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没有足够的无线电设备,各个监听站截收到的电讯无法迅速地发往华盛顿,只得使用普通航空邮路寄送。如果天气情况不好,就只好改用火车或是轮船传递电讯。当时,夏威夷和美国本土之间每周只有一次空中航班。
截收到的电讯即使到了华盛顿,仍然要受到拖延之累。电讯首先由陆海军的通信局负责解码,然后再交给陆海军情报局的远东科,由那里的工作人员翻译成英语。最后,电报译文才送给有关人士阅读。为了保证“魔术”秘密不致外泄,1941年的一项协议规定,有资格阅读“魔术”情报的权威人士只有12位,即所谓的“12使徒”——总统罗斯福、总统军事顾问埃德温·沃森少将、国务卿科德尔·赫尔、副国务卿萨姆纳·韦尔斯、陆军部长史汀生、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上将、陆军作战计划局长列奥纳德·杰罗准将、陆军情报局长谢尔曼·迈尔斯准将、海军部长诺克斯、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上将、海军作战计划局长特纳少将和海军情报局长迪奥多尔·威尔金森上校。
太平洋舰队司令官金梅尔和夏威夷陆军部司令肖特均无缘看到“魔术”情报。
1941年9月24日,军令部第三部的小川贯玺大佐通过喜多给吉川发来一封电报,要求他把珍珠港水域分为五个部分,报告太平洋舰队主要舰艇在水域内的停泊位置:
檀香山喜多总领事
今后望你尽可能根据下列各点提供有关舰艇方面的情况报告。
一、把珍珠港水域大致分为五个小水域。不过,你不妨可以报告得筒略一些。
A水域:福特岛和海军工厂之间的水域;
B水域:靠近福特岛南部和西部的水域(此水域从A水域看来位于岛的另一侧);
C水域:东部海湾;
D水域:中部海湾;
E水域:西部海湾以及通往海湾的各条水道。
二、关于战列舰和航空母舰,首先要报告锚泊中的;其次报告系留于码头、浮标及船坞上的(并扼要标出舰型和舰种。可能的话,还请记下何时有两艘或两艘以上的舰只在同一码头并排停泊)。
东京丰田外相
夏威夷陆军部所在地沙夫特堡的监听站准确地截收到了这封电报。9月28日,未被破译的该电报由轮船送往旧金山,运到华盛顿的陆军部时已是10月3日了。10月9日,陆军情报局将其翻译成英文。从该电报被截收时算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由于夏威夷没有紫码破译机,金梅尔和肖特两位将军自然无法及时知道日本人已经准备对太平洋舰队下手了。
美国陆军情报局远东科科长鲁弗斯·布拉顿上校通过对这份所谓的“炸弹弹着点标示图”的分析研究,认为日本人对珍珠港表现出了不寻常的兴趣。
可是,他的上级们都认为这是海军的事情,而他的海军同行们则把它视作日本人简化通讯和降低成本的企图。更为荒唐的是,陆海军的首脑人物都想当然地认为夏威夷方面的指挥官同样能看到这类电报。于是,这份“炸弹弹着点标示图”就被束之高阁了。
吉川猛夫对这份电报却不敢怠慢。9月27日,吉川拍了一封电报,对停泊在珍珠港之内的舰艇位置作了更为详细的划分。电文内容如下:
根据你第083号来电的要求,今后将使用下列符号表示舰艇位置:KS:海军工厂内的维修码头。
KT:海军工厂内的1010号码头。
FV:福特岛附近的舰艇停泊处。
FG:福特岛的横靠码头(东侧与西侧分别用A和B区别)。
美国海军10月10日翻译出这份电报,刚好比陆军翻译出第083号电报晚了一天。然而,没有人将两封电报联系起来考虑,该电报也被存入档案。
10月23日,自横滨出发的日本邮船会社的“龙田”号客轮抵达檀香山。
喜多总领事上船后,一位自称是外务省监察员“前田国昭”的人悄悄递给喜多一个纸捻,请他转交给吉川,并且务必在第二天“龙田”号离开檀香山之前作出答复。实际上,这位“前田国昭”是军令部第三部第五课的中岛凑少佐,那个纸捻上列有97个有关太平洋舰队活动的问题。另外,伪装成船上工作人员军令部的情报人员还交给喜多一个包裹,内装140张百元美元现钞,供“准备无线电发报机、建立使用业余无线电人员的备用通讯渠道”之用。
当晚,吉川就根据他七个月以来费尽心机搜集到的情报,通宵达旦地对97个问题一一作了回答。其中对几个重要问题的回答如下:问:“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在一般情况下,星期几在珍珠港内停泊的美国军舰最多?”
答:“星期日。”
问:“日出时和日落时,有多少架大型水上飞机从珍珠港起飞进行巡逻飞行?”
答:“日出时和日落时,都约有10架飞机进行巡逻飞行。”问:“航空基地设在什么地方?”
答:“在地图上标有希卡姆机场和惠勒机场的位置。”
问:“珍珠港入口处是否设有防潜水艇网?”
答:“恐怕是有的,但防潜水艇网的类型等详细情况不清楚。”
问:“舰队是否每个星期都出港?驶往何处?执行什么任务?特别是航空母舰的情况如何?”
答:“大体上是每个星期都出港,但详细情况不明。”
从吉川的回答可以看出,在他的目力所及的范围,他都搜集到了大量的准确的情报,这些情报对山本五十六攻击珍珠港计划的最终定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挽弓搭箭
1941年6月22日拂晓,希特勒德国开始向苏联发起全面进攻。7月2日,昭和天皇裕仁主持召开了御前会议,通过了《适应形势演变的帝国国策纲要》,确定了不借以武力向东南亚扩张的国策,通向太平洋战争之路的大门终于彻底打开了。
山本五十六本能地感到日美交战已不可避免,于是便加快了联合舰队的作战准备。第1航空舰队在南云忠一的率领下,把训练重点放在不同类型的飞机协同作战上。“夏威夷作战计划”则在“Z作战计划”的名义下由草鹿龙之介领导的参谋班子继续完善着。
草鹿亲自负责研究把攻击舰队带到预定地点,他的高级参谋大石保中佐研究整个作战计划的细节,源田则负责一切与飞行有关的计划。
为了把舰队带往夏威夷,草鹿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舰队必须在途中加油,二是舰队在远距离航行时不被敌人发现。
最有利的航线是哪一条呢?
他本能地选择了北太平洋那条寒冷的、波浪滔天的航线。北太平洋被称作“荒芜人烟的海”,一般没有船只从那里经过。它在檀香山一横滨航线的北面,在旧金山一横滨航线的南面,旧金山航线向北快要延伸到阿留申群岛了。两条航线之间通常没有船只来往,只有白浪滔天的大海和乌云密布的天空。
由于北太平洋这条航线以它的波涛汹涌闻名,因此加油会很困难,但是还是有可能加油的。
草鹿为了验证他的理论,要求航海参谋笹部乙次郎汇报过去10年间在冬季横跨北太平洋的船只的种类和国籍。笹部少佐回答说,为了避开暴风雨气候,没有一条船在11月或12月在北纬40度以北的地区航行。
另外,攻击舰队的出发地点必须隐蔽和偏僻..毫无疑问应在千岛群岛。大石考虑了这个问题,也考虑了舰队的组成以及如何集合起来的问题。
源田检查了空袭的每一个方面。空袭应在黎明时分,应该包括战斗机和轰炸机以摧毁瓦胡岛上的各个机场上的敌机;鱼雷飞机和俯冲轰炸机及高空轰炸机则追逐大型舰艇;众多的战斗机为整个空袭行动提供空中掩护。
一小时内应有两轮攻击波。首选目标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大型航空母舰,然后是战列舰和巡洋舰。
全部空中作战应有一人担任指挥。源田推荐了渊田美津雄中佐。39岁的渊田已经积累了3000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曾在中国上空作战过,是一名技术高超的海军航空兵军官。
在炎热的夏季里,联合舰队的飞行员们日以继夜地进行备战训练。虽然他们不知道未来的攻击目标是什么地方,但他们清楚,未来的行动具有重大的意义。
由板谷茂少佐指挥的战斗机飞行员们在日本列岛最南端的九州的佐伯空军基地和大村基地为一场大规模空袭作准备工作。他们集中训练掩护轰炸机、保护航空母舰和射击靶舰。他们在新装备的零式飞机中练习着编队空战,以增强技术不太熟练的飞行员的信心。到1941年10月时,日本已生产出150架这种新型飞机,但还不够供应第1航空舰队和第11航空舰队。
由江草隆繁少佐指挥的俯冲轰炸机的飞行员们则在宫崎县的富高空军基地训练,把拖笺当成靶子以提高命中度。在笠之原和大分空军基地也进行了更多的训练。由于1941年上半年日本海军把俯冲轰炸机的型号从九六式换成了九九式,因而俯冲轰炸的水平稍低于1935年以来的平均45%的命中率。
但当飞行员逐渐习惯了新机型之后,平均命中率又上升到了50%甚至60%。
高空轰炸机和鱼雷飞机的训练则在鹿儿岛湾口的上空进行。这是因为鹿儿岛小镇附近的地形与珍珠港很相似——空间狭窄、建筑拥挤、烟囱林立,联合舰队特意选择在这里的出水和鸭池基地进行训练。由古川和泉中尉率领的高空轰炸机的飞行员们为了提高命中率,两人结成一组固定搭档,密切配合,终于将命中率由10%提高到30%以上。
由村田重治少佐指挥的鱼雷飞机的飞行员们则遇到了一个大难题。由于珍珠港的平均水深为40英尺(12米),而日本制造的鱼雷起码的入水深度也有60英尺(18米),以至于飞行员们不得不冒险把飞机的飞行高度降到离水面40英尺,再把鱼雷施放出去。即使这样,施放效果仍不理想,相当一部分鱼雷还是扎入水底的淤泥中。源田只得死死缠住横须贺海军基地的鱼雷专家们,要他们研制浅水鱼雷。鱼雷专家爱甲文雄大佐用飞机平衡器做成稳定尾鳍,安装在鱼雷上,大大减轻了鱼雷的下沉。经过施放鉴定,达到了在40英尺深的水域里成功击中目标的效果。于是,就将这种鱼雷作为特急项目,向长崎的三菱兵工厂订货制造。10月30日,第1航空舰队总算收到了5—10枚这种改制鱼雷,急忙开始了施放训练。
在北面的伊予滩和丰后水道,潜艇部队的官兵们也正在进行秘密演习。
夏威夷作战为日本人的一种秘密武器——特种潜艇——提供了实验机会。这种袖珍潜艇重约46吨,携带2枚鱼雷和2名乘员。日本人计划用普通潜艇携带它,待接近珍珠港时放出,让它自行溜入珍珠港。但由于特种潜艇无法被回收,发起攻击后艇上人员无法逃生,因而该计划最初被山本退回。后来,日本人决定让特种潜艇攻击后开到预定水域,艇上人员由普通潜艇接走。这样,特种潜艇参加夏威夷作战的问题才落实下来。
8月,在日本海军正常的人事调动中,51岁的字垣缠少将担任了联合舰队参谋长,伊藤整一则调往军令部担任次长。本来还要对中下层军官进行大规模的调动,但山本担心调动会打乱舰队的备战节奏,故积极抵制了这次调动,从而为夏威夷作战保留了大批熟练的官兵。
9月1日,日本海军下令全面实行战时编制。
9月6日上午,在日本皇宫千种厅召开了御前会议,讨论《帝国国策实施要领》。决定明治、大正、昭和三个朝代的国家命运的重要御前会议几乎都是在这间大厅内举行的。在空前紧张的气氛中,会议决定:为了建成大东亚共荣圈,不惜对英、美开战。
9月11日,应山本的要求,一年一度的海军图上演习提前在东京目黑区的海军大学举行。主会场是用于研究占领菲律宾、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群岛南部地区的计划的,另外一间较小的房间则作为演习进攻珍珠港的场所。
支援陆军进攻香港、菲律宾、马来亚、荷属东印度以及西太平洋诸岛的演习持续了四天。之后,经过山本挑选的日本帝国海军的高官们怀着浓厚的兴趣,来到小房间里观看夏威夷作战演习,但永野修身军令部总长和伊藤次长没有露面。
随着远征阶段的完成,指挥敌对两军的将军们纷纷退下,由指挥日本舰队的字垣将军与代表美国的军令部小川大佐对抗。
第一次演习结果很糟糕,字垣和他的攻击舰队被发现了,他的1/3飞机被击落,2艘航空母舰被击沉。第二次演习较为成功。演习裁判判决说,美国人遭到了奇袭。
然而,海军军令部和包括第1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中将在内的许多高级军官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仍然希望先占领东南亚,再把美国人从珍珠港吸引出来,最后在日本近海取得决战的胜利。
将军们的反对声甚至传到了日本陆军的耳朵里,以至于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元大将飞往联合舰队的旗舰,会见山本。杉山再次得到保证,珍珠港的胜利只会对陆军有好处,该项作战不会动用陆军的一兵一卒。杉山则向山本保证,陆军不反对夏威夷作战。
一直负责完善夏威夷作战计划的草鹿龙之介也被计划中存在的诸多困难吓倒了,他不得不承认该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在9月底于鹿屋举行的一次会议上,第1航空舰队和担任未来南方作战任务的第11航空舰队决定派草鹿和大西沈治郎向山本面陈取消这次作战的理由。
10月3日,草鹿和大西登上了“陆奥”号,向山本面陈反对意见。大西详述了南方作战的压倒一切的重要性和在菲律宾作战中急需航空母舰的支援,而山本则让航空参谋佐佐木彰中佐论证了第11航空舰队的力量恰好能够完成进攻菲律宾的任务。草鹿一时性急,声称山本的计划是投机性的,从而越出了上下级应有的礼貌界限。山本发火了,他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坚定决心,拒绝改变主意。
随后,当草鹿就要离开时,深谙用人之道的山本破格地送行到船舷旁的扶梯前。他拍着草鹿的肩膀说:“你说的我完全理解,不过,进攻珍珠港是我坚定不移的信念。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唱反调了,要努力去实现我的信念。
为了进行夏威夷作战,我将不遗余力地满足你的要求。”
草鹿面对山本强大的个人魅力无法不屈服。
为了彻底平息联合舰队内部的反对意见,山本于10月上旬在“长门”号上举行夏威夷作战特别图上演习。13日下午,山本召集50多位高级军官在后甲板上开会,请他们依次说出对夏威夷作战计划的意见,并声明不作记录。
将军们接二连三地表达了他们的担心,惟一支持山本的是第2航空母舰战队的山口多闻少将。
将军们发完言后,山本一个个地谈到了反对意见,并说这些意见都会得到考虑。但是,他断言,不攻击珍珠港,南进就会失败;不攻击珍珠港,日本就没有取胜的希望。最后,他用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声调排除了可能有的任何一丝误解:“只要我是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就必须攻击珍珠港。希望大家充分支持我,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为作战成功而努力。”
会议结束了,舰队的秩序得到了恢复。但是,海军军令部仍持保留态度。
10月15日,对与美国开战心存畏惧的近卫文麾辞去首相一职,由持强硬态度的东条英机大将继任。山本五十六决心与军令部摊牌,迫使他们接受夏威夷作战计划。
10月16日,草鹿少将为了说服军令部批准在夏威夷作战中动用六艘航空母舰的计划,来到军令部。岂知第一部第一课课长富冈定俊大佐以南方作战兵力不足为主要理由,不但对动用六艘航空母舰表示反对,就是对夏威夷作战计划也不同意。
18日,黑岛龟人大佐受山本的派遣,到军令部面见富冈,阐明理由。富冈仍然拒不同意使用全部六艘航空母舰。这时,黑岛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山本大将坚持认为他的计划应该予以采纳。他授权我声明,如果计划不被批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不再对帝国的安全负责。那样的话,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辞职,他的参谋人员也都将辞职。”
富冈震惊地望着山本的这位首席参谋。这个威胁所蕴含的问题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他说:“我们必须去见福留将军。”
当山本的前参谋长认识到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决心已经不可动摇后,他就中止了进一步的讨论,把黑岛带到军令部次长伊藤整一中将的办公室。
同样担任过山本的参谋长的伊藤听完黑岛的说明,就走进总长办公室同军令部总长永野修身大将进行仔细商谈。一会儿,永野来到次长办公室对黑岛说:“既然山本司令长官有这样大的信心,那我作为军令部总长就有责任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做。”
就这样,根据永野总长的决定,受到重重阻力的夏威夷作战计划终于被纳入到军令部的作战计划中了。但是,在距离选定的开战日期还剩50天的此刻,山本的计划仍存在着两个冒险因素:一是被美军发现;二是美国的大型航空母舰不在珍珠港内。
11月1日抵达檀香山的“大洋”号客轮为降低第一个冒险的系数作了最后一次努力。这艘从横滨开出的客轮很是奇怪,本应挂在乘客休息室里的航线图神秘地消失了,工作人员中间混杂看几张陌生的面孔。实际上,“大洋”
号井没有走以往的固定航线,而是走在草鹿为进攻珍珠港的机动部队指定的那条北太平洋航线上。装扮成工作人员的海军军官调查了这条航线上的气候和洋面情况,以及能否在洋面上补给燃料、使用水上飞机和会不会遇到其他国家商船的问题。
在檀香山,由于美国方面戒备森严,侦察员未能上岸,但通过船上的观察和夏威夷总领事馆提供的材料,还是搜集到了许多重要的情报。休整了五天之后,“大洋”号缓缓驶出了檀香山港,于11月17日返回横滨。随着“大洋”号的离去,夏威夷同日本最后的直接联系从此中断了。
11月5日,与御前会议重新审查通过《帝国国策实施要领》的同时,山本五十六签发了“联合舰队机密作战命令第一号”。在该命令的附件中规定:
“以先遣部队、机动部队、南洋部队、北方部队、主力部队对美国舰队进行作战。”这份长达百余页的作战令,还包括了上千个具体细节。简而言之,日本的领土野心,要求它在太平洋几乎所有的角落同时采取行动,其中甚至包括苏联的沿海诸省。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制定过范围如此之广的作战计划。
11月19日,作为特别攻击队的5艘潜水母艇,在其甲板上各运载着1艘特种潜艇,向着珍珠港外面的指定地点东进而去。
11月23日,由南云忠一率领的进攻珍珠港的机动部队全都集中在日本北部千岛群岛中最大的岛屿择捉岛的单冠湾里。
机动部队的舰艇共有30艘,其中包括:航空母舰6艘(“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翔鹤”号、“瑞鹤”号),高速战列舰2艘(“比睿”号、“雾岛”号),重型巡洋舰2艘(“利根”号、“筑摩”号),轻型巡洋舰1艘(“阿武隈”号),驱逐舰9艘,潜艇3艘,加油舰7艘。
与此同时,为了迷惑美国人,在鹿儿岛、出水等基地仍维持有大批飞机不停地飞行。在通讯方面,驻扎在当地的教练部队仍像机动部队在此训练期间那样,在同一时间、用同一波长发出大量讯号,仿佛南云的第1航空舰队仍在此地进行常规训练。
山本五十六此时得到陆军的同意,把开战时间推迟一个星期。于是,日军大本营秘密决定,与美国开战的时间定在夏威夷当地时间12月7日星期日早晨8点。
11月22日夜、从“大洋”号上下来的军令部铃木英少佐急忙赶到单冠湾、向南云和他的参谋们介绍了珍珠港的如下情况:
一、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舰艇仍按以前的方式进行着训练,每逢星期一出港,最迟星期六回港;
二、大型舰艇的停泊地区都在福特岛周围,战列舰成双并排停靠在一起,外侧的战列舰必须用鱼雷攻击之,内侧的战列舰必须用飞机轰炸之;三、航空母舰的所在位置不明,但有2—3艘航空母舰在夏威夷水域游弋;
四、珍珠港港口没有敷设水雷,但估计其四周装置着完备的防潜艇网;五、除了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以外,飞行训练颇为活跃;六、好像没有出动飞机进行大规模的空中训练;七、除了11月7日发现在希卡姆空军基地大飞机库上空有两只直径为4.5米的黄色圆气球和一只深绿色的固定气球外,未看到有阻塞气球;八、瓦胡岛附近的气象情况是少雨,飞行方面没有困难。
,瓦胡岛的群山之巅多半为云层覆盖,中午以前天气常常十分晴朗,但下午却又有一些残云。
铃木的报告虽然有一些空白点,却极有价值,它证实了日本人作计划时所考虑到的各种因素的准确性。然而,它仍然不能使南云从重重顾虑中摆脱出来。他连连向铃木发问:“进击途中或目标区内是否有被发现的可能?瓦胡岛美军的警惕性如何?珍珠港内找到美国舰队的概率有多少?美军报复的可能程度如何?”铃木无法一一解答,只得重复他对军令部上司说过的话:
“看来一切都对机动部队有利。”
11月26日清晨6点整——华盛顿时间11月25日16点——夏威夷时间11月25日10点30分,“赤城”号旗阴上升起了信号旗,通知各舰起锚。
半小时后,南云率领庞大的机动部队,迎着时而飘落下来的雪花,从单冠湾出击,踏上了远征珍珠港之途。
就在机动部队从单冠湾出击前三小时,美国陆军部部长史汀生收到陆军情报局送来的一份报告。该报告说:“日本陆军的大批部队从上海搭乘由四五十艘运兵船组成的一支船队正沿着中国海岸南下,驶往台湾南部..”
史汀生立即打电话向罗斯福总统通报了这一情况。经过最高军事会议的讨论,27日,美国陆海军首脑分别向各自的海外下属发布了战争警告令。
马歇尔参谋长通知夏威夷陆军部司令肖特中将:
同日本的谈判,看来不会有任何实际目的,日本政府再次提出继续谈判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日本将要采取什么行动,现在很难估计,但战争随时可能爆发。倘若战争不能(重复“不能”两字)避免,美利坚合众国希望日本首先开始实施行动。这一方针不应该(重复“不”字)被解释为,使你部局限在实施一种会导致你部防御陷于瘫痪的行动。日本发动战争之前,你部务必实施必要的巡逻和其他必要措施,但在实施具体措施时,务请不要(重复“不要”两字)惊动民众和暴露真正企图。务请汇报实施的措施。一旦战争爆发,你部应实施“彩虹5号”中有关日本的计划。本电属绝密文件,限发至少数负责军官。
肖特认为,日本人敢于来犯的可能性极小,因此只是下令官兵们防范破坏活动。这不仅把武装力量的注意力从对付夏威夷面临的迫在眉睫的真正危机上引开,而且为了防范破坏还把不带弹药的飞机集中在一起。这样,当日本人飞到瓦胡岛的上空时,不但未受到任何拦截和阻击,而且还很容易地就消灭了那些集中在一起的“战争武器”。
斯塔克作故部长也向金梅尔和亚洲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上将发出一封内容相似但语气更加决断的电报:
本电应被视为战争警告。同日本进行的关于寻求太平洋稳定的谈判业已结束,一场由日本人发动的侵略战争预计在几天里将会爆发。日本军队的数量、装备及其海军特遣舰队的构成,均表明他们将对菲律宾或泰国或克拉地峡可能还有婆罗洲进行水陆两栖远征讨伐。务请实施适当的防御部署,准备完成第46号作战计划中规定的任务。请通报海军军区和陆军当局..
日本军队的南进有效地掩护了机动部队的东进,美国军队首脑的眼睛全都盯在东南亚。他们虽然让金梅尔采取适当的防御措施,但在主观上却认定日本人不致傻到要向所谓“世界上最强大的堡垒”进攻。正是美军从上到下的麻痹大意,才让上帝把幸运的金苹果扔给了日本人。
剑已出鞘
12月1日下午2点,在东京皇宫的千种厅召开了决定日本帝国兴亡的御前会议。会议决定:
根据11月5日决定之《帝国国策实施要领》而进行的对美谈判最后未获成功,故帝国决心对美、英、荷开战当天凌晨零点,日本海军为了干扰美国无线电谍报工作并掩盖夏威夷作战企图,再次更换了一个月前刚刚更换过的舰队无线电通讯呼号。
当天晚上,向珍珠港方向东进的日本机动部队越过东经180度的国际日期变更线,进入了西半球。
12月2日下午5点30分,在“长门”号上坐镇指挥的山本五十六向机动部队发出密电:“攀登新高山1208。”意思是:“开战日期定在12月8日。”
在珍珠港潜伏的吉川猛夫也收到了以东乡茂德外相的名义发来的军令部密电:
鉴于目前形势,查明美国战列舰、航空母舰、巡洋舰在珍珠港的停泊位置是极为重要的。因此,望今后尽可能每天报告这方面的情况。另外,请电告珍珠港上空有无阻塞气球,或有无施放这种气球的迹象。并请告知我们敌战列舰周围是否敷设了防鱼雷网。
在吉川到职后不久的那段日子里,东京要求他每星期大约提供一次情报。到8月份以后,就要求他每三天提供一次情报,而现在终于要求他每天提供一次情报了。
吉川看完电报后敏锐地感觉到日美之间就要开战了,而且日本的攻击目标就是几个月来他一直在观察着的美国太平洋舰队。
吉川不敢怠慢,第二天便请喜多总领事将他最近几天搜集到的情报发回东京。
11月29日下午(夏威夷时间)停泊在珍珠港内的舰艇情况如下。
A水域
KT有“宾夕法尼亚”号、“亚利桑那”号;FV有“加利福尼亚”号、“田纳西”号、“马里兰”号、“西弗吉尼亚”号;
KS有“波特兰”号;
进入船坞的舰艇有:甲级巡洋舰2艘、驱逐舰1艘、潜水艇4艘、驱逐母舰1艘、巡逻艇2艘、重型油船2艘、修理舰2艘、扫雷艇1艘;B水域
FG有“列克星敦”号;
其他舰艇有:“犹他”号、甲级巡详舰1艘(旧金山型)、乙级巡洋舰2艘(奥马哈型)、炮艇3艘;
C水域
甲级巡洋舰3艘、乙级巡洋舰2艘(檀香山型)、驱逐舰17艘、驱逐母舰2艘;
D水域
扫雷艇12艘;
F水域
无舰艇停泊。
12月2日下午(夏威夷时间)情况无变化。
未见有待命启航的趋势,舰上人员之上岸情况仍与往常一样。
吉川提供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数目,与事实稍有出入,但其他主力舰的数目是准确无误的,而主力舰正是机动部队最为关注的目标。
12月4日,东京的外务省正在起草准备递交给美方的中止外交谈判的照会草稿。然而,在海军内部,一些军官强烈反对在战争实际爆发前给对方以警告。按照外务省的设想,该照会的前13个部分将和一系列指示电于12月6日发往华盛顿,而宣告谈判中止的最后部分将于12月7日再发往美国,由野村于当地时间12点30分递交给赫尔国务卿。
正当外务省的官员们字斟句酌地起草照会时,海军军令部次长伊藤整一中将突然不请而至。他告诉东乡外相,递交照会的时间必须推迟半小时,改在下午1点。东乡询问原因,伊藤推托说是永野军令部总长最初的计算有错误。不过,伊藤保证说,新的时间安排仍然能够保证照会在开战前递交给对方。
华盛顿时间下午1点,恰好是夏威夷时间早晨7点30分,也就是山本袭击珍珠港的预定开始时间前30分钟。东乡追问究竟比开战早多少时间,伊藤则以军事秘密为由拒绝回答。
5日晚7点,潜伏在瓦胡岛的吉川又向东京发出电报:“5日下午港内有下列舰艇:战列舰8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16艘。”早些时候吉川的报告中提到的航空母舰此时都已离开了珍珠港。当天上午8点,由约翰·牛顿少将率领的第12特混舰队前往西北方的中途岛,舰队阵容中有“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3艘重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
由绰号为“公牛”的哈尔西中将率领的包括“企业”号航空母舰在内的第8特混舰队,在完成向夏威夷西方的威克岛运送海军战斗机的任务后,正在返回的路上。该舰队原定于7日早晨7点30分进入珍珠港港口(即日本飞机开始进攻前25分钟),但由于受天气影响在给驱逐舰补给燃料时耽误了时间,因而幸运地没有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
“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则已返回美国西海岸。
这样,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均不在珍珠港内,日本人失去了头号打击目标。不仅如此,重巡洋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和“明尼阿波利斯”号也都离开了港口。这些侥幸躲过一场大劫的舰艇成为日后美国向日本复仇的有力武器。
南云的机动部队此时仍然以中等速度向东南方前进。天空阴云密布,洋面上刮起了每小时20海里的大风,巨浪撞击着军舰。
漫天的浓雾不时地把舰队包裹在其中,以至于很难保持应有的阵形。军舰甲板上到处是水,还不时地倾斜起来,一名海军士官跌到了舷外。
恶劣的天气虽然为机动部队提供了一层伪装,但南云对前景的担忧并没有减少一分。这场长途奔袭战快要达到高潮了。
在瓦胡岛的南岸外,日军的潜艇部队已经悄悄地进入了指定的位置。其中一些潜艇将切断摩洛凯水道,另外一些则在珍珠港外逡巡。有五艘潜水母舰将把特种潜艇送入珍珠港内去发起攻击,另外两艘则去查看茅伊岛外的拉海纳锚地是否有美国军舰。
当天下午,南云收到东京发来的一份警告电报,说是有一艘苏联船正航行在机动部队附近。六架战斗机为此紧急从“加贺”号上升空,但一无所获,又返回到甲板下的机库里。
夜色刚刚降临,舰队上空又出现了一个光点。各舰上的官兵们都进入了战斗岗位。结果发现这个光点原来是“加贺”号自己施放的气象气球。
12月6日清晨的夏威夷,天气晴朗,有稍许白云。外围岛屿上的种植园里早已忙碌开了,成捆的甘蔗和成串的菠萝正准备运往城市。檀香山的人们开始了一周最后半天的工作,心里都盘算着如何度过周末假日。《广告人》报的大字标题是:《预计美国将拒绝日本对印度支那问题的答复》、《日本海军正在南下》、《有关开战动员日的详细计划已经制定完成》。
报纸上的标题和无线电里的新闻并没有惊醒夏威夷的和平美梦。人们谈论更多的是当天下午夏威夷大学的彩虹队与威利麦特大学的十一人队为残疾儿童举行的一年一度的橄榄球义赛。那些不能去体育场观看比赛的人们还可以从收音机里听到实况转播。
随着太阳从东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在要塞和机场值夜班的人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不了多长时间,热腾腾的咖啡将会把漫漫长夜带来的疲劳一扫而光。金梅尔上将看完《未来24小时内一旦爆发美日战争应该采取的措施》后,将和他的参谋人员就太平洋的局势进行一整天的讨论。肖特中将则在紧张地检查为防范破坏活动而采取的各项措施的落实情况。
夏威夷的清晨,已是华盛顿的中午时分。寒冷的天气更是让那些急于回家度周未的人们加快了步伐。然而,那些身居权力中枢的人们却无法享受假日的快乐。10点40分,美国驻伦敦大使约翰·怀南特发来一份“特急电报”:英国海军部于伦敦时间今天早晨3点钟报告说,两支舰队从柬埔寨角出发,缓缓向西驶去,将于14个小时后抵达克拉。第一支舰队有25艘运输舰、6艘巡洋舰、10艘驱逐舰。
第二只舰队有10艘运输舰、2艘巡洋舰、10艘驱逐舰。
这份报告清楚地表明,日本对泰国、克拉地峡、马来亚的进攻,将在数小时内开始。
11点50分,美国海军部又通过“魔术”破译了东京发给野村大使和来栖特使的一份电报。该电报声称即将发出一份长达14个部分的对美照会,并且要求两位使节在收到另外一封标有具体递交时间的电报后再将照会送出。
遗憾的是,美国人获得的这些情报都没有告诉给夏威夷的陆海军指挥官。
在夏威夷群岛遥远的北方,日本机动部队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舰队已进入美机巡逻圈内,全体人员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作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上午8点15分,第1补给队在完成对警备部队第1驱逐舰战队的最后一次燃料补给后,便同驱逐舰“霞”号一起离开机动部队,先行驶往待命地点,以备机动部队在结束攻击后的返航途中补给燃料。
摆脱掉航速缓慢的补给船的拖累,战斗部队便立即以每小时24海里的速度径直南下,直扑珍珠港。
11点30分,南云下令在“赤城”号的桅杆上升起一面“DG”信号旗,即“Z”字信号旗。36年前的日俄战争中,东乡平八郎曾在旗舰“三笠”号上升起过这面旗,从而一举击败俄国波罗的海舰队。这面信号旗的含义是日本海军每一位官兵都十分熟悉的:
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全体将士务必加倍努力。
此时,南云和草腰已收到了军令部转来的吉川5日的情报。当得知美国的航空母舰不在珍珠港内时,两人都感到十分失望。它们在哪里?翌日早晨会回来吗?
山本五十六进攻珍珠港计划的一个很大的缺陷此时暴露无遗。该计划所有细节的前提是太平洋舰队的战斗部队在空袭开始时都停泊在港内。如今,不仅航空母舰不在了,重巡洋舰和一些驱逐舰也无影无踪。剩下的八艘战列舰会不会在空袭前也离开珍珠港呢?
旗舰“赤城”号上的参谋们就是否继续前进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草鹿参谋长说:“航空母舰在空袭前是不可能回来的。但是,八艘战列舰、轻巡洋舰和驱逐舰仍然是一份不错的礼物。我们历尽艰险,长途跋涉,必须把攻击进行下去。”
19点30分,“赤城”号又收到了一封电报:“敌舰队不在拉海纳锚地。”该电报是由伊72号潜艇发来的。该潜艇当天上午在茅伊岛和拉奈岛之间的这片开阔锚地进行了仔细的搜寻,彻底排除了美国航空母舰停泊在它的演习场地的可能性。
傍晚时分,大本营海军部电告南云,珍珠港内的舰艇既没有防鱼雷网,也没有升起阻塞气球。深夜,吉川猛夫的最后一份情报由东京转发给机动部队:
6日,停泊在珍珠港内之舰艇如下:战列舰9艘、轻巡洋舰3艘、水上飞机母舰3艘、驱逐舰17艘。此外,4艘轻巡洋舰与2艘驱逐舰进入船坞。
航空母舰以及重巡洋舰已全部驶离港口,未停泊在港内。未发现舰队航空部队有进行空中巡逻之迹象。
东京发来的电报末尾还声称:“大本营海军部具有必胜之把握。”南云的信心增强了,他对汇集在“赤城”号上的参谋人员们下令:“只要今后情况无特殊变化,舰队将集中兵力攻击珍珠港。”远在日本濑户内海,山本五十六在“长门”号上焦急地等待着进攻时刻的到来。这位嗜赌成性的将军深知,日本帝国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他的夏威夷作战计划是否成功。一旦作战失败,他恐怕难逃一死,帝国也将走向灭亡。事实上,即使夏威夷作战以胜利告终,也不过是使日本在这场侵略战争中的相持能力增强了几兮而已。战争的最后胜利无疑是属于反侵略的人民的。
虎!虎!虎!
当檀香山著名的迎送塔上时钟的时针指向凌晨2点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几乎都进入了梦乡。他们无法预料到,一只罪恶的手正从黑夜深处向他们伸来。
由第3潜艇队司令佐佐木半九大佐指挥的五艘潜水母舰,正在珍珠港港口的附近施放五艘特种潜艇。前四艘特种潜艇都按预定的时间启航了,但伊24号潜艇运载的那艘由酒卷和男少尉与稻垣清中士驾驶的恃种潜艇,因其回转罗盘发生了故障,不得不推迟了启航时间。直到酒卷使用磁性罗盘定向,他的特种潜艇才像一匹脱缰野马拖着一条蓝白色的航迹笔直地朝珍珠港入口处冲了过去。
华盛顿此时正是早晨7点30分。海军情报局远东处的日本问题专家阿尔温·克莱默少校刚走进办公室就发现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他本能地意识到昨天未收到的日本外交照会的最后一部分已经截收到了。
由于照会是用英文拍发的,克莱默读起来很顺利:
通过这次谈判,已经看清:美国政府的意图,不仅是想和英帝国等勾结策动,以阻挠帝国通过建设东亚新秩序而确立和平的努力,而且还想使日、华两国相互打仗,以维护英、美的利益。这就使得帝国政府调整日美邦交并与美国政府合作,维持和确立太平洋和平的希望终于落空。
鉴于美国政府的此种态度,帝国政府不得不认为,即使今后继续谈判,也不能达成协议。特此通告美国政府,表示遗憾。
看完电报,少校赶紧照着潦草的电报底稿重新整理了一份,并让助手用打字机按规定一式打14份。文件打好后,他派人将其中的7份送给陆军的同行,由他们送给国务卿和陆军部长等人。
忙完这一切后,克莱默才向远东处处长阿瑟·麦高伦中校汇报。中校又立即汇同情报局长威尔金森上校,去向作战部长斯塔克上将汇报。此时,已经是9点钟了。
夏威夷时间正是清晨3点30分。突然,万籁俱寂的夜空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军号声。日军机动部队各艘舰艇上的号兵鼓足力气吹响了“全体起床号”。最后一个和平之夜的睡眠结束了。
飞行员们在参拜完设在舰上的神社后,陆续来到餐厅吃早餐。这顿早餐很丰盛。主食是一般过节时才能吃到的红豆饭,副食则是在祭祀和庆贺时才能吃到的清蒸全鱼,另外还有晒干后剥去皮的粟子。在日语里,栗子写作“胜栗”,取其谐音“胜利”,象征吉利,是庆贺胜利或过年时必备的食品。
饭后,机动部队全体官兵进入战斗岗位。飞行员们集合在各自航空母舰的待命室里,聆听投入战斗前最后一次情况介绍和长官训话。
在华盛顿,陆军情报局情报处远东科科长布拉顿上校和马歇尔将军的一些助手正在研究日本外交照会的结论部分。他们一致认为,它是通向战争的“一道正式手续”,但只要日本大使把它锁在保险箱里,那么,它的到来并不具有重要的军事意义。
一位工作人员递给布拉顿一份刚刚破译为英文的电报。该电报的具体内容如下:
请贵大使在当地时间下午1点钟将我国的答复递交给美国政府(如可能则递交给国务卿)。
为一份外交照会规定递交时间,而且不前不后偏在星期天的中午,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布拉顿此刻才相信、美国在太平洋上的某个防地将成为攻击的目标,而且离开战只剩几个小时了。
布拉顿赶紧给迈尔堡的马歇尔的寓所挂电话,却被告知参谋长出外骑马去了。他只得催促勤务兵去找。他接着又给情报局长迈尔斯和作战计划局长杰罗挂电话。虽然他们无权下命令,但是马歇尔很可能会找他们一起商量。
就在华盛顿的陆海军高官们被“魔术”破译的电报搞得心神不定的时候,在夏威夷水域,日美两国海军发生了一次没有开火的接触。
清晨3点42分,在珍珠港入口处的附近,以美国内战中第一个殉职的海军军官的姓氏命名的“沃德”号驱逐舰,与两艘扫雷艇“秃鹰”号和“克劳斯比尔”号一起巡逻。“秃鹰”号的值勤军官麦克洛伊少尉在逐渐褪去的夜色中注意到一个令人怀疑的尾波,它似乎是一架潜望镜,正处在禁止美国潜艇在水下航行的地区。它前进的方向似乎要和美舰相撞。突然,它拐向美舰的左舷,“秃鹰”号则向右转,并通过舰艇间的通讯系统告诉“沃德”号:
“西侧航道发现水下潜艇,航速9节①。”
“沃德”号舰长是威廉·奥特布里奇上尉,这是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巡逻。他一面下达战斗警报命令,一面用声纳搜索这片水域。直到4点35分,还是一无所获,奥特布里奇就解除了战斗警报,也没有向港口监控中心报告。
设在主教角的海军监听站收到了“秃鹰”号与“沃德”号的通话,但因它们没有请求向上级转达,也就没有再加理会。4点58分,港口入口处的防潜网打开,让两艘扫雷艇进入后就一直敞开到8点40分。日本的潜艇很可能就跟着混了进去。
清晨5点钟,机动部队旗舰“赤城”号上的待命室里灯光黯淡。狭小的房间里挤满了飞行员,晚来的人只好簇拥在门外的过道里。屋内正面的一块黑板上标出了该舰的所在位置——瓦胡岛正北230海里(约426公里)处。
源田实中佐首先讲话。他重申了进攻计划的要点,特别强调了士气、起飞和返航等问题。接着,渊田美津雄中佐结合黑板上标出的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停泊方位,详细讲述了进攻方法,突出强调了高空轰炸后应采取的战术。
当村田重治少佐向鱼雷机投弹手下达最后命令的时候,板谷茂少佐则对零式战斗机飞行员们强调了制空问题。最后,南云忠一司令长官向全体飞行员们表达了良好的祝愿,预祝他们胜利归来。
尽管负责监视的潜艇和联合舰队都发来情报,证实美国太平洋舰队除了航空母舰和重巡洋舰以外部在珍珠港内,但南云还是对拉海纳锚地那边放心不下。他下令侦察机去进行最后一次侦察。
5点30分,在主力舰队前面领航的两艘重巡洋舰“筑摩”号和“利根”号用弹射器向夜空各发射了一架单引擎的零式水上飞机,分别去侦察珍珠港和拉海纳。它们的任务是在攻击开始前半小时飞抵目的地,把云层、风向、风速等气象情况以及太平洋舰队究竟在何处用无线电报告回来。这两架飞机在没有任何护航的情况下飞向美国防御区的关键地带。尽管它们汇报侦察结果时会打破无线电静默,有可能被美国人察觉,但此时日本人更需要精确的情报,已经顾不上保守行动秘密了。
5点50分,东方的天空仍然漆黑一片。机动部队行驶到瓦胡岛以北220海里(约407公里)处。太平洋掀起了一排排又长又高的波浪,令庞大的航空母舰也颠簸个不停,舰身的倾斜度竟达11—16度。平时在演习中,倾斜度超过5度就取消飞行。但在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起飞。
浪花扑打在倾斜的飞行甲板上,地勤人员正在拼命地稳住准备起飞的一排排飞机。在6艘航空母舰的甲板上,第一攻击波的机群已经排列成形。最①即每小时9海里。
前面是板谷率领的6个制空机队,计43架零式战斗机;接着是渊田率领的4个高空轰炸机队,计49架九七式轰炸机;再往后是高桥赫一少佐率领的2个俯冲轰炸机队,计51架九九式轰炸机;最后是村田率领的4个鱼雷轰炸机队,计41架九七式轰炸机。总共有184架飞机。
渊田刚刚走到他的飞机旁,一位机械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特制的缠头布带,请他带到珍珠港去。布带上写着两个汉字——“必胜”。渊田向机械师深深鞠了一躬,把布带系在飞行帽上面,转身登上了飞机。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6艘航空母舰左转弯,逆风向东行驶。清晨6点,海面上刮起了每秒13米的偏东风。“赤城”号主桅杆上的那面“Z”字信号旗与战斗旗一起迎风飘扬。
“起飞!”
舰桥上那盏指示起飞的蓝色信号灯划了一个很大的圆弧形。6艘母舰上的一号飞机在楔型垫木拿掉后,向甲板后方喷出夹带汽油味的强劲气流,迎风向舰首冲去。
飞离“赤城”号的第一架飞机是由板谷茂驾驶的。自他起飞算起的15分钟内,第一攻击波共有183架飞机腾空而起,只有1架战斗机坠入太平洋,幸好一艘驱逐闭及时地把飞行员从冰冷的水中救了起来。这是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大机群起飞。所有的飞机都大孤度地绕着航空母舰进行编队飞行。在舰艇上观看的人们很容易把尾翼上涂着红、黄识别色带的渊田座机同其他飞行队长的黄色飞机区分开。6点20分左右,渊田率领自己的高空轰炸机队飞过“赤城”号舰首上空。舰上的人们看到这个出发信号,激动得眼含热泪,挥舞着帽子,目送一架架飞机向南方飞去。
不久,东方的天空隐隐约约地开始发亮。机翼下的那片黑云己渐渐泛白,朦胧的天空随之呈现出一片亮光。接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放射出万道金光,将雪白的云海辉映成一片金黄色的朝霞。
在满天霞光的映照下,大编队机群就像是刻在红色底板上的黑影。景色是如此地壮观和浪漫,以至于渊田简真不敢相信自己是要去进行一场空前的大厮杀。他不禁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日本帝国近百年前蒙受的耻辱,今天就要加倍施加于美国人头上了。
当日本飞机从航空母舰上一架架地起飞时,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上将回到陆军部军需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还没有几分钟。他得从头阅读有14个部分之多的日本外交照会。此时,华盛顿有资格阅读“魔术”密电的高级官员都已经看过了照会全文,其中几个人甚至还看到了那封“13点递交电”。但是,包括罗斯福总统在内,没有人采取行动,向太平洋各地区的美军指挥官发出紧急警告。难道是假日的闲适气氛使决策者们的神经无法绷紧吗?
看完密电后,马歇尔和助手们商量了一番,决定通知美国陆军在菲律宾、巴拿马运河区、夏威夷和旧盒山等地的指挥官。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上将同意了马歇尔的意见、并请代为转告当地海军。于是,马歇尔让布拉顿上校把用铅笔写成的电文送到通信中心,“用最快最安全的办法”拍发。
该电全文如下:
日本人将在东部标准时间今天下午1点递交实质上等于最后通牒的文件。他们还下令立即销毁密码机。在这个时刻会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不得而知,但你部要严密戒备。也请转告海军部队。
通信中心的爱德华·弗伦奇中校觉得参谋长的潦草字迹难以辨认,就先用打字机打印了一份。弗伦奇陆续向菲律宾、巴拿马、旧金山发出了电报,但在向夏威夷拍发时遇到了麻烦,由于天电干扰,夏威夷无法直接清晰地收到通讯信号。弗伦奇没有与海军联系,反而将加密电文先电传给华盛顿的西部联合电信公司,再电传到旧金山,同那里的美国无线电公司取得联系,由该公司用无线电拍发给设在檀香山的办事处,最后由办事处派人送到8公里外的沙夫特堡肖特将军处。
这样,一份本来可以用马歇尔隔壁房间里的高频保密电话传达的命令,竟然不可思议地自12点17分(即日军开始攻击珍珠港1个小时前)发出,在8个多小时后才到了肖特的手里。
参谋长的电报尚未发出,美国海军已率先向日本潜艇发起了攻击。夏成夷时间6点30分,美国海军货船“安塔雷斯”号拖着一艘驳船,向珍珠港人口处驶来。值班军官突然发现驳船右舷后方1500码(约1365米)处的水而上似乎有一艘潜艇的指挥塔,他立即通知了仍在附近巡逻的“沃德”号驱逐舰。奥特布里奇舰长不敢怠馒,立即命令全体人员进入战斗岗位,军舰全速向目标冲去。当“沃德”号距离日本潜艇100码(约91米)时,奥特布里奇下令开炮。一号炮的炮弹从潜艇指挥塔上方掠过。两舰距离缩至55码(约50米)时,三号炮的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潜艇艇身和指挥塔的结合部。从卡内奥赫海军航空基地起飞的一架海军巡逻飞机也向潜艇投下了炸弹。此时的时间是6点45分,比日本第一批飞机开始攻击的时间还要早1小时10分,但要比日本南进部队炮轰马来亚哥打巴鲁海岸晚1小时。
被击中的潜艇向右方倾斜,速度减慢,开始下沉。“沃德”号继续用深水炸弹进行攻击,只见大片油污翻上水面,战事至此宣告结束。
奥特市里奇舰长于6点51分用密码向第14海军军区司令部拍发了下述电报:“我们向在防御海区内活动的潜艇投掷了深水炸弹。”为了确保报告不被误解,奥特布里奇3分钟后又拍发了如下电报:“我们向在防御海区内活动的潜艇发起了进攻,进行了炮击并投掷了深水炸弹。”
在珍珠港内福特岛上第14海军军区大楼值班的哈罗德。卡明斯基少校立即打电话寻找一些对此类事负责的军官,却役有找到一个人,他只好打电话给他们的助手以及助手的助手。经过一系列的延误,直到7点12分,卡明斯基才找到了军区参谋长约翰·厄尔上校。3分钟后,太平洋舰队的值班参谋得到了同样的讯息。海军军区立即命令正在待命的“莫纳汉”号驱逐舰前去增援。所有这些行动都在耗费着宝贵的时间。7点40分,金梅尔上将才得到舰队值班参谋的通知。
美国海军尚没有意识到日本潜艇在珍珠港入口处出现所蕴含的重要意义,日本人的飞机已经接近瓦胡岛了。7点刚过几分钟,渊田从无线电中听到了檀香山kGMB电台广播的音乐节目。通宵的音乐节目是美国陆军为了给从美国大陆飞来的12架B—17轰炸机导航特意付钱播出的。这些“空中堡垒”正在日本攻击机群的东方飞行着。
7点钟正是瓦胡岛上陆军的5个流动雷达站关机的时间,其中4个执行了命令,只有瓦胡岛北端卡胡库角附近的奥帕纳没有关机。一等兵洛卡德依然在教他的学生埃利奥特操纵雷达的方法,以等待接他们去吃早饭的卡车的到来。
7点02分,埃利奥特在荧光屏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尖头脉冲。洛卡德测出了它的距离—132英里(约212公里)。他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群正在向瓦胡岛飞来的飞机。洛卡德给沙夫特堡情报中心打电话,接线员却找不到值班的人。几分钟后,值班军官回了电话。洛卡德报告说发现了一个“我在机器上看到过的规模最大的机群”。值班军官则声称,这是从加利福尼亚飞来的B—17轰炸机群,用不着担心。两位士兵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一直开着机器。
到7点30分时,荧光屏上的机群离瓦胡岛只有45英里(约72公里)了。
第14海军军区司令部里没有人想到打电话通知陆军同行“沃德”号击沉日本潜艇的情况,而陆军也没有告诉海军同行洛卡德发现的巨大尖头脉冲。
惟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陆海军的高级军官对战争即将爆发毫无心理准备。
可以说,12月7日星期天早晨的珍珠港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由于飞行员们抱怨每星期七天都要出航,金梅尔上将就同意星期天不进行300英里空中巡逻。停泊在港口内的各艘战舰上的780门大炮有3/4无人操作,陆军的31个高射炮连中只有4个连进入了阵地,而且还没有弹药,因为每次训练之后都将剩余的弹药送回库房,理由是所谓的“容易衰变或生锈”。大多数弹药的储存地点远离阵地,且锁在房子里,管钥匙的人则不知去向,况且此刻正是悠闲的周末。
没过多久,瓦胡岛那条长长的、曲曲折折的北海岸出现在渊田的机翼下方。大多数日机顺西海岸向南岸飞去,一部分飞机则扑向东岸的卡内奥赫机场和瓦胡岛中部的惠勒机场。渊田探身出舱,用信号枪向天空发射了一颗拖着长长的黑烟尾巴的信号弹。这是命令各攻击队进入攻击位置的信号。转眼间,俯冲轰炸机爬升到1.2万英尺(约3658米)的高度,高空轰炸机则在云层下飞行,鱼雷机则降到几乎要和地面上的建筑物相撞的程度。当渊田看到战斗机队并未改成相应的编队,只好在10秒钟后又发射了一颗信号弹,提醒战斗机飞行员注意。按照原来的计划,发射两颗信号弹就意味着突袭失败,将由俯冲轰炸机和高空轰炸机先把美方防御炮火引开,再由鱼雷机突袭太平洋舰队。率领俯冲轰炸机的高桥少佐误解了渊田的信号,带领他的机群冲到了最前面。
渊田被高桥的行动气得咬牙切齿,但考虑到进攻顺序无伤大局,就于7点49分让发报员水木中士向所有飞机发报,下令全队、突击!水木中士把手指按在发报机的电键上,反复拍发出一个最简单的信号—
—托、托、托..
第一攻击波展开攻击队形后,渊田在巴伯斯角上空盘旋了一圈。眼前的珍珠港似乎仍在沉睡,既没有一架战斗机升空迎战,也不见高射炮有开炮的迹象。
渊田看到突袭已经可以确保成功,便向整个日本帝国海军发出了太平洋战争中最有名的信号:“虎!虎!虎!”
“赤城”号上,南云和草鹿紧紧握手,两人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在濑户内海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上,山本五十六的参谋们都兴奋得跳了起来。
根据渊田的记述,攻击珍珠港是从轰炸瓦胡岛中部的惠勒机场开始的。7点55分,由板本明大尉率领的25架俯冲轰炸机向该机场投下了第一颗炸弹,零式战斗机也参加了战斗。等到日机飞走时,该机场一半以上的飞机被击毁。
①
由村田少佐率领的鱼雷轰炸机向珍珠港内美军的战列舰猛扑过去。第一架鱼雷机冲到舰列最后面的战列舰“内华达”号上空,用机关炮把舰旗撕成碎片。第一枚鱼雷穿过修理舰“维斯塔尔”号的船底,击中了停在内侧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
在鱼雷的爆炸声中,福特岛上的信号塔发出了警报:“珍珠港遭到空袭,这不是演习。”几分钟后,通过金梅尔上将司令部的转播,大半个世界都以震惊的心情收到了这条消息。
太平洋舰队舰阵前面的四艘战列舰是成对停泊的,靠外侧的“西弗吉尼亚”号和“俄克拉何马”号很快就被鱼雷炸裂。在空袭开始的头几分钟里,就有6枚鱼雷击中了“西弗吉尼亚”号,幸亏舰上官兵打开了舰底的开关阀,该舰才免于倾覆的命运。而“俄克拉何马”号的整体水密性较差,海水从鱼雷炸开的缺口处奔涌而入,很快就令这艘庞大的军舰倾覆了。400多名水兵被活活埋葬在军舰里。
渊田的高空轰炸机也开始了轰炸。5颗炸弹先后击中了“亚利桑那”号战列舰,其中1颗炸弹穿过前甲板钻进了燃料储存舱,引爆了舱内存放的1600磅(约726公斤)的炸药。但见“亚利桑那”号犹如火山爆发,几乎蹦离了水面,断裂成两半。9分钟后,这艘3.26万吨的巨型军舰的两段舰身就葬身海底了,舰上1500多名官兵无一生还。
渊田亲自驾机轰炸战列舰“马里兰”号。他按下投弹按钮,入迷地观看着4颗炸弹以极好的队形垂直降落下去,其中的2颗击中了目标,但未给“马里兰”号结实的装甲板造成很大的损害。该舰是所有战列舰中受伤最轻的。
“田纳西”号的损失也不严重。只有2颗炸弹在舰上爆炸,舰桥上的火多半是由“亚利桑那”号爆炸后飞落下来的着火碎片引起的。
停泊在舰阵最前面的“加利福尼亚”号却是最后受到攻击的战列舰。2枚鱼雷击中了舰桥下方的舷侧。但是,组织良好的排水工作确保了它不至于倾覆,只是慢慢地沉到了港底的淤泥上。
停泊在舰阵最后面的“内华达”号上的官兵们积极组织还击,击落了2架日本鱼雷飞机。只有1枚鱼雷击中了舰首左舷,炸开了一个大洞。但由于实施了防倾覆注水,该舰仍然能够继续向日本人开火。
第一攻击波的日本飞机在消耗完所有弹药后,陆续向机动部队所在的海域飞去,只剩下渊田还留在珍珠港的上空观测着轰炸结果,同时等待着清晨7点15分起从航空母舰上起飞的第二攻击波的到来。
8点50分,即华盛顿时间下午2点20分,野村大使和来栖特使走进美国国务卿赫尔的办公室,递交了中止外交谈判的照会。
8点55分,由岛崎重和少佐率领的第二攻击波167架飞机(高空轰炸机54架、俯冲轰炸机78架和战斗机35架)从瓦胡岛的东侧扑向舰阵和1号干船坞,船坞里停靠着第8艘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号。
在日军的两波飞机袭击期间,美国海军没有一架飞机起飞作战,倒是陆军的少数战斗机设法从瓦胡岛中部的惠勒机场起飞了。它们尽管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还是击落了11架日机。
第二攻击波的主要目标是正在向港外行驶的“内华达”号战列舰。没过多久,就有6颗炸弹击中了该舰,造成舰桥和舰首起火爆炸。该舰被迫搁浅在沙滩上。不过,“内华达”号成功地把日本轰炸机的主力从“宾夕法尼亚”
号上引开,使得后者只挨了日本人的1颗炸弹。
日本人看到所有的战列舰不是起火就是沉没,便在第二攻击波的最后几分钟里集中轰炸港口的北部,炸毁了老靶舰“犹他”号和若干辅助舰只。他们既没有集中攻击巡洋舰,也没有炸毁分布很广的油罐场。
滚滚浓烟覆盖了珍珠港的上空。渊田在统计完两波攻击的战果后,也飞离了战场,把一座人间地狱甩在身后。
美国太平洋舰队的8艘战列舰、3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和4艘辅助船,或沉没,或倾覆,或重创,或一般性受伤,共计18艘。200多架陆海军飞机被击毁。美方当天的死伤人数达3581人。希卡姆、惠勒、福特岛、卡内奥赫、贝洛斯和埃瓦等机场的设施受到严重破坏。
当日本人的飞机对珍珠港内的太平洋舰队的军舰狂轰滥炸的时候,这支舰队的司令官金梅尔上将却站在办公室窗前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一颗跳弹穿透玻璃,打在金梅尔的胸部,在将军的白色制服上留下了一个污点。金梅尔喃喃他说道:“要是这颗子弹杀了我,那真是太仁慈了。”
夏威夷陆军司令肖特中将从沙夫特堡看不到珍珠港,只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看到的只是天空中的滚滚浓烟。当他的情报参谋说有两艘战列舰被击沉时,肖特尖声说道:“太荒唐了!”住在檀香山努阿努大街2661号的美国代理商公司总经理亚历山大·沃克夫妇被远处的枪炮声惊醒,政治观点很保守的沃克以为是舰队在训练,气忿忿地对妻子尤娜说道:“他们又来了!
竟在星期六早晨浪费纳税人的钱财。罗斯福这家伙连觉都不让我睡。”在同一条大街上的日本总领事馆内,吉川猛夫与喜多总领事紧紧握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待情绪平静下来后,他们立即开始焚烧文件。联邦调查局人员上门拘捕他们时,大部分重要文件已经销毁掉了。
中午时分,渊田最后一个飞回“赤城”号。此时,日方的损失是:飞机29架,飞行员55人,特种潜艇5艘。
渊田向南云汇报时,断言美国太平洋舰队在未来六个月内没有能力驶出珍珠港。他建议说,应对珍珠港发起第三次攻击,重点轰炸海军修船厂、油罐场,彻底摧毁这个庞大的海军基地。源田也赞成再次发动攻击,不过,他强调应先去搜索美国的航空母舰。
第2航空战队的山口多闻司令官也从“苍龙”号上发出信号,声称已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进行第三次攻击。
南云举棋不定。空袭的结果已超出了他的想象。经历了紧张的一天,他的神经需要休息。只要能把六艘航空母舰平安带回国内,这一仗就可以算是“完胜”了。况且,美国的航空母舰随时都可能发现他的行踪。
草鹿参谋长也不支持再次出击。尽管飞行员们认为已经给予美国空军以粉碎性的打击,但草鹿仍然十分担心瓦胡岛上的美军飞机会对机动部队实施反击。
在停泊在广岛湾的“长门”号上,山本五十六也在犹豫不决。最后,他决定不下命令,而是由南云视现场情况而定。他毕竟在这场豪赌中已经赚足了。
南云征求草鹿的意见,草鹿明白无误地表示应该撤退。南云采纳了参谋长的意见。机动部队立即向西北方向迅速退去。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大的海战——中途岛海战就此埋下了伏笔。
东京时间8日早晨7点(夏威夷时间7日11点30分),东京广播电台播送了一条“临时新闻”:
大本营陆海军部公告
(昭和16年12月8日早晨6时)
帝国陆海军于今天8日凌晨在西太平洋与美、英军进入了战争状态。
上午11点40分,日本公布了天皇的《宣战诏书》:仰承天佑、承践万世一系皇祚之大日本帝国天皇,昭示尔等忠勇之众庶日:
朕今向美国及英国宣战。朕之陆海军将士宜奋其全力从事交战,朕之百官有司宜克勤职守,朕之众庶宜各尽本分,希期亿兆一心,举国家之总力,达到征战之目的,使无遗算。
盖确保东亚之安定,以贡献于世界和平,实为丕显皇祖皇宗作述之远猷,朕所拳拳无时或忘者也。而与各国敦睦邦交,同享万邦共荣之乐,亦为帝国经常之外交要义。
今不幸与美、英两国开启衅端,询非得己者,岂朕之本志哉?前以中华民国政府不解帝国之真意,妄自滋事,扰乱东亚之和平,终使帝国操执于戈,于兹已四年有余。幸有国民政府之更新,帝国与其结善邻之谊,相互合作。
而残存的重庆之政权,恃美英之庇荫,兄弟阋墙而不悔。美、英两国支援残存之政权,助长东亚之祸乱,假和平之美名,逞称霸东洋之野心,进而勾结与国,于帝国之周围增强武备,向我挑战,更对帝国之和平通商横加阻挠,终于断绝经济关系,对帝国之生存予以重大威胁。朕饬政府通过和平谈判恢复事态,隐忍弥久,而彼方毫无让步之意,徒使时局之解决一再迁延;近来更日益加强经济上军事上之威胁,欲使我屈从彼意。长此以往,帝国多年安定东亚之努力悉将化归泡影,帝国之存立亦濒于危殆。事既至此,帝国现为自存自卫计,惟有毅然奋起,冲破一切障碍,岂有他哉!
皇祖皇宗之神灵在上,朕深信依靠尔等众庶之忠勇,必将恢弘祖宗之遗业,迅速铲除祸根,确立东亚永久之和平,以期保全帝国之光荣。
御名御玺
昭和16年12月8日
珍珠港一战,对太平洋战争初期的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由于美国太平洋舰队一时陷于瘫痪,东南亚盟军孤立无援,日军短期内席卷了整个东南亚和西太平洋广大地区。日军大本营为偷袭珍珠港的胜利欣喜若狂,自以为得计。但这次偷袭却暴露了日军在战略上的冒险和短见。他们以卑劣的欺骗伎俩和野蛮的侵略行径使美国蒙受了耻辱,激起了美国举国一致的愤慨。美国的“孤立主义”派顷刻瓦解,罗斯福总统被捆住的手脚得到了解脱。
华盛顿时间8日13点左右,罗斯福总统在众议院大厅发表了战争咨文。
他庄严他说道:“我要求国会宣布,自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日本无端和怯懦地发动进攻开始,合众国与日本帝国之间就已存在着战争状态。”
不出一个小时,这项要求在参议院“全体一致”通过,在众议院只遭到一位信奉和平主义的议员的反对。16点10分,罗斯福佩带着哀悼死难将士的黑袖章,在对日宣战书上签字。
太平洋战争从此正式开始,亚洲新霸主向世界第一强国发起了挑战。日本的军国主义分子们以国家命运为赌注,向地狱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第37章进军马来亚
“山形”日进攻
马来亚位于东南亚马来半岛的南部,东濒南海,北邻泰国,西南同荷属东印度群岛的苏门答腊岛相望,控制着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主要航道——
马六甲海峡,是南下东印度群岛、北上缅甸的跳板。新加坡位于马来半岛的南端,扼马六甲海峡的咽喉,是东南亚最大的海空交通中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马来亚物产丰富,橡胶、锡年产量均居世界第一位。19世纪初,马来亚、新加坡沦为英国殖民地。经过100多年的建设,新加坡成为英国在远东的殖民地中最有经济价值和战略价值的地区。
英国认为,保卫新、马的关键是海上力量。为此,它花费了6000万英镑巨款,于1938年建成庞大的章宜海军基地。只要再为这个“东方的直布罗陀”配备上一支强大得足以控制南海的舰队,日本人就不太可能在马来半岛登陆,即使登陆成功也无法维持海路补给。至于从海路直接攻打新加坡,在章宜基地后面的高地上建成的15英寸大炮的永久性炮台将会使入侵之敌有来无回。
1941年10月,在丘吉尔的坚持下,以最新型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和战列巡洋舰“反击”号(又译作“却敌”号)为主的“Z”舰队开赴远东。
原定计划中还有一艘航空母舰“无敌”号,但它在西印度群岛的牙买加不幸触礁搁浅。虽然在印度洋的锡兰另有一艘航空母舰可供调遣,但是由于丘吉尔急于把舰队派往远东“威慑日本”,再加上他本人比较迷信战列舰,因此“Z”舰队就在没有空中力量的保护下于12月2日抵达新加坡。
同一天,负责攻打马来亚的日军第25军正在山下奉文中将的指挥下在海南岛的三亚港进行陆海协同登陆战斗训练。第25军由第5、第18、近卫师团及附属部队组成,总兵力为12.54万人,车辆7320辆,马1.15万匹。不过,根据大本营制定的作战计划,近卫师团要从陆路经过泰国进入马来亚,因而该师团的集结地点是在靠近泰国领土的法属印度支那国境线一带;第18师团的主力尚在中国广东,只有以第56联队为主力的佗美浩少将的第23旅团,因担负在哥打巴鲁登陆的任务,和第5师团主力一起来到了三亚。也就是说,日军首批登陆部队的人数是2.66万人,其中战斗部队只有1.72万人。不过,负责马来亚航空作战的陆军第3飞行集团拥有459架飞机;负责运输第25军的南遣舰队除拥有各型作战舰只46艘外,还拥有158架飞机。
相比之下,马来亚、新加坡的守军有:英军1.96万人,澳大利亚第8师1.52万人,英印第3军3.7万人,马来义勇军1.68万人,合计共有8.86万人。装备、训练和战斗力都较差。10厘米口径以上的大炮,除新加坡要塞以外别处都没有。坦克也是一辆都没有。至于现代化战争中不可缺少的飞机,更是处于劣势。有美制老式“水牛”式战斗机60架、轻型轰炸机47架、鱼雷攻击机24架、“哈得逊”式轰炸机24架、“卡塔丽娜”式水上飞机3架,合计158架。驻扎在章宜海军基地的英国远东舰队共有作战舰只12艘。
英国在远东驻扎的兵力薄弱,在客观上情有可原。1941年正是英军在北非沙漠里同纳粹将领、素有“沙漠之狐”之称的埃尔温·隆美尔殊死作战的紧要关头,再加上英国本土也需要足够的兵力予以保护,因而丘吉尔无法派出更多的军队前往远东。但是,在主观上,英国政府和军队领导人对日本的侵略野心和作战能力估计不足。直至1941年10月,有的领导人还断言,在希特勒打败苏联以前,日本不会贸然发动战争。1941年5月上任的马来亚英军地面部队总司令阿瑟·帕西瓦尔中将虽然准确地判定日军将从马来半岛长驱而下,从北面进攻新加坡,但却相信气候条件会拖延日军的进攻时间。马来半岛虽然处于南海和孟加拉湾之间,但却几乎不受这两个海湾的台风的影响,只有显着的季风的影响。从5月至10月是西南信风期,从11月至次年3月是东北信风期。东北风强,且有降雨,所以东海岸经常出现暴风雨天气,而且马来半岛越往北,这种暴风雨天气来得越早。在这个东北信风期里,东海岸的波浪可达1.5—2米,一般认为登陆作战几乎不可能。正是由于这种认识,随着10月的过去,帕西瓦尔放松了警惕性。
然而,东北信风并不能打乱日本军队南下扩张的步伐。12月2日午后7点30分,山下奉文接到了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的紧急电令:“寿甲第5号为山形。”“寿甲第5号”系指寺内寿一发布的第5号命令。11月19—22日,南方军总司令部作战参谋荒尾兴功中佐已将这项命令亲手交给了各军司令部,并事先规定,一俟收到紧急电令就立即启封。关于开战日期,事先规定从12月1日到10日,按“广岛”、“福冈”、“宫崎”、“横滨”、“小仓”、“室兰”、“名古屋”、“山形”、“久留米”、“东京”的顺序,以城市名称编成了密码代号。“山形”就是“8日”的意思。
12月4日清晨7点,停泊在三亚港的日军船队一齐拔锚,向马来半岛进发。第25军的作战要领是:以第5师团为基于的军主力部队,8日拂晓,以主力在泰国的宋卡登陆,以一部在北大年登陆,分别占领机场,同时不失机宜地突破泰马国境,从亚罗士打及贝汤方向顺半岛西海岸向霹雳河一线挺进;佗美支队同日拂晓在马来亚的哥打巴鲁登陆,占领该地机场,然后顺半岛东海岸向瓜拉丁加奴和关丹方向挺进;近卫师团在开战之初,在第15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的指挥下进驻泰国后,循陆路和海路逐次向马来亚境内转进,至迟在开战后第15日集结在第5师团的后面;第5师团和佗美支队的车辆及重武器在开战后第8日在宋卡、北大年、哥打巴鲁登陆;以第18师团为基于的军主力部队于开战后第25日在宋卡和北大年登陆,确保霹雳河以北地区的安定;在霹雳河一线调整部署后,于开战后第15日渡河,向吉隆坡前进,占领该地后继续向柔佛海峡挺进;最后,集结全部战斗力,以主力在柔佛海峡长堤以西地区渡过海峡,攻占新加坡。
为了确保马来亚作战取得成功,日军大本营进行了长期周密的计划和组织。1939年欧战刚刚爆发,一名少佐参谋军官就以外交人员的身分对马来亚和新加坡进行了详细考察。1941年春,陆军在台湾成立了八二部队,在满脑子充斥“大东亚共荣圈”奇思怪想的过政信中佐的带领下,日军参谋人员研究了日本商人和宗教组织存放在台湾的关于东南亚的全部地理、种族和政治情况的资料。为了弥补资料中的空白,让政信和他的同僚开始乘坐日本商业航空公司的飞机和日本海军海岸巡逻队的小船,对马来半岛进行全方位的侦察。直到10月份,日军大本营才根据噪中佐的最新侦察结果确定了最后的进攻计划。
太平洋战争第一枪
12月6日午后不久,从马来亚北部哥打巴鲁空军基地起飞执行巡逻任务的一架“哈得逊”式轰炸机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发现了在海面上行驶的日军船队。由于飞机已飞到最大航程,飞行员没有继续跟踪下去。他返回基地后,汇报了亲眼目睹的情况:许多船只——显然是商船——由巡洋舰和驱逐舰伴随着,有些驶往西北,有些向西,还有一些向南驶去。
飞行员的报告在马来半岛上辗转350英里,传到设在新加坡的英国远东司令部后得到了及时研究。但日本人的目标究竟是泰国还是马来亚,一时还难以确定。如果是泰国,英国将面临微妙的局势。在所有东南亚国家中,只有泰国未成为某个遥远帝国的附庸。在马来亚的英军早就制定了一项“斗牛士”计划,即当日本入侵泰国南部意图明显时,英军必须抢先控制克拉地峡靠近马来亚国境的宋卡、北大年机场。克拉地峡是泰国南部与马来亚北部接壤的狭窄地峡。计划虽然早已制定,但在伦敦的英军总参谋部一再敦促要克制,不要把泰国推向日本一边。因而,英军远东最高统帅罗伯特·布鲁克-
波帕姆空军上将签发了让所有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同时增加了暹罗湾上空的侦察飞行次数,但只字不提“斗牛士”计划。
翌日,暴风骤雨严重妨碍了能见度。帕西瓦尔将军紧张地等在司令部,但什么报告也没有。下午5点30分,英军飞机发现一些日本舰艇驶往宋卡。
6点30分,又有飞机发现一些舰艇驶近北大年。帕西瓦尔立即去找布鲁克-
波帕姆,两人又去找英国远东舰队司令官托马斯·菲利普斯海军上将进行协商。正好是晚饭时间,三人边喝白葡萄酒,边讨论执行“斗牛士”计划的问题。菲利普斯建议立即行动。帕西瓦尔则认为,日军已接近宋卡,即使立即执行“斗牛士”计划,英军到达宋卡也在8日2点以后,很有可能成为已登陆的日军坦克的牺牲品,他建议避免这种无益的兵力消耗。最后,布鲁克-
波帕姆上将一锤定音,决定不执行“斗牛士”计划。
帕西瓦尔将军刚刚入睡,山下奉文的船队已兵分三路,在距宋卡、北大年、哥打巴鲁不远处的海面下锚停泊了。当地时间23点45分,华盛顿时间11点15分,珍珠港时间5点45分,日本海军护航舰开始炮轰哥打巴鲁一带海岸,打响了太平洋战争的第一枪。日本很明显是不宣而战,因为日本驻美大使野村奉命于13点向美国递交停止谈判的照会;至于对英国,则根本没有通知。袭击珍珠港的时间按计划是应与炮轰哥打巴鲁同时进行的,只是因为担心天未亮就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危险性太大,才临时推迟两小时左右。
午夜时分,第一批日军开始在猛烈的交叉火力的掩护下登陆。哥打巴鲁空军基地的“哈得逊”式轰炸机奉命对日军船队进行袭击。英军飞行员英勇奋战,以损失7架的代价,击沉“淡路山”号运输舰,重创另外2艘运输舰,迫使忙美支队长在第二批登陆后决定停止卸载,船队向北大年方向退避。
已登陆的日军被英军从海滩后面小地堡射出的机枪火力打得拾不起头,进攻一时受阻。直到天色微明时分,一个日军工兵才从沙土中爬起,奋不顾身地用肉体堵住了一座地堡的射击孔。就在他被打得粉身碎骨之际,他的战友们用手榴弹炸毁了地堡,从而占领了阵地,逐渐突破了英军的沿海防线。
过政信中佐率领日军在泰国境内的宋卡登陆。在滩头,他没有发现按计划应来迎接他们的日本驻宋卡领事馆的官员。当他率队抵达领事馆门前时,睡眼惺松的日本领事看到大批皇军,惊得一时说不出说来。噪让领事开车带路去警察局,打算用10万泰国银币收买当地人。汽车开到距警察局不远的地方,一排枪弹迎面打来,击碎了一盏车前灯。噪的翻译用泰语喊道:“别开枪!我们是日军。同我们一起打英军吧!”对方回以更加密集的射击,日本人不费一枪一弹就想顺利过境的梦想就此宣告破灭。后来,只是在日军入侵已成既成事实的情况下,泰国銮披位政府才被迫下令停止抵抗,并且签订了《日泰同盟条约》,正式加入了轴心国阵营。
8日清晨4点左右,位于马来半岛南端近海的新加坡遭到了战争期间的第一次空袭。半小时前,战斗机作战指挥部就接到报告说,在距新加坡140英里的上空发现了国籍不明的飞机。指挥部一再打电话给民间防空指挥部,但那里无人接电话。结果,市区的灯光就成了日军飞行员寻找轰炸目标的极好标志。由于一时找不到管总开关的人,整个空袭期间,市区的街灯一直亮着,造成63人被炸死,133人受伤,其中大部分是华裔商人和锡克守夜人。
为了安定民心,布鲁克-波帕姆上将和帕西瓦尔中将联名发表了一份通告。该通告称:“我们已作好准备。我们早有警觉,有备无患..我们充满信心。我们的防御巩固,武器精良。敌军何足惧?日本连年肆无忌惮地进攻中国,已筋疲力尽。信心与决心,胆识与为事业献身的精神,必将鼓舞我们军队中每个战士。至于市民们,无论是马来人、华人、印度人或缅甸人,我们期望你们发扬东方人固有的美德——耐心、坚韧与冷静。这些美德必将有助于将士们取得最后和彻底的胜利。”这份通告是八个月前起草的,由于没有根据局势的发展加以改写,因而被后人称为“史无前例的充满错误判断的文件”。
后方的指挥官们仍在自吹自擂的时候,前方的英军士兵却在浴血奋战。
通往哥打已鲁空军基地的道路上布满了地雷,但是,日本士兵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在雷区里滚动,为后面的战友开辟通路。8日下午,从印支半岛南部飞来的日本陆军的飞机轮番轰炸和扫射该基地。16点左右,谣传日军已抵达基地周围,守军顿时惊慌起来,开始撤退。基地人员放火烧毁大楼、作战室和大多数仓库。仓促之中,他们忘记了销毁库存的炸弹和燃料,也没有破坏跑道。在日军登陆的24小时内,哥打巴鲁空军基地就落入日本人手中。
开战第一天的夜幕降临时,日军不但占领了哥打巴鲁,而且空袭了马来半岛北部的其他机场。158架马来英国空军实际能用的飞机只剩下了10架,根本无法支援地面作战部队和水面作战舰艇,制空权已被日本人牢牢地控制。
英国远东舰队的覆灭
随着马来半岛制空权的丧失,阻止日军继续登陆、减轻英军地面部队所受压力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分配给英国远东舰队。12月8日夕阳西下时,由6艘军舰组成的特混舰队驶出章宜海军基地,前往宋卡去袭击那里的日军运输船队。
登上旗舰“威尔士亲王”号的是海军上将托马斯·菲利普斯爵士。他以前曾任英国海军部的副参谋长,因身材矮小而被人称作“大拇指汤姆”。他的强烈信念是“轰炸机不是战列舰的对手”。在他率领舰队出航时,他对未来战斗的严酷性并没有充分的认识,他相信自己的智慧和舰队的力量。“威尔士亲王”号排水量3.5万吨,装备有95门最新式的机关炮,外加32门高射机关炮和标准的高射炮多种。据说各种武器如果同时开火,1分钟内能打出6万发炮弹。该舰5月份刚刚服役,就在北大西洋参加了围歼德国战列舰“俾斯麦”号的战斗。8月,它护送丘吉尔首相前往加拿大的纽芬兰湾。就在该舰上,英美两国首脑签署了著名的《大西洋宪章》。巨型战列巡洋舰“反击”号排水量3.2万吨,高射炮群的威力与“威尔士亲王”号不相上下。有这样的主力舰压阵,外加4艘驱逐舰,菲利普斯不惧怕任何型号的日本飞机。
出海大约5小时后,菲利普斯接到了他的参谋长发来的电报,声称在预定发起攻击的10日不可能派出战斗机掩护。上将耸了耸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9日的天气情况对英国人极为有利,热带阵雨不断,海面上雾气蒸腾。
英国舰队没有直接沿海岸北上,而是驶向东方,然后再北上,这样就避开了从西贡起飞的日本海军飞机的侦察。
下午1点45分,日军的伊65号潜艇发现了正在北上的英国远东舰队。
潜艇的报务员赶紧报告这一情报,但是由于天电干扰严重,他一再发报仍无法使对方明白。在西贡的朔庄机场,日本海军第22航空战队司令官松永少将根据清晨派往新加坡的侦察机的报告,确信“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还在军港内。直到下午3点,西贡终于听清了伊65号发来的电报:2艘敌主力舰和4艘敌驱逐舰正在昆仑岛附近以14海里时速向北行驶。这份情报看来比侦察机的报告更合乎逻辑。于是,松永少将下令给轰炸机装上鱼雷,连夜起飞去寻找英国舰队。与此同时,由小泽治三郎中将率领的护送日军登陆后正在返航途中的舰队立即进入迎战部署,由近藤信竹中将指挥的作战舰队也急忙南下,准备在航空部队攻击英国舰队时予以策应。
下午5点左右,菲利普斯发现了近藤舰队派出的3架水上侦察飞机,但他不知道日机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下令舰队全速向西行驶,造成直接驶往日军登陆滩头的假象。同时,他命令燃料快要耗完的“特尼多斯”号驱逐舰按原航线返回新加坡,等到第二天清晨用无线电发报,请求提供战斗机掩护。
日军侦察机飞走后不久,英国远东舰队突然掉头向南。菲利普斯让各舰舰长向全体人员宣布,舰队已被日本人发现,因而必须放弃使命,返回新加坡。他的这项谨慎决定使他在无意中避开了日本飞机对他的攻击。
从西贡朔庄机场起飞的日军第22航空战队的鱼雷轰炸机来到伊65号潜艇指明的地点后,抛下了照明弹,还真的发现了一支舰队。就在低空俯冲、将要投掷鱼雷时,日机才发现攻击目标原来是小泽护航舰队的旗舰“鸟海”
号。日机悻悻返航,它们不知道,英国人就在小泽舰队南面的不远处。
深夜0点40分,菲利普斯收到一封电报,声称日军在新加坡和哥打巴鲁之间的关丹港登陆。其实,这是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一群水牛踩响了埋在关丹滩头的地雷,当地守军却误以为日本人已经登陆,就赶紧向新加坡的司令部汇报。菲利普斯信以为真,决定前去攻击日军护航舰队。他估计,南下的“特尼多斯”号会叫来战斗机为他在黎明时分发起进攻时提供支援。
凌晨,日本海军伊58号潜艇艇长发现“反击”号战列巡洋舰驶入他的潜望镜的十字标线。他发射了6枚鱼雷,却无一命中目标。不过,他拍发的紧急电报被西贡第22航空战队收到。天还未亮,96架高空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10架侦察机就陆续从朔庄机场起飞了。
上午8点,英国远东舰队抵达关丹海面。菲利普斯派“快捷”号驱逐舰进港查明情况。在对该港各个出入口进行了仔细的侦察后,“快捷”号报告说:“一切就像一个下雨的星期天下午那样平静。”菲利普斯断定日军在附近某个地方登陆,便命令舰队调头向北,去追踪“反击”号早些时候发现的一队行迹可疑的驳船。
将近10点钟的时候,南下的日本飞机发现了“特尼多斯”号驱逐舰。在随后的半个小时里,这艘服役期已经很久的驱逐舰在几十颗炸弹掀起的水柱中躲来躲去,并发出了遭到轰炸的报告。
“威尔士亲王”号收到了这个求救信号。菲利普斯意识到舰队将要面临致命的危险,赶紧放弃了向北追踪的幻想,掉头向新加坡冲去。
日本飞机在潜艇汇报的海域搜索了多遍,都没有发现目标,便继续南飞到新加坡的上空,仍然没有发现英国舰队的踪影。快要耗尽的燃油迫使机群开始返航。
就在日军飞行员埋怨潜艇提供的情报不准确的时候,一架日军侦察机在关丹东南70海里处透过云层发现了英国舰队。返航途中的日军飞机听到这个消息后,互相招呼着拥向攻击目标。在西贡,松永将军也穿上了飞行服,准备在第一批飞机攻击未能得手时,亲自指挥第二次攻击。
11点10分刚过,“反击”号高射炮台上用于监视地平线的雷达屏幕上出现了第一批日机的尖头脉冲信号。三分钟后,9架双引擎一式轰炸机迎头猛扑过来。霎时间,军舰上的数百门高射炮同时开火,碧空中绽开一朵朵棕色的蘑菇云。“反击”号的机库甲板被一颗炸弹击中,但前进速度没有受到影响。它用信号向旗舰示意:战斗力没有削弱。
短暂的间歇时间过后,“威尔士亲王”号发现一队日军鱼雷轰炸机从右舷地平线上空飞过来。它们首先陡直上升,钻进附近的一块云层里。然后,5架飞机从5个不同的方向发射了5枚鱼雷。舵手规避了3枚,但第4枚击中了舰尾,打坏了舰舵,使航速从每小时30海里降到15海里;第5枚命中通讯舱,大量海水涌入,使通讯设备不能再使用了。“威尔士亲王”号开始向左舷倾斜13度,桅杆上升起3个黑色气球,表明军舰已失去控制。
“反击”号舰长威廉·坦南特从信号兵那里得知旗舰还没有请求战斗机前来支援后,便打破出海来一直保持的无线电静默,向新加坡发报:“敌机正在轰炸。”英军司令部只得把剩下的6架“水牛”式战斗机送上天空。飞往战区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
12点20分,壹歧大尉亲自率领另外14架鱼雷轰炸机,迎着密如骤雨的高射炮火,扑向“反击”号。15架飞机从15个方向同时开始进攻,使坦南特舰长根本无法看清鱼雷的航迹,也无法转舵。据日本人计算,15枚鱼雷中有14枚击中目标。这艘25年舰龄的巨舰终于难逃厄运,八分钟后就沉入海底。
20余架弹药未用完的日本飞机又盯上了已受重创的“威尔士亲王”号。
鱼雷和炸弹轮番向这个庞然大物袭来。下午1点19分,这艘“皇家海军不沉之舰”像一头受伤的河马似的,笨重地向左倾覆,几乎不到一分钟就从海面上消失了。菲利普斯上将主动陪着自己的军舰一起沉入海底。
日本飞机撤离了战场,它们没有多余的炸弹或鱼雷来攻击驱逐舰,甚至没有多余的机枪子弹来扫射那些在海水中挣扎的幸存者。几分钟之后,6架“水牛”式飞机姗姗来迟,帮助调查战舰遇难情况并掩护营救行动。
在这场海战中,英国损失了2艘军舰、840名海军官兵,日本仅损失了3架飞机、21名机组人员。可以说,日本取得了“完胜”,难怪丘吉尔声称“从来没受过比这次更为直接的打击”。
对塔兰托和珍珠港的袭击,证明飞机可以击沉静止的战舰。九个月前英国皇家空军击沉“俾斯麦”号战列舰与12月10日这天的战斗情况,证明缺乏空中保护的大型战舰在海上同样容易受到攻击。这一切都无可争议地证明了大型战舰主宰海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横扫马来半岛
太平洋战争仅仅打了三天,盟国方面在远东的空军主力就在菲律宾的克拉克机场被消灭,海军主力则在关丹港外被歼。失去制空权和制海权的盟国地面部队面对来自空中、海上和地面的攻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在马来半岛上,以第3英印军和第8澳大利亚师为中心,部署有新、马英军总兵力的2/3,约5.8万人。由于要保卫的地点很多,因此帕西瓦尔将他的部队和物资分散到各处,结果造成每一处的兵力都不超过5000人。
在西岸,国境线附近有第6、第15英印旅,统率它们的第11师司令部在双溪大年,往南在怕保有第3军的预备队第28英印旅,在吉隆坡有第9英印师及第3军司令部,再往南在波德申有马来英军直属的第12英印旅。
在东岸,第9师所属的第8英印旅在哥打巴鲁,第22英印旅配备在关丹。
担当马来南部防御的第8澳大利亚师的司令部及其第22旅在东南岸的丰盛港,第27旅则配置在柔佛州中部的居銮。
从宋卡登陆的日军第5师团主力,在越过泰马边界后,在边界以南大约30英里的地方,到达马来英军惟一预先部署的防御阵地吉打防线的前沿。在这里,除了原有的第6、第15英印旅外,第28旅也被调了上来,合计有8个营的兵力。不过,这8个营中只有2个是由英国人组成的,其余的都是印度人。印度兵没有接受过丛林战的训练,甚至连坦克都没有见过。
第5师团将突破吉打防线的任务交给了以佐伯静夫中佐为队长的搜索第5联队的581人组成的挺进队。11日下午1点,佐伯挺进队以10辆中型坦克为先导,向第14旁遮普团第1营的阵地发起攻击。此时,雨下得很大,道路两边布置着反坦克炮、机枪、装甲车、卡车,但印度士兵们却在橡胶林中的帐篷里避雨。佐伯以最前面的坦克开第一炮为信号,10辆坦克一齐开火。目标不管是车还是炮,统统都用坦克炮予以摧毁。对惊恐中跑出帐篷的印度兵,则用7.7毫米的机枪子弹予以扫射。
完全没有防备坦克攻击的英印官兵们没作任何抵抗就溃败了。在他们的后方,第1廓尔喀团第2营受其影响,也从路旁的森林里向南溃逃。
英军最高司令部接到日军在吉打防线的中部打进一个楔子的报告后,连夜从防线两端调来部队,试图歼灭这股日军。可是,12日上午,第5师团的后续部队赶到,打退了英印军队的反击,并且扩大了突破口。
第11英印师的师长见反击不奏效,便在多次申请但并未被批准的情况下,于傍晚时分主动放弃了吉打防线,把那里的布雷区、铁丝网、战壕、粮仓、弹药库、300辆卡车和装甲车拱手让给了日本人。一夜逃窜之后,该师师长清点人马时发现,第15旅只剩600人,第6旅溃散了一半,第28旅整整丢掉一个营。
吉打突破战,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随后进行的一连串战斗的缩影:步兵要涉水过河向前渗透,以便让工兵们能修复被炸的桥梁,然后坦克猛冲向前充当开路先锋,一直冲到下一条桥梁被炸的河流旁边。为了迅速跟上坦克,步兵要广泛使用自行车。这种自行车部队最适合于在充斥各种路障的道路上前进,能够对撤退中的英军殿后部队保持持续的压力。
12月17日,山下奉文的高级作战参谋过政信中佐觉察到英军防御部队的衰弱的战斗力,便重新设计了一张作战计划日程表:12月28日,进到霹雳河、占领摈榔屿;1942年1月7日,全部渡过霹雳河;1月17日,占领吉隆坡;1月27日,占领柔佛州;2月11日(建国纪念日),占领新加坡。其中占领新加坡的时间比原定的3月10日(陆军纪念日)提早了一个月。
25日,以第5师团第42联队为基干的挺进队,已经在瓜拉江沙附近渡过霹雳河,逼近南方的怡保。马来英军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充其量不过是组成小股游击队,想要拼命扰乱日军的后方。但是,就连这个企图也被日军一连串的自行车队的快速进攻所打破。
12月底,丘吉尔和罗斯福联合主持了在华盛顿召开的、由英美两国军事首脑参加的“阿卡迪亚”会议,并且重申了“欧洲第一”的战略原则。丘吉尔还声明,新加坡必须坚守半年,才可能赢得时间,获得大量的增援部队。
,英美同意组建一个美英荷澳四国最高司令部,并由英国将军阿奇博尔德·韦维尔担任司令官,负责指挥远东战区的作战。
1942年1月7日,韦维尔上将从爪哇岛万隆他的司令部飞往新加坡作短时间视察。前一天晚上,15辆日军坦克突破了第11英印师的防线,占据了防线后面的斯林大桥,打开了通向吉隆坡的门户。11日,第5师团冲进了吉隆坡。
帕西瓦尔将军声称,他的部队未能阻止日军的进攻是因为“过度疲劳”。
为了使他们有时间从疲劳中恢复过来,韦维尔同意他们撤退150英里,在柔佛州的双溪麻坡河防线驻守。这是越过海峡撤到新加坡之前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13日,5艘美国船抵达新加坡码头。这是从中、近东方面勉强抽出的增援部队,以第18师的第53旅为基于,全部为英军部队,但因在闷热的船上航行两个半月,全体人员都精疲力竭。船上还装载有新式的“飓风”式战斗机51架,但只来了24名飞行员。
第8澳大利亚师师长戈登·贝内特少将奉命防守西线,在他面前是日军的近卫师团和第5师团。贝内特少将使出全部力量,也仅仅是把日军拖住了10天后就不得不撤往新加坡。在马来半岛东面,日军第18师团也击溃了当地守军,从而导致马来英军的全面崩溃。
1月31日中午时分,第5师团第9旅团冲进了新加坡对岸的柔佛巴鲁市。
马来英军的殿后部队是一支被打垮了的苏格兰“阿盖尔斯团”的90名幸存者。他们用风笛吹奏着《高原之子》和《浅棕色头发的珍妮》的曲调,于2月1日黎明退入了新加坡。上午8点,随着沉闷的爆炸声,联接新加坡和马来亚70英尺(210米)宽的大石堤靠陆地的那一端被炸得飞上了天。石堤炸毁后,新加坡与马来亚海岸间只有300英尺(900米)宽的水面。
降服新加坡
新加坡东西长26英里,南北宽14英里,大部分居民住在岛南部的新加坡城。除了新加坡城,岛上还有一些分布稀稀落落的村镇,此外就是橡胶园和丛林了。
日军进攻新加坡的作战计划并不是按惯例那样事先由参谋本部制定,而是由山下奉文的第25军自行制定的。山下决定以第5、第18师团为主力,在石堤的西面即新加坡的西北岸登陆,同时以近卫师团在石堤的东面制造登陆的假象,迷惑英军。
为了不让英军察知行动意图,山下在《新加坡攻略计划》中特别强调了要对进攻准备工作绝对保密,命令兵力集结地区的居民迁出,禁止部队在白天调动,停用一部分无线电台及另设电台拍发假电报等。各个师团还为此想出了一些独特的办法,例如,第18师团为了不让英军看到炊烟,每顿饭都到集结地点后面8公里以外的地方去做。
与此同时,近卫师团则在石堤东面大张旗鼓地进行备战工作。曾参与对美谈判的岩畔豪雄大佐所在的第5联队,夜间动员40辆左右的空卡车,在前往海岸边时故意打开车前大灯并且吵嚷鸣笛,返回时则开小灯并且悄声行驶。这样反复进行多次,伪装成大部队在新加坡东北岸的对面集结的假象。
早晚间还在橡胶林里升起几百条炊烟,并设置几个发假报的电台,令人觉得高级司令部似乎就设在这里。
在制空权方面,用于支援进攻新加坡的战斗机、轰炸机、侦察机一共是162架。炮兵部队则有:作为主力的24厘米榴弹炮一个联队,独立山炮和野战重炮各一个联队,迫击炮两个大队。共有大、中口径炮168门,再算上小口径,就有400门。
相比之下,新加坡的守军在人数上还是有优势的。他们有8.5万人,其中战斗部队约7万人。但是,在地面兵力中,第3英印军和第8澳大利亚师都在马来亚受到过沉重打击,编制完整的只有印度兵一个营、澳大利亚部队四个营和两个机枪连。第18英国师虽然编制完整,但只受过沙漠战的训练。
在大炮的数量方面,英军也略微占优。仅火炮就有海军基地的15英寸炮5门、9.2英寸炮6门、6英寸炮16门、高射炮150门,另外还有75毫米步兵炮、25磅山炮、4.5厘米曲射炮、反坦克炮、野炮等,总共有600门以上。
但是,许多对着南方大海的大炮都是固定的,无法掉转炮口面向北方。
在飞机方面,英军则是糟糕透顶。到2月5日时,岛上的4个机场只剩1个未被破坏,从英国运来的“飓风”式战斗机基本上在地面上就被击毁了,只剩下几架老式的“水牛”式战斗机。
最为重要的是,帕西瓦尔对日军的登陆地点判断错误,并且武断地坚持要在滩头消灭日军。他不顾韦维尔上将的劝告,把第18英国师和第11英印师部署在东北面的开阔地上,而把热带植物丛生的西北海岸交给第8澳大利亚师和第44英印旅。
由于深信帕西瓦尔有足够的军队和军用物资来抵抗日军迫在眉睫的进攻,新加坡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宣布,新加坡将要书写“(大英)帝国历史上光辉的一页”。平民们仍在阻挠战备工作,他们坚决要求军队出具“主管当局”允许在高尔夫球场上挖壕或砍伐棕榈树的书面许可。只是在章宜海军基地里代价高昂的新建设施开始被炸掉的时候,老百姓才意识到眼前危险的程度。愈来愈烈的日机空袭引起了无法控制的火灾,由于缺少防空洞,伤亡是惨重的。城外的沟渠成了爬满苍蝇的尸体的墓穴,衣衫褴褛、醉醺醺的逃兵在街上游荡,洗劫被炸塌的房屋。
2月7日傍晚,日军发动了佯攻。近卫师团用20艘汽艇把400名士兵和2门山炮运上了海峡中一个能望见实里达海军基地和章宜要塞的小岛。次日黎明,日军大炮开始轰击章宜。帕西瓦尔果然中计,向东北岸派出了增援部队。随着白天的消逝,日军有条不紊地把炮口转向石堤西面的英军阵地上的暗堡、战壕和铁丝网。那才是他们要去登陆的地点。
8日晚上10点30分,由4000人组成的第一批登陆队登上了300条胶合板强击艇。当这支小舰队逼近新加坡西北岸的时候,日军军、师团的炮兵队急不可待地开始集中轰击2500名澳大利亚官兵。
登陆的日军,顾不上确保桥头堡,就一群群地向内地挺进。守军虽然在第二批日军登陆以后开始了射击,但不断受到侵入阵地的日军从侧背方向发起的袭击。午夜时分,守卫在滩头的澳军就开始撤退了。
这天晚上,在石堤西侧的克兰基河附近,近卫师团也登陆了。至此,第25军的近卫师团从北面,第5师团从西面,第18师团在第5师团右面沿着南岸,从三个方面向岛中央攻了过来。
10日早晨,山下奉文和他的参谋人员一起,登上由三条小船拼成的筏子到达对岸,把战斗指挥所推进到天嘎机场以北原来的英军高射炮阵地,亲自指挥日军对裕廊防线的进攻。该防线是英军在岛内沿着西面的隆起部建立的第二道防线。日军的凶猛和神速的进攻,弄得这道防线的野战指挥官惶然不知所措,他们过早地下令进行另一次撤退。
同一天,韦维尔将军从爪哇乘水上飞机抵达新加坡,他搞不明白人数占优势的英军为何挡不住日军的进攻。丘吉尔首相也发来一道感情激动的命令,声称整个英军的声誉濒于危机,整个大英帝国的荣誉濒于危机。“美军在人数占压倒优势的敌人进攻下守住了巴丹半岛,俄军正在击退德国精锐部队,几乎毫无现代化装备的中国军队抗击日军已达四年半之久。如果我们把夸为要塞的新加坡丢失给人数处于劣势的敌人的话,是我们的耻辱..决不能投降,也决不能想投降。每一支部队都必须奋战到底,与敌人短兵相接。”
2月11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日军已经控制了半个岛屿。在市郊,日军先头部队隔着废弃的跑道与英军交火。然而,日军的弹药已经少到了危险的程度,山下奉文迫切需要吓唬住英军。于是,他下令把29份《对敌军劝降书》分别装进附有红白带子的木盒子里,让观测飞机空投到守军阵地上。
帕西瓦尔最初没有理睬劝降书,他寄希望于最后一次反攻。当他得知日军第5、第18师团直接冲到了武吉智马水库区时,立即从北边防线上调来两个营。这次作战很有效。一直受到第18师团压迫的第44英印旅和第1马来旅,抓住日军变更方向的机会进行了整顿,并协同增援来的生力军从水库区东南的侧翼对日军发起了反击。
武吉智马附近的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近卫师团好不容易从水库区东侧斜着逼近制高点,总算攻下了武吉智马,可是第25军的战斗力也显着下降了。第一线各师团所属的火炮,有的甚至只剩几发炮弹了。士兵携带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不少士兵只能靠吸吮残留在口袋里的一点豆酱粉充饥。已经开始有参谋向山下建议停止进攻,甚至撤回到马来半岛去。山下没有采纳这种意见,相反,为了使老百姓产生恐怖心理,他下令轰炸新加坡市内的炮兵阵地。有的炸弹落到了平民区,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
已成强弩之末的日军的最后一击终于收到了效果。15日上午,帕西瓦尔召集全体指挥官开会,告诉他们,汽油以及野战炮和40厘米高射炮的炮弹即将告罄,饮水再过24小时也将点滴不剩。他还宣读了韦维尔上将拍来的授权决定是否投降的电报。指挥官们一致同意投降。帕西瓦尔下令销毁密码本、秘密文件、武器后,就派遣纽毕根少将等为军使赴日军阵地。
山下奉文慎重地研究了纽毕根少将带来的帕西瓦尔的信件。信中说,希望在新加坡市政厅内和总督一起举行停战谈判。山下有些怀疑英军投降的真实性,便派情报参谋杉田一次中佐去和纽毕根少将交涉,提出大致的投降条件,同时坚持要帕西瓦尔将军亲自前来。
投降者们驱车来到武吉智马附近的福特汽车工厂。在乱糟糟的厂房里,一群吵吵嚷嚷的日本记者和电影摄影师把他们团团围住。身着笔挺的土黄色陆军服的山下奉文与军服上积满污垢的帕西瓦尔,分坐在一张未铺桌布的桌子的两旁。山下开门见山他说:“我军除了考虑你们投降外,其他一律不予考虑。”
“在晚上10点30分以前我们恐怕不能作出最后答复,”帕西瓦尔回答说。他无意把仗再打下去,只是想在签字投降以前先把细节谈妥。
山下认定英国人是想拖时间,他怕夜长梦多,便干脆他说:“只要回答我们的条件能不能接受就行了。事情要解决就得快,否则,我们准备恢复攻击。”
日军方面的译员由于英语不熟练,翻译起来结结巴巴,自告奋勇的杉田中佐的英语也很蹩脚。英军方面的译员怀尔德少校则要一宗宗地查看英日辞典。场面更僵了。
山下不耐烦了。“你们若不投降,我们就按计划进行夜袭。”
“日军能不能留在原地不动?”受惊的帕西瓦尔问道,“我们明天上午5点30分再谈判?”
“不行!”山下故意用发怒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我要求今晚就停止敌对行动。我还要提醒你们,没有什么可争论的。”
帕西瓦尔被唬住了,他喃喃他说:“我们将在晚上8点30分停止射击。
不过,今晚是否还是各自留在原地不动为好?”
帕西瓦尔的含糊态度使山下起了疑心,他紧追不舍他说道:“你虽然已同意了我们的条件,但是还没有明确表示是否答应投降。”
帕西瓦尔清了清嗓子,但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山下坐不住了,他大声逼问道:“投降还是不投降?是Yes,还是No?
请作回答。”
“好吧,我同意。”帕西瓦尔声音微弱他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话。
晚上7点50分,帕西瓦尔在投降书上签了字。40分钟后,隆隆的枪炮声突然沉寂了。素有“狮城”之称的新加坡,这个举世闻名的要塞,属于日本人了。前后70天,山下奉文以伤亡9824人的代价自北向南横扫马来半岛650英里,直至新加坡。日军缴获的各种火炮约740门,乘用车及卡车约1万辆,轻重机枪2500挺以上,步枪约6万枝,子弹约336万发,另外还有大量的军需物资和粮食。马来守军13.87万人中有13万以上的人被俘。
日军攻下马来亚和新加坡,不仅为即将进行的攻占荷属东印度作好了准备,而且为向西进入印度洋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2月16日,昭和天皇裕仁特意颁发敕语如下:马来方面作战的陆海军部队,在紧密配合、协同作战下,断然实行困难的海上护航、输送及果敢的登陆作战,耐炎热,冒瘴疠,长驱直入,所向披靡,神速攻克新加坡,从而摧毁英国在东亚之根据地。
朕深嘉奖之。
东京的报纸在评价这次日军有史以来最大的陆战胜利时得意洋洋地宣布:大东亚战争的大局已定,最后胜利非日本莫属。
第38章占领菲律宾
美英不可分
菲律宾是一个由7000多个岛屿组成的岛国,地处亚洲东南部,北隔巴士海峡与被日本瓜分去的中国台湾省遥对,西濒南中国海,南与马来亚、荷属东印度隔海相望,东临太平洋,是沟通太平洋和南中国海、印度洋的交通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