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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未知的自己(张德芬_全文)

_3 张德芬(当代)
"自己最亲近的人的事,真的可以不管吗?"
"对最亲近的人,更要注意沟通的方式和方法如果是为了自己,而且还自以为有权利管对方,认为我们可以介入他人的领域、促使别人改变,这种做法不但白费力气,而且还会造成两人关系的紧张。"
"可我的确也是为了他好啊。"
"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你认为对的、正确的东西和他们分享,但是背后不要设定一个预期的结果。(比方说:你一定要听我的,要不然......)这样的话,对方比较能够接受。伴侣之间、亲子之间都是这样。"
"很难啊!"若菱摇头。
"是呀,所以你一天到晚介入他人的领域,管他人的事,自己这儿却没有人在家,关心自己的事。"老人指着若菱的脑袋调侃道。
"我怎么可以看着我的伴侣慢性自杀呢?"
"你觉得志明生活习惯不好,而你自己最近有了一些体会,想改变生活、饮食的习惯。你就自己努力,尽心地去做,让你的伴侣感到好奇,让他看到效果,然后他可能会愿意听听你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同时,他也许会试着做一些你在做的事。但是如果你强加这些观念在他身上,他的'小我'第一个会做的事就是反抗。"
"嗯......"若菱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呀,记住,管好自己的事最重要。"老人提醒她,"为我们的亲人担心,其实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加害行为!"
"什么?"若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我说,"老人胸有成竹地解释,"比方一个母亲,她的孩子要和朋友去远足、郊游,他决定要去的时候,母亲担心年轻人出远门会发生危险而试图阻止,但是孩子大了阻止不了,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母亲就耳提面命他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在后面一直唠叨......"老人看看若菱:"你知道能量世界的定律的,这个母亲在孩子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什么能量?"
"当然是不好的负面能量。"若菱回答。
"是的,"老人点头,"而且母亲之所以会这么做,是由于他无法承担一丝丝可能会失去儿子的危险,于是把自己的恐惧投射到孩子身上。现在你明白我说的'担心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加害行为'了吧?"
若菱思考了一会儿,问:"可是有时候孩子真的不太懂事,你不提醒他真的会出事的。"
"提醒是可以提醒,"老人同意,"但是仍然要看你的出发点。你的本意是出于关心,所以把提醒孩子当成是一种爱的表达,还是出于恐惧地反担心投射到孩子身上,给他很多压力。"
"这两者怎么划分呢?"若菱问。
"在表面上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在能量的层面上,而且在孩子的心理感受上,可以区分得出。"
若菱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就是不执着吧?"
"对!"老人赞道,"就是要旆小我的执着心。"
若菱 又问:"但是,如果孩子真的出事了,母亲难道不会觉得自己没有给孩子足够的警告或是阻止他而感到愧疚吗?"
老人微笑地问:"我刚才说过天下有几件事?"
"三件事。"若菱老实地回答,"我的事,他人的事和老天的事。"
"一个人的命活多长,是老天的事,一个母亲再怎么样努力去保护孩子都是无法与天命违抗的。"
"是呀,谁敢跟老天抗争......"若菱喃喃地说。
"不一定哦,你有曾经因为交通堵塞误了约会,而坐在车子里咬牙切齿的时刻吗?"
若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当然有!"
"交通堵塞是谁的事?"老人问。
若菱想想,说:"老天的事。"
"所以呀,人们常常跟老天争辩、抗衡而不自知的,不是吗?"老人摸着胡子,娓娓道来,似乎在嘲笑世人的愚痴:"无论你多么爱他,多余的担心就是最差的礼物,不如给他祝福吧!"
第18章 一场"ego boosting"(小我增长)秀--同学会的启示
又是一个冬日,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气压低沉沉的,压着人心很不舒服。
若菱下班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大学聚会的餐厅。一进门,若菱就看到李建新,他坐在最靠外面的座位上,一眼就发现了她,向她微笑。若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才和其他的同学打招呼。
其实上次和李建新晚餐后,他们又陆续喝了几次咖啡,每次都聊得很开心。对于老人说的东西,李建新都非常领会,而且深感兴趣。若菱很高兴能有一个知音可以分享老人的教导,只是李建新以为这些是若菱多年修炼的心得,对若菱愈来愈佩服,让若菱非常心虚。若菱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守好分际,毕竟她是有夫之妇,而且李建新在美国离了婚,两人关系更是要划分清楚。
"咦,志明呢?怎么没来?"问话的是当年的班长陈大同。
"哦,他有论文要赶着发表。"若菱回答,最近志明真的很忙,常常不见人影,反正若菱也没闲着,也不太抱怨。
"若菱,过来坐呀!"若菱大学最好的同学露露,招呼她到身边坐下,若菱正中下怀地走过去,免得跟李建新坐在一块儿。露露是若菱小时候的邻居,也是小学、实践的同班同学,大学的时候很巧又在同一班。若菱当时与志明谈恋爱,和其他同学来往不多,露露就是班上她最熟悉也最能交心的朋友了。
老同学凑在一块儿,话题不外是工作、家庭。若菱看到大学的自我身分认同感都好强:我有一个好工作,我有一个好配偶,我有一双好儿女,我有很好的习惯,我有很我的人生观......言谈之中,都不免夸耀自己的各种成就,或是炫耀自己所知道一些劲爆的新闻和八卦,总之,这是一场ego boosting(小我增长)的秀。以前若菱都会很热心地投入话题,今晚不知怎的,就是以旁观者的角色在看着大家。
若菱今天也觉得儿时玩伴露露有点心不在焉,话也不多,完全不像当年豪气干云的那个女豪杰。后来到了酒酣耳热之际,露露突然宣布:"我离婚了!"众人哗然!
露露的老公是大学就开始效的别系学长,对露露言听计从,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类型,大家都以为最没有问题的就是他们这一对了,没想到第一对离婚的就是他们。
露露涨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积压已久的情绪,大声地说:"他,和他秘书,两个人跑了!"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题、给意见。一时之间,饭桌上好不热闹,露露刚开始总代表地回答大家的问题,接受众人的安慰,但是她还是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终于破口大骂:"混帐东西,当年当完兵,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会,全是老娘在后面撑腰,现在事业做大了,就变心了,看上年轻漂亮的小姐,弃糟糠之妻于不顾......"露露一直咒骂着,弄得现场气氛很尴尬。她强大的负面能量震撼着每一个人。
若菱在旁边慢慢地好言相劝,露露总算冷静下来,一向爱闹爱笑的席原赶紧转变话题,说了一些自己办公室的八卦,气氛才又缓和下来。
可是露露还是不能停止,拉着若菱在旁边一直抱怨生活中的所有的小事,说她如何付出,他如何当大爷还不领情,总之,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的错,她一肚子委屈。
若菱一面屿地听着露露的泄怨,一面想到了那部她看不太懂的电影内容,有关"胜肽"的部分。露露的胜肽是什么?显然她喜欢扮演受害者。所以当受害者情结出现的时候,露露的下丘脑会分泌出"受害者胜肽",随着血液传送到全身细胞,并且让细胞接收器接收。
若菱记得小学的时候,露露就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外公、外婆住。"若菱的情形也是一样,可是她很怕别人知道她的事,所以很羡慕露露的直言坦率。露露的这招也很管用,每当考试没考好,功课没做完,该带的东西没带,老师们都会看在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份上,多少宽容她一些,所以露露习惯了这个受害者的角色带来的好处。
"她的细胞已经习惯了吃'都是别人害的'这种胜肽吧!"若菱想。
她记得电影里面说,既然细胞习惯了这种胜肽,如果我们不喂养这种胜肽给它们的话,我们的生理需要会促使我们做出种种行为,放射种种能量的波动的频率,让能够产生这种胜肽的事件发生在我们的生活当中。
"这真是太可怕了!"若菱打了个寒战。如此说来,这些外在的事件都是我们创造的啰?先是有对胜肽的需求,而我们的大脑在选择有限的两千位信息的时候,就会过滤信息,而制造了各种符合我们细胞想要的思想、念头,而这些能量的波动,会吸引和它振动频率相同的东西过来,于是......
离开同学会的时候,若菱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对能量比较敏感了吧,吸收了很多露露释放的负面能量,无法消化。回到家中,志明还没有回来。若菱拿出老人推荐的《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读到了老人要她抄写那一段:
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我可以看见并感觉到我的身体,然而凡是可以被看见以及被感觉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观者。我和身体也许疲惫或兴奋,生病或健康、学生或轻松、也可能焦虑或平静,但这与内在的真我全然无关。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
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我能知晓我的欲望,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下的知者。欲望来来去去,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
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我能觉察出我的情绪,然而凡是可以被觉察的,并不是真正的觉者。情绪反反复复,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
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我可以看见与知晓自己的思想,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正的知者。思想来来去去,却影响不了内在的我。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
我就是那仅存的纯粹的觉知,是所有思想、情绪、感觉与知觉的见证。
读完之后,虽然她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好多了,躺在床上错沉沉地睡了。
第 19章 被负面情绪套牢,──情绪的障碍
若菱又坐在小屋内,这一次却格外的沉默。她感觉这个神奇之旅有一点像坐云霄飞車,刚开始的时候很刺激、很兴奋,现在则是陷入了低潮,甚至有点沉重的感觉。认識自己、了解我们个人的潜意識运作模式,深入探索我们自己的内心,这个旅程并不是全然欢娱的过程。
「你說的对!」老人确认了若菱的想法。
若菱心裡想,「我只是想想你就知道了,真厉害。」,
「深入自己的内在,对很多人來說,就像是在艾莉丝梦游仙境的那个兔子洞中探险一样,下面的洞不知有多深,而且是全然的黑暗,你敢走多深呢?」老人问。若菱无言以对。老人拍了拍手,转换一下室内的气氛,然后故意大动作地拿个棍子指着地下画的圆圈圈。若菱的情绪也被带动得高扬了起來。是呀,今天又要再进一圈了。
「情绪!」老人故意提高音量說,「现代每个人都面对的难题!情绪问题是怎么來的呢?」他又拿支粉笔在墙上画了起來。首先他画了一个人形图,然后问若菱:「什么负面情绪最困扰你?」
若菱想想,「愤怒、悲伤、焦虑、恐惧......」,
「等一下,等一下,一个一个來。」老人笑着說。「好,你的愤怒,当你感觉愤怒的时候,它是在你身体哪个部位?」
若菱想想,跟志明吵架的时候,她的胃最不舒服。
「好,」老人边說边在人形图的胃部写上了「愤怒」。然后是「悲伤」,写在肺部的位置;「焦虑」,写在喉部......就这样一个一个地加上去,这个人形图上立刻有很多负面情绪的标记。
「这些情绪都是一种能量,尤其对孩子來說,一些天生的恐惧,所求不得的愤怒,失望落空的悲伤,都只是一种自然生命能量的流动而已,它会來,就一定会走。」
老人叹口气,低声地說:「坏就坏在父母对这些孩子身上自然流动能量的态度。」
接着,他用手指在若菱的前额轻轻地点了一下。若菱这时候彷佛又进入了催眠狀态,回到四岁那一年,妈妈答应周末要來外婆家接她出去玩,她从一早就守在窗外等候、等候,等到天黑了,妈妈都没有出现。小小的若菱站在窗外,一直哭一直哭。
外婆起初好言相劝:「别哭啦,妈妈可能有事不能來,下次她一定会來的。这样好了,外婆带你去买糖吃。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嘛,不要再哭了,傻孩子,没什么好哭的,哭够了吧!」若菱却愈哭愈不能停止,最后外婆失去了耐性,狠狠地抽了她兩棍子,才吓得若菱停止哭泣。
「你的感觉如何?」老人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国度传來的。
「我好伤心!我、我......我被抛弃了!」若菱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字來描述这个经验,「还有被欺骗了!呜......」若菱伤心不已,一直在哭泣。
老人等待若菱的悲伤逐渐平息,又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时若菱又回到小时候另外一个场景,在妈妈住的地方。好不容易妈妈接她來住一天,却逼她早早上床睡觉,妈妈好和男朋友在客厅看电视。若菱不习惯一个人睡觉,妈妈又不许她开灯,「哪有小孩睡觉要开着灯的!」妈妈一把就关了灯,留下若菱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裡。若菱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打开房门,再次请求母亲:「妈,我好害怕!」
「怕什么?」妈妈大吼,「都八岁了还怕一个人睡觉?你是怎么被养大的?一点胆子都没有,亏你还是我女儿!」小小的若菱在黑暗中哭泣,把恐惧深深地压在心底,带着眼淚进入了梦乡。
「好了,回來吧!」老人轻柔地呼唤着若菱。若菱从深沉的潜意識中逐渐苏醒,恍若隔世。
「所以,这些被否定、压抑的情绪,像你的悲伤和恐惧,就滞留在我们的身体裡,」老人又拿着不同颜色的粉笔,在那些身体上的情绪标记周围画上了框框。
「像是被籠子锁住一般,卡在我们的身体中。」
「这些能量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痛苦之身』。」
若菱看着老人的图,不敢想象自己身上到底堆积了多少像这样痛苦的能量;毕竟,在她从小到大成长的过程中,从來没有人给她情绪上的支持和关怀。她有负面情绪的时候,大人不是想要帮助她立刻消除(买糖给你吃哦,别哭了/再买一个给你就是了,别伤心/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别气了),就是否定她的情绪(这有什么好哭/好气/好怕的),要不然就是打压(不准哭,再哭就揍你/不准发脾气,小孩子凭什么生气)。无論采取以上任何一种的策略,她的情绪从來没有被认可、被接受,所以,它们也从來没有離开。
老人看着若菱的心路歷程,理解地說:「所以将來你做母亲以后,要记得,给孩子无限的情绪上的支持和认同。」若菱不解地抬头,「那不是会宠坏小孩吗?而且,我不会有小孩的。」若菱又难过地低下头。
老人笑笑,向她保证:「你会有小孩的,而这个教导我就留给我的助教來教你吧。」停顿了一下,老人继续說:「这个痛苦之身在我们的身体裡面,是自成一格的一个能量场,有它自己的生命力。它以痛苦为食,如果你不喂养它想要的食物的话,它会制造一些事端來产生它所需要的情绪來维生。」若菱心想,怎么听起來如此熟悉。「哦!就是胜肽的需求嘛!」
「没错,它需要各种不同的胜肽來滋养它。」老人同意。「所以,对某种特定胜肽的需求,会造成我们对一些事物的自动反应,就像那部电影所說的,某条特定路线的神经网路就已经架构好了,所以遇到狀况的时候,我们不假思索就会自动做出反应。我们在众多资讯、现象、狀态中,过濾出能支持我们、产生我们需要的胜肽的信念和想法,然后深信不疑。」
若菱想:「那我最主要的胜肽需求是什么呢?」老人定睛看着她:「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20章 在谷底惊见阳光-情绪的体验
若菱循址去找老人的另外一个学生,就是老人口中的「助教」。很奇怪,这次老人只给地址,没有电话。若菱到了台北西区的一个比较杂亂的地方,惊讶地发现,她要找的人是个面摊的老板娘。老板娘正在忙着煮面,若菱看看时间,下午兩点多了,生意应该很快就会清淡,于是她坐在旁边等待。
「小姐,吃面吗?」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她。「嗯,哦......不,我是一个老人......」话还没說完,老板娘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冲过來热切地问:「老人好吗?」
若菱有点被她的冲劲吓到了,不过还是禮貌地說:「他很好,让我问候你。」,「好、好!」老板娘笑开了,拉着若菱就进房间裡面,「來坐,來坐!」,「你的面摊......」若菱担心她的生意没人照顾。
「没关系,阿宏啊!」老板娘拉开嗓子叫道:「帮我顾一下!」屋裡面走出來一个年轻人,看到若菱,有点害羞地点点头,乖巧地走到面摊上去接手。
「你的孩子好乖、好听话哦!」若菱称赞道。
「还不是老人帮忙教的。」老板娘又笑了,露出满口的金牙。招呼若菱坐定,老板娘还泡了茶,热心地款待着。「老人告诉我,你有一个很棒的故事!」
若菱开口问。「哪有什么故事,就是生活啦!我以前嫁的那个老公很不好,天天喝酒,喝了酒就打人,我和小孩一起揍。」老板娘說起过去,好像在讲另外一个人。「我那个时候什么也不会,没有谋生能力,想带着孩子走,又怕养不活他,所以就想带着孩子自殺啦!」
若菱听得心惊胆颤,但是老板娘仍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說下去:「后來碰到了老人,他好神哦,他问我,是不是有一个酗酒、而且会打人的老爸,真的耶,我阿爸就是像我老公一样,我从小最怕听到他喝醉酒拖着脚步回家的声音,連我们家的狗都会躲起來哪!」
「老人帮助我看見,我是有一点糊涂地把亲密关系的模式,都想成必须和我爸爸的那款模式一样的啦。以为我生命中的男人和我的关系就是那个样了,所以我才会无意識地找到和我爸爸一样的老公。而且,我小时候很想救我爸爸,可是无能为力,所以长大以后,就会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來去拯救啦!」老板娘虽然没讀过多少书,可是三言兩语就把自己潜意識裡的人生模式說得很透澈。
「然后,他叫我去找一个她的学生,她的遭遇和我一样。不过人家是大学毕业生呢,老公还是大学的教授哦!可是一生气还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谁都揍。她告诉我,我们这种从小就受虐待的人,身体都会习惯要一种化学的东西,叫什么......」
「胜肽。」若菱帮腔。
「对啦,胜肽,就像吸毒的人要吗啡一样,很可怕呢!」老板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胜肽的这种毒瘾怎么样可以消除呢?」若菱迫不及待地问到重点。
「嗯,那个大学生是說什么去靈修啦,打坐、念经,或是祷告、唱诗歌。可是我又没有宗教信仰,不想搞那些。她又說什么去練瑜伽、身体工作啦,上什么工作坊啦。听起來是很好啦,可是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和钱?我准备要離婚,然后自己一个人养孩子,根本没办法去做那些!」
「那怎么办?」若菱都为她着急。
「老人說,去做那些是很好,很快就会見效啦,但是他教了我一些不花钱就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的方法,我试了以后,果然对我很有效。」老板娘骄傲地說。若菱竖直了身体,准备洗耳恭听。
「首先哦,老人要我写下來一段话,每天要念、要写--我看見我在寻求被虐待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这是什么意思?」若菱不大懂。
「我也不太清楚耶,老人說,我们会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遭遇而产生的情绪。也就是說,我们的遭遇是配合我们需要的那种情绪而产生的啦。这是我们的一种模式、习性啦。比方說阿你常常有不被爱的感受的话,你就写:我看見我在寻求不被爱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
「看見它、接纳它,然后放下对它的需要?」若菱还是不大懂。
「老人說,这种东西哦,你愈去排斥它,它愈不走啦,而且还会更强呢!所以,看見了以后,就先接纳它,然后告诉自己,我不需要这个情绪啦,我要放下对它的需要。他說这是說给潜意識听的啦!这样就把那个我们意識的 5%扩大了啊!」老板娘努力地用她仅有的知識解释着。「所以要天天念、天天写啦!」
「啊!」若菱明白了,「真是妙!」她想。
「老人还教我要宽恕啦,宽恕我那个酒鬼老公。」老板娘說。
「可是怎么能够宽恕呢?」若菱问,「不是說你想宽恕就可以宽恕的呀!」
「老人告诉我,每个人來这个世界上都有不同的功课要学啦,我的前夫只是來帮助我,给我功课做而已。你看,」老板娘指指周围,
「我现在自己赚钱养孩子,日子过得很快樂、很充实,都是我前天帮的忙啊!我怎么还会恨他!」若菱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如何接腔。
「不过老人也說啦,我书讀得不多,心思比较单纯,所以很容易接受这些方法。有些人哦,书讀太多了啦,想得太多,反而放不下,那种人就要去修煉啦,參加什么工作坊,提升能量啦!」若菱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提出另一个重要问题:「对孩子的情绪全力地支持和认同,不会宠坏孩子吗?」
「不会啦,」老板娘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情绪的支持和认同哦,只是去接纳孩子的情绪,不去阻止或是否定啦,阿行为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啰!」
老板娘想了想,「比如說啦,小孩子在吃晚饭前要吃糖,你不给他,他生气在地上打滚。这时候,你把他抱起來,告诉他:『我知道你很想吃糖,那个糖真的很好吃,阿母也想吃,但是现在要吃饭了,吃饭以后,阿母和你一起吃。』孩子如果还继续哭闹,你可以說:『哦,我知道你吃不到糖好生气、好伤心哦,我们让你摸摸它,跟它打个勾勾,說好吃完饭就吃它好不好?』这样孩子的情绪可以充分地被理解,而且他也可以自由地发泄情绪啦。」
老板娘唱作俱佳,讲话声调也有高有低,活脱脱就是个演活市井小民(就是她自己)的演员。若菱觉得她摆摊卖面实在太可惜了!老板娘看看若菱,又說:「老人說情绪就是一种能量啦,会來也会走,大人不要干涉,要让孩子自己学会怎么去处理自己的情绪,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孩子无限的爱和支持。如果你用转移的方法來教孩子避开负面情绪的话,孩子长大以后就学会了用代替品來逃避情绪,什么抽烟啦、吸毒啦,还有那些工作狂的啦,很可伯的呢!阿如果你去压抑孩子的情绪的话,那就更不好了呀!」老板娘一席话听得若菱好不佩服,难怪穷乡僻壤之间也可以养出伟人,家庭教育真是重要!
第 21章 摆荡于背叛、欺骗之间──情绪的爆发
午餐之后,若菱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有一点不太对劲。若菱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自己对能量大过敏感了?过了一会儿,老板王力找她。若菱进了老板宽大的办公室,坐在他的正对面。
王力抬眼看了看若菱說:「今年你的表现很好,考绩应该是第一名,但是业务部门老总心裡另有所属,坚持陈玉梅的表现比你好。而且陈玉梅举出一些例子,說你惯于抢别人的功勞,据为己有。」
王力看着惊呆了的若菱,无奈地說:「虽然是我的部门,但是业务部门的回馈也是考绩的重点之一,老总最后还是决定把第一名考绩给了陈玉梅。」
若菱此时气得全身发抖,說不出话來,心想:「亏我跟她还算是好朋友!」
「我知道你的努力和成绩,今年就暂时委屈你了。」王力站起來,拍了拍若菱的肩膀。若菱点点头,全身虚弱无力地回到办公桌前。隔壁的玉梅若无其事地打着电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若菱实在气不过,不禁寒着脸问:「你为什么诬陷我?」
玉梅惊讶地抬起头,「没有呀?什么事啊?」
「你为什么說我爱抢别人的功勞?我什么时候这样了?」若菱忍住激动,冷冷地质问她。
「没有啊,你听谁說的?」玉梅一脸的无辜。别装蒜了!若菱心裡恨恨地,再也忍受不住了,收了包包就往外走,心想这份工作不要也罢,人心实在太可怕又太可悲了!走在車水马龍的台北街头,顶着冬日的太阳,若菱真的不习惯周间的日子裡,还是大白天的,就走在路上无所事事。
「可見得我多么与自己的工作认同了!」若菱觉察到。真的,工作是若菱生命中如此重大的一部分,如今遭受这样的打击,对她來說真是痛苦。不过真正让若菱伤心的是玉梅的行为,让她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椎心刺骨感受。逛了大半圈的东区,一看手表才下午三点多,真的没地方去了。
「回家吧!」若菱突然很想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家裡的巷子口,若菱突然有个直觉,停下了脚步,探头一看,结果看到了她从未料想过的一幕。志明和一名长发女子刚出家的大门,朝若菱的方向走來。若菱一惊,赶紧退到隔壁的巷子裡去。若菱观察着他们的举动,直觉告诉她,志明和女子有說有笑的样子,关系绝不单纯。若菱已经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希望......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宽慰着自己,魂不守舍地踏进了大樓的大门。
管理员伯伯看到她,有点惊讶地问:「若菱啊,今天怎么回來得这么早?」
若菱忍不住问:「他常常带那个女的來这裡吗?」
管理员伯伯假装没听到。半晌,他回过头來,以憐悯的眼光看着若菱:「莫宰羊啦,那是你们昂阿某的事,麦问哇啦!」
若菱的心碎了,这样的回答正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简直己经无力再說一句话。勉强撑着身体回到家中,她刻意到主卧、客卧、书房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來。
「真是惯犯了,手脚干净俐落!」她颓然倒在沙发裡,精疲力竭,哭也哭不出來。
半梦半醒之间,彷佛作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好像在美国讀书时住的地方整理車库,有一台破旧的脚踏車,若菱觉得放在車库太碍事,没有多想,就将它放在車库门口的马路边上。一会儿有个人來把脚踏車牵走,若菱却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追,质问他为什么拿走她的車。那人說:「是你不要的啊,我才拿走的。」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若菱醒來后,揉揉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看清楚自己身处在黑漆漆的家裡,手表指着七点,这才想起來下午在办公室和家裡发生的兩件悲剧,一时之间,若菱恨不得当场死去,免得面对这些椎心之痛。
「这是我的胜肽吗?」若菱自问。一天之内遭逢兩个严重打击,让若菱真的觉得生不如死。怎么会这么巧呢?兩件事同时发生,而且若菱的感觉都是:被背叛、被欺骗。现在写:「我看見我在寻求被背叛和被欺骗的痛苦感受,我全心地接纳这种感受,并且放下对它的需要。」还來得及吗?
这个模式是如何养成的呢?若菱想起小时候,妈妈常常给她这样的感受。每次答应她要带她出去玩,十次有八次落空,次次都有不同的借口。后來妈妈嫁人了,又生了妹妹,若菱觉得彻彻底底被背叛、被遗弃。所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终于让若菱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若菱捶打着沙发,愤恨不已。听到门响声,志明推门而入,看到满脸淚痕的若菱,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志明紧张地问。
他诧異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家裡,而且还哭得伤心极了?
「被炒鱿鱼了吗?」他语带关切地问。
若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真会演戏。」她心裡冷笑道。电视裡、小說中,常常看到人家泼妇骂街地对变心的丈夫大吼大叫,但此刻的若菱失去了动力,連愤怒的能量都发不出來了。她低头继续饮泣,迟迟才蹦出一句:「她是谁?」
志明呆了好半天不說话。他的模式一向是避免冲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讪讪地說:「我的同事......」
若菱瞪着他的眼睛,夫妻相对无言。志明回避着若菱的目光,想要解释什么,但被若菱犀利的目光打碎了說谎的必要。又过了好一会儿,若菱鼓起勇气问:「你想要怎么样?」时间冻结住了。往常,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可以大动肝火,若菱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而现在,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却显得格外地平静。
志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彷佛在经歷激烈的内在冲突。
若菱挺起胸膛,淡然道:「說吧。」
志明终于拿出了最大的勇气,挤出來一句话:「我想離婚!」
若菱最后一线的希望像高空中的风筝一样,断了线,在无垠的天空中飘向远方,消失在云海之中。
第 22章 是谁在伤口上撒盐──情绪的療愈
若菱愁云惨雾地坐在老人的桌前,哭丧着脸,一切尽在不言中。老人心疼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跌倒的孩子,给予他情绪上的全面支持,但是希望她能藉由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过了很久,若菱坚强地抬头,看着老人,郑重地宣布:「好,我知道了,我的人生模式之一就是要去经歷被背叛、被欺骗,因为我从小就在豢养这方面的胜肽。那又怎么样?」若菱开始声淚俱下,「我最好的朋友欺骗我,我的丈夫背叛我,我好痛啊!我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干净!」
若菱甚至觉得不遇到老人就好了,至少她可以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完全无辜的牺牲者、受害者,全力地攻击别人。可是现在的她,不仅不能像一般怨妇那样地撒泼,反而还要努力冷静地分析自己潜意識的模式,真像做手术不打麻醉药一样。然而若菱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不是关云长,对眼前的痛,无法泰然处之。
「我能超越自己的情绪吗?我这么痛,有什么代价和收获吗?我会因此而成长吗?」若菱哽咽着问。
「受苦有兩种,」老人平静地劝导,「一种是无知的、无明的受苦,就是任随潜意識的操控而受苦,同时在抱怨、抗拒那个痛苦。这样的受苦不能让你成长。」
若菱噙着淚水,在朦胧中看着老人。
「另外一种受苦是有觉知的受苦,当你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楚、好像要爆炸似的愤怒,你不逃避、不抱怨,你全然地去经歷它。让这个压抑、隐藏多年的能量爆发出來,用不批判、不抗拒的态度,在全然的爱和接纳中去经歷它。这样的受苦,是你走出人生模式、成长茁壮的契机。」
「那要怎么做呢?」若菱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稻草。
「你现在很气你的朋友和老公吗?」老人问。
「不只气,我恨他们!」若菱咬牙切齿。
「那么闭上你的眼睛,感受此刻的那个愤怒和怨恨。」老人命令她。
若菱依言闭上眼睛,眼前浮上了玉梅的假笑,还有志明和长发女子扬长而去的画面,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
「你愤怒的感觉,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最强烈?」
「胃部。」若菱說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老人拿了兩个软的座垫,放在若菱面前,告诉她:「全然地去感受你胃部的不舒服和愤怒,然后把这兩个垫子当成你恨的人,你首先要做的,是尽量把怒气发泄出來。」
若菱迟疑了一下,老人抓住她的手,让它们重重地打在垫子上,帮助她启动。
若菱起初慢慢地、一下一下地用拳头去击打那兩个垫子,后來怒气愈來愈旺,下手愈來愈重,变成疯狂雨点般地捶打,嘴裡还喊着:
「我恨你,我恨你,你不要脸,你坏死了,我真的恨你,永远不会原諒你,一再地欺骗我......」若菱激动得一直捶打座垫,淚如雨下,不能停止。
狂亂的发泄一阵之后,若菱突然发现,眼前出现的画面竟然是她的母亲,还有父亲。
「不要批判、不要抗拒,就是去接纳这个愤怒!让这个能量自然地流露出來,不要压抑!」老人从旁提醒。
若菱这才第一次觉察到,她有多恨她的亲生父母。「你们抛弃了我,不要我,让我变成没有人要的孩子,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接着一股强烈的悲伤从她的胸口蜂拥而出,若菱的眼淚、鼻涕、口水一股脑儿地往外流,完全不受控制,若菱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疯狂的狀态。
「不要想,只是去经歷它。用爱去接纳你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和悲伤。」老人再度提醒。
若菱再度投入那个疯狂、暴烈的发泄,把几十年的怒气和痛苦、悲伤,一股脑儿地倾泻出來。兩个可憐的座垫,被打得已经快破裂了,上面全是眼淚、鼻涕。
真的像是狂风暴雨过后一般,若菱披头散发,兩眼浮肿,脸上的妆全糊了,现在走到街上去人家看了一定会退避三舍。
老人给若菱一盒面纸,让她擦干脸上的淚痕。「感觉怎么样?」老人问。
若菱吸了口气,胸口真的舒服多了,胃部的大石头也不在了。「好多了!」她如实回答。
老人又给了她一些喘息的时间,这才又开口:「压抑多年的情感,就像是黑暗的能量。唯有带着爱的觉知之光,才能驱除它们。」
「可是......」若菱迟疑着,「我明天还是要面对这一切,收拾这些残局呀!」
「是的,现在是你学习臣服的时候了。」老人严肃地說。
「臣服?向他们臣服?」若菱挑高了眉毛,她想說:「没搞错吧!」
可是硬生生地吞回去了。
「不是对人臣服,是对事情臣服,对本然(Whatis),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臣服。」老人解释。
「可、可是......我怎么可能对玉梅做的事,和志明背叛我、要和我離婚这件事臣服呢?」若菱还是不明白。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你除了臣服,还能做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什么也别說、什么也别做了,任人践踏我?」
若菱还是嘴尖舌利,「那我的心理能平衡吗?」
老人继续开导她:「你在情绪上,要先接纳已经发生的事。比方說,玉梅的陷害,你接受了,就是不去生气了,因为你再气,都不能改变她背后插你刀子的事实。」
若菱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人继续說道:「接下來,你的选择就是原諒她,继续与她为友,还是决定对她敬而远之。然后,对于可以改变的事,你还是可以尽力去做,力挽狂澜。但不論你的选择是什么,你都必须对她背后诬陷你的这件事臣服。」
「为什么?」若菱听見「臣服」这兩个字就有气!「因为事实就是最大,因为已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如果你不接受它,就好像拿头在撞一面墙壁,而希望能把它撞开。无济于事,徒勞无功呀!」
老人摇头叹息。「我们人会受苦的最大原因,就是抗拒事实。」
「那我就让小人得逞啰?」若菱还是据理力争。
「你可以选择去跟老板和老总解释整个事由和情况,如果他们还是不能接受,你可以选择明年更加的努力,让他们没有话說地必须把第一名考绩给你,或是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你公平竞争的环境,所以你可以挂冠求去。」老人鼓勵她:「无論你的选择是什么,都不需要负面情绪掺杂在其中。」
「是,做这些后续事情的时候,如果有负面情绪的话,的确是无济于事。」若菱终于承认。
好,老人赞许,然后语重心长地說:「臣服的第一步,就是要先看到自己的抗拒,而且看到自己的抗拒是徒勞无功、无济于事的。生活现在给了你一个体验和成长的契机,你能够通过这个考验吗?」
「我一定可以做好!」若菱鼓起勇气,「生活留给我这样一个巨大的创伤,我不会继续在上面撒盐。我会努力让伤口好好愈合,使自己的情绪和心靈恢復健康。」
第 23章 爱过、痛过、哭过之后──臣服的体验
若菱做好万全的准备,鼓起勇气踏进了办公室。同事们看到她,有的给予鼓勵、同情的眼光,有的是幸灾樂祸的表情,若菱顾不得去分析这些人的心态了。走到自己的座位,看到玉梅已经坐在隔壁她自己的座位上,假装没看到若菱的到來。
若菱决定接纳老人的意見: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臣服,因为任何程度、任何形式的抗拒都是徒勞无功的。她接纳了自己的好友出卖自己的事实,也决定从此和玉梅保持禮貌的距離,和其它同事一样。
她没有办法像那个面摊的老板娘原諒前夫一样地原諒玉梅,虽然她知道,玉梅也是來给她「功课」的,但是现阶段她无法放下,所以决定不要勉强自己。不过,若菱可以从玉梅的角度來看事情了--玉梅一心想要攀升、力求表现,甚至到了可以出卖好友的地步,这一点若菱倒是可以从憐悯的角度看待她。
另外一个迫使若菱这么快就从这件事情走出來的原因就是:她想赶快放下这件事情,好专心地处理与志明之间的事。同样的,她必须接纳志明有了外遇这个「事实」,但她还是可以采取相应的行动。
传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摆明了不接受事实的徒然挣扎,反而把事情愈弄愈糟。若菱知道志明外遇的事情,触及了她几个痛点:
第一、觉得自己总是不够好的想法。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一定是我不够好,他才会另寻他人。
第二、若菱对未來本就有很深切的不安全感,很不喜欢生活中有任何的变动。现在,婚变的事实逼得她要去面对完全不可知的未來,真是令她惶恐不安。
第三、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还很爱志明,毕竟共同生活了这么久的时间,感觉就像亲人一样,志明已经成为生命中当然的一部分了,突然要割舍,谈何容易?
若菱回溯老人的一些教导,她知道觉得自己不够好的想法來自于我们和真我分離的结果。但是无論在理性、知性层面多么清楚了解,若菱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而且这几天,若菱老是有一些非常负面的想法--「我真的那么糟吗?她有哪点比我好?我真的是很笨、很差劲,連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这些想法在她的脑子此起彼伏地出现,挡也挡不住。
若菱想起了水的研究、米饭的实验......等等,她知道这些负面思想对她的能量和心态的健康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就是无法遏止。而老人的意思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是更有生命力的。若菱的自我太与她的婚姻认同了,所以全面挫败以后,让若菱重新找到立足点的话,她会更坚强、更有自信。
另外,老人也保证,所有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件都是一个经过仔细包装的禮物。只要我们愿意面对它有时候有点丑惡的包装,带着耐心和勇气一点一点地拆开包装的话,我们会惊喜看到裡面深藏的禮物。
对于老人的这些說法,若菱并不是那么地樂观,但是她信任老人,愿意拭目以待。
「李经理,老板找。」同事通知她。
若菱心裡想,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还是关于考绩的吗?老板愧疚了?
坐在偌大的办公室裡,王力坚定的眼神看着若菱,「我想了一下,考绩不给你第一名真的很不公平,于是我昨天就和老总据理力争了一下,他同意今年我们有兩个第一名,因为现在行销部门的人數很多,而且今年我们推出了不少新产品,大家都很辛苦,应该有这样的奖勵。」
若菱喜出望外,淚水盈眶地看着王力,說:「谢谢!」
王力欣慰地看着若菱說:「好好加油啊,别受到打击就气馁了!」
若菱怕自己当场失态,赶紧走出王力的办公室,又到洗手间去痛哭了一场。老板的话对她有双重意义--工作上和婚姻上的,虽然他是无心說的,但是触动了若菱这个有心人。
回到座位上,若菱想起來刚刚进办公室时同事的眼光。大家昨天或是今天就应该知道她也列为第一名的消息(这种事在办公室传得很快的),所以她进來的时候,觉得有些同事「同情、鼓勵」,有些同事「幸灾樂祸」,那是她的大脑自己去筛选、过濾、定位出來的,其实并不是事实。
「我们的头脑真的很会欺骗我们,」这是若菱深切的体会,「它会看到它想要看到的东西,收到它想要收到的讯息,无关乎外在的条件、事实是什么!」回到家中,志明已经回家了。若菱轻声地问:「吃过了没?」志明連忙說:「吃过了。」
若菱心一痛,很想问:「是和她吃的吗?」但她忍住了不說,自己到厨房去弄了点东西吃。
志明很诧異若菱知道事情之后的表现,以他对她十几年的了解,若菱虽然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也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罢休的。若菱冷静的反应让志明有点心慌,不知道她心裡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到学校去大吵大闹、让他难堪?
其实若菱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隐忍着不发作。
志明有意无意地回避着若菱,因为若菱到底是心如止水、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一点也猜不透,就待在客房不出來。自从那天闹开了以后,志明就一直睡在客房。
吃完了饭,若菱早早上床睡觉。志明出來,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沐浴,就回到客房去睡了。本來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愿他能进來卧室睡的若菱,听着志明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关门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第 24章 梦的秘密──当下的臣服
温暖的地方总是让人流連忘返的,尤其是对于感觉寒冷的心。所以,若菱再一次回应小屋的召唤。
來小屋的路上,山路前面可能发生了車祸,車子大排长龍,把公路变成了停車场。若菱其实很心急地想要赶到小屋去見老人,但是随即想到:「塞車,是谁的事?」
「老天的事!」若菱可以想象老人回答这个问题时似笑非笑的表情。
「老天的事,我管得了吗?」
「管不了!」
「管不了该怎么办呢?」
「臣服呀!」
若菱莞尔一笑。是呀,除了臣服,所有其它的举动、感受,都是徒勞无功而且白费能量的。若菱决定好整以暇地坐在車裡听音樂,静待交通警察來舒解壅塞的車道。
这时候,若菱眼光瞥到了路旁的一条小路。她依稀记得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同学们上山玩,曾经故意拐进小路裡面去探险,结果发现了一条可以通上山的小路。还好若菱的車不是很大,应该可以试试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而冒险。顺着小路进去,这裡很多都是私家路,若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蜿蜒向上,果然找到了通往大路的途径,顺利抵达老人的家门口。
此刻,若菱坐在壁爐的火边,看着墙上跳动的火光。她与老人分享了公司的破例决定,还有自己上山时候的经歷。
老人很满意地点点头:「臣服的好处就是,当你接纳了当下,不徒然浪费力气去抗争的时候,事情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你才发现原來的挣扎真的是白费力气。而且,正因为你把能量充分关注于眼前的事物上,有的时候你会发现更好的解决之道,帮助你脱離眼前的困境,或是你不喜欢的情境。」
老人又在地上的圆圈圈加上了兩个字:臣服。「所以破解情绪障碍之道,最重要的就是臣服。」
若菱点点头。但是她知道,她还是不能就此放下婚姻的巨变,也许是一口气放不下,也许是真的对志明还依戀不舍,这真是个痛苦的考验。
「你最近的感觉怎么样?」老人关心地问。
「我前天,哦,我老公......」若菱不知怎地,居然称呼志明为「前夫」了,难道她的潜意識己经接受了这桩婚姻注定要破裂的事实?「一直都没有和我坐下來好好谈,他很害怕面对冲突的。」
老人理解她点点头,突然问:「你最近有没有作什么梦呢?」
若菱一时想不起來。突然,她想起那个下午在家裡等志明的时候,作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梦,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人。
老人认真地倾听,然后开始问问题。
「你那辆脚踏車,在美国是拿來做什么用的?」
「嗯?」若菱不懂,脚踏車当然是拿來骑的呀!
「我的意思是,是用來代步,还是娱樂健身的?」
「哦,是用來代步的。从家裡到学校,很近的。」
「你在梦裡为什么把那台車搬出車库?」
「当时我开始工作了,开車上班,不太用那辆脚踏車,它没什么用,又旧又占地方,所以想处理掉。」
「那为什么不直接拿去丢掉,只是把它放在車库的車道旁边?」
若菱想了想,「可能还是有一点舍不得吧,好好的东西,虽然没用了,可是又没有坏,而且以前载我上学的......」若菱有点诧異老人问这么多梦的细节。
老人不再发问了,闭着眼睛不說话。
过了一会儿,若菱问:「这个梦......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她记得李建新說过,梦是潜意識的语言,她的潜意識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吗?
「你的潜意識很妙,它不直接告诉你它的内容,而是用很多象征和比喻。」老人說,然后缓缓地透露:「在这个梦裡,你的脚踏車就是你的丈夫。」
「志明?」若菱瞪大了眼睛,「志明就是那辆脚踏車?」老人点头,然后說:「你自己好好想想。」
若菱有一点不敢想,难道在她的潜意識中,志明只是一个「用旧了的、没有用处的交通工具」?
「当然也不是那么的具象化啦,」老人安慰她,「它只是暗喻了,你其实在潜意識的层面,已经知道你不需要志明了,但是表意識还是割舍不下,因为有人來把脚踏車拿走的时候,你还抗议呢!就像现在的情形。」
若菱觉得她需要花一点时间來消化老人所解的这个梦,毕竟一下子这么多潜意識的东西冒出头來,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的。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向老人诉苦:「我现在有很多强迫性的念头在脑袋裡面盘旋不去,很苦恼呢!怎么样可以停止我们脑袋裡的思想?」
「脑袋裡的思想我们无从控制,」老人平静地說,「我们只能藉由观察它、检视它來转移,我会教你的。」
若菱如获大赦地静静听着。
「记不记得第一次見面的时候,我就让你去观照你的思想?」
若菱点点头。
「看到我们的思想的同时,你就切断了与它的认同,如果你进而检视它的的真实性,你会发现,我们 90%的思想几乎都是不正确的。当你不再盲目地听从脑袋裡的声音时,就是它可以止息的时候了。」
老人歪着头想了一下,写下一个名字、电话给若菱。「你去找她,她会教你如何去检视我们思想的真实性。」
想一想,老人又写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她也是很好的体验者,会帮助你渡过目前的难关。」若菱仔细地把老人写的纸条收好。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注意力带回到当下。因为你如果去看你的思想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想的东西,不是在过去就是在未來,很少是当下这一刻的关注。」老人很认真地說,「这个时候,如果你把注意力拉回到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上面,比方說如果你在洗碗,你就感受一下水的温度,皮肤和碗盘接触时候的感受,碗盘从油腻到干净之间,你手指触摸它们的感觉变化......等等,就可以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那如果,我当时没有在做什么呢?比方說,坐車、等待的时候?」若菱问的问题都很实际。
「很好,」老人赞许,「那么你就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内在身体,去体验你当时身体各个部分的感受,或者把注意力放在你的呼吸上面。因为你知道吗?」老人停顿了一下,「我们的思想总是在过去和未來,但是我们的身体和呼吸却永远是在当下的。」
第 25章 背负重责大任的脑袋──检视思想
这次老人介绍的,是一个真正的老师--心靈成长的老师。她接到若菱电话的时候很高兴,建议若菱來參加她的一个工作坊,叫「拜倫凯蒂一念之转」。
若菱看了一下时间,自己刚好有空,再加上的确想减少和志明碰面的次數,所以就答应了。
到了新店的一个靈修中心,若菱立刻感到很舒服、很松弛,整个中心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氛围,让她有回到家裡的那种温馨和舒适。进教室的时候,其它学生都到了。老师抬头看見若菱,彷佛知道她是谁,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微笑。
若菱看到老师也吓一跳,老师从前也是演艺圈的名人,后來经过婚姻失败等一連串的打击,就销声匿迹了。后來听說她潜心靈修,现在不但生活美满,而且整个人散发着清新、祥和、慈爱的气质,当然,还是美貌依旧。
若菱坐下來,听到老师正在說:「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挑剔很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可是我们却从來不挑剔自己脑袋裡面的思想。它說什么我们就相信什么。」
若菱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真的耶,我们心裡想什么,我们从來不去质疑,一直都信以为真。谁曾经想过自己的思想可能会「欺骗」我们呢?
「我们对自己的思想深信不疑,让它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老师做了一个牛环的手势,套在自己鼻子上,同学都笑了。
「那么,这些思想是怎么來的呢?我们生下來的时候是空白一片,不会思想的。谁把思想放进我们脑袋裡的呢?」老师站起來,在白板上画了一个人头。这时候,其它同学七嘴八舌地說:父母、老师、电视、社会、朋友......等。
老师点头,然后指着一个同学问:「小时候,你的父母告诉你,你应该要怎么样?」
那个同学瘦瘦的,带着一点忧郁气质,她說:「要聪明、能干。」
「很好!」老师說,然后在人头上面写着「聪明、能干」。
「你呢?」老师指着另外一位唯一的男同学,「父母告诉你,你『应该』要怎么样?」
那个瘦小的男同学說:「勇敢,独立。」
「是,男孩子嘛,应该要勇敢、独立!」老师同意,在人头上又加了些东西。
问到若菱时,若菱不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曾经认真地要求过她什么。他们就是觉得若菱应该「听话、懂事」。老师把这个也加上了。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满负重责大任的脑袋。
「好,很多的『应该』哦!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的呀!我们有勇敢的一面,就一定有胆怯的一面,因为这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我们是一个完整的人,不可能只有一面而没有另外一面的。再能干的人,再完美的人,也会有力不足以逮的地方。但是因为你被告知『应该』要『勇敢』,所以你怯懦的那一面呢?」
老师做了个手势,手往墙角一挥:「就被你丢到墙角去啦!」
「如果你从小就被灌输『你必须要能干』的这个理想,那么你不能干的地方,你能力有所欠缺的地方,一定会被你否定和压抑,是不是?」老师用她美麗的大眼睛,直视每一个同学。
「所以,凡是不被允许的那些特质,就被我们压抑在潜意識裡面。但是它们是一种能量,不会因为你不承认它的存在就消失了呀!」
老师停在这裡,让学生们大致地检视一下自己的潜意識垃圾桶裡面,库存了些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心理学家荣格所說的『阴影』,被我们否定的、压抑的、抗拒的内在特质。这些我们压抑下去的阴影,还有我们从小到大不被父母、环境认同的各种情绪,这些都是没有释放的能量,储存在我们的细胞记忆裡。它们不时会浮上台面,造成我们的困扰,但是我们并不想去看它们。于是,我们怎么做?」
老师又在人头周围画了一个圈圈,写上「策略」兩个字。
「于是我们就发展出很多策略來逃避这些蠢蠢欲动的不安、浮躁、突如其來的暴怒、莫名的忧伤,还有脑海裡面喋喋不休的『你不够好、你是错的、你不如别人、你不够完美』的紧箍咒。」
「我们发展出來的策略有哪些呢?」老师问。
「拚命工作!」一个看起來就像女强人的学生,很有默契地回答。
「是的,」老师說,「有些人每天把时间排得满满的,就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
「喝酒、抽烟。」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說。
「是呀,各种瘾头,任何上瘾症,包括刷卡购物、派对狂欢、大吃大喝,都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吧!」老师在白板上把学生說的各种策略都写下來。
拚命工作、酗酒、抽烟、各种瘾症、看电视、追星族、过度运动、帮助别人、不停地讀书、学习、泡夜店、换伴侣、换工作、在生活中制造各种戏码
「还有......」老师神秘地說,「上各种工作坊、打襌七、到处參加灌顶法会、上教堂、望弥撒。」
学生听得目瞪口呆,有个女孩勇敢地问道:「你是說这些靈性的追求、宗教的修持,也有可能成为我们逃避面对自己的一种手段?」
「为什么不是?」老师反问,「如果你不面对自己的阴暗面,光是拚命上课、靈修、參加各种宗教活动,甚至持咒、念经、祷告、唱诗歌也是没有用的。你不想面对自己内在的那个部分,就像艾莉丝梦游仙境的那个兔子洞一样,又深又暗,連耶稣、佛陀、任何大师都碰触不了。只有当你自己愿意进去探索,把裡面的东西拿出來,摊在阳光下接受療愈,或是把光带到洞中,療愈才会发生。」
学生们静默了很久,在消化这个难解的课题。
过了好一会儿,老师又說:「接受了这么多的应该和理想,我们于是产生了很多的信念、价值观、态度、标准,來约束自己,也來衡量、批判他人。这些就是我们每日所思所想的基础,可是我们从來不去检测我们思想的正确性。」跟其它很多老师一样,她也规定了回家的功课:「你们回去照这个作业的要求写下自己的想法,明天我们就來检视一下这些想法的真实性。」
若菱这个好学生立刻在脑子裡开始琢磨,回去怎么样写这个回家功课,却被老师打断了。
「现在,我们一起來做静心冥想。」
若菱心想:「如果平时自己也能静心、什么都不想,那就太好了,简直是一种奢侈啊,我......」然而在爱抚般的樂声中,她却一下子入定了,原本纷扰的思绪很快消散。
「大概是团体能量磁场的缘故吧!真舒服!」若菱想。
第 26章 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转念作业
若菱看到老师发下來的回家作业,着实有点纳闷。作业的题目叫「批评你周遭的人」,然后按照要求把你的想法写下來,一共六个题目。
若菱最想写的当然是志明,但是她又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吐露自己婚姻的问题,所以她琢磨着该怎么写这些问题,搞到很晚才睡。听到志明进屋的脚步声,和他关上客房房门的声音,又是一阵心痛。
第二天是星期假日,若菱起了个大早,很期待地再去新店的那个中心,听老师的课。一开始,老师又是带領大家静坐,若菱在一种无形的能量中,感觉好放松,身体轻飘飘的,思绪也不知道飞到哪裡去了,直到老师呼唤他们回來,若菱才舍不得地睁开眼睛。
「昨天我们谈到逃避我们自己以及其它问题的策略,其实还有一种策略,叫做......」老师在白板上写下了「投射」兩个字。
「什么是投射呢?比方說,我从小就被教导我应该是一个聪明的人,我也自认为我很聪明,所以我压抑、否认了自己不聪明的地方。于是,我看到不聪明的人的时候,他提醒了我内在不想面对的部分,所以我特别讨厌不聪明的人,对他们没有耐心。」
老师停下來,看看所有的学生,「同样的,当你对某一類的人或是他们的行为,待别有意見、特别看不顺眼的时候,就是一种自我的投射行为,也是一种逃避策略。」說着,老师把手比成一个手枪的姿势,对着一个学生,然后說:「你看,当我手指着你批评的时候,有几根手指对着我自己?」
很明显的,一根手指对着对方,三根对着自己。然后老师說:「我的老师最喜欢說的一句话,就是--」她看看若菱,显然她說的是老人,「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所有的外在事物都是你内在投射出來的结果。」
针对老师的这句话,同学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論。若菱班上的同学好像已经都是靈修老手了,对老师說的话很能够呼应、认同。若菱却觉得她需要一些时间來消化这么激进的观念。
首先,有个同学就提到了那部若菱看不太懂的电影,他指出电影内容說:「观察者在所有各种事物的可能性中选择了一种,于是事情就如实发生了,所以事情是我们的『选择』,而不是我们被动看事情发生。」也有同学提到了「吸引力法则」,相同能量的事物会彼此吸引,所以我们周遭发生的事物都是我们本身的能量吸引过來的。
还有同学提到了「因果业报」的說法,但他们的观点是:命是可以改的,行善积德的人,再大的前世报应也可以消减到最低。一个同学忍不住了,她有不大相同的观点:「我是个基督徒,我是认同有一个最高力量在管制这个宇宙的。你们这样說,好像人可以超越神,掌管自己的命运!」
大家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震惊于半路殺出來这么一个程咬金。若菱倒是挺欣赏她的态度,毕竟有不同的意見可以激发我们更多不同层面的想法。
「没有冲突,亲爱的,」老师柔声地說,「当我们心裡有个深切、真诚的渴望,整个宇宙都会聯合起來帮助你,这就是你心目中的神。当你祈祷的时候,你的内在会发出一股正面振动的能量,它会把你想要的东西吸过來,也就是神在回应你的祷告而赐给你真心想要的东西。」
那个同学紧绷的脸孔稍稍有些松弛了。
老师继续說:「我们面对每天的生活,都去试着活在当下,臣服于所有『已经发生』的事。己经发生的事就是神,因为如果不是神的旨意的话,它不会发生,所以我们臣服于它。然后因为我们相信神的恩典,所以在当下的每个选择中,我们没有惧怕,能做出最好的选择,而且正因为我们深信神的恩典深藏其中,最好的事物会因为我们有意識的选择而发生。」
若菱真是很佩服老师能一转头就用基督教的语言,把刚才大家說的「另類」观点换成基督徒能接受的說法。在这一转念中,不但那个同学,連若菱也心悦诚服地接受了。
老师这时转过头來,看着一直没有发言的若菱,邀请她分享她的回家功课。
若菱有一点害羞地低头看自己写的东西,然后老老实实地念道:
「谁让你感到愤怒、挫折、迷惑,为什么?谁激怒了你?你不喜欢他们什么地方?」
若菱停顿了一下,更不好意思地小声念道:「我对志明感到愤怒,因为他很自我中心,从來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
「好!」老师要她停下來,然后问:「这是真的吗?」
「什......什么?」若菱不解。
「志明很自我中心,从來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你?」老师重复若菱的话。
「嗯,是真的。他只管他自己的事,很少关怀我。」若菱回答。
「志明很自我中心,这是真的吗?他每时每刻都是这样的吗?他的每个朋友,周围的亲人都觉得他是这个样子吗?」
「嗯......」若菱没有把握了,不敢接腔。
「他从來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妳,」老师又念道,「这是真的吗?」
「有偶尔关心一下啦,但是......」
「从來没有,真正的,」老师加重语气,「这是真的吗?」
若菱說:「嗯,大部分的时间是真的。」
同学都笑了,若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师又问:「当你有这样想法的时候,你是怎么样的人?」
「嗯?」若菱听不懂。
「当你抱持这样的想法--『志明很自我中心,从來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的时候,你看到他,或是想到他的时候,你心裡是什么感觉?」
「嗯,不太舒服......」若菱保守地描述。
「是喜悦和平还是紧张压力?」老师追问。
「紧张压力!」若菱不假思索地回道。
「好,你想想,今天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在你的脑袋中,你看到志明,或是和他相处的时候,你会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比较平静。」若菱想象了一下,然后老实地回答。
「好,我不是要求你要放掉这个思想,我只是问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任何理由,让你放掉这个思想,不再背负着它?」
「是的,我知道。」若菱說。
「好,我现在请你把这个句子反转过來,把肯定句改成否定句。」
「嗯?」若菱不确定要怎么改。
老师帮她起头:「志明不是......」
「志明不是自我中心,他不是从來没有真正地关心过我。」若菱机械式地念出來。
「好,我现在请你闭上眼睛,在心裡默念这句话,看看它的真实性和原來那句话比较起來如何?」
若菱闭上眼睛,照老师的话默念这个反转了的句子,她觉得很滑稽,不过好像后來这一句的真实性真的并不亚于原來那句。
若菱张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师。
老师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继续要求若菱:「把志明改成你,你改成若菱,把你写的句子再念一遍。」
若菱照着念了:「若菱很自我中心,从來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志明!」
「这句话的真实性怎么样?」
若菱闭目沉思,其实是在逃避困窘。她心裡有点心虚,因为她知道她对志明的关心也是从她自己的观点而发的,很可能志明对她也会有同样的抱怨。
「这个回家功课真是个陷阱!」若菱觉得上钩了,可是也不得不佩服它设计之巧妙!原來我们对别人的指控,真的是有三根指头是对着自己的!
第 27章 昔日女星的解套智慧──思想的瘾头
这一天,若菱又依约來到了一家高级私人俱樂部。报了自己的名字,接待人员恭敬地把若菱请到裡面一个豪华而私密的房间。若菱当时就在猜,一定又是个名人了吧!虽然心理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看到这位艳光四射的退休女星时,还是吓了一跳。
这位女星在当红之际嫁入豪门,很多人当时等着看她的好戏。当时大家都不看好这段婚姻,等着她離婚復出,再现光芒。可是这位女星做少奶奶显然做得称心如意,都二十多年了,她还是清秀佳人一个,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刻划太多痕迹。她夫家的家世显赫,可是女星始终深居简出。
招呼若菱坐定了,女星笑着问:「老人好吗?又有什么难题给我?」
「嗯,他要我问候妳,他說妳是从负面思想的困扰当中走出來的人,要我來跟妳请教、请教。」若菱小心地回答。
「哈哈,他真会出题。」女星笑得花枝招展,「嗯,让我想想,怎么說呢......」
女星收敛了笑容,陷入当年不愉快的回忆裡。「当初嫁入他们家,我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洗手做羹汤,做个贤慧的好太太。可是,环境一下子变化得太大,我从一个人人吹捧、光鲜亮麗的环境,到了一个連鲜艳衣服都不敢穿的保守传统家庭,更别說妯娌、婆媳之间种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了。我又是个明星,嫁到他们家,很多长辈本來就很不满意,所以难免诸多挑剔。外面又是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真的是内外夹攻、心力交瘁。」
受到女星一席话的影响,室内的气氛也立刻低沉了下來。喝了口水,她继续回忆:「当时,我真的觉得万念俱灰,常常有寻短的念头,后來碰到了老人,他告诉我:『亲爱的,外面没有别人。』他教我去检视自己的思想,挑战自己的信念,这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你知道,我们是完全听从我们脑袋裡的声音,从來不去质疑它们的。」
若菱点头,表示同意。
「当然,他那个圆圈圈的图,」女明星嫣然一笑,「帮助我们从身体、情绪、思想等各个层面去清除我们与真我之间的障碍,也是我療愈过程中很重要的帮助。」
「老人教了我好几种方法,像拜倫凯蒂的转念方法,随时关照自己的思想,并且检验它们的真实性,另外他告诉我,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造成心理上的痛苦。痛苦是來自于你对事情的解释。痛苦是你创造出來的,因为那个是你对事情的解释。」女明星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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