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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上中下

_22 曾国藩 (现代)
捞几个钱。刚爬上林家屋梁,就看见书房里***明亮,林明光与一个头扎黑布、身穿夜行服
的人在悄悄说话。只听见那人说:‘这一百两银子是魏龙头的心意。魏龙头说,当初若不是
老太太的恩德,他也没有今天。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何况老太太的大恩大德。请你
老千万收下。’我心想,好哇!你林秀才表面装得一本正经,看不起我颜癞子,原来背地里
却与串子会偷偷来往,看我下告发你!曾大人,听说你老的告示上写明,捉一个匪徒,赏银
五两,有这事吗?”
颜癞子抬起头来,挤弄鼠眼望着曾国藩。见曾国藩铁青着面孔,眼光凶恶,颜癞子魂都
吓掉了,赶紧低下头。
曾国藩用力拍了一下茶木条,凛然喝道:“你还看见了什么?”
“是,是。小人在梁上还看见他们推来推去。最后,那人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说:
‘这块牌子是魏龙头的令牌,他要我送给你老。魏龙头讲,只要这块令牌在身,方圆百里之
内,无人敢动你老一根毫毛。’林明光接过令牌。我心里想,这不就是他勾结串子会的铁证
吗?趁着林明光送那人出门的时候,我从梁上溜了下来。昨天一早,我到镇上酒店里喝酒,
心里高兴,对老板说:‘给我打二两老白酒,一碟牛肉,记到帐上,过两天就还钱!’我见
老板还在犹豫,就高声说:‘你放心,你大爷要发财了,还能欠你这几个钱!’不想熊二爷
这时也在店里喝酒。”
熊秉国点点头说:“治下当时正在那里……”
“不许多嘴!”茶木条重重地响了一下,熊秉国吓得赶紧缩口。曾国藩冷冷地望了颜癞
子一眼:“你继续说下去!”
“是!”颜癞子继续说,“我心里想,熊二爷是个有脸面的人,凭我这副模样,又没有
抓到林明光,这五两银子怕领不到,不如把它卖给熊二爷。打定了主意,我便附着熊二爷的
耳边说:‘二爷,有个串子会的头目,被我发现了,你老要抓吗?’熊二爷一听,忙说:
‘到我家里详说。’到了熊二爷的家,我把昨夜看到的都对他说了。熊二爷说:‘你也不必
到曾大人那里去讨赏,我给你五两银子就行了。你千万不要再说出去。’今日早上,熊二爷
带着郭团总把林明光抓了起来。大人在上,小人说的句句是实。”
颜癞子说完,又在公堂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是个痞子!”曾国藩心里骂道,对颜癞子说:“你下去吧!”
待到颜癞子下堂去后,曾国藩问林明光:“刚才此人说的是实话吗?”
林明光答:“大人,颜癞子所说的,有的是事实,有的不对。前夜的确有个人来我家,
说是奉魏逵之令送银子来,也的确拿出了一百两纹银,但我分文未收。”
“你跟魏逵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送你这多银子?”
“大人,”林明光答,“这魏逵与我家非亲非故。五年前的一天,有一汉子突然晕倒在
我家屋门边。家母信佛,一向乐善好施。见此情景,叫人将他抬进屋,又喊太爷给他诊治。
原来此人得了乌痧症。太爷给他放痧,醒过来后,家母又留他住了一天。见他贫寒,临走
时,又打发一点旧衣和钱。那人自称名叫魏逵,说今生今世不忘家母救命之恩,日后富贵
了,要重重报答。从那以后,我们一家再也没有见过魏逵,也不记得此事了。前几个月,风
言说串子会的大龙头名叫魏逵,我们也没有将两个魏逵联系起来。前夜,来人自称是串子会
大龙头魏逵派来的,又拿出一百两银子,说是谢家母恩德。我这才知道,原来串子会的大龙
头,就是当年倒在我家门口的那个人。大人,我是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家里世世代代以耕
读为业,从来是安分守法的,我怎么愿意跟造反谋乱的串子会拉扯上?我坚决不受银子,那
人见我一定不要,又从怀里拿出魏逵的一块令牌,说是可以护身,百里之内无人敢动我丝
毫。我想目前世道这样乱,危急之间,有这道护身符在身也好,便收下了。大人明鉴,学生
一时糊涂,不该收下魏逵的令牌,但学生决不想与魏逵有往来,更不愿参与他们谋乱的事。
大人,学生再蠢,也是个秀才,懂得国法,岂敢做这杀头灭门的事!”说罢,磕头不止。
熊秉国说:“大人,林明光在当面扯谎,欺蒙大人。若不是想投匪,要什么魏逵的令
牌?世道虽乱,还有朝廷的绿营和大人统率的团练在,岂容得匪徒们无法无天!我们这些人
都没有魏逵的令牌,难道就不能保家护身?林明光说他未收银子,谁人可以作证?银子又无
记号,谁分得出姓魏姓林?只有这令牌,他无可抵赖,才不得不承认。大人,林明光私通串
子会铁证如山,岂容狡辩!”
熊秉国这几句话说得曾国藩心里舒服,案子审到此时,才见他脸色略为放松。曾国藩问
林明光:“你还有何话说?”
林明光大叫道:“大人,熊秉国是个无赖,学生就是平日得罪了他父子的缘故,今日才
蒙受这等耻辱。”
曾国藩颇感意外,怒目喝问:“你与熊家有何隙,仔细说来!”
“怪只怪学生平日不懂世故,恃才傲物。”林明光懊丧地说,“熊秉国是我的同里,其
父熊固基是平塘镇的大富翁,仗着家里有钱,又有远房亲戚在外做官,一贯在乡里横行霸
道。大人,你老别看熊秉国穿戴得斯斯文文,他实际上是个吃喝嫖赌的浪荡公子。诗文不
通,却又偏爱附庸风雅。学生心里十分讨厌,常常在乡间奚落熊氏父子,于是与他家结下怨
仇。今日,熊秉国便以公报私。至于颜癞子,他不过是平塘镇上一只癞皮狗而已,学生从来
不把他当人看,故他也恨学生。”
“大人,”熊秉国在下面抢着说,“林明光刚才的话全是诬蔑。”
审到这里,当过多年刑部侍郎的曾国藩心里已有数了。他吩咐一声“退堂”,便回到书
房。
曾国藩细细地思索案件审讯的全部过程,以及原告、被告的身分、说话、表情、神态,
从当堂审讯来看,林明光所说的多为实话,而熊秉国很可能是挟嫌报复。但林明光收下了串
子会的令牌,他自己也供认不讳,难保他没有二心。为慎重起见,曾国藩叫审案局委员、安
徽候补知县曹克勤到平塘镇去走一遭,实地了解一下。
过两天,曹克勤回来说,林明光的确与串子会有往来,又递给曾国藩一个小册子,说是
从林明光书房里抄出来的。曾国藩看那册子封面上题作《太平天国天王御制原道醒世训》,
随便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写着:“天下多男子,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
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他把书往地下一摔,骂道:“什么乌七
八糟的东西,可笑得很!难道父与子也是兄弟之辈?母与女也是姊妹之群?看来这林明光真
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因为林明光是个秀才,曾国藩这天夜里独自在签押房里为此案思考了很久。说林明光勾
通串子会,唯一的依据是魏逵的令牌。这本册子,也可能是从其书房里搜出来的,也可能是
熊家有意栽赃。即使真的是从其书房里抄出,也不能作为勾通长毛的铁证。林明光说的魏逵
报恩之事,于情理上可以说得通。此案,若从轻,可将林明光杖责数十板,教训一顿后放回
家。若从重,就凭他收下串子会令牌,心怀二志,也可判个死刑。从轻呢?从重呢?他记得
过去读《明史》,读《明季北略》,都讲到自从牛金星、李岩两个举人投归李自成后,李自
成便设官分治,守土不流,气象与从前迥然不同,结果居然推倒明王朝,祭天登位,当起了
大顺朝的皇帝。“读书人附匪逆,则匪逆有可能成大事。”曾国藩深信前人的这个看法是对
的。倘若轻易放了林明光,则给别的读书人存一线侥幸之机。要从重!即使林明光不是真的
投靠串子会,也要借他的头来教训教训其他不安本分的读书人。为了皇上江山的巩固,为了
湖南全境的安宁,宁肯错杀一百个秀才,也不能放走一个会匪中的衣冠败类!况且串子会活
动如此猖獗,看来他们是存心要跟团练过不去,何不以林明光为钓饵,将魏逵等人引出来,
也好一网打尽,为湖南除一大害。
他想到学政刘昆必然会不同意他的做法,老头子为人倔强,一旦顶起牛来,会千方百计
使事情办不成,到时自己的全盘计划就会落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非办不可;他最讨厌有
人出来干扰。干脆不告诉刘昆!曾国藩拿起朱笔,在林明光的名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勾。
第二天,林明光被关进站笼,在长沙城内四处游街。站笼上插着一块长木条,上面大书
“勾通串子会造反之衣冠败类林明光”一行字。旁边跟着四个团丁,不停地敲打铜锣,引得
市民纷纷过来观看。在站笼通过的主要街道上,罗山营、璞山营七百多号团丁一律便衣混在
人群中,每三四十人后面跟着一辆板车,里面藏着刀枪。林明光本是个受人敬重的秀才,何
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他愤极羞极,只游了半天,便死在站笼里,而魏逵的串子会并没有出
来,曾国藩颇为扫兴。
林明光之死,在长沙城及东南西北四乡引起极大震动。一个秀才,以勾通会堂之罪,被
处以站笼游街,这是长沙城里亘古未见的事。人们议论纷纷,有骂林明光是士林渣滓的,也
有骂曾剃头手段残酷的,更多人则不相信林明光会勾通串子会。那些家中保存有太平军、天
地会、串子会、一股香会、半边钱会等会堂告白文书的人,都连夜焚毁一尽。林明光的弟弟
林明亮联合善化县的十个秀才,为哥哥鸣冤叫屈。他们写了两份状子,一份上递巡抚衙门,
一份上递学政衙门。
五十多岁、须发斑白的学台大人刘昆接到林明亮的状子后,气得胡须都抖起来。他在衙
门里破口大骂:“这还得了!曾国藩眼里还有我这个学政衙门吗?漫说林明光不是勾通会
堂,即使真有其事,一个堂堂秀才,不通过我学政衙门,就这样处以极刑。曾国藩置斯文何
在?真真岂有此理!”
刘昆拿着状子,坐轿来到巡抚衙门。骆秉章正为林秀才一案犯愁。见刘学台来,便拉着
他的手,说:“老先生,我们一道到审案局去吧!”
刘昆将手一甩,说:“我不愿见他!这案子就委托给你了。”说罢,气冲冲地走出抚台
衙门。
骆秉章无奈,只得亲自来到审案局。接任一个多月来,曾国藩多次请动王旗杀人,有时
甚至连这个形式都不要,随便将犯人当场击毙。上次杀打劫五谷丰米行的十三名犯人,连王
旗都未请。后来,曾国藩亲去说明情况,又见有串子会的恐吓信,虽然也默认了,但身为巡
抚的骆秉章,心里究竟不是滋味。这回杀一个秀才,居然连学政也不打个招呼,亏他还是翰
林出身,任礼部侍郎多年。他眼里是没有湖南官员的位置啊!
“涤生兄,林明光的案子,许多人都有议论。”骆秉章决心借此案压一压曾国藩的威
风,“林明光乃秀才,怎能囚以站笼,游街示众?且杀人过多,仁政何在!”
曾国藩将状子略微浏览下,便扔到一边。心想:这段时期来,官场市井物议甚多,要堵
住这些非难,首先要说服这位全省的最高长官,而且态度必须强硬,只能进,不能退,倘若
退一步,则前功尽弃。曾国藩一本正经地对骆秉章说:“吁门兄,杀人多,非国藩生性嗜
杀,这是迫不得已的事。追究起来,正是湖南吏治不严,养痈贻患,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骆秉章听了这话,心中大为不快。这个曾剃头,非但不检点自己的过错,反而倒打一
耙,要算我的帐了!他打断曾国藩的话:“你可要讲清楚,湖南吏治不严,究竟是谁的责
任。”
曾国藩知骆秉章见怪了,为了使谈话气氛和缓,他要稳住这个老头:“骆中丞,我还没
说完,湖南吏治不严,责任当然不在你;你前后在湖南加起来不过两年多。我是湖南人,岂
不知三湘之乱,由来已久。道光二十三年,武冈抢米杀知州。二十四年,耒阳抗粮。二十六
年,宁远会党打县城。二十七年,新宁又起棒棒会。二十九年,李沅发造反。这些,都不是
发生在吁门兄你的任上。”
这段解释,使骆秉章的火气消了:曾国藩的矛头原来并不是对准他的。
“涤生兄,不怕你怪罪,贵乡竟是个烂摊子。当初调我来此,我三次推辞,无奈圣上温
旨勉励,才不得不上任。”
“中丞说的是实话。”曾国藩恳切地说,“湖南为何连年不得安宁,主要在地方文武胆
怯手软,但求保得自己任内无事,便相与掩饰弥缝,苟且偷安,积数十年应办不办之案,任
其延宕,积数十年应杀不杀之人,任其横行。如此,乡间不法之徒气焰甚嚣尘上,以为官府
软弱可欺,相率造谣生事,蛊惑人心,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倘若陆费泉、冯德馨等人忠于
职守,早行镇压,湖南何来今日这等局面。”
骆秉章点头称是:“就因为他们渎职,而造成今日祸害,难得仁兄看得清楚。朝野有些
人不明事理,还以为我骆秉章无能。”
“正因为湖南已烂到如此地步,故国藩愚见,不用重典以锄强暴,则民无安宁之日,省
无安宁之境。眼下四方骚乱,奸宄蜂起,还讲什么仁政不仁政呢?古人说:‘唯有德者能宽
服民,其次莫如猛。’有德者如诸葛孔明,尚以威猛治蜀,何况我辈?国藩唯愿通省无不破
之案,全境早得安宁,则我个人身得残忍之名亦在所不惜。处今日之势,办今日之事。依国
藩愚见,宁愿错杀,不可轻放。错杀只结一人之仇,轻放则贻社会之患。”
“你说的这些诚然有理,”骆秉章说,“不过,就凭串子会一块令牌,处以站笼游街,
无论如何太重了。”
“林明光一案嘛,”曾国藩敛容说,“国藩认为,匪患最可怕的不是游匪,游匪只一人
或三五人,纵作恶,为害有限。可怕的是会堂,他们结伙成帮,组建死党,对抗官府,为害
甚烈。大的如长毛,小的如串子会,就是明证。对会党的处理,尤其要严厉。读书人一旦参
与其事,为之出谋划策,收揽人心,会使会堂如虎添翼,如火加油,其对江山社稷之危害,
将不可估量。想吁门兄不会忘记牛金星、李岩附逆闯贼的教训。我岂不知林明光之罪,不杀
亦可。然刑一而正百,杀一而慎万,历来为治国者不易之方。杀一林明光,则绝千百个读书
人投贼之路。即使过重,甚或冤屈,借他一人头以安天下,亦可谓值得,不必为林明光喊冤
叫屈,以乱人心而坏剿匪大计。吁门兄,你说对吗?”
见骆秉章不做声,曾国藩换了一种诚恳的语气说:“吁门兄为皇上守这块疆土,做千万
人之父母官,自然会知道,当以湖南山川和芸芸黔首为第一位,而不会把几个人的性命放在
这之上。国藩乃在籍之士,奉朝命协助巡抚办团练,以靖地方,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桑梓
父老,为了你这位巡抚大人。吁门兄,国藩之杀人,别人指责尚可谅解,你怎么也跟在别人
后面指责我呢?”
这番话冠冕堂皇,义正词严,说得骆秉章哑口无言。停了好一会,他才说:“涤生兄,
你这番苦心,我可以理解,但别人就不一定能理解。比如林明光,他是通过府试录取的秀
才,刘学台掌管的人,你不和他打招呼,征求他的同意,他能理解吗?你就不怕他向朝廷告
状吗?”
曾国藩淡淡一笑:“林明光之事,按理是应该先通知刘学台,由刘学台革掉他的秀才功
名后再用刑。但老夫子办事,吁门兄不是不知道,这个案子到了他手里,起码要拖半年,最
终还是不了了之。昆老育材有方,国藩深为钦佩。但恕我直言,这安境保民之事,昆老尚欠
魄力谋略。况且这案子是一桩会匪大案,与通常秀才犯法不同。当此非常时期,可从权处
理。应该说,我杀的不是秀才,而是一个会匪,一个士林败类。昆老硬要向朝廷告状,就让
他告去吧,我也无法阻拦。朝廷若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与中丞无关。”
骆秉章本是大兴问罪之师而来,结果竟被曾国藩充足的理由和强硬的态度弄得无言以
对,只得讪讪告辞。
曾国藩想到湖南官场、民间对自己这几个月来严办匪乱指责如此之多,且其中也免不了
有枉杀的人在内,若不先向皇上申明,求得皇上支持,日后有可能成为被人弹劾的口实。
他思索几天,给皇上上了一道《严办土匪以靖地方折》。不久,奏折奉朱批递回来:
“办理土匪,必须从严,务期根株净尽。钦此。”
曾国藩将这道朱批遍示湖南各文武衙门。从此,官场上的公开指责便销声匿迹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康福从平塘镇办公事回来,悄悄告诉曾国藩:林明光一案冤情重得
很,百姓反应很大。曹克勤受了熊家父子的贿赂,长毛小册子是熊家栽的赃。熊家借此事将
林明光置于死地,是为了报积怨私仇。曾国藩听后,对林明光的冤情并不太感意外,但对曹
克勤受贿却很愤慨,他生平最恨受贿的官吏。曾国藩交给康福一件任务,要他和彭毓橘、蒋
益澧三人秘密查访委员中的受贿情况和冒功领赏的团丁。
不久,曾国藩借“严办土匪”的圣旨,将审案局中的委员作了大幅度的裁汰,从自己旧
日友朋和岳麓、城南两书院中,挑选一批廉洁有操守的乡绅和士子来递补;又将凡有冒功领
赏行为的团丁一律开缺回籍,从荷叶塘募来一批老实的农夫代替。从那以后,他自己对判决
之事,态度也审慎些了。
一日,浏阳县团练所专程派人来到审案局,说周国虞的征义堂又死灰复燃了,在城外山
林里活动猖獗,县团对付不了,请省团派人前去镇压。巡抚衙门也接到浏阳县令的告急文
书,骆秉章请曾国藩办理。
曾国藩吸取林明光一案的教训,对下边报来的匪情不敢轻易相信。他带着李续宾、曾国
葆、康福、彭毓橘,乔装成普通老百姓,亲自到浏阳去,对周国虞和征义堂作一番秘密查
访。
四鲍超卖妻——
原来,这周国虞乃浏阳宝塔山下一方大户,其先祖是南明弘光朝大学士、兵部尚书史可
法的贴身侍卫周天赐。明亡后,周天赐隐居湖南浏阳,以反清复明为职志。由于清朝统治严
密,周天赐的宏愿不得实现,但后代子孙恪遵祖训,代代不忘反清复明大业。周国虞及其弟
国材、国贤从小读书习武,广交四方友朋,图谋大事。一次偶然机会,周国虞结识了天地会
首领罗大纲,罗大纲带着周氏兄弟拜见了天地会大头领洪大全。于是周氏兄弟参加了天地
会,并在浏阳县办起了征义堂,明里布仁施义,广结良缘,背地里发展会众,鼓吹反清复
明,会众很快发展到数千人,声势浩大。后来江忠源带领楚勇前去镇压,周国虞和征义堂的
兄弟们退到城外野人山。罗大纲投奔太平军后,几次派人相邀,周国虞因为与太平军的目标
不一致,不愿参加。前几天,他们下山想杀掉横行霸道、强娶人妻的浏阳县团练副总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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