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以来一直是民间艺术的乐园,它的音乐如今是那样受到欢
迎,那样被人赞美。
另一个好处是泽门尼克了解玛格塔。我们三人经常参加同一
个学生集会。有一回,我编了一个故事,并且从据说是研究这一
题目的学术论文中引用了一些话来给予证明,这个故事大概是关
于生活在捷克山区里的矮人部落的事。玛格塔因从未听说过这些
部落而感到大为惊奇。这并不值得奇怪,我说。资产阶级学术故
意隐瞒了这些矮人的存在,因为资本家把他们当作奴隶随意买
卖。
但是,应该有人把这件事大白于天下!玛格塔叫道。为什么
人们不写它?它将成为反对资本主义的强有力的事实!
没有人写它的原因也许是,我忧郁地说,这桩事相当微妙。
你知道,那些矮人有与众不同的性爱能力,这就是他们的畅销的
原因,为什么我们的共和国要输出他们以换取硬通货。尤其是把
他们输往法国,在那里他们被半老徐娘的资本家太太们雇来当佣
人,虽然他们本应是被用作完全不同的目的。
其余的人忍俊不禁,这不完全是由于我诙谐的虚构,更是由
于玛格塔全神贯注的表情,她赞成(或反对)正在谈论的这个问
题的热情。他们紧闭双唇,以便不影响玛格塔学到新东西的情
绪,他们中一些人(特别是泽门尼克)还加入进来,补充说明我
对矮人的讲述。
我记得,当玛格塔问起那些矮人像什么模样时,泽门尼克带
着一副坦率的神情告诉她。塞丘雷教授,这位玛格塔和在场的人
有幸经常在讲台上看到的人,就属于矮人血统,也许他的父母双
方都是矮人,但至少一方是矮人是毫无疑问的。泽门尼克宣称是
从塞丘雷的助教那里得知这一情况的,这位助教曾经整个夏天都
和教授夫妇住在同一个旅馆里,他可以证明这一事实,夫妇二人
—"!
—
玩笑
加在一起还没有十尺长。一天早晨,他以为他们醒着就进了他们
的房间,他惊奇地发现他们不是肩并肩地躺着,而是头对脚地躺
着:塞丘雷教授蜷在床的下半端,教授夫人蜷在床的上半端。
是的,为了证实这一点我说,这太清楚不过了,塞丘雷教授
和他夫人都有矮人血统。就是那个地区所有矮人头对脚睡觉的遗
传习俗,古时候,他们不是把棚屋修在圆形或正方形的地址上。
而是修在长方形的地址上,因为不仅丈夫和妻子,而且整个家族
都成一长串地睡在一起,头靠脚地一个接一个。
想起我们当时的捏造,即使在这个阴暗的日子我看到一丝曙
光。泽门尼克,这位将对我的案子有决定权的人,对玛格塔和我
的幽默感是了解的,他会理解,那张明信片不过是针对一个我们
大家都很喜欢(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又好捉弄的姑娘的一
次不明智的逗弄。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双眉紧锁,然后说他将看
看能做什么。
这段日子,我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像往常一样听课,等待
着。由好几个党员组成的委员会把我召到他们根前,他们的工作
便是确定我是否属于一个托洛斯基集团。我试图证明,我对托洛
斯基的主张确实毫不知晓。我迎着那些讯问者的目光。我在寻找
信任,有几次我发现了它,我希望这种信任的目光能长久地停驻
在我心中,滋养它,耐心地设法从这种目光里燃起希望的火花。
玛格塔继续躲着我。我知道还是因为那张明信片的缘故。我
过于骄傲,敏感,不愿向她询问任何事。后来有一天,她自己在
大学的一条走廊里叫住我,说:“我想跟你谈一谈。
”
终于,经过几个月的破裂之后,我们又一同散步。时至秋
天,我俩都穿上了长长的军用胶布夹雨衣—
——的确,很长,抵达
膝盖下面,这是那个最粗放的年代的时装。天空中飘着蒙蒙细
雨,河堤上的树木光秃而又黯淡。玛格塔将整件事的始末对我说
了。还在培训班时,她就被负责的同志叫去,问她是否一直都在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收到信。她说是的。谁的,他们问。她说她母亲写给他的。还有
别的人吗?噢,时常也能收到另一个朋友写来的信,她说。你能
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吗?他们问。她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他们。扬同
志在信中写了些什么?她耸了耸肩,不想引述我的明信片。你给
他回过信吗?他们问。我回过,她说。你写的什么?他们问。
噢,没写什么,大都是关于培训班之类的事。你喜欢培训班吗?
他们问她。噢,是的。我喜欢它,她回答。你在信中对他这样说
了吗?是的,我说了。她回答。那么他是如何回应你的?他们继
续追问。他的反应?顿了顿她问。啊,他有点古怪,你们得了解
他。我们当然了解他,他们说,我们想知道他在信中都说了些什
么。他的明信片你是否能给我们看看吗?
“你不生我的气,是吗?”玛格塔说,“我被迫给他们看那张
明信片。
”
“你不必道歉。”我说,“他们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在这之
前,他们已经全都知道了。
”
“我不是在道歉。”她抗议道,“把明信片交给他们并未令我
羞愧。这完全不是我的意思。你是一个党员,党有权了解你究竟
是谁,你想的什么。”我写的东西使她感到震惊,她告诉我。毕
竟,众所周之,托洛斯基是我们所主张所奋斗的一切的首要敌
人。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要她告诉我接着发生的一切。
其后,那张明信片令他们大吃一惊。他们想知道她对明信片
有何看法。她说它是可耻的。他们问她为什么不主动把它交给他
们。她耸耸肩膀。他们问她是否明白为什么要提高警惕。她垂下
头。他们问她是否知道党有多少敌人。她说是的,她知道,不过
对于扬同志她是怀疑的..他们问她对我了解多少。他们问她我
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我有点莫名其妙,我确实是个坚定的共产
党员,但有时我会说出一些不适合共产党员身份的话。他们要她
—"!
—
玩笑
举个例子。她说她回忆不起任何具体的事,但对我来说,任何东
西都不是神圣的话。他们说从我的明信片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一
点。她告诉他们,我们经常争论许多事情,我在会上说的和跟她
讲的完全是南辕北辙。会上活力四射的我与她在一起时却嘲讽一
切,使一切都显得荒唐可笑。他们问她,她是否认为像这样的人
配得上党员的称号。她耸耸肩。他们问她,当党的成员把乐观主
义是人民的鸦片经常挂在嘴边时,党是否还能鼓励社会主义建
设。她说不能,像这样绝不能建成社会主义。他们告诉她,她可
以走了,但有关这一切不要让我知道:他们想看看我还会写些什
么。她对他们说,她绝不想再见到我。他们说她这样做是不对
的,为更多地了解我的情况,她应该与我继续保持通信。
“我的信也被你拿给他们看了?”我问玛格塔,一想到我在信
中那些热烈的倾泻,脸上不由得变得通红。
“我又如何是好?”玛格塔说,“只是在发生了这件事后,我
不可能再继续与你通信。我不能写信而令你落入陷阱。所以我又
给你寄了一张明信片就停止了。我不想见你的原因是他们不让我
告诉你任何事,我担心你会问我,而我将对着你信口雌黄。我不
喜欢说谎话。
”
我问玛格塔,那么今天是什么促使她来见我的呢。
她告诉我是泽门尼克同志。他在大学的走廊里碰到她,把她
带进自然科学部党组织的办公室。他告诉她,他已听说我以前给
她写过一张带有反党言论的明信片。他问她这些言论是什么。她
告诉了他。他问她对这些言论有何看法。她说她反对它们。他告
诉她,这样做是正确的,并问与我是否还经常见面。她感到窘
迫,极力回避这个问题。他告诉她,培训班给部里寄来一封高度
赞扬她的报告,党组织是信赖她的。她说听到这话她很高兴。他
告诉她他无意干涉她的私事,但在他看来,根据一个人所交的朋
友是可以判断出一个人的,而我并不是她最理想的朋友。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以后几周,他的话一直在她头脑中萦绕。既然几个月前我们
已不再见面了,泽门尼克的劝告基本上是画蛇添足。然而,正是
这个劝告促使她思考:鼓励一个人的朋友与他断交的原因仅仅是
因为他犯了错误,这是否太残忍,站在道德的角度看是否允许;
她这方面首先与我不再来往,这是否不公平。她去看望了管理培
训班的那位同志,向他征求意见,看能不能同我谈关于明信片的
事,结果得知没有理由再保密了,因此她叫住我,希望能谈一
谈。
接着她把长期以来困扰着她,折磨着她的心事对我倾诉。是
的,她决定不再见我的这一行为是非常糟糕的,他都是可以挽救
的,无论他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她回想起苏联电影《名誉法庭》
(当时这部影片在党的圈子里非常流行),一位苏联医学研究者把
他的首先交给了其他国家自由支配而不是自己的祖国,这种行为
近似于判国。电影的结尾尤其使她感到:尽管这位科学家最后受
到了来自同事们的名誉法庭的谴责,但他的妻子并没有离弃他,
她尽其所能振作他的勇气去补救他酿成的大错。
“那么,你已决定继续和我在一起了。”我说。
“是的。”玛格塔拉住我的手说。
“但是,请告诉我,玛格塔,你真的认为我犯了严重罪行
吗?
”
“是的,我是这么看的。”玛格塔说。
“那你认为我有资格继续作一名党员吗?有还是没有?
”
“没有,卢德维克,我认为你没有权留在党内。
”
我看出来了,如果被玛格塔当作是现实的这场游戏向我发出
邀请,我就会得到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一切:正如蒸气赋予了气
船动力一样,一举两得,既满足了我的激情,也赋予了她动力。
她愿意把她的肉体和灵魂都献给我,是她那福音的精神得到满足
惟一的条件。为此,我作为她的救助对象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
—
"!
—
玩笑
罪。可这并不符合我的本意。我渴望已久的肉体此时可轻而易举
地得到。但我不能为此付出这样的代价;我不能承认一桩莫须有
的罪;我不能接受一个无法忍受的判决;我不能容忍听见一个本
应亲近我的人认定这样的罪,这样的判决。
我没有向玛格塔妥协,于是我失去了她。不过,我真的认为
我是无辜的吗?当然,我不断地使自己确信,整桩事全是荒唐可
笑的,但尽管如此(说到这里,凭着事后的认识我们会感觉到我
现在所产生的那种最令人困惑最清楚不过的感受),我最终还是
从审问者的角度来看明信片上的那几句话。我开始意识到他们的
恐惧和惊慌,某种可怕的事物确实隐藏在我幽默的形式后面。我
从来和党有着一定距离的,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
者,我“投靠到革命者一边”,仅仅是出于一个简单(!)的考虑
(我们认为参加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是一个—
——我该怎么讲呢—
——
本质问题,而不是一个选择问题;一个人要么是一个革命者,在
这种情况下,他与运动融为一体,要么不是,于是只能希望成为
一个革命者,而这就令他不断受到负罪感的折磨,因为他不是革
命者)。
回想我当初的心态,我不禁想到基督教凭借它的巨大力量使
教徒相信他生而即有的原罪的相似之处。因为我(像其他人一
样)永远低着头站在革命及其政党面前,这种看法也就逐渐被我
适应了,即我的话尽管的确是为了开个玩笑,但仍然是一种犯
罪,苦闷的自我批评的波涛在我脑海里汹涌澎湃。我这样告诉自
己,那些想法出现在我脑子里绝不是偶然的,同志们早就指责我
有“个人主义的表现”和“知识分子的倾向”(他们是多么正
确)。我对自己说,我一直对我所受的教育,我在大学里的地位,
以及我作为知识界一员的未来而自鸣得意,我那战争中死于集中
营的工人父亲,对我的玩世不恭是无法体会的。我指责自己居然
让他的工人精神在我身上了无痕迹。我尽可能从各个方面来责备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自己,最后终于承认受到某种惩处是多么地必要。我惟一反对的
一件事:把我开除出党,以及紧接着的对我的“敌人”的称呼,
作为我从小到大始终拥护并坚持一切的敌人而活着,那真是难以
忍受的凄苦。
这样的自我批评(以及恳求宽恕)我对自己反复背诵了一百
遍,对各种委员会不下十遍,最后又在自然科学部的全体会议背
诵了一遍,在全体会议上,泽门尼克致了首先发言(雄辩有力,
才华横溢,记忆犹新),建议以委员会的名义将我开除出党。与
会成员在我进行了自我批评后,进行了讨论,结果一致反对我。
没有人为我说话,在场的所有人(约有一百个人,包括我的教师
和我最亲密的朋友们),是的,每一个人都举起手来赞成不仅把
我开除出党,而且(这完全使我出乎意料)把我开除出大学。
我坐火车在当晚就赶回了摩拉维亚。在家乡我寻求不到一点
安慰。好几天我都没有勇气把这消息透露给我母亲,她对我的学
习一直引以为荣,我回来后的第二天,一位同我一起在辛巴隆乐
队演奏过的校友亚罗拉夫,顺便造访我家,发现我在家时他兴奋
不已。原来过两天就是他结婚的好日子,于是马上邀请我做他的
男傧相。由于我不能拒绝一个老朋友的请求,这样我就以婚礼的
形式来庆祝我的毁灭。
更不用说,亚罗斯拉夫是一个完全的摩拉维亚爱国者,本地
传统的专家,忠情于民俗的他,他把婚礼变成了一个传统仪式和
风俗的展览:辛巴隆乐队,“族长”及其漂亮有力的发言,引新
娘跨过门槛的仪式,歌曲,化装服,以及填满这一天的许多细枝
末节,这一切更多的是以人种史教材为模本而不是活的记忆设想
出来的。有件事给了我很深印象:亚罗斯拉夫作为一个人气很盛
的乐队的新的首领,尽管循规蹈矩于一切旧的习俗,但(大概是
念念不忘他的职业以及屈从于当时的无神论口号)却对教会发生
关系,虽然很难想象一个没有牧师和上帝的祝福的传统婚礼会是
—"!
—
玩笑
怎样的;他让族长作了全部仪式的讲演,但却祛除了讲演中一切
圣经的主旨,尽管他们的结合应归功于圣经。伤感使我无法加入
到醉醺醺的婚礼聚会中,民间仪式本是一潭清水,可加入氯以后
却仿佛令人很敏感,因此当亚罗斯拉夫要我(以此唤起我和他一
块在乐队里演奏的那个时光的心酸回忆)抓起单簧管,和其他人
共同演奏中,我拒绝了。我蓦然看见我自己在最后两次“五
·一”
游行中演奏着,而那个泽门尼克,生在布拉格却穿着摩拉维亚服
装的家伙就在我身旁唱呀,跳呀,挥动着手臂,我拿不起这只乐
器。突然间,所有这些带有民间风味的刺耳声响都使我感到厌
恶,感到恶心..
不能继续求学的我也就没有了缓服兵役的资格,这个秋天通
知书肯定会送到我手里。为了消磨时光,我签约参加了两个长期
劳务队:一个是在格德沃尔特夫附近修路;另一个是在夏末到来
的时候在一家水果加工厂帮忙干些季节性的活计。然而,秋天还
是来了,于是一个清晨(在火车上彻夜未眠后疲倦不堪)我来到
了俄斯特拉一个难看、生疏的边区兵营所报到。
我和分队里其他年轻的新兵站在一个院子里,大家互不相
识;在开始陌生的低沉的气氛中,给人留下的最深印象是粗野和
任性,我们当时的情形正是这样。我们之间惟一的人类联结便是
我们无法设想的未来,猜测是五花八门的—
——有些人猜测我们将
佩戴黑色徽章,有些人拒绝相信,还有一些人甚至不懂这意味着
什么。我深谙其道,对这种展望感到十分恐惧。
接着一个中士走来,领着我们来到一所营房。我们涌进过
道,沿着过道进入一个大房间,巨幅标语、照片、糟糕的图画占
据了房间墙壁的所有空间。一幅题着“我们正在建设社会主义”
的条幅是用大红纸做成的,它使我们面对的那堵墙的大半部都看
不到了,站在那下面一把椅子旁的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老头益显矮
小。中士指着我们中的一个小伙子,坐在椅子里。那个老头把一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块白布单系在小伙子的脖子上,然后在靠着椅腿的一个公事皮包
里,取出一把电动推子,把它插入小伙子的头发。
这把椅子就是把我们变成流水作业的生产线:剃掉头发以
后,我们被驱入隔壁房间,在那里脱得一丝不挂,用一个纸袋裹
着我们的衣服,用绳子拴牢,通过一个窗口递进去;然后,我们
光着身子和头皮穿过过道到另一个房间,在那里领了长睡衣;穿
着长睡衣,紧接着走到隔壁,在那里领了军靴;穿着军靴和睡
衣,我们排队穿过院子来到另一所营房,在那里被发给衬衣,衬
裤,绑腿,皮带和军服(上面有惩戒营的黑色徽章);末了我们
来到最后一所营房,在那里一个军士大声念我们的名字,我们被
划分成几个班,然后被指定房间和床铺。
当天我们列队吃完饭后就上床睡觉了。早晨有人把我们叫
醒,带出营房去矿井,到了矿井口,以班为单位分为作业组,分
发了工具(钻子,铁锹和安全灯),我们中间几乎没有人懂这些
工具该怎么用,然后罐笼把我们送到井下。当我们拖着腰酸腿疼
的身体回到地面上时,等候着的军士叫我们集合起来,把我们押
回营房;中饭后我们出去操练,然后接受政治教育,强制唱歌,
清理个人卫生。那间有二十个床铺的房间是我们惟一清净的地
方。时光就这样一天天被打发了。
在开始的时候,在我看来这种失去个性的半阴暗仿佛是一团
漆黑。我们所执行的那些没人格的命令抹去了一切人的情感。当
然,这种漆黑仅仅是相对而言,它不仅因为环境本身,而且还在
于我们调整视觉所遇到的困难(就像从光天化日下走进一个黑暗
的房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视觉适应了,即使在半阴暗
中人身上的个性也能被我们发现了。然而,我必须承认,我是最
后才作这种必要的改变的人之
因为这样的命运对于我整个身体都是难以接受的。佩带黑色
徽章的与我命运相同的士兵们,得到的只是最简单的操练,不发
—"!
—
玩笑
任何武器,他们的井下工作占去了大部分时间。虽然他们的劳动
有报酬(在这个方面其他士兵的经济状况不如他们),但在我看
来那是一种可怜的安慰物。毕竟,他们完全是由这样一些人所拼
凑成的。年轻的社会主义共和国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敌人,怎么会
把武器交给他们掌握。这意味着他们受到的是更加粗暴的待遇,
而且强制性的两年服役期的延长也是他们要随时牵挂着的。然
而,最使我恐惧的是,一生不能翻身,被我的同志们永远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