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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39 曾国藩 (现代)
魂归西天了。”
曾国藩盯着这人。他很惊讶这个矮矮小小的单薄汉子,竟然有这样大的胆量,一点都没
有将他这个攻克名城的湘勇统帅放在眼里。曾国藩心里沮丧,突然吼道:“你这个倒行逆施
的贼匪,死到临头,还如此放肆!你可知只要我一句话,你脑袋就要搬家吗?”
那汉子大笑道:“你爷爷魏逵如果怕死,早就躲起来逃走了。你不必罗嗦,要杀要剁,
随你的便。”
曾国藩一听“魏逵”二字,心里想:“这人就是串子会的大龙头,那个被人说成是青面
獠牙的土匪吗?”
他走近魏逵身边,仔细再看一看,除满脸倔强外,清清秀秀的五官中没有一丝匪气。他
奇怪地问:“你就是串子会的魏逵?”
魏逵圆睁双眼,对着曾国藩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曾剃头,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牲,
好端端的林秀才被你害死。老子今日若有刀在手,恨不得剥了你的皮!”
曾国藩勃然大怒,叫道:“统统拉出去,挖眼剖腹,凌迟处死!”
曾国藩想起那次受罗大纲训斥的耻辱,想起岳州出逃的狼狈,尤其是误中奸计,靖港惨
败、投水自杀的丑态,心里顿时烧起万丈怒火,他以不可遏制的愤怒对彭毓橘下令:“立即
向全城传达我的命令,凡胆敢抵抗的长毛,抓到后,不分男女老少,一律剜目凌迟!”
六来了个满人兵部郎中——
攻下武昌的当天下午,杨载福指挥水师又一举克复汉阳城。曾国藩的报捷奏折,以日行
六百里的速度向京师飞送。不久,上谕下达,嘉奖同日攻克武昌、汉阳之功,并任曾国藩为
署理湖北巡抚。曾国藩没有想到,早在武昌将克未克之时,荆州将军官文已派人和署湖广总
督杨霈取得联系,先行向咸丰帝报捷。杨霈因此由署理改为实授。曾国藩事后知道,心里很
不好受。但毕竟有个一省最高长官的职务了,今后筹饷调粮调人,都可以由自己专断,不需
仰人鼻息,这是值得宽慰的事。但想到尚在守制期中,如果不作点推让,难免招致物议。他
给皇上上了一道谢恩折:
武汉克复,有提臣塔齐布之忠奋,有罗泽南、胡林翼、杨载福之勇鸷,有彭玉麟、康福
之谋略,故能将士用命,迅克坚城,微臣实无劳绩。至奉命署理湖北巡抚,则于公事毫无所
益,而于私心万难自安。臣母丧未除,葬事未妥,若远就官职,则外得罪于名教,内见讥于
宗族。微臣两年练勇、造船之举,似专为一己希荣徼功之地,亦将何以自立乎!
后面再奏,洪杨虽已受挫,然长江下游兵力强盛,未可轻视,拟将湖北肃清,后方巩固
后,再水陆并进,直捣金陵。
刚拜折毕,亲兵报,衙门外有官员来拜见。曾国藩正与亲兵说话间,来人已昂首进了衙
门,说:“曾大人,下官奉朝命来大人衙门报到。”
说着递上一个手本。曾国藩看那上面写着:德音杭布,镶黄旗人,由盛京兵部郎中任上
调往曾国藩大营效力等等。曾国藩看了这道手本,心里大吃一惊,暗思这样一个人物,朝廷
何以差他到我这儿来,我又如何位置他呢?他在看手本的同时,以两眼余光将来人打量了一
下。只见那人三十五六岁年纪,丰腴白净,是个极会保养的人。曾国藩满脸堆笑地招呼:
“请坐,请坐。贵部郎光临,不胜荣幸。此处池小塘浅,难容黄河龙鲤。请问贵部郎台甫大
号。”
“下官贱字振邦,小号泉石。”
“部郎怀振兴邦国之抱负,又有优游林泉之胸襟,实为难得。”
“大人过于推许了。”德音杭布得意地笑起来。“大人一举收复武昌、汉阳两大名城,
为国家建此不世功勋,下官十分钦敬。朝廷派下官来,虽说是襄助军务,但下官认为,这不
啻一个学习的好机会,故欣然前来,望得到大人朝夕教诲。”
“部郎为朝廷镇守留都,功莫大焉。湘勇得部郎指教,军事技艺将会与日俱进。国藩今
后亦有良师,匡误纠谬,少出差错,无论于国于已,部郎此来,赐福多矣。”
“大人客气。请问武昌城内局面如何?”
“近日已渐趋安静,各项善后事宜正在顺利进行。只是常有小股长毛隐藏在街头巷尾,
不时向我军偷袭。部郎若不在意,过两天,我陪部郎调到城内各处走走。”
德音杭布听说城内尚不安定,心中有几分害怕,便说:“好,过几天再去吧!这两天我
想与各位同寅随便晤谈,借此熟悉情况。”
曾国藩心想:看来这角色不安好心,得多提防才是。略停片刻,曾国藩换了一个话题:
“部郎过去到过武昌吗?”
“下官过去一直在京中供职,前几年调到盛京,除开京城到留都这段路外,其他各处都
没去过。久闻武昌名胜甚多,只是无缘一览。”
“这下好了,待战事平息后,学生亲陪部郎去登龟蛇二山,凭吊陈友谅墓、孔明灯,看
看古琴台、归元寺。”
德音杭布大喜:“是啊,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武昌自古便是九省通衢之
地,好看的地方多啦。只是不敢劳动大人陪同,待下官一人慢慢寻访。”
“部郎高雅,学问优长,实为难得。”
“惭愧,要说读书作诗文,下官只可谓平平而已。只是平生有一大爱好,便是收藏字画
碑版,可惜战火纷乱,旅途不靖,不曾带来,异日到了京师,再请大人观赏。”
曾国藩想起自己竹箱里正藏着一幅字,便笑着说:“国藩亦好此类东西,只是没有力量
广为收集。现身旁只有一幅山谷真迹,不知部郎有兴趣一看否?”
德音杭布立即兴奋起来,说:“下官能在此地看到山谷真迹,真是幸事。”
曾国藩本想要王荆七去卧室取来,突然想起郭子仪当年洞开居室,让朝廷使者自由进出
的故事,便说:“部郎若不嫌国藩卧室龌龊,便一同进去如何?”
“大人起居间,下官怎好随便进去。”
“部郎乃天潢贵胄,若肯光临,真使陋室生辉。”
德音杭布虽是满人,但与爱新觉罗氏并无血缘关系,听此出格之颂,他乐得心花怒放,
连忙说:“难得大人如此破格款待,下官真受宠若惊了。”
曾国藩领着德音杭布进了卧室。门一打开,简直令德音杭布不敢相信,这便是前礼部侍
郎、现二万湘勇统帅的居室!
只见屋内除一张床、一张书案、两条木凳、三只大竹箱外,再无别物。床上蚊帐陈旧黑
黄,低矮窄小,仅可容身。床上只铺着一张半旧草席,草席上垒着一床蓝底印花棉被,被上
放着一件打了三四个补钉的天青哈拉呢马甲。屋里唯一饰物,便是墙上挂的当年唐鉴所赠
“不做圣贤,便为禽兽”的条幅。德音杭布自幼出入官绅王侯之门,所见的哪一家不是纸醉
金迷,满堂光辉!虽是战争之中,但原巡抚衙门里一应器具都在,尽可搬来,也不须如此寒
伧。早在京城,就听说过曾国藩生性节俭的话,果然名不虚传。德音杭布感慨地说:“大人
自奉也太俭朴了。”
曾国藩不以为然地说:“学生出身寒素,多年节俭成习,况军旅之中,更不能铺张。”
说着自己打开竹箱。德音杭布见竹箱里黑黄黑黄的,又笑着说:“大人这几只竹箱真是地道
的湖南物品,在北方可是见不到。”
“在我们湖南,家家都用这种竹箱盛东西,既便宜又耐用。不怕部郎见笑,这几只竹
箱,还是先祖星冈公手上制的,距今有四十余年了。”
德音杭布心中又是一叹。竹箱里半边摆着一叠旧衣服,半边放着些书纸杂物,并无一件
珍奇可玩的东西。曾国藩慢慢搬开书,从箱底拿出一个油纸包好的卷筒来。打开油纸,是一
幅装裱好的字画。德音杭布看上面写的是一首七绝:“满川风雨独凭栏,绾结湘娥十二鬟。
可惜不当湖水面,银山堆里看青山。”诗后面有一行小字:“崇宁元年春山谷雨中登岳阳楼
望君山”。德音杭布眼睛一亮,说:“这的确是山谷老人的真迹,这两个‘山’字写得有多
传神,正是山谷晚年妙笔。实在是难得的珍品。这幅字,大人从何处得来?”
“那年我偶游琉璃厂,从一个流落京师的外省人手里购得。那人自称是山谷后裔,因贫
病不得已出卖祖上遗物。”
“花了多少银子?”
“他开口一百两。我哪里拿得出这多,但我那时正迷恋山谷书法,便和他讨价还价,最
后忍痛以六十两买来了。”
“便宜,便宜!要是现在,二百两也买不到。”
德音杭布拿起字画,对着窗棂细看,心中捉摸着如何要过来才好。过了一会,德音杭布
说:“大人,我在京师听朋友们说,大人写得一手好柳体字。”
曾国藩微笑着说:“哪里算得好,不过我早年的确有心摹过柳诚悬的字,后来转向黄山
谷,近来又颇喜李北海了。结果是一种字也没写好。学生生性浮躁,成不了事。”
德音杭布恭维说:“这正是大人的高明处。老杜说转益多师是吾师,集各家之长,乃能
自成一体。改日有暇,下官还想请大人赐字一幅,好使蓬荜增辉。”
“部郎过奖,部郎看得起,学生自当向部郎请教。”
“下官最好赵文敏的书法。听人说,赵字集古今南北之大成。下官愚陋,不识两派之分
究竟在何处,敢请大人指拨。”
曾国藩弄不清德音杭布究竟是真的不懂,还是有意考问自己,稍为思索一下,说:“所
谓南派北派者,大抵指其神而言。赵文敏的确集古今之大成,于初唐四家内,师虞永兴而参
以钟绍京,以此上窥二王,下法山谷,此一径也;于中唐师李北海,面参以颜鲁公、徐季海
之沉着,此一径也;于晚唐师苏灵芝,此又一径。由虞永兴以溯二王錱及晋六朝诸贤,此即
世所谓南派。由李北海以溯欧、褚及魏、北齐诸贤,世所谓北派。以余之愚见,南派以神韵
胜,北派以魄力胜。宋四家,苏、黄近于南派;米、蔡近于北派。赵孟?欲合二派为一。部
郎喜赵文敏,看来部郎书法,既有南派之神韵,又有北派之魄力了。”
德音杭布心里甚是高兴,说:“大人过奖了。下官不过初学字,哪里就谈得上兼南北派
之长。不过,今日听大人之言,以神韵和魄力来为南北书派作分野,真是大启茅塞。大人学
问,下官万不及一也。常听人说,张得天、何义门、刘石庵为国朝书法大家,不知大人如何
看待?”
曾国藩说:“凡大家名家之作,必有一种面貌一种神态,与他人迥不相同。譬如羲、
献、欧、虞、颜、柳,一点一画,其面貌既截然不同,其神气亦全无似处。本朝张得天、何
义门虽号称书家,而未能尽变古人之貌。至于刘石庵,则貌异神亦异,窃以为本朝书法之大
家,只刘石庵配得上。”
德音杭布见曾国藩说得兴致很浓,知火候已到,遂又拿起桌上的山谷字迹,看来看去,
以一种爱不释手的神态说:“下官家中藏着几幅苏轼、米芾、蔡京的真迹,只有山谷的字,
一幅也没觅到。”
曾国藩明白他的用意,立即接话:“这幅字就送给部郎吧!”
“大人珍藏多年的东西,下官怎能守爱。”
曾国藩心里冷笑,嘴里却很诚恳地说:“苏、黄、米、蔡,在部郎处是三缺一,在学生
处是一缺三,自来少的归多的,这有什么话说!何况古玩字画,究竟比不得金银珠宝。在识
者眼中有连城之价,在不识者眼中无异废物。部郎热心收藏字画,真乃高雅之士。山谷这幅
字存于部郎家,也甚相宜。再说兵火无情,万一我这竹箱被烧被丢,连累了这幅字,岂不可
惜。”
说罢,亲手将这幅字卷好送给德音杭布。德音杭布颇为感动地说:“大人厚赐,下官却
之不恭,来日方便,下官便托人送到京师,定为山谷老人妥藏这一珍品。”
这天深夜,三乐书屋里,曾国藩和刘蓉在悄悄说话。曾国藩说:“一个堂堂满郎中,不
在盛京享福,却要跑到我这儿受苦,岂不怪哉。”
刘蓉沉默良久,说:“此人怕不是来赞襄军务的,我看是来监视湘勇的。”
曾国藩点点头,说:“我也有这种怀疑,所以今天给他灌了不少米汤。”
“此人德性如何?”
“是个标准的八旗子弟:心眼多,摆阔,贪财,好享受,无真才实学。”
曾国藩又把送黄庭坚字的事说了一遍。刘蓉说:“可惜。一件稀世之物落入俗人手里,
山谷有知,九泉当为之下泪。”
曾国藩笑道:“那是一件赝品。”
“此话怎讲?”刘蓉惊问。
曾国藩说:“这幅字是我的一个学生送我的,他说是他的朋友临摹的,其人有乱真之
技。这幅山谷字临摹之妙,令我叹为观止,便一直带在身边,想不到今日做了一份厚礼。”
刘蓉乐道:“你的学生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也给我临摹一幅。”
曾国藩笑了笑,未作答复。过一会,又说:“我原本想过几天自己陪他到各处去看看,
后来又觉得不妥。这种人,自以为出身高贵,长期厕身于显赫之中,本来就目空一切,倘若
真的奉有密令,更加不可一世。我如陪他,他会以为我巴结他,尾巴更会翘到天上去。我有
意压压他的气焰,暂凉几天。你去陪陪他,也借此观察一下,套套他的话,以便心中有
数。”
刘蓉说:“这话不错,但这种人也得罪不得。他不是鲍起豹、清德那样的人。我看,过
几天还得给他派个仆人,好好服侍他。”
说完,向曾国藩诡谲地一笑。曾国藩明白刘蓉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小亮
想得周到,明天就给他派一个可靠的仆人。”
七明知青麟将要走向刑场,曾国藩却满面笑容地说:我将为兄台置酒饯行——
曾国藩一面委派塔齐布、李元度在城内搜捕残留的太平军,整顿三镇秩序;一面派胡林
翼、罗泽南带勇到孝感、天门、沔阳一带围剿驻扎在那里的西征军,以便安定湖北,并起拱
卫武汉的作用。他计划把湖北稳定之后,再出师江宁。
谢恩折拜发后的第十天中午,亲兵报“折差到”。曾国藩好生奇怪:这会子又有什么谕
旨呢?对谢恩折的批复,再快也得过三四天才到武昌。曾国藩跪在香案前,聆听上谕:曾国
藩着赏给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毋庸署理湖北巡抚。陶恩培着补授湖北巡抚,未到任之
前,湖北巡抚着杨霈兼署。曾国藩、塔齐布立即整师东下,不得延误。
曾国藩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任命署理湖北巡抚后十天的第二道上谕!他谢恩后,怏怏
回到卧室,百思不解。倘若是皇上在接到辞谢奏折后再下这道上谕,也还可以说得过去。
上次辞署抚折是九月十三日拜发的,兵部火票上清楚说明九月十二日内阁奉上谕。这分
明不是圣衷对辞谢的接受,而是对前命的否定。更使曾国藩不舒服的是,湖北巡抚一职,居
然由毫不相干的陶恩培来补授。这个对头平白无故地,半年之间两获迁升,湘勇流血奋战夺
得的城池,竟然由他来主宰,真正应了湘乡的一句老话:牛犁田,马吃谷,别人生儿他享
福。什么人来湖北当巡抚都可以,唯独这个陶恩培,曾国藩怎么也不能接受。他心里气愤不
过,加之几天来接连熬夜,竟然病倒了。
曾国藩刚和衣躺下,德音杭布便走进屋来。
“涤生兄,哪里不舒服呀?”早两天,为着表示亲昵,曾国藩称德音杭布为“泉石
兄”,也要他叫自己“涤生”。“他从哪里嗅到了气味?”曾国藩厌恶地想,随即从床上坐
起来,笑道:“泉石兄,请坐。弟偶得采薪之忧,何劳仁兄过访。”
“听说刚才来了谕旨,仁兄官复原职,弟特来恭贺。”
“刚送走折差,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谁先告诉了他,待会儿要严查。”曾国藩心里想,
嘴上却说:“皇上厚恩,国藩无以报答。”顺手把上谕递给德音杭布。德音杭布浏览一下,
随口问:“仁兄拟何时整师东进?”
“十天后出兵。”曾国藩答得干脆。
“罗泽南、胡林翼远在天门、沔阳,能赶得到吗?”
“速发急令召回,可以赶得到。”
停了一会,德音杭布说:“我看仁兄上个折子给皇上,一请不要撤署理巡抚之职,没有
地方实权,粮饷筹措有困难。二请稍缓出兵,待湖北经理有头绪后再出不迟。仁兄,这可是
弟之贴心话,完全为仁兄日后大业着想。”
这番话若从湘勇其他人口中说出,曾国藩一定会欣赏,这的确是真心为湘勇和他本人着
想的建议,但对眼前这个朝廷派来的满郎中,曾国藩有着十二分的戒备。他淡淡笑道:“皇
上圣命,便是弟之大业,弟向来不敢有个人事业。署湖北巡抚一职,我早有辞谢折上奏皇
上,请皇上收回成命。现改赏兵部侍郎衔,已是皇上破格之优待。弟母丧未除,本不应接
受,只是为此再渎皇上圣意,于心不安,故勉强拜受。我身在军中,不宜兼地方之职,有朝
廷调遣,饷粮亦不必忧。泉石兄,你在兵部任职多年,于军事卓有建树,来日商议东进事,
还请仁兄多出良策,弟仰之久矣。”
德音杭布刚出门,派给他当仆人的蒋益澧便进来悄悄报告:“折差将兵部一封密信送给
了德音杭布,他看后立即就烧了,不知里面说些什么。”
曾国藩说:“这两天他必定有些活动,你注意盯着,随时报我。”
被德音杭布一冲击,曾国藩的精神倒恢复了。圣命不可违抗,出师在即,一件思之已久
的事,要在离开武昌时办好。
他将康福唤进来,要他立即调集武汉三镇的好铁匠,五天之内用上等好铁打造一百把小
腰刀。又亲自在一张白纸上画了腰刀的式样:长九寸,阔一寸,不求花俏,但求锋利,每把
刀上刻“殄灭丑类,尽忠王事。涤生曾国藩赠”十四个字,并依次编号。康福问:“打造这
多腰刀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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