝送于你……当然,你如果做不出来的话,就得乖乖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还得把刚才你卖诗得的四十贯钱输给我!”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皆大吃一惊。临汾宣纸虽然名气大,但价格并不怎么贵。可青玉砚和金狼毫笔就价值非凡了,就算很多当世大儒也不一定有。柴绍竟然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与人打赌?
李秀宁见状也急了,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轻声叮嘱道:“柴公子,这套文房四宝不是你打算送我爹爹的吗?怎么可以拿出来给这位兄台呢?就算你真对他的才气钦佩,在这店中买套贵点的给他也就是了……”
柴绍听闻之后,却是连连摇头,他根本就不信刚才那首诗《春晓》是宇文明自己做的。在他看来,十有八九应是这小厮的主人所作,不过命其来此店出售而已。
可恨的是,这小厮竟然恬不知耻地称是本人所作,以致于让自己喜欢的李秀宁都对其高看三分,这便让他不能容忍了。
所以,他便打算用这套名贵的文房四宝为诱饵,揭穿这个穷小厮的真面目。
“怎么?小兄弟,你到底敢不敢打这个赌啊?我可是让你用四十贯搏一百贯哦!”柴绍嘿嘿一笑道。
李秀宁和那掌柜其实也不太相信刚才的那首诗是宇文明自己做的。毕竟他的岁数也太年轻了,怎么看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而读书人要做到出口成章,吟诗作词随口掂来,没个十年以上的功夫哪成啊?
众人的目光这时都落在了宇文明身上。
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微微一笑道:“柴公子,你真不后悔?”
“当然了!君子一言,泗马难追!”柴绍拍着胸膛说道。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败。
“好!那请掌柜老人家帮我磨磨墨吧!”宇文明见事已至此,也不再推脱了。
那掌柜连忙抓起研台,开始磨墨起来,他也想见识一下,看宇文明是真有如此大才,还是盗用的主人诗句来卖钱的。
而李秀宁则是瞪大了一双美眸,凝望着宇文明,她也很想看看,这衣衫破旧的小厮,究竟能写出什么样的诗句来。
不一会儿,墨磨好了。
宇文明拿起毛笔,正欲挥毫时,柴绍却又一摇折扇,厉声道:“且慢!”
“怎么?柴公子还有何指教?”宇文明眉头一挑问道。
“呵呵,我看小兄弟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肚中墨水不少,要不你就以此时此景为题,作一首应景之诗如何?”柴绍笑咪咪地说道。
李秀宁听闻之后,却是秀眉一蹙,显然感觉柴绍的要求有些过份了。一定要以此时此景为题作诗,难度可比刚才又大了不少。就算宇文明之前已经想好了作什么诗,如果不能和此时此景吻合,就也不能用了。
宇文明知道,一定是柴绍见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生怕自己真的做出一首不压于之前《春晓》的好诗,而让他无言以对。所以再度给自己增加了限制条件。
他略为沉吟了片刻,然后淡淡道:“柴公子这不是故意刁难在下吗?此处附近就是东大街,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之地,怎好作什么应景之诗啊?”
“放心吧!我不会再提其他要求了。你如果真的能作出应景之诗,我柴绍便将刚才出售墨宝所得的二十贯钱一并给你!这样总可以了吧?”柴绍掏出刚才掌柜给他的钱袋,在宇文明面前一晃,笑咪咪地说道。
宇文明望了一眼李秀宁,见她亦是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俏脸动人之极,心中也不禁一荡。
抬起头,望了一眼对面约有五层高,装饰得十分豪华的顺风大酒楼后,他心中便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好吧!既然柴公子都这么看得起在下,在下又怎能让大家失望?呢”宇文明微微一笑,然后抓起毛笔,开始挥毫疾书起来。
他率先写下了诗的标题“登顺风楼”四个大字,然后又继续向下写着诗句。
宇文明一边写着字,一边用抑扬顿挫的腔调轻吟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他话音一落,柴绍、李秀宁以及那掌柜均面色倏变,以他们的眼光,哪能听不出来,这首《登顺风楼》的诗境和寓意,可比刚才的《春晓》强多了。
柴绍又望了一下那屹立在街道对面,人来人往的顺风楼,更是无言以对了。他刚才提出的应景要求。宇文明算是做到了。
“好诗!好诗啊!”那掌柜率先叫了出来。
“的确是上佳之作!远比刚才那首《春晓》更加出色。”柴绍也不禁喃喃道。虽然他为人狂傲,且瞧不起宇文明,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眼光。
宇文明这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
这首《登顺风楼》原本是唐代诗人王之涣写的《登鹳雀楼》。他将其改了个标题。而东都洛阳正处在黄河边,且四周环山,加上这幢高达五层的顺风酒楼在此,倒也可算是应景了。
“这首诗真可称为千古绝唱了!”李秀宁一双秀眸亦是闪动着亮光。
“首联采用正对,句式极为工整,后一联用的是流水对,虽两句相对,却没有对仗的痕迹。运用对仗的技巧也是十分出色的……同时,此诗还含有‘站得高,看得远’的哲理在内,告诉众人,要想看得更远就要不断的进取,只有高瞻远瞩、努力向上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实在是秀宁平生所见的最佳诗句啊!”她毫不吝啬地把一大堆赞美之词送给了宇文明。
“柴公子,你是不是应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呢?”宇文明心中大定之后,方放下毛笔,将一双明亮的眸子望向柴绍道。
柴绍无可奈何,他总不可能在李秀宁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耍赖不认帐吧。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那玉盒连同刚刚得的二十贯钱推到了宇文明面前,没声好气地说道:“小子!便宜你了!”
“多谢柴公子厚赠了!”宇文明生怕他反悔,连忙抓起这玉盒和钱袋,向柴绍和李秀宁作了一揖道:“柴公子、李姑娘,后会有期!”
说罢,他便钻进了街上的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这小子就这么走了?”李秀宁见他跑得如此之快,亦是大为失落。
她原本还想再问问宇文明的名字,住在何处呢。如此才华出众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很落泊,但依他的文采,将来成为当世名士也未尝没有可能。
“啪!啪!”
想到这里,她便轻拍了两下白嫩的玉掌。
“小姐,属下在!”两名身着黑衣的侍卫便从店门外走了进来,然后向李秀宁躬身行了一礼。
“刚才那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小厮从这里跑出去了,你们应该看到了吧?”李秀宁柳眉一蹙道。
“属下看见了!不知小姐有何吩咐?”两名侍卫忙问道。
“你们两人去跟踪一下他,看看他到底是哪家的仆役,姓甚名谁。但不要打草惊蛇,有了结果就马上向我回报!”李秀宁正色道。
“谨遵小姐吩咐!”那两名侍卫行了一礼后,便飞快向宇文明离开的方向追去了。他们都是武功好手,尤其擅长追踪,要想跟踪宇文明这等不会武功的人,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柴绍见李秀宁还果真对这穿着破烂的小厮有了兴趣,也不禁鼻中冷哼了一声。随即便又想到自己原本打算献给李渊的青玉研、金狼毫笔等物也输给了此人。恐怕还得马上另置其他礼物,这可让人头痛之极。
“好了!我们回去吧!估计玄霸、元吉两位弟弟也应该到了。”李秀宁这时也轻移莲步,走出了四海书屋,然后翻身上马向街口奔去。
掌柜和店伙计一脸恭敬地走到门口作拱送别。
而柴绍和随行的几名侍卫也忙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东大街又再度变得平静了起来,一如既往。
第五章家中惊变
宇文明回到府中,向马管事交还了出门牌子后,便迈步向自己家中走去。
到了家中,却见空无一人,自己母亲也不在房内,不知去了何处。
他于是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但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刚刚站起身,来人便已经冲进来屋内。只见她是一位扎着冲天小辫的小姑娘,年约十一二岁,相貌甚是可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如同黑宝石一般清澈。
虽然她的衣着并不华丽,但却看得出来必定身份不简单。应是府中小姐身份的姑娘。
这小姑娘眉清目秀,尤其是那精致的容颜,白嫩的肌肤,让人不禁感叹,她长大了定然是个绝色佳人。
她一走进屋子,便大急得大声叫道:“明哥哥,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到处找。要不是刚才碰到马管事,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羽晴妹妹,你找我有事?”宇文明望着这小姑娘,愣了半天,终于回忆起来了。
这羽晴便是宇文化及的小女儿宇文羽晴,因排行第三,府中都称其为三小姐。在这府中,也只有这个妹妹和他关系最好,时常接济他,不然宇文明的处境还要糟糕。
“是的,一个时辰前,我见爷爷怒气冲冲地找父亲,便一时好奇,跟了上去。在窗口底下偷听了半晌,才知道发生大事了……”宇文羽晴急切地说道。
“什么大事?”这时,萧婉君也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宇文羽晴的话。
“哦,婶娘,是这样的……”宇文羽晴柳眉微蹙,方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徐徐道来。
原来,宇文明是宇文化及私生子之事,宇文化及一直引为奇耻大辱,根本没有向自己父亲宇文述禀报过。同时还严令府中下人不得谈论此事。以免影响自己在朝中的仕途前程。
但他又是个浪荡公子,除了让自己正妻元氏每月给萧婉君和宇文明母子送去例钱外,就对其撒手不管了。一天到晚就在城中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素有“轻薄公子”的恶名。
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了御史台和朝中清流的不满,尤其是他的政敌,兵部尚书杨玄感,一直在收集其罪行材料,准备上奏弹劾他。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自己的把柄却落到了杨玄感手中。
“把柄?宇文化及有什么把柄被杨玄感抓住了?”宇文明听闻之后,也不禁大奇。心忖这种事怎么会让宇文羽晴跑来跟自己说。难道自己还能帮上忙不成?
“明哥哥,你不知道,这把柄和你有很大关系啊!”宇文羽晴一脸急色地说道。
“和我有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宇文明越听越糊涂了。
宇文羽晴叹了一口气,方细细道来。
原来,宇文化及根本没料到,元氏会每个月只给萧碗秋两贯钱。以致于前段时间宇文明重病在身时,竟然无钱医治。
她到东都城内的济善堂里,找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为宇文明求诊时,由于付不起诊费,导致被其拒医。
而萧婉君救子心切,便向这位大夫声称,自己的儿子是当朝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的私生子,只要救治成功,宇文家必然支付所欠诊金。
但那大夫哪里肯信,只道此妇人在胡言乱语。于是便命药僮将萧婉君赶出了诊所,并把此事作为笑料,在一次宴会时讲了出来。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宴会中正好有御史台的一名监察御史杨玄奖在场,此人正是宇文化及的政敌,兵部尚书杨玄感的弟弟杨玄奖。他听闻之后,顿觉奇货可居,于是便派人暗中调查了一番。
宇文明是宇文化及私生子的事,宇文府中很多下人都知道。虽然宇文化及曾下令不要外传。但有心之人只要肯拿钱收买,哪有打听不出来的道理。
于是,杨玄奖很快便收集到了相关证据,并与其兄杨玄感一道,向当今圣上杨广联名上奏,称宇文化及与家中侍女通奸,生下了私生子,其作为朝廷大臣,有伤风化,有失朝廷体面,要求予以严惩。
杨广于是便将宇文述召来,将其怒斥了一通,要其回家好好调查一番,再把结果回禀他。
被蒙在鼓里的宇文述,在得知此事后,自然怒不可遏地找到自己这个逆子,向宇文化及追问事实缘由。
“明哥哥,我听到这里,便觉事关重大,便赶紧过来找你了。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不然圣上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宇文羽晴一脸焦急地说道。
“是啊!明儿,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找马管事拿出门牌子,赶快离开这里吧。”萧婉君听闻之后,心中也是有些害怕。
她可知道宇文化及对自己母子可是相来不待见的,搞不好为了避免圣上追责,还会杀自己母子灭口。
宇文明听到这个如同惊天霹雳的消息后,一开始也非常震惊。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赶紧逃跑。不过他随即便想到一个大问题:天下虽大,但自己母子能跑到哪里去躲藏呢?
他的母亲萧婉君是官奴身份,一旦逃跑就会被全国通辑。而且地方官一听是关陇第一大阀宇文家的官奴跑了,追辑起来还会更加卖力。自己也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离开了宇文家,又能干什么谋生?
“娘、羽晴,你们先不要急!咱们从长计议吧……”宇文明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在屋中踱了数步,脑中思索了片刻后,方面露喜色道:“你们别急!依我看来,这事其实也不用太过惊慌失措,对于我们母子来说,恐怕未必是件坏事啊!”
“哦?怎么会不是坏事呢?要知道这事都闹到圣上那里去了。还要爷爷好好追查一番呢。”宇文羽晴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爷爷是气得大发雷霆。她还从没见过爷爷如此对父亲发怒过。
宇文明这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他已经把其中关节想透了。
“羽晴,你想想看,如果圣上真的听信了那杨玄感的话,要罢免父亲的官职。那来调查此事之人,就应该是御史台的官员了。怎么会让爷爷自己来调查家中之事呢?这不是摆明了要放水,让爷爷和父亲想个办法,把这件事自行解决了吗?”宇文明微微一笑道。
他这一说,宇文羽晴乌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一亮,暗忖是这个道理啊!
“可是……可是你爹爹对我们母子一直不怎么待见,就连你这回生这么重的病,也没来看过一眼,更没派人来送过药物和钱财。他说不定会……”萧婉君却是有些担心道。
宇文明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担心宇文化及会对自己母子不利,甚至会杀人灭口。
“婶娘,我想应该不会!”宇文羽晴这时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爹爹这个人虽然不怎么顾家,但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何况是人呢?而且我很了解爷爷,他对自己的儿孙非常疼爱,在知道自己多出一个孙子之后,心疼还来不及,哪会允许作出这种残杀亲子之事啊!”
宇文明点了点头道:“羽晴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据我推断,爷爷和父亲商量的结果,最大的可能便是赶快让父亲纳娘亲为侧室,同时将我认祖归宗。这样便可向圣上回报,称宇文家中并无私生子存在,我是侍妾所生的庶子。这虽然是事后补救。但只要圣上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可安然无恙,应付过去了!”
听了宇文明的分析,宇文羽晴和萧婉君都觉得甚有道理。
两女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异之色。心忖宇文明怎么会这样精明,分析得如此透彻了?难道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倒让他头脑开窍了?
宇文羽晴在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后,很快便告辞了。
而这时,宇文明却一脸笑容地对萧婉君道:“娘,你看这是什么?”
他将卖诗及从柴绍那里赢来的六十贯钱,放在了屋内的那张烂桌上。
“天哪!这么多钱?你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偷的吧?”萧婉君见状,顿时吓了一大跳。
宇文明顿时被弄得哭笑不得,怎么自己给娘的第一反应是偷的呢?
他干咳了几声,讪笑道:“娘,这可是孩儿挣的啊!我到了四海书屋后,见他们要收诗词,便现场作了两首诗……”
说罢,他便将卖诗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
萧婉君越听越惊,她可没想到宇文明一场大病之后,不仅脑袋开窍了,还凭空多出来了一个诗词天赋。
“天哪!是不是爹和娘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母子啊!竟然让你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她顿时大喜过望,然后一把拉起宇文明,走到屋内的最里面,那里是一个香龛,供奉着两个灵位。
萧婉君这时对着灵位跪下,然后虔诚地双手合什道:“父亲大人在上!母亲大人在上!靠着你们在天之灵的保佑,女儿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明儿马上就要得到他亲生父亲的认可了!将会正式成为宇文家族的一员!而且他还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希望你们的在天之灵继续保佑外孙!争取让他将来出人头地,仕途一帆风顺,女儿便可带着明儿衣锦还乡了……”
宇文明知道这是自己外公和外婆的灵位。他们这对老夫妇早在南陈灭亡后不久便双双病亡了。但母亲每逢清明和过年之时,都要带着他拜祭他们的灵位。神态恭敬之致,可见她与外公外婆感情极深。
“噗嗵”一声,宇文明也跪在了萧婉君身边,学着母亲的模样,双手合什,对着外公外婆的灵位拜了几拜。心中亦是默念道:“请外公外婆保佑孙儿将来奋发图强,崭露头角,在这大隋末期的乱世之中,闯出一番天地来!”
第六章认祖归宗
第二天一大早,宇文明起床之后,便抬脚向外走去。他准备在府内找个熟悉的人打听一下宇文羽晴说的那件事。
虽然依他的判断,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应该就在这两天,便安排自己认祖归宗的事。但凡事都不敢说绝对万无一失,还是要等最终确认下来,方可高枕无忧。
宇文明穿过了几处院落,但却见到的都是一些普通下人和丫环,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如此机密之事的。
他眉头一皱,苦想了半天,却是依然想不到府中有谁会知道此事。
虽然他知道宇文述、宇文化及和主母元氏是肯定知道的。但自己却不可能去问他们三个人……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去再找宇文羽晴,让她去旁敲侧击打听一下时。却突然只见迎面走过来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人年约四十多岁,身材瘦弱,还留着两撇八字胡,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
“这不是宋管事吗?”宇文明看到此人,顿时眼睛一亮。他记起这位宋管事是专门负责祭祀、礼法,以及分管家族祠堂的维护的。
“宋管事,看你今天气色不错啊!”宇文明上前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道。
“咦?是阿明啊!”那宋管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厮向自己打招呼,也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却是嘿嘿一笑道:“你今日可起得真早啊!”
“回宋管事,小子其实也才刚刚起床,正准备去找三小姐请教一些《诗经》上的问题呢。”
宇文明不得不撒了个谎,然后旁敲侧击问道:“宋管事,不知道家族祠堂怎么走?我能进去看看吗?”
“阿明,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那地方这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随便进去的!”宋管事听闻之后,一双小眼睛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呵呵,宋管事,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你也知道。我虽然姓宇文,却是一次家族祠堂也没进去过……眼看要过年了,就想去看看祖祠,哪怕是在外面看看也好嘛……”宇文明笑嘻嘻地说道。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铜钱,放在了宋管事手中。
宋管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钱,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嘿嘿,阿明,你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据我所知,你应该是十文钱都拿不出来的吧!”
“咳……咳……”宇文明干咳了两声道:“回宋管事,小的原本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但快过元宵节了,昨天我娘给了小的一些零花钱……对了,宋管事,能带我去下祠堂吗?”
宋管事这时方眉开眼笑道:“看在你小子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这祠堂你是进不去了!老爷已经吩咐了我,要将那里好好打扫清洁一番,还要去请二叔和三叔过来。恐怕是要举行什么重要仪式吧……当然,你如果非要去看,我也可以带你在祠堂外远远地打量几眼。怎么样?”
“谢谢宋管事了!既然进不去,那便算了!我先去找三小姐了!”宇文明忙躬身谢过,然后转身离去。
他这时心中却是狂喜不已。宇文述和宇文化及虽然不可能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宋管事,但如果他们要为自己举行认祖归宗仪式,却只能在家族祠堂举行。那就便必然要通知宋管事早作准备。而刚才宋管事告诉自己的情况,正好证实了这一点。
这最后一丝担心也放下了,宇文明只觉得浑身轻松,他于是哼着小调,掉头往家里走去,准备把这个喜讯告诉自己母亲,让她不要再担心此事了。
萧婉君得知此事后,也是大为高兴。
她刚刚用宇文明挣回来的钱,还清了欠债,还找了府中的巧手针娘,为自己和儿子各做了一套新衣服。如今又听到这个好消息,让她也不禁喜上眉梢。
……
而喜讯来得比他们母子预想的更早。
当天晚上,宇文府中的大管家福伯便亲自来到府上,通知了萧婉君,称大少爷宇文化及马上便要纳她为妾,同时,还要为宇文明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萧婉君听闻之后高兴异常,她倒不是为自己这尴尬的身份终于转正而高兴。而是为爱子终于得到了其父宇文化及的认同,有了正式的庶子身份而喜出望外。
因为这意味着宇文明可以和宇文家的那些族中小孩一起,学文习武,以后也有望出仕从戎了。
让福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宇文明却并没有如同他母亲那样,表现得欣喜若狂,只是向他恭敬地躬身作谢,表情虽然喜悦,却是面色沉稳,显现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这让他也心中微惊,暗忖这孩子似乎大病初愈后,性情倒是变了不少,变得更加稳重了。
第二天早晨,萧婉君便被上门来的几个年轻丫环和媒婆,好生打扮了一番,然后便在宇文府中的大殿内,举行了一个纳妾的典礼。
这典礼虽然很简朴,但府内的人却到得很齐,不光是宇文府中的人都到了,甚至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的一些朝中好友也来了。
这也是宇文化及亡羊补牢的措施,至少要给圣上留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印象。
在为萧婉君举行的纳妾典礼结束后,便是认祖归宗仪式。按惯例,宇文明先被带到宇文家的大殿内,在见过宇文家的一干长辈之后,才去祠堂举行正式的仪式。
宇文明进入大殿时,已见殿内站立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
这老者鼻梁挺直,嘴唇略厚,目光如利剑一般锐利。他身着一身红色的锦袍,腰束白玉带,虽然只是随便地站在屋中,却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将整个房间笼罩。
在他身旁,则站有一名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年约三十多岁,头戴紫金冠,身着白色的丝绸袍衣,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脸型瘦削。颌下留了一丛如钢针般的短须,一双细小的眼睛微微露出不耐之色。
这两人不用说,正是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父子。
“老爷好!夫君好!”萧婉君连忙上前欠身行礼,神态略微有些害怕。虽然已经正式过门了,但她潜意识里还有些自卑。
而宇文化及则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他随即便向宇文明望去,一双细长的眼睛略微露出一丝柔情,却是很快消逝。显然他心中焦虑的事压过了对儿子的爱意。
因为他已经得知,原本圣上打算将他由太仆少卿转正为太仆寺卿的,但因御史弹劾之事,又暂时搁置了下来,就算如今他作出了弥补措施,但圣上会不会仍依前议行事,却是君威难测。
而这时,宇文阀的家主宇文述,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私生孙子。只见他昂首站立在自己面前,年龄虽然不大,却是面色平静,不卑不亢,毫无怯场表现,这让他也不禁面露讶色。
他望向宇文明,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就是明儿吧?听说你前段时间生了重病,现在病好了吗?”
宇文明知道,一定要给宇文述和宇文化及留个好映象。如果能让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对自己大有好感,则他和母亲将来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
于是,他立刻上前两步,在宇文述和宇文化及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朗声说道:“孩儿宇文明,给爷爷及父亲大人磕头……回爷爷,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宇文述见他如此知书达礼,很懂礼貌,心中便有了几分喜欢。
看他走起路来还有些气喘,显见其身体虚弱,于是宇文述忙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有些关心地说道:“你的病若没全好的话,就尽量多在房中休养吧!”
“多谢爷爷关心!孙儿定当按爷爷所说,好好休养!”宇文明忙躬身谢过。他感受得到,宇文述对自己还是有些爷孙之情的。
“明儿,这块玉坠,你戴上吧!算是你今天认祖归宗,爷爷送给你的见面礼!”宇文述这时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青色玉坠,挂在了宇文明的脖子上。
这玉坠的链子都是用黄金制成的,可想而知它的贵重性。在场的不少宇文阀中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之色。
“谢谢爷爷!”宇文明连忙磕头作谢。
紧接着,宇文述和宇文化及便引着宇文明去了宇文家的祠堂,为他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
宇文明先恭恭敬敬地向宇文氏的列祖列宗灵位磕头行礼,然后又上了三柱香,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成为宇文化及的庶子。
随即,宇文述又宣布,宇文明每个月的例钱涨为二十贯,与一般庶子无异,而萧婉君的例钱也涨为十五贯,这在侍妾中也算是较高的了。
众人皆知,萧婉君能够以下人身份成为侍妾,并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都是母凭子贵之故。
因此,有好几房的庶子,望向宇文明的目光都带有了几分怨恨和嫉妒。毕竟之前宇文明在他们心中,可是身份卑微的私生子。而今却成了和他们平起平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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