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棍子知道,赵红兵这次是红眼了。赵红兵红眼的后果,李老棍子很清楚,他尝试过。
赵红兵这次讹钱,可以说不得不讹,必须讹。目的有二。其一:必须给死去范进一个交代,给范进的父母弄点养老钱。杀人的志刚进去了找不到,那该李老棍子倒霉,就得去找他了。其二,如果他不从李老棍子这里把钱拿到,或许社会上的人就会说:“红兵其实没李老棍子厉害,李老棍子手下的志刚砍死了范进,红兵也不敢说什么”。这舆论,就足以让一向爱面子的赵红兵受不了。
第二天,李老棍子的儿子把钱送到,加上沈公子从银行取出来的钱,一共四十万。
早上十点,赵红兵和李四去了范进的家,赵红兵之所以带李四去,是因为李四是费四的亲妹夫。
范进家的大门开着,赵红兵和李四径直走了进去。
范进的家很破败,在94年,我市多少有点钱的人都住了楼房。范进他家,却还是两间尖脊大瓦房。据说,刚刚赚了钱的范进已经为他父母订了一套100多平的楼房,但是还没交房,范进的父母在春节这些天每天都在欢天喜地的联系装修公司。
赵红兵进去时,范进的父母正端坐在两个扶手已经磨破的破旧的沙发上。
“爸,妈,以后我就是你们儿子”赵红兵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
李四跟着跪下,也磕了个头。
范进的爸爸目无表情的看着赵红兵和范进,目光呆滞,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像是个木雕。眼泪,在昨天的一夜里应该已经流尽。
范进的妈妈白发苍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红兵和李四干哭着,只流泪,却没哭出声,泪水沿着苍老的脸颊向下流着,流到了脖子上,嗓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看来,嗓子早已在昨天的一夜里哭破。
“爸,妈,兄弟几个给你们凑了四十万块钱,你们先拿着”赵红兵跪着走向前去,双手举起了报纸包着的重重的一个大包。
范进的爸爸还是像木雕一样坐在那里没有表情。
范进的妈妈也没有接钱,任凭赵红兵双手举着。
半晌,范进的妈妈“欧……欧……”的哭出了声,这是发自喉管的声音,嘶哑着:“儿子都死了,我们要钱干啥呀?”
赵红兵和李四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儿子都死了,我们要钱干啥呀?!” “儿子都死了,我们要钱干啥呀?!”
“儿子都死了,我们要钱干啥呀?!”…………
范进的妈妈只在嘶哑的重复这一句话,一句比一句凄厉。
一向以心狠手辣闻名的李四落下了泪,抽泣了起来。
跪了10几分钟,赵红兵放下了钱。
“爸,妈,我走了,放心吧,范进的仇一定要报,无论我们花多少钱,一定要崩了志刚”
说完,起身,拉起了李四,两人默默的走了出去。
走到范进家的大门口,赵红兵这个坚强无比的男人,也落泪了。他可能想起了他自己的爸爸。还好,赵红兵挺幸运,还活着。
三天后,范进的爸爸去世,脑血栓。
十个月后,志刚被枪决。
半年后,范进家的大门外多了个整日絮絮叨叨的白发苍苍的眼睛已经快哭瞎了的老太太,每天坐在家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对路边的行人和邻居讲他的儿子。
“我儿子,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第一年高考只差了一分”
“我儿子如果不是考试时抽了疯,现在大学已经快毕业了,马上就要上班了”
“我儿子虽然没上大学,但是钱赚的比谁都多,还给我们买了房子”
“我儿子孝顺啊,临死之前还给我打了电话…………”
没有一个人听到这些不落泪。
范进给他父母买的楼房,至今空着,没人去住。
每当逢年过节,总有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去这个老太太家去看望。这三个人中,有一个少了好几根手指头,还有一个是瘸子,还有一个总像是没睡醒的大烟鬼。这三个人总是隔段时间就莫名其妙的少1,2个人。到了最近两年,只剩下了两个人,只剩下了少手指头的和瘸子,那个看着像大烟鬼的人,也死了。
“看了没,那三个人就是老太太的干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人,黑社会”邻居总是这样品头论足。
“老太太的儿子就是黑社会,死了,黑社会就是这下场,知道不?”邻居总是拿范进当反面教材教育那些7,8岁并不认识范进的孩子。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第四十六节、滚刀肉(上)
费四进去后的第二天,和范进和费四走得比较近的赵红兵也被传讯,了解情况。据说市区刑警队以严春秋为首的那些刑警对赵红兵还算客气,但是临走的时候,警察也给赵红兵扔下了一句:“我们知道你事儿也不少,悠着点吧,要是你犯事儿进来,我们可不就这么客气了。都知道你现在活的不错,自己掂量掂量吧”。赵红兵笑笑,笑得挺诚恳,没说话。
赵红兵也不愿意总给公安局添乱。人民警察,有时候也挺苦口婆心的,也挺不容易的。
范进死之后,赵红兵心情特别不好,特沉闷,沈公子恋爱了,不能每天和他混在一起了。和赵红兵喝酒有的一拼的费四也进去了,还没定罪。虽然偶尔和高欢幽会,但是毕竟是地下情,不能每天在一起。所以那段时间,赵红兵总是有事没事总去找刘海柱喝酒聊天,他俩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在自己的饭店喝完赵红兵还经常把刘海柱带到自己家来喝。
“刘哥,世上这事真是没法说的清楚。赵山河、黄老破鞋这样的人,怎么干都打不死,但范进,挨了一下就完了。”赵红兵有点唏嘘,毕竟,范进是赵红兵的第一个离开人世的兄弟。
“人呐,就是这样,你看两帮人对掐,互相之间一打就是五六次,口口声声都是要把对方弄死,到最后,经常连个重伤的没有。但你再看那些被干死的,基本都是事发突然,一刀致命,李老棍子干死勾疯子不也没用第二下吗?”刘海柱说。
微醉的赵红兵用鸡毛掸子顶着刘海柱的礼帽滴溜溜的转,发呆,不说话。赵红兵有点唱二人转的天赋,拿个鸡毛掸子转个垫子什么的,转的比谁都好。
“我现在四十岁了,算半个老头了,我现在就想我年轻的时候和人家打架,每次都觉得这次打架说不定就死了,但是还真就死不了,打得急了都想把对方干死或者干残,但还真没把人打死过。这就是命。范进就没那富贵命,老天安排他一辈子只能赚20万,结果他半年就把这20万赚到了,所以,他就该死了,这真是命。红兵,你真别想太多了。”刘海柱开导赵红兵。
“那你说,三扁瓜为什么会被处决?他也没赚到钱,怎么也走到了这一步?”赵红兵继续呆呆的转着刘海柱的礼帽。
“这小子,有点虎,他和张岳性格差不多。比如说大概1980年的时候,我那时候还在玻璃厂上班,那时候玻璃厂附近还有农田,我和玻璃厂旁边的村子的村民打起来了,我自己被那些村民好一顿削。我吃亏了以后跑到玻璃厂的广播室,拿着玻璃厂的扩音器在大喇叭里喊:我是柱子,我被人家削了,兄弟们,出来帮我打啊!!咱们在厂子门口集合!!当时我在玻璃厂人缘挺好,我在广播里一喊,10分钟后,厂子里的男工人基本都跑到门口集合帮我打架去了,结果我们一百多人冲到那村子时,发现三扁瓜早就到了,这小子听见我在广播里喊了以后他自己一个人掐着两块砖头子就跑过去跟那几十个村民打起来了,我到了以后,他正蜷在地上被几个村民拿着镐头把砸呢,为了把他救出来,我头上也挨了几镐头把,差点没被砸死,后来,习惯戴个斗笠帽子什么的。人家一个村子几百号人,他自己一个人就过去跟人家打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虎?”
“三扁瓜还真够不要命的”
“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离死肯定不远了。那次我和三扁瓜都被打得昏迷了,醒了以后我问三扁瓜:你有没有想你被打死怎么办?三扁瓜说得挺轻松:被打死就当睡着了。红兵,你说说,他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能活几年?”
“……”听着刘海柱的话,赵红兵继续转着礼帽发呆。
“我现在老了,不混了也混不动了,但我知道,只要还在混,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大街上,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干死的。”
“……”赵红兵还是没说话,鸡毛掸子上的帽子滴溜溜的转的更快了。
“我前几天去了范进的家,认了他父母当干爹干妈,刚认完,干爹就没了。”半晌,赵红兵说了一句。
“……我每次去三扁瓜家,无论带什么东西去,我前脚刚走,三扁瓜他老妈肯定把我带的东西扔出去。”刘海柱说。
赵红兵很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和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三扁瓜简直是两个极端。而且可能也从来没想自己混到什么地步,有了点钱更不像范进一样穷得瑟。
但,赵红兵,还得混下去,还得随时准备横尸街头。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因为,他已经走到了这步。为了兄弟也好,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好,都得必须走下去。
上了贼船了。
上什么船都行,千万别上贼船,上去想下来难,忒难了。
他还必须得归拢回民区的东波,这个得罪完李四又得罪了张岳的滚刀肉不得不收拾。
可能有网友会说:二狗你怎么最近总弄这些血了呼啦的东西,成天写这些打打杀杀的腻不腻啊,刚收拾完赵山河又开始收拾东波了,忒血腥,忒枯燥了。可能的确如此,二狗确实描写的除了血就是血,没金庸老先生那本事,如果让二狗写《射雕英雄传》,那肯定就是这样的:洪七公爱喝酒,喝多了,碰上了欧阳锋也喝多了,欧阳锋得瑟,装逼,洪七公说,你他吗的别装逼,然后抓欧阳锋的头发一通乱踢,欧阳锋被踢急了,说,草你吗的你等着,回家拿了把卡簧把洪七公给扎了。洪七公被扎以后,他徒弟郭靖天天提着把破菜刀满大街的找欧阳锋报仇……
大概就是这样,没办法,二狗就是这水平了。
但是收拾东波,远比收拾赵山河简单多了。收拾东波的过程,二狗最多写一千字。
四十六、滚刀肉(下)
赵红兵要收拾东波,是有催化剂的,这催化剂就是东波那滚刀肉式的烂嘴。
什么叫催化剂,初中化学就学过,催化剂不影响化学平衡,只影响化学反应的速度。也就是说,虽然赵红兵、李四早就想好好收拾一下东波,但是如果没东波那烂嘴催化剂,肯定东波还能再蹦跶几天。
据说东波惹恼了赵红兵是一次他在赵红兵饭店里,喝多了。那天,范进刚刚烧完头七,赵红兵和沈公子刚刚回来。
“红兵大哥,忙不?”醉醺醺的滚刀肉东波迎面见到赵红兵,打了个招呼。
“有点,东波,喝多了吧?少喝点酒,多吃点菜”赵红兵拍了拍东波的肩膀。
“哈哈,我吃啥菜啊,红兵大哥你忘了,我回民”
“对,忘了,呵呵。”忙了一天的赵红兵才想起来。
“所以呀,我也就是喝点酒,我就这点爱好了,人活着就那么回事儿,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哥,你说对不?”东波搂住了赵红兵的脖子,一嘴的酒气。
我市的江湖中人喝点酒都爱搂脖子表示亲切。
“呵呵,那你就喝呗”
“大哥,咱们俩还没喝过呢?啥时候咱们俩喝点?”东波的嘴都快贴到赵红兵脸上了,赵红兵差点没烦死。
赵红兵恶心的感觉堪比二狗在本帖的302页坐上了沙发,昨天下午二狗坐上了沙发挺高兴,美滋滋的看着自己的那个沙发,但看了一分钟竟然惊奇的发现,二狗的302页沙发下面赫然写着一串大蓝字广告:“龟头炎怎么办?”,当时觉得一阵阵恶心袭来,好不容易坐上了沙发,还坐到龟头炎上面了。到了今天早上,二狗想,或许那个广告没了吧,再端详一下自己的沙发,所以就又打开302页看了一下,发现“龟头炎怎么办”这个广告确实是没了,换了,换成“阴道瘙痒为什么”“了。真TMD恶心,儿虎。求求版主酱里个酱把我那个沙发删了吧,天知道明天会出来什么?谢谢了。我被恶心够了。
赵红兵烦东波的程度比二狗烦302页沙发下广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好个人总被这些东西恶心一下,谁不烦啊。
“改天,改天,这几天处理范进的事儿,范进刚烧完头七,他爸爸又该烧了,我总得帮着张罗张罗。”赵红兵边说边推东波。
“范进死的真惨,我知道他是你的兄弟,我也难过啊!”东波彻底醉了,搂着赵红兵的脖子,眼眶红红的,仿佛是要为根本就不怎么认识的范进哭上一场似的。
“呵呵,是吧!”赵红兵快被烦死了。
“是啊,不过大哥,范进也是有点太得瑟了,你说志刚跟他借一万块钱,大家都认识,他不借就不借吧,还扇了人家俩嘴巴子,他也太得瑟了”
“……”赵红兵没说话
“范进这就是该死,他不死谁死。都是在社会上玩儿的,范进装啥呀?”东波边说边伸出食指,恶狠狠的边说边在空气中乱点。
“你说什么呢?”沈公子是忍不住了,说了一句。
“我说,范进就是该死!他不该死吗?……”
赵红兵虽然涵养不错,但是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东波。“你喝多了,早点回去吧”
“大哥……你别不高兴,范进就是该死”东波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
“把他弄回去”沈公子对和东波一起来吃饭的人说。
东波被一同来吃饭的几个朋友扶走了,边走边说:“大哥,你别不高兴,你说范进是不是该死?”
“他快被归拢了”赵红兵看着东波踉踉跄跄的背影说
“恩,快了”沈公子说。
范进人都已经死了,东波还一遍一遍的说范进该死,他这不是找被归拢呢吗?就算赵红兵和东波见面就打招呼,平时东波对赵红兵客客气气,赵红兵确实不好意思自己动手收拾他,那赵红兵还不会找别人收拾他?
晚上,赵红兵找来了李四。
“四儿,你准备啥时候收拾东波?”赵红兵问。收拾东波早在李四的计划内了,就是个时间问题。
“一两个月内。怎么了?”
“今天碰见他了,他说范进该死,墨墨迹迹的说了半天”
“范进和咱俩一个妈,他骂范进和骂咱俩没区别。人都死了,东波还说找些干啥?操”看得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李四,这次也火了。
“你准备怎么收拾他?”
“我早跟王宇说了,让王宇找两三个身手好下手黑的小兄弟,生面孔,趁他不注意,黑了他”李四说这些轻轻松松,喜欢背后阴人的李四干这些事驾轻就熟。
“好,你准备把他弄到什么地步?”
“他讹了我十五万块钱,我就让王宇照着大概十五万左右的医药费打,如果东波不死,在医院里的住院费用超过十五万,超过多少,我奖励王宇多少,如果东波住院的费用到时候少于十五万,那王宇就再找人去打一次,打足为止,呵呵。”李四这一笑,也就是赵红兵能顶得住,换了谁听到他这笑声都会觉得凉飕飕的。
李四这奖惩制度是如此的特别。
“呵呵,那要是把东波打死了呢?”
“死就死了呗,我不早就跟你说我给东波的那十五万是给他买棺材板的钱吗?呵呵”李四又笑了,笑得还挺开心。
“小心点吧,弄出了人命,不好办”赵红兵说
“东波他快完了,放心吧,一个月内”
“恩”
李四说完站了起来,夹着夹包,用手摸了摸自己接近只留了几毫米青茬的头发,踱着小方步,悠悠哉哉的走了。
李四这样的人,最适合混黑社会,甚至比张岳还适合。
四十七、其实,我也不想做那小三(上)
东波早晚要被收拾,赵红兵和李四简单的谈了一次以后,就没再怎么当回事儿,他十分头疼他现在和高欢的关系。
是的,随着汉语的进化,在2008年,第三者通常用“小三”一词来代替,毫不避讳的说,赵红兵就是小三,男性小三,1994年中国大陆最强悍小三,黑社会大哥版的小三。
二狗之所以把二叔称之为小三,并非是对其不尊重。这是因为二狗并不认为“小三”一词具有多么强烈的贬义色彩,有胆子不顾社会舆论去做小三的人,大多需要情比金坚的爱情和常人难以企及的勇气。昨天晚上二狗睡不着,看电视,好像是上海卫视文艺频道,上面介绍“才情徐志摩”和“佳人陆小曼”,看了以后二狗才知道,原来,徐志摩也是陆小曼婚姻中的小三。虽然徐志摩是小三,但是这段“小三之恋”是佳话。
赵红兵没有徐志摩的才情,但他对高欢的爱却未必比徐志摩逊色。
诚然,赵红兵不会写诗,但是他会弹吉他。那么好,二狗就顺手拈来,用今天午饭时间为赵红兵写上一首歌,Rap的。因为,高欢和赵红兵俩人那时候究竟说了些什么,谈了些什么,谁都不知道,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但是如果不写他们那时究竟谈了些什么,二狗的这个故事肯定就不完美,凭借二狗20几年来对赵红兵的了解,二狗认为,二狗的这首歌,起码能揭示赵红兵当年80%的内心想法。二狗虽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猜得到。
《其实,我也不想做那小三》
词:孔二狗曲:孔二狗演唱:赵红兵和声伴唱:沈公子、丁小虎、小纪SOLO:孔二狗 伴舞:孙大伟、马三(快步探戈,二人合跳)
P.S.就这阵容,就算上不了春晚去北京的东方斯卡拉表演根本没问题。
(二狗吉他独奏)这段独奏挺悲的,跟化蝶似的
其实,我也不想,做那小三(缓慢有力深情由赵红兵用正宗东北话朗诵)
(以下进入Rap部分)注意节奏,张弛有度,深情的,饱含激情与热情的。
公元一九八六年的
某一天
在那六中操场
的上边
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的名字
叫高欢
从那天日日把她想念
为见到她我望眼欲穿
那天我到了高三六班
终于我可以与她相恋
难忘那年的新年
我在他们班,脑袋被削了,一板砖。
更难忘夏天的某一天
张岳杀了人,天上的鸽子,在盘旋。
她的父母,来到我家,要我们把恋情,了断。
她对我说,愿意陪我,到那海角天边
踏遍那
青山
我愿随她愿
和她到天边
与其老死埋骨在那,青山前
与其一生一世能够,共枕眠
与其用野草和鲜花编织成,最美的花环
我,无悔无怨
其实,我也不想,作那小三。(这句,赵红兵声音哽咽低声慢速朗诵。第一段结束,无solo,寂静,马三与孙大伟华丽丽的探戈。)
一九八八年的
某一天
她妈妈来到我旅馆
的门前
要求我必须要和她
做了断
我和她的感情剪不断
我和她的感情理还乱
甚至没能再见她一面
我就已经沦为劳改犯
扶着铁窗的栏杆
每夜我都会,心里把她想,一千遍
四年半痛苦历练
我对她的心,根本就未曾,有改变
出狱以后,沈公子说,她马上就结婚了,高欢。
我淡淡的,祝她一生,都会快乐平安
我肝肠
寸断
我借酒消怨
故作强颜欢
做梦都想还能再见,她一眼
真的堪不破那爱情,的玄关
别的女人在我眼中全都是,那过眼云烟。
我,爱她不变。
其实,我也不想,作那小三。(赵红兵朗诵这句时需几度凝噎,眼中浸满泪花。依然无solo,三位伴唱齐声快速低颂,“剪不断,理还乱。剪不断,理还乱。”)
一九九三年的
某一天
张岳的婚礼上我与
她相见
她对我说不在梅边
在柳边
她那略显憔悴的容颜
一句话让我思绪万千
无论这世事如何变幻
她都是我的那另一半
老天终于开了次眼
我和她终于,重逢在熟悉,的医院
如此的真爱只会有一番
感觉如往昔,我和她娓娓,的相谈
我们这次,再也不理,世上俗人那些,冷眼
抛弃一起,一如当年,热烈的相恋
到海枯
石烂
我读她不倦
她看我不厌
她轻捧我的手在她,的胸前
她对我说她会爱我,到永远
草他吗的我当定了这史上,最强的小三
我,柔肠千转
其实,我愿意做,高欢的小三。(豪迈,男低音,赵红兵已泪流满面。马三也被感动得泪如雨下,激情的探戈已略显颤抖。依然无solo)
结束曲响起:I am lonely lonely lonely I am lonely lonely in my life……
台下观众早已泣不成声。
兄弟们,来电掌声,呐喊声!
呐喊声在哪里!
四十七、其实,我也不想做那小三(下)
诚然,这首歌并不是赵红兵所写,但是,这首歌十分能体现赵红兵当年所想。
在赵红兵和高欢医院再重逢的几个月后,也就是1994年2月底,高欢决定离婚了。据说高欢的老公也挺通情达理,没给什么阻力。“离就离吧,反正你也没真爱过我,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孩子过了哺乳期,孩子归我,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和赵红兵那样的人一起长大。”
的确,在93年、94年,归拢了赵山河又欺负了李老棍子的赵红兵、张岳等人在普通市民心中已经是超级大坏蛋的代名词,不了解他们的人每当听到这几个名字时,脑中浮现的通常是武侠小说中的大反派,魔教教主、金轮法王之类的形象。
“赵红兵抢人家老婆,人家肯定敢怒不敢言,谁敢惹他啊?”社会人的人都这么评价。
赵红兵苦笑,无可奈何。
“高欢离婚了,我要和她结婚。”考虑了好久,赵红兵还是跟沈公子说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早晚得走到这一步”虽然赵红兵从来没和沈公子说过,但是沈公子早已心知肚明。
“你可考虑好了,高欢人家的家庭被你拆散了,现在她还有个孩子,这些你都想过吗?”沈公子问。
“我不是头脑发热,我早就想好了。”
“那就行,只不过……”
“说”
“我昨天看电视,新片子,《过把瘾》,有句台词的印象挺深。里面的方言和杜梅领了结婚证以后,方言对杜梅说:咱们俩从今天以后就不算是通奸了吧?,杜梅回答说:是不是觉得不是通奸就没劲了?”
“你说这是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这人就喜欢搞点私奔、通奸什么的。你20出头的时候跟人家高欢私奔,等私奔回来以后,她成你女朋友了,你又放弃了。等你出狱以后,她成了人家老婆了,你又开始和她通奸,你说说你这人像话吗?我真怕等通奸结束以后,你和她真结婚了,你又觉得没劲了。”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的沈公子话格外的多,损起赵红兵来一套一套的。
“别说的那么难听!”赵红兵被定义成通奸,有点不满。
“那你这不是通奸是什么?”
“…………”
“话说回来,我也挺佩服你的,虽然你又私奔又通奸的,但是对象都是一个人”沈公子说。
“滚远点”
赵红兵和沈公子俩人之所以是最好的朋友,不但是由于互相欣赏,而且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也颇多共同之处,都比较专一。
“那你和高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你呢?”
“最近一两个月,过几天我回北京呆段时间,带兰兰见见我的爸妈,还有我姐和我弟弟。娶老婆,是大事儿,我得回北京结婚去,结完了再回来。”
“没事儿,饭店这里有我,你就去吧”
很快,高欢和赵红兵又住在了一起。小三即将转正了。
沈公子带着兰兰回了北京,在北京一呆就是两个月。
沈公子没想到,等他回来以后,赵红兵又进了班房。
1994年4月初,李四来找到了赵红兵。
“收拾东波,就这几天了。”李四懒洋洋的说
“人找好了?”
“找好了,王宇找的人,三个小伙儿,20来岁,生面孔。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哥俩,家里都挺困难,缺钱。”
“准备给他们三个多少钱?”
“3000块”
“每个人才给3000块?”赵红兵从没雇过打手,根本不了解行情。
“一共给了3000块,三个人一共”李四眯着眼睛,笑了笑说。
“……啥?”
“怎么了?”
“办这么大的事儿,就给这点钱啊?”
“红兵你没穷过,你不知道3000块钱意味着什么。”李四淡淡的说
“你说说,3000块钱能干啥,分到每个人手里才1000块钱。1000块钱,来我饭店吃顿饭都未必够。”
“你这饭店都是什么人来的,是他们来的地方吗?”
据二狗所知,我市的混子间冲突,最早并且最爱雇佣打手(甚至杀手)的就是李四。
“红兵,我告诉你3000块钱可以干什么。你知道我游戏厅旁边的那个大骨头抻面馆吗?那里的抻面大碗的一块五一碗,小碗的一块。3000块钱,就是2000碗大碗抻面,够他们吃一年的了。”
“四儿,你这是扯淡,他们不至于连抻面都吃不起吧”赵红兵从小生活在高干家庭,从没为温饱发过愁,而且他常年接触的李四、费四等人,也都是从小就衣食无忧。他不知道真正的底层群众的真正生活是什么样的。
“吃不起”
“……”
“真就吃不起”
由于国家政策倾斜,94年我市甚至全东北的经济已呈衰败之势,只不过还不明显,社会矛盾尚不突出。但那时大批的青年没有工作又无一技之长,真到了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地步。
李四给了三个人3000块钱那是94年的价格,到了98年,虽然经历了通胀,但是价格又低了,没办法,下岗工人太多,打起了价格战,恶性竞争。98年的价格是800块钱废一条胳膊,1200块钱废一条腿,要一条命3000块。
李四给这3000块钱,到了98年已经够要东波的命了。李四毕竟是社会大哥,手里有的是钱,出手阔绰,张口就给了3000块。
后来二狗知道,这三个被雇佣的打手中有哥俩姓张,二狗暂且将其称为张大、张二,另一个人姓季。
四十八、人民币3000元整(上)
王宇性情刚烈,不似李四般阴柔。上次被东波欺负了一把,王宇早就想报仇,只是李四一直压着,要么王宇早就提着把大卡簧捅了东波。
“四哥,咱们就应该直接带人去抄了东波的家,找人收拾他,不解恨。”王宇认为这样的方式才是江湖中人的解决方式,不太同意也不习惯李四的方式。
“你今天抄了他家,明天你就进了笆篱子(监狱)。这样就有劲了?最近可又严打呢,严打100天,犯了事儿,罪就不轻。”李四说。
李四这样说了几次,王宇终于愿意雇人去归拢东波了。
“你找的是谁?”
“我的邻居,哥俩儿,张大和张二,还有这哥俩儿的一个朋友,这哥俩人挺都老实,但是下手肯定也够黑,我从小就认识,他俩家都挺困难,我简单的和他们聊聊,他们俩就都愿意帮我办这件事儿。”
“他们嘴够严吗?”
“这哥俩都不爱说话,嘴挺严。而且我跟他们说了:你们这是给红兵大哥和四哥办事,说出去是什么后果,你们自己考虑。”王宇说。
王宇想不到,就是他这句无心的话,给日后强判赵红兵提供了证据。
“你说这些干嘛?”李四觉得不妥。
“没事儿,他俩肯定不敢说出去。”王宇挺自信。
1994年清明前后的一个夜里,东波在自己家门口的胡同里被伏击,三个人抡着大片刀砍的。
东波倒在胡同的角落里,身中三十七刀,浑身是血,没一处好地方。
其中,光面部就中了八刀。一个人的脸能有多大?被砍了八刀是什么后果?
邻居报案,报案时说:东波被砍了上百刀,已经死了。
恶人长命。刑警队的人来了以后才发现,不用拉尸体,东波还没死彻底呢。
头骨都被砍得都塌了的东波活了下来,顽强的活了下来。半年后,东波又开始在街上到处得瑟了,被砍了八刀又勉强拼凑缝在一起的脸极其恐怖,见了的人没一个不怕的,日后,东波靠着自己这张脸,讹钱更容易了。只是,治疗时过度的疼痛,使他不得不扎杜冷丁,扎得多了,成瘾了。东波又成了个瘾君子。
都说,扎杜冷丁其实是吸毒的最低级阶段,但就是这最低级的阶段,人也很难戒掉。
如果是斗殴时把东波砍成这样,这样的事儿在我市经常发生,公安局可能并不会过多的关注,但是有预谋的砍人,性质和斗殴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这次伏击手段过于凶残,严打期间顶风作案,刑警队的人都憋着一口气要抓到凶手。
如果不是张家兄弟酒后胡言,恐怕刑警队还真破不了案。因为,东波在社会上得罪的人太多了,刑警队很难把目标定在近期没与东波发生任何冲突的李四身上,更别提赵红兵了。
张家兄弟等三人把事情办妥以后,如愿拿到了3000块钱。这是他们人生中见到的最大的一笔钱,大到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花。
拿到钱的第二天的中午,几乎从没下过馆子的张家兄弟终于下了馆子,还真是李四说的抻面大骨头馆,应该是我市最便宜的饭店。
只吃大骨头,不吃抻面,这哥俩要了四份大骨头,猪骨头。我市的大骨头馆卖的大骨头12块钱一大份,8块钱半份。二狗自认为自己食量相当不错,但二狗只能啃半份大骨头,一份肯定吃不完。结果,这哥俩吃了四份。
可能,这哥俩从来就没这么痛快的啃过大骨头。
这个赵红兵从小就不屑于去吃的馆子,是张家兄弟每天路过都要咽几口吐沫的地方。
而且,他俩还每人喝了一斤多散装白酒。
四十八、人民币3000元整(中)
在那个被烟熏火燎得肮脏至极的抻面骨头馆里,在那个满是油腻的长方形四角桌旁,这哥俩儿全多了。
喝点酒就瞎得瑟、爱显摆,这几乎是所有刚学会喝酒的人的通病,尤其对于穷人乍富的张家兄弟来说,更是希望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哥俩有钱了。
“师傅,再来一份大骨头!”醉了酒的张二意气风发。人和人炫富的方式不同,这哥俩,在用可劲啃大骨头的形式炫富。
可笑?可悲?
“于二子,过来,喝点!”张大看见了以前的同学于二子,张大和于二子关系一般,但是既然在这骨头馆遇上了,就打个招呼。
“你们俩喝多了吧?”于二子刚进抻面骨头馆。
“扯淡,你看我俩像喝多了吗?老板,再上一斤散白酒!”张大惺忪着醉眼,满脸通红,唾沫横飞,拉过了于二子。
“别几吧拽我,我自己坐下”于二子被醉鬼张大拽得挺烦。
“挺牛逼呗?请你喝酒你还不乐意?”
“你俩肯定喝多了,儿白。”于二子挺不乐意的坐在了这哥俩儿的桌子上。
“让你喝你就喝,哪来那么事儿?”张二不认识于二子,看于二子挺不情愿,棱了于二子一眼。
三人坐在一起又喝了起来,我市那70度的散白酒,就算是二狗的酒量,半斤下去也该失去记忆了,张大和张二酒已经喝的太多了,舌头都伸不直了。
“我知道,上学时你一直瞧不起我。”张大说。
“我没瞧不起你过,都是同学,你说这些干啥?”于二子可能的确有点瞧不起张大,嫌贫爱富是全世界人的通病,谁也别说谁。
“你肯定瞧不起我”张大开始胡言乱语了。
“儿虎,没有”于二子虽然烦得不行,但是还没喝太多,面子上总归是能过得去。
“不管你以前是不是瞧得起我,但以后,我行了。”张大一脸骄傲。他应该骄傲,因为家里穷,他自卑太久了,活了多少年就已经自卑了多少年。
“呵呵,为啥?”于二子饶有兴味。
“现在我有钱了,再说,我也算是半个社会人了”社会人就是江湖中人的意思。
“你是社会人?”于二子乐了。
“回民区的东波知道不??”张大小声对于二子说。
“知道,他不是混得挺牛逼的吗?”
“昨天晚上他被砍了知道不……”张大继续说
“哥!”张二挺紧张,赶紧叫停他哥哥。
“没几吧事,这是我同学!”张大对张二的谨慎态度不以为然。“东波就是我们哥俩办的”
“儿白呀?”
“儿白”
“吹牛逼呢吧?”于二子不是江湖中人,但他听过东波的名头,打死他都不信从小就挺老实的张家兄弟能把江湖中鼎鼎大名东波给砍了。
“我啥时候吹过牛逼?”张大有点急,刚刚办了件大事,说出去还没人信。
“你TMD从小就爱吹牛逼”于二子认为张大喝多了。
“谁吹牛逼谁是儿子!”
“你当儿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学时你挨了欺负,你找你那邻居王宇帮你报仇,你不是认了王宇当干爹吗?咱们同学谁不知道?你说说你,挨了欺负不敢还手就不敢还手呗,到处乱认爹干啥?操,你真他吗的……”
二狗清楚:张大小时候挨了欺负确实找邻居王宇和王亮帮过忙,但是绝对没认只比他大几岁的王宇当干爹。于二子说的这话纯属谣言。
张家哥俩听了这话,全恼了。
“我草你吗!”张二一拳就把于二子连人带椅子打倒。
随后,张家哥俩把于二子一通毒打。
于二子满脸是血走出了抻面骨头馆,“你们等着”于二子被从小就瞧不起的张大打了很是不服。
“等着就等着”张家兄弟挺不服,真就等在了抻面骨头馆里,而且还给王宇打了电话:“宇哥,带几个人过来。”
据说:于二子憋着一口恶气去找人帮他打架,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
于是:于二子恶从胆边生,想起了张大刚才说的砍东波的事,到了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
“回民区的东波被人砍了,是吗?”
“是”
“我知道是谁砍的,他们在抻面骨头馆里……”
“我们马上就到”
四十八、人民币3000元整(下)
警察到的时候,这哥俩还在那里抻面大骨头馆里继续喝,被当场摁住。喝的太多了,摁住的时候这哥俩儿都没什么反应。。
正好带人赶来抻面骨头馆的王宇亲眼看见警察把张家兄弟带上了车,老远看见的。
“四哥,我得走了,张家那哥俩儿折了,我肯定得被咬出去。”王宇给李四打了个电话。张家那哥俩儿不是江湖中人,平时都挺老实,被警察一吓唬,肯定得招,王宇清楚的很。
“我也得走。”李四说。
“为什么?”
“谁不知道你是跟我玩儿的?你走了警察不找我找谁?”
打完电话以后,王宇就跑了。
李四接到电话以后,马上又给赵红兵打了个电话。
“红兵,东波那事儿犯了,我得走了,现在东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恩,避避风头吧,你准备去哪里?”
“广州吧”
“好!”
赵红兵做梦也没想到,这事到最后还能再牵扯上他!赵红兵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这件事跑路。的确,对于这件事,赵红兵其实只是个知情者,并非策划者。
赵红兵够沉稳,但不够细心。事实和历史都无数次证明,这是英雄主义的通病。关羽不是死在比他武力强的吕布的手下,却是败走麦城,死在了无名之辈手下。张飞也没死在长坂坡,却死在了自己手下的手里。
阴沟里翻船,应该是常态,起码对于赵红兵这样有些过于自负的男人来说。
据说,张大和张二被警察带到局子以后,带到了醒酒室,在醒酒室那冰冷铁桌子铁椅子旁,这哥俩儿全吐了,把吃的那五份大骨头吐得干干净净。
二十年来,这哥俩儿吃的最痛快的一顿大骨头,全吐了,胃里一点都没剩。
警察从张二身上,翻出了1900元的存折,在张大的兜里,翻出了100块钱,2000块钱,一分钱都没动。
二十年来,这哥俩儿赚的最大的一笔钱,全被收缴了。
“东波是被你们砍的?”
“是”
“还有谁?”
“刘X”
“谁让你们去砍的?”
“王宇”
“跟开游戏厅的李四在一起的那个王宇?”王宇和李四早就在公安局挂号了。
“是”
“他们怎么和东波结的仇?”
“不知道,我只听王宇说,这是帮李四和赵红兵在办事”
“赵红兵?”
“恩,赵红兵”
张家兄弟抖了个干干净净。
事隔多年,张家兄弟刑满出狱后,李四还想再收拾这哥俩儿一顿,李四特记仇。
“别了,这哥俩儿也不容易,挺老实的”虽然王宇也被出卖了,但是王宇还是劝李四。
“老实能把咱们都咬出去?还把红兵也咬出去了?”李四说
“他俩从小家穷,胆子小,特别苦,我从小就觉得他俩可怜,从86年那年的端午节一次事情过后,我就决定,只要我活着,再也不让这哥俩儿挨欺负”
“什么事情?”
“他俩从小就没爹,86年的端午节,他妈妈给他们哥俩煮了一个鸡蛋,哥俩儿,就这一个鸡蛋,早上就煮好了,但是他俩谁也舍不得吃,他俩约定好,每人拿着这个鸡蛋一个小时,轮流握着,到晚上太阳落山以后吃。”
“恩,然后呢?”
“他俩真的把这只鸡蛋从早上握到了晚上,都忍住了,虽然很馋,谁都没吃。”
“恩……”
“到了黄昏,这哥俩儿站在胡同口,正在想吃的时候,张大班里一个总是欺负他的几个同学从这里路过,不知道怎么又发生了口角,和张家这哥俩又打了起来。我到的时候,架已经打完了,我看见,这哥俩儿全哭了,张大手里,还死死的攥着那个已经捏碎了鸡蛋,鸡蛋清和鸡蛋黄都分不清了,这个鸡蛋,这哥俩谁也没吃成。太阳落山了,鸡蛋没了”
“……”
“我和我弟弟老亮第二天去了他们学校,把欺负张大的那几个学生全给打了,我告诉他,只要我王宇活着,我就不会让这哥俩受欺负。四哥,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没求过你事儿,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算了,他俩这事就算了吧”
“谢谢四哥,喝一杯!”
“要是他们现在太困难,做个小本生意缺钱什么的,你多帮帮他们。”李四对王宇说。
四十九、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上)
当天晚上,王宇跑路。王宇再回到我市已是七年以后,那时候大家早就把这事搞定了。
王宇跑路的时候,具体做的是什么,到现在还是个谜,反正是很长的一段时间,连李四都找不到他。
王宇自己说:开始时自己在深圳的夜总会做驻唱歌手,后来又去了成都做歌手,风靡万千少女,现在带回的成都老婆就是他的粉丝。
但是根据有些也在广东跑路的混子说:王宇在深圳根本就不是做歌手,而是做鸭子,是卖的。风靡万千少女估计是假的,风靡万千富婆倒还差不多。
更有些人说:王宇根本就没在深圳,而是和李四一样一直在广州,只是李四一直没有见到他而已。有人称亲眼见到王宇在广州的“鱼吧”里做男公关,出台只要300块。行话来说就是干男活儿的,根本就不是干女活儿的。鱼吧据说是九十年代广州著名的同性恋酒吧,二狗工作以后曾多次出差去广州,但是一直不知道传说中的鱼吧在哪里,当然,二狗对这样的酒吧也不感兴趣。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王宇每当听见别人这样说时,总是一笑了之。二狗曾向他求证,已年过而立的王宇说:“男活儿我肯定没干过,或许我跟几个香港有钱的女人睡过吧,但我没收过钱。呵呵”
“那别人乱说的时候你怎么不削他?”二狗问
“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吧。话说回来,我是没被逼到份儿上,如果真到了穷得吃不上饭的地步,我或许真有可能去做鸭子去。”王宇说完,笑了笑。
“……”二狗无语。
和众说纷纭的王宇相比,几乎和王宇同时跑路的李四则透明多了,那是因为,李四在广州混得忒好了,忒牛逼了,忒尿兴了。无数在我市犯了事儿的混子,纷纷南下投奔他。
据说李四的成名之作是在广州的一个小型工厂的仓库里以一敌四十,当然,这是我市江湖中人的传说。
李四去广州时最早找的是他的一个战友,在一个小工厂里当保安,李四当时走的时候带了点钱,并不是太缺钱,所以在广州也没找赚钱的路子,经常在他的那个战友那里下下象棋什么的。结果,他的那个战友工厂的老板得罪了广州当地的黑社会。
晚上八点多,四十多人,手持钢管、砍刀等到了李四战友的工厂,李四的战友不在,但李四睡在这个工厂仓库里。据说人来的时候,刚点着了一根烟在躺着看书的李四连烟都没掐,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枪刺就拉开了仓库的门。
“你们来干啥,有事好好说”李四在我市嚣张习惯了,一向就这么说话,一副老大的派头,改不掉,没办法。
“砸你们工厂,闪开,否则连你一起剁了。”来砸场子的人看着面前这个睡眼惺忪微驼着背的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谁砸我捅了谁”李四把烟嘴咬在了嘴上,有点含糊不清的说。
四十人对一人,绝对优势,领头的人冷哼了一声就带人冲到了仓库里。
李四咬着烟卷根本没费话,提起枪刺迎面冲了上去。
两分钟后,厂子院里只剩下了李四一人,手提着一把滴着血的枪刺。
“真他吗的怂”传说中,李四从嘴上拿下了还没熄灭的香烟,抽了一口,摸了摸短得只剩下青茬的头发,优哉游哉的说。
二狗也曾求证过:“四叔,打成那样你还叼着烟卷跟人家干?”
“我当时叼着烟卷了吗?我忘了,要是叼了,那也是没时间拿下来了,呵呵”
“听说你一个人两分钟捅了四十个?”
“扯淡,就算是给我四十只小鸡崽子,我两分钟也杀不完啊!”
“大家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