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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68 曾国藩 (现代)
急得团团转,口里不停地念道:“这如何是好!调兵都来不及了。”
左宗棠心里也很着急,表面上却仍镇定如常。他端坐在椅子上,一边摸着胖胖的下巴,
一边紧张地思考对策:敌军距城只有五十里了,一个半时辰就可以来到城下,城内的三百病
残绝对不能守卫,调兵来救已不可能,弃城逃跑则更是不可为的事。怎么办呢?一旁的杨昌
浚又开腔了:“看来城里一定藏有李逆的细作,不然,何以王开琳他们一走,李逆便派人来
打景德镇呢?何况派的是他年纪轻轻的养子,带的只有三千人,这不明明欺负我们是一座空
城吗?”
空城!今亮立刻想起古亮唱的那一曲千古传颂的空城计。
不过,人们都说,空城计是绝唱,只能唱一次,不能唱第二次。左宗棠想到这里,不免
沮丧起来。但是,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擒吗?再是绝唱,事到这等地步,也只得重唱一次了。
只要不照搬古人的故事,出点新意,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娃娃将领是有可能被蒙骗过去的。既
然他的细作可以传出城内的军事力量,那么也一定会将我的戏文传出去。左宗棠打定了主
意。他一面火速派人传令王开琳,立即带领三千人星夜回景德镇救援,一面在城内唱起他的
空城计来。
一时间,景德镇城内沸沸扬扬,都说王开琳率部在石门城外马到成功,大败长毛,活捉
了李秀成。楚军总部衙门张灯结采,放起鞭炮,厨房里传出阵阵浓烈的酒肉香味。一会儿,
城内文武官员、各大商号老板以及社会名流,纷纷骑马坐轿,穿戴一新,来到总部衙门。左
宗棠穿起四品朝服,在大门外笑容满面地迎接各方宾客。客人们热情地祝贺楚军在石门城外
的大捷,有的阔老板还赶制了题着颂辞的横匾。左宗棠喜气洋洋地接受大家的颂扬。衙门花
厅里,二十桌酒席同时摆开。主人向来宾报告了战况,再次证实已将长毛忠王李秀成活捉,
现正由楚军分统王开琳押送,行走在返回景德镇的大道上。一到城里,便将在十字街口示众
三日,然后押到京师,向皇上献俘。
住在景德镇里的浮梁县丞虎中良代表地方各界向左宗棠致谢致敬,并当场将一柄特大黄
绫万民伞,由一个大汉举着,送给楚军统帅。左宗棠毫不谦让地接过。
与衙门酒席相照应的是全城四门洞开,守门的兵勇也杯盘相碰,开怀畅饮,全然不知道
李容发的三千大军正在向这里压过来。
这些情况,都被留在城里的两个太平军侦探一一看在眼里。他们先是惊讶,继而略表怀
疑,最后,当亲眼看到左宗棠和各方来宾酣然醉倒在花厅时,他们不得不完全相信了。城内
不可久待,估计攻打景德镇的人马正在半路中,两个侦探遂急忙溜出城门,向西北方向奔去。
刚出城外二十里,就碰到了李容发。侦探把在景德镇城内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真有这事?”李容发听后大吃一惊。他瞪起虎眼望着两个侦探,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少将军,一点不假。左宗棠摆了二十桌酒席庆贺,我们混进了宴会厅,亲耳听到左妖
头对着客人宣布,说忠王已被他们捉住了,正在向景德镇押来。”两个侦探毫不含糊地肯定。
摆酒庆贺?看来父王真的被清妖捉了。年轻的先锋不觉怒火冲天。李容发本是一个广西
永安城外道旁行乞的孤儿。那年他才十岁,父母双双病饿死去。小容发无兄无弟。一天,偶
尔见从永安城里冲出的太平军中,有许多和他年龄相差不多的小孩,便恳求投靠太平军。他
恰好找到了李秀成。李秀成见他生得端正伶俐,便收留他在童子军里。容发聪明勇敢,三年
后就成为童子军的头领。李秀成在太平军中的地位也逐渐升高。他生有三个女儿,却没有一
个儿子。一次,李秀成来到童子军视察,见小容发英姿挺拔,在众多的童子军中出类拔萃,
心里高兴,摸着他的头,感慨地说:“我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机灵的容发一听,马上双膝跪在李秀成的面前,恳切地说:“若将军不嫌,我愿做将军
的儿子。”
李秀成大喜,况且容发也姓李,姓都不要改,于是笑着对他说:“你真是天父赐给我的
好儿子。”
从此,李容发便来到李秀成的身边。在李秀成的亲自指点下,他进步更快,不久便成为
太平军中一名出色的年轻将领。去年又升为总制,已能独当一面,与清军打仗了。李容发与
养父感情深厚,对养父极为敬重爱戴。他毕竟年轻,阅历不多,当时一听到这个不幸的消
息,义愤填膺,也没来得及多想,立即下令,全军掉头往回走。他心急火燎,拍马奔跑在最
前头,恨不得立即碰上王开琳,杀他个片甲不留,从清妖手中救出父王。
当李容发率部折回石门的消息传到楚军总部时,左宗棠立即下令关闭城门。他心中毕竟
不踏实,再次派出快骑通知王开琳,不管战事进展如何,都要尽快赶回。又下令城内十五岁
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拿起棍棒上城楼。到了傍晚,城外的斥候慌慌张张地进城禀报:
长毛李容发又杀回来了!
左宗棠一听不觉跌足叫苦:“看来这空城计的确只能唱一次!”
原来,李容发走到半路,突然记起父王的教导:“左宗棠老奸巨滑,诡计多端。”他虽
然没有读过书,也听人说起过诸葛亮用空城计退兵的故事。心里想:莫非上了这个老妖头的
当!
李容发叫过身边的一个两司马,悄悄地吩咐他几句。那个两司马立即拨转马头,向景德
镇飞奔。将近一个时辰后,两司马追上了队伍,向李容发报告:“景德镇四门紧闭,城头走
动着手拿棍棒、面色恐慌的百姓。”李容发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千刀万剐的老妖头,果
然中了他的奸计。弟兄们,再杀回去!”
楚军总部衙门里再度出现惊恐。左宗棠看着天色渐渐黑起来,心中有了底。他按剑厉声
喝道:“大家都不要慌乱!现在的形势是我为主,长毛为客,天色已经黑了。黑夜作战,为
主一方占八成优势;更何况景德镇城墙高厚,城楼上有的是火药炮子。凭借着有利的天时地
利,我一人可敌长毛十人。即刻传我的命令:三百名伤病楚军中选出一百名来,一律充当炮
手;上城楼的百姓,独子的回家,父子兄弟同在的留一人,听候调派,搬运大炮火药。长毛
放炮放枪,一律不予理睬;若架梯攻城,则以炮子抵挡。只要坚持两三个时辰,王分统就会
率军赶回。勇敢杀贼的,本帅有重赏;若有临阵脱逃、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下达命令后,左宗棠亲自披挂上城墙指挥。主帅的气概,给城内的人心起了很大的安定
作用,城墙上的防守队伍很快地组织起来。城外的李容发见黑夜之中城楼上号令严肃,整齐
不乱,又见城墙厚实,不敢贸然进攻,只是命令不断地向城楼射箭放炮,吩咐各旅各师绑扎
云梯,作好攻城准备,只等天一亮,便发动猛攻,务必拿下景德镇,活捉左宗棠,以洗误中
诡计之羞!
城内城外就这样对峙着。时正隆冬,天亮得晚。待到辰初时分,天色才渐渐放明。正当
李容发准备吹号攻城的时候,却不料王开琳率部急匆匆地赶来了。城楼上,左宗棠见救兵已
到,心上的一块千斤重石骤然落地,忙下令向城下发射炮子,又亲自擂起战鼓。一时金鼓齐
鸣,炮火喧天,楚军前后夹攻,李容发的阵脚大乱起来。激战半个钟头,眼看不能取胜,遂
率部冲出王开琳的包围,向石门镇奔去。王开琳也不追赶,收兵进城。
当李容发来到石门时,李秀成早趁着王开琳撤军的大好时机,一举攻下了石门镇,全克
刚仓皇逃命。虽未抓住左宗棠,但这次军事行动已圆满达到目的,李秀成没有谴责养子。
太平军把石门镇内的粮食全部带上,次日傍晚便全军撤出,按着既定的目标,沿长江继
续向西挺进。
曾国藩第二部——野焚
六荒郊古寺遇逸才——
李秀成的部队来到武宁时,得知陈玉成从黄州府撤兵的消息。千里围武昌的用兵计划,
他本来就是勉强接受的,现在北岸已撤兵,他正好借口不执行了,遂立即停止前进。他在武
宁、通山、崇阳一带招募三十万流亡饥民,率部东归。围魏救赵的用兵计划,就这样流产
了。一个月后,陈玉成才知道上了大当,但后悔已晚。
转眼到了七月,秋风又起,曾国荃围安庆,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曾国藩不放心,带着
康福等人亲到安庆城外视察。
从东流到安庆,只有一百多里水路,午后便到了南门码头。国荃、贞干事先都不知大哥
的行动,未到江边迎接,曾国藩一行作普通人打扮,悄悄地上岸,沿着外壕查看。
城内城外都很安静。但见壕沟宽深,满插竹签,两道壕沟之间,营房相连,炮台林立,
时见搬运弹药、拭刀擦枪的湘勇,间或也可见集合操练的哨队。曾国藩心里默默称赞。快到
西门地段,酒店饭铺开始多起来,进进出出的大多数是醉得歪歪斜斜的湘勇官兵。饭店旁边
是一家烟馆。曾国藩从小窗口向里面望:昏黑的屋子里,四处闪着暗淡的火光,土砖垒起的
炕上,摊尸一样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烟客,旁边堆着解下的上衣佩刀。无疑是军营里的人!
曾国藩一阵恶心。刚转过脸,又见对面一座破烂的茅房前,站着三个抹粉擦脂的年轻女子,
正笑着向他招手。曾国藩气得转身便走,不小心与前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瞎了眼的糟老头,你是去赶杀场呀!”
曾国藩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个酒气熏天的汉子,正对着他口出恶言。那人右手挽着一
个年轻女子,左手提着一个酒葫芦,曾国藩分不清他是湘勇还是百姓。康福抢上前,指着那
人训道:“无法无天的混蛋,你骂谁来!”
“老子宰了你!”那人甩开身边的女子,从腰里刷地抽出一把刀来。曾国藩看见这正是
一把刻着“殄灭丑类,尽忠王事。涤生曾国藩赠”的腰刀。他不禁叫了一声“惭愧”,慌忙
把康福拉开了。
咸丰四年曾国藩首次颁赠的刻字腰刀,深受湘勇将官的爱重,后来他又亲手颁赠了两
次。凡得到腰刀者,一律被湘勇视为英雄。以后,湘勇人员大大扩展,曾国藩无法一个个颁
赠,便统一打造,由各军统领代为赠送,初时控制很严,日久慢慢地松了。这腰刀尤以吉字
营领得多,发得滥。
曾国藩无心再巡视了,叫康福进壕通报。曾国荃一听,忙带着弟弟和一批营官亲来迎
接。曾国藩见两个弟弟风尘仆仆,营官们也都满面风霜,遂不忍心指责,在接风宴上,对吉
字营贞字营大大地作了一番夸奖慰勉。晚上,在卧室里,他严肃地对两个弟弟说:“过去,
我教你们作文写字,都强调一个‘气’字。文求气昌,字求气贯。文气不昌,虽道理充分,
其文不足称;字气不贯,虽笔笔有法,其字不足观。带兵亦然。
军营中最重一个‘气’字。作统领者,应时时在军中培植新气、勇气,涤除暮气、惰
气。打仗为极苦极烈之事,哀戚之意如临亲丧,肃敬之心如承大祭,方为军中气象。故军中
不能有欢欣之象,更不能有桑中之喜,骄浮淫乐,必招大败。昔田单之在即墨,将军有死之
心,士卒无生之气,此所以破燕复齐。及攻打狄时,黄金横带,前呼后拥,士卒有生之乐,
无死之心,鲁仲连策其必不胜。围安庆一年多进展不大,其原因即在军中气不正。明日即严
令前壕外一切酒楼烟馆妓院统统撤除,官勇一律在壕沟内训练,有未经允许私出外壕者,斩
不赦!”
国荃、贞干谨遵大哥之命。几天后,军营气象果然大大改观。
这天,曾国藩仍着便服,带上康福,到前壕外再去亲自查看一番。一路上,原先的烟馆
酒楼妓院都已关了门,过去人烟稠密之处,现在明显地萧条了,所见到的湘勇,都是带着伙
伕采买油盐菜蔬的什长哨官,不再是嫖客醉鬼了。曾国藩颇为满意。既然知错能改,且雷厉
风行,看来两弟值得造就。一时喜欢,见前面山林荫翳,小溪长流,不觉生出一股游兴来。
他对康福说:“久闻安庆山水好,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吧!”
康福陪着曾国藩向山林走去。果然林木青翠,溪水晶亮,真可去污涤浊、陶情冶性。山
水虽好,人事却令人气沮。本是水稻收割的季节,眼前却是稻稀草密,田野荒芜,走了两三
里路,除见到几个老头瘦妇在有气无力地捋谷外,田里不见一个壮年人。“打仗真是件作孽
的事!”曾国藩轻轻地自言自语。
山嘴背后是一个山坳,康福眼尖,指着远处说:“曾大人,前面大柏树下有个小屋子,
我们到那里去坐坐,讨碗水喝吧!”
二人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小小的寺庙,庙门上方横写着三个字:宏毅寺。
曾国藩笑着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寺名。”
“这怕是用的曾子的话: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康福猜测。
“和尚不识字,请读书人取寺名。读书人不懂佛经,只懂孔孟,就从《论语》中选了这
两个字,造成了这个儒释结合的庙名。你说是这样吗?”曾国藩问。
“我想也可能是一个受了挫折的有志之士,曾在这里隐居过,为激励自己,干脆将原庙
名改为这个名字。反正这里偏僻,没有几个人来,也不怕遭别人的谴责。”康福提出他的见
解。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是桩解不开的公案。”曾国藩边说边进了庙门。
这个寺庙真的小,小到就一间一丈见方的屋子。正面供着一尊尺把高的小菩萨,菩萨面
前有个石香炉,里面插着几支残香。左边一张床,床上整整齐齐叠着几排书,壁上挂一把剑
鞘,真个是三尺宝剑半床书。右边一张书案,一条凳子,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正中有一页
写满字的宣纸,一个朱红玛瑙雄狮镇纸压在上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书案前方墙壁上挂一
副对联:“把酒时看剑,焚香夜读书。”
“好,写得好!”曾国藩称赞,笑着对康福说,“还是你说得对,现在这里就住着一位
隐士。”
“这个隐士到哪里去了呢?”康福四处张望,指着小菩萨旁边说,“大人,这里还有一
道门。”
门虚掩着,一推便开。门外是一块四方土坪,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在土坪上舞剑。那
剑舞得真好!进如闪电,退若飙风,上下左右飞动起来,划出一个耀眼的银盘,如同中秋明
月落到人间。
“好剑!”惺惺惜惺惺,康福看得呆了,脱口称赞。
“谁?”那人急忙收起剑,回过头问。
曾国藩这下看清了,舞剑的人三十余岁年纪,面白无须,身材适中,正如联语中所写
的,是一个喜欢舞剑的读书人,不是江湖上的拳师侠客。曾国藩最不喜欢那些走江湖的剑
侠。在祁门时,有一人前来投奔,自称皖省名侠许荫秋。武艺的确很好,但曾国藩不收留。
幕僚问他何故。他说这种剑侠大多无赖流氓,邪多正少,不遵法度,留之则坏军纪。名侠尚
且不留,此后再无侠客一类的人来投奔了。
“我们是两个过路的客人,想到这里讨碗水喝。刚才多多冒犯,请足下海涵。”康福答
话。
“啊,是两位客官,请屋里坐!”那人豪爽大度地将曾国藩、康福让进屋里坐,一边倒
茶,一边问,“听口音,客官不像是本地人?”
“我们是湖南人,听说安庆正在打大仗,特地来看看。”曾国藩暗思此人必非等闲之
辈,有意向他透露点身分。
“客官胆子也太大了,打仗杀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笑着说。
“足下一人在战场边的荒郊古寺里读书用功,胆子岂不比我们更大。”康福插话,眼里
流露出敬佩的神采。
“实不相瞒,我在这里等着见一个人,三个月了,一直无机缘。”那人说话坦率。
“足下想见谁?”曾国藩好奇地问。
“湘勇吉字营统帅曾九爷曾国荃。”
曾国藩和康福心里同时一怔,互相对望了一眼,康福正要答话,曾国藩先开口了:“足
下为何要见曾九爷?”
“想告诉他破安庆之法。”那人毫不隐瞒。
“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康福奇怪地问。
“咸丰八年,我曾经亲自闯进曾九爷的哥哥六爷曾国华的帐中,告诉他不要打三河,转
攻庐江。曾六爷不听我的话,结果弄得全军覆没。后来我总结出了教训,这些带兵的主帅大
概看不起毛遂自荐的人。我这次改变作法,长期住在这里,我想总有一个得见的机会。”
这人的话勾起了曾国藩的记忆,那夜温甫不是说过这事吗?
“足下是江苏阳湖人?”曾国藩两目灼灼发光,注视着对方。
“是的。在下正是阳湖人。”那人惊奇起来。
“足下大名叫作赵烈文?”曾国藩进一步追问。
“正是!客官何以知道?”那人越发惊奇起来,也盯着曾国藩。
“赵先生,我与你神交已久了,不想今日在此相遇,真是天幸!”曾国藩激动地站起
来,走到赵烈文的身边。
“客官你是?”赵烈文也站起来,拉着曾国藩的手。
“赵先生,他就是六爷九爷的大哥曾大人。”康福介绍。
“曾大人!”赵烈文纳头便拜,“大人万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快起来,快起来!”曾国藩扶起赵烈文,“请赵先生收拾书剑,我们一起到九爷军营
里叙话。”
听说来者正是那年阻止攻三河的赵烈文,国荃、贞干都另眼相看。吃完饭后,曾氏三兄
弟向赵烈文请教破安庆之策。
赵烈文从从容容地说:“长毛守城,有句老话,叫做守险不守陴。就是说,精兵良将都
放在城外的险要之处,城内的反而是老弱病残。破安庆,就要从这里下手。安庆的险要首在
北门外的集贤关。破了集贤关,安庆城一半到了手。次在菱湖石垒,菱湖石垒一下,安庆就
是一座孤城。不出十天半月,即使外面不攻,内乱亦必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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