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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捣蜂窝的女孩

_21 斯蒂格·拉森 (瑞典)
“还有谁会出席?”
“都已经那么久了……我不记得。”
“想想看。”
“有一个叫……克林顿,和美国总统同名。”
“名字呢?”
“弗德利克,我见过他四五次。”
“其他人呢?”
“汉斯·冯·罗廷耶。我是通过我母亲认识他的。”
“令堂?”
“是的,我母亲和罗廷耶一家熟识,汉斯一直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有一次他忽然跟着古尔博出席,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在国安局上班。”
“他没有。”布隆维斯特说。
杨瑞德听了脸色发白。
“他是在一个叫‘特别分析小组’的地方上班。”布隆维斯特说:“你听说过这个‘小组’的哪些事?”
“什么也没有,我是说除了他们负责照顾叛逃者之外。”
“好。只是他们完全不存在于国安局的组织结构中,这不是很奇怪吗?”
“很荒谬。”
“是吧?那么他们怎么安排会面?是他们打电话给你,还是你打给他们?”
“都不是。每次会面都会敲定下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
“万一你需要和他们联络怎么办?比方说要更改会面时间之类的。”
“我有一个电话号码。”
“号码多少?”
“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你打去是谁接的?”
“不知道,我从没打过。”
“下一个问题。这一切你移交给谁?”
“什么意思?”
“费尔丁任期结束后,谁接你的位子?”
“不知道。”
“你写过报告吗?”
“没有,一切都是机密,我甚至不能记录。”
“你从未向接任者简单说明过?”
“没有。”
“所以事情经过是怎么样?”
“这个嘛……费尔丁离开,乌尔斯腾进来。我被告知说得等到下一次选举过后。后来费尔丁再次当选,我们也重新会面。接着是一九八五年的选举,社会民主党获胜,我想帕尔梅应该是指派了某人接替我的位子。我调到外交部,成了外交官,先后派驻埃及和印度。”
布隆维斯特又问了几分钟的问题,但可以确定杨瑞德已经将自己所知都告诉他了。三个名字。
弗德利克·克林顿。
汉斯·冯·罗廷耶。
艾佛特·古尔博——枪杀札拉千科的人。
“札拉千科俱乐部”。
他谢过杨瑞德后,沿着佛尔豪特长街走一小段路到印度饭店,再从饭店搭出租车到中央车站。直到上出租车后,他才伸手按掉夹克口袋内的录音机。爱莉卡抬起头扫视了玻璃笼外半空的编辑室。霍姆今天休假。她没发现任何人公然或暗地里在留意她,也没有理由认为哪个编辑室员工想对她不利。
电子邮件是在一分钟前送达,发件人是〈editorial@aftonbladet.com〉。为什么是《瑞典晚报》?邮箱地址又是假造的。
今天的内容没有文字,只有一个jpeg文档,她用Photoshop打开。
是一个色情画面:上头有个胸部大得惊人的裸体女子,脖子上套着狗项圈,趴跪在地,被人从背后插入。
女人的脸已被换成爱莉卡的脸,拼贴的技术并不纯熟,但那应该不是重点。这是她以前《千禧年》签名文件内使用的照片,在网络上即可下载。
照片底下有两个字,是用Photoshop的喷画功能写成的。
婊子。
这是她收到第九封含有“婊子”字眼的匿名信,似乎是从瑞典知名传播集团内送出。她显然是被某个网络跟踪狂给缠上了。
窃听电话要比监视电脑更为困难。三一轻而易举就找出埃克斯壮检察官住家室内电话线的位置,但问题是埃克斯壮很少、甚至从不用这部电话谈公事。三一也没想过要窃听埃克斯壮在国王岛总局的办公室电话,这得大量利用瑞典的电缆网络,他办不到。
但三一和巴布狗投注了几乎整整一星期的时间,从警察总局方圆一公里内、将近二十万只手机的背景噪声中,确认并分离出埃克斯壮的手机。
他们用的是随机频率追踪系统,这种技术并不罕见。这是由美国国安局研发出来的,内建在为数不详的卫星上,针对全球各重要城市与特别值得注意的危险地点进行精确的监控。
美国国安局拥有庞大资源,并利用广大网络在某一地区同时截取大量的手机对话。每通电话都会被分离出来再以电脑进行数位处理,电脑会先设定好某些字眼,如恐怖分子或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类似字眼一旦出现,电脑便会自动送出警讯,也就是说会有某个技师以手动方式操作听取对话内容,以决定重要与否。
若想认出特定的手机,问题更复杂。每只手机都有一个以电话号码形式呈现的专属标记,就像指纹一样。美国国安局可以利用灵敏度极高的设备,针对某一特定区域,过滤并监听手机对话。这项技术很简单,却非百分之百有效,尤其外拨电话更难确认。打进来的电话比较简单,因为前面会有数字指纹以便让电话接收到讯号。
同样是试图窃听,三一与美国国安局的差异可能就在经济条件。美国国安局每年有数十亿美元的预算、将近一万两千名全职干员,还拥有最先进的IT与通讯技术;三一只有一辆面包车载着三十公斤重的电子设备,其中大多还是巴布狗安装的自制玩意。美国国安局通过全球卫星监测,能以高敏感度天线瞄准世界任何地方的特定建筑物;三一的天线是巴布狗架设的,有效距离只有五百米左右。
由于技术十分有限,三一只能将面包车停在柏尔街或邻近某条街道上,费力地调整设备直到确认出埃克斯壮手机号码的指纹。但他听不懂瑞典话,所以还得用另一只手机将谈话内容转接给在家里的瘟疫,让他负责实际监听。
五天下来,瘟疫徒劳无功地听着从警察总局与周围建筑打出去的无数电话,眼窝逐渐下陷。他听到了正在进行的调查工作的片段,发现了幽会计划,也录下许多许多毫无重点的对话。到了第五天深夜,三一送来一个讯号,从数字显示可以立刻看出是埃克斯壮的手机号码。瘟疫将网状抛物面天线锁定在正确的频率。
随机频率追踪技术主要是对从外面打给埃克斯壮的电话比较有效。当讯号在空中搜寻埃克斯壮的手机时,三一的抛物面天线便会加以截取。
由于三一可以录下埃克斯壮外拨的电话,因此也取得了声纹供瘟疫处理。
瘟疫将埃克斯壮数字化的声音输入一种所谓的声纹辨识系统。他先订出十来个经常出现的字眼,如“OK”或“莎兰德”等,当同一字眼有了五个实例,便根据发声的时间长度、声调与频率范围、尾音是否上扬等十多个特征制成图表。如此瘟疫便能监控埃克斯壮打出去的电话。他的抛物面天线会持续留意任何一通包含这十多个常见字眼并呈现埃克斯壮特有声谱的电话。这项技术并不完善,但埃克斯壮在总局附近任何地方的手机对话,约莫能监听并录下一半。
但这方法有一大弱点。只要埃克斯壮一离开总局,便再也无法监听他的手机,除非三一知道他人在哪里,还能把车停在很近的地方。
有了最高级别的许可,艾柯林特得以设立一个合法的行动部门。他挑了四名同事,而且刻意选择较年轻、受过正规警察训练、刚加入国安局不久的人才。其中两人待过反诈骗组,一人有经济组的背景,一人来自暴力犯罪组。艾柯林特将他们召进办公室解释任务内容,并要求他们绝对保密。他坦白地说这项调查是首相明令进行的。负责人由费格劳拉巡官担任,她指挥调度的气势与外型颇为相符。
不过调查进度十分缓慢,主要是因为没有人确实知道应该调查谁或调查什么。艾柯林特与费格劳拉不止一次考虑要讯问莫天森,但最后还是决定再等等。若逮捕他便会泄漏调查工作。
最后到了星期二,与首相会谈的十一天之后,费格劳拉来到艾柯林特的办公室。
“好像有进展了。”
“坐下说。”
“是古尔博。我们有一名调查员去找埃兰德谈了,他负责调查札拉千科的命案。据埃兰德说,命案才发生两小时,国安局就主动连络歌德堡警方,提供关于古尔博写恐吓信的信息。”
“还真快。”
“甚至有点太快。国安局传真了据说是古尔博写的九封信,里头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其中有两封是寄到司法部,给部长和次长。”
“这我知道。”
“好,可是给次长的信直到第二天才有记录,信晚了点才到。”
艾柯林特盯着费格劳拉看,深恐自己的疑虑即将成真。费格劳拉丝毫不为所动地接着说。
“所以国安局传真了一封还没有送达目的地的恐吓信。”
“老天哪!”艾柯林特叹道。
“是贴身护卫组的人传真过去的。”
“谁?”
“我想和他无关。信是上午放到他桌上,命案发生不久,他就奉命和歌德堡警局联络。”
“谁指示他的?”
“秘书长的助理。”
“天啊,费格劳拉,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这代表国安局涉入札拉千科命案。”
“不一定。但肯定意味着命案发生前,国安局内部已经有人知情。问题是:哪些人?”
“秘书长……”
“对,但我开始怀疑‘札拉千科俱乐部’不在国安局内。”
“什么意思?”
“莫天森。他从贴身护卫组被调走,现在独立作业。过去一星期,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着他。他有一只手机的来电我们无法监控,我们不知道号码,总之不是他平常使用的手机。他还会和一个浅色头发的男子碰面,但还没能确认那人的身份。”
艾柯林特皱起眉头。这时安德斯·贝伦德来敲门。他是新团队的一员,曾待过经济犯罪组。
“我想我找到古尔博了。”贝伦德说。
“进来吧。”艾柯林特说。
贝伦德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放到桌上。艾柯林特和费格劳拉一齐看着照片,两人都一眼认出那是传奇人物双面间谍温纳斯壮上校。两名壮硕的便衣警员正带领他穿过大门。
“这张照片是奥伦斯和欧克伦出版社提供的,一九六四年春季号的《Se》杂志使用过。这是出庭的时候拍的。温纳斯壮身后可以看到有三个人,右边是逮捕他的奥多·丹尼尔森警司。”
“好……”
“看看丹尼尔森背后左边那个人。”
他们看到一个高高的男人,留着细细的山羊胡,戴着帽子。艾柯林特隐约觉得他有点像推理作家达希尔·汉密特。
“把他的脸和古尔博这张六十六岁拍的护照相片对照一下。”
艾柯林特皱眉道:“我没法肯定这是同一个人……”
“但的确是,”贝伦德说道:“你把照片翻过来看。”
背面有个戳印显示照片属奥伦斯和欧克伦出版社所有,摄影师名叫朱留斯·艾斯特霍姆。字是用铅笔写的:史提·温纳斯壮由两名警员陪同进入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背景是丹尼尔森、古尔博与弗朗克。
“古尔博。”费格劳拉说:“他是国安局人员。”
“不,”贝伦德说:“严格说来他不是,至少拍照的时候还不是。”
“哦?”
“国安局是在四个月后才成立。在这张照片中,他还是国家秘密警察。”
“弗朗克是谁?”费格劳拉问道。
“汉斯·威廉·弗朗克。”艾柯林特说:“九十年代初去世,但在五六十年代交替时是国家秘密警察局副局长。他和丹尼尔森一样,称得上传奇人物。我见过他本人几次。”
“是吗?”费格劳拉说。
“他在六十年代末离开国安局。弗朗克和维涅一直不对脾气,所以在五十或五十五岁左右被迫辞职,后来自己开了店。”
“他开店?”
“他成了工业界的安保顾问,办公室在史都尔广场,不过国安局的训练课程偶尔也会请他来讲课。我就是在课堂上见到他的。”
“维涅和弗朗克为什么不合?”
“就是个性不合。弗朗克有点牛仔性格,觉得KGB情报员无所不在,而维涅则是老派的官僚。后来没多久维涅也被解职了。有点讽刺,因为他认为帕尔梅在替KGB做事。”
费格劳拉看着古尔博与弗朗克并肩站立的照片。
“我想我们应该再找司法部谈谈。”艾柯林特说。
“《千禧年》今天出刊了。”费格劳拉说。
艾柯林特的犀利眼神朝她射来。
“札拉千科的事只字未提。”她说。
“所以到下一期之前还有一个月。好消息。不过我们得应付布隆维斯特。在这团混乱当中,他就像一颗拔去保险插销的手榴弹。”
第十七章
六月一日星期三
布隆维斯特回到贝尔曼路一号的顶楼公寓时,完全没想到楼梯井会有人。当时是晚上七点。一看到有个留着金色鬈曲短发的女人坐在最顶端的楼梯上,他立刻停住,也随即认出她是国安局的费格劳拉,罗塔已经找到她的护照相片。
“你好,布隆维斯特。”她合上刚才在看的书,口气愉快地打招呼。布隆维斯特看了那书一眼,发现是有关古代对上帝看法的英文书。他打量着此时已起身的不速之客。她身穿短袖的夏天洋装,把一件砖红色皮夹克放在楼梯顶端。
“我们得和你谈谈。”她说。
她很高,比他还高,尤其站在比他高两级楼梯的地方,更强化了这种感觉。他看了她的手臂,接着看她的双脚,发现她比自己强壮得多。
“你每星期会花几个小时上健身房吧。”他说。
她微微一笑,拿出证件来。
“我叫……”
“莫妮卡·费格劳拉,生于一九六九年,住在国王岛的朋通涅街。你是达拉纳省的博尔兰格人,曾经待过乌普萨拉警局,已经在国安局宪法保障组工作三年。你是运动狂,有一度是顶尖的运动选手,差点进了瑞典的奥运代表团。你找我做什么?”
她大吃一惊,但很快便恢复冷静。
“很好。”她低声说:“你知道我是谁,所以你不必怕我。”
“是吗?”
“有人想平心静气地和你谈谈。但你的公寓和手机好像都被窃听了,我们又有必要保密,所以他们派我过来邀请你。”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替秘密警察工作的人走?”
她想了一想。“这个嘛……你大可以接受友善的私人邀访,要不然如果你宁可让我给你上手铐、强行带走也行。”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布隆维斯特,我明白你没有理由相信国安局派来的人。但并不是每个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是你的敌人,而且我的上司真的很想和你谈。所以你说呢?上手铐还是自己走?”
“我今年已经让警察上过一次手铐,那就够了。我们要去哪里?”
她把车停在普里斯巷转角。他们坐上她新买的萨博九—五后,她打开手机按了一个快拨键。
“我们十五分钟后到。”
她请布隆维斯特系上安全带,然后经由斯鲁森驶到东毛姆区,将车停在火炮路的一条巷弄内。她定定坐了片刻看着他。
“布隆维斯特,这是友善的邀请,你没有任何风险。”
布隆维斯特未发一语,一切要等到他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再作定夺。她走到一扇门前按下密码。他们搭电梯上六楼,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马汀森”的公寓。
“这个地方是为了今晚的会面借用的。”她说着打开大门。“右手边,进客厅。”
布隆维斯特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艾柯林特,这不令人意外,因为发生的一切与秘密警察密切相关,而艾柯林特又是费格劳拉的上司。宪法保障组的组长如此大费周章将他带来,可见有人紧张了。
接着他看到窗边有个人。是司法部部长。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再接着他听见右边有人出声,随即看到首相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你好,布隆维斯特先生。”首相说道:“请原谅我们如此仓促地请你过来,但我们讨论过目前的情况,也都认为应该和你谈谈。要不要来点咖啡或其他饮料?”
布隆维斯特环顾一周,看见一张深色木质餐桌上杂乱地堆放着玻璃杯、咖啡杯和吃剩的三明治。他们肯定已经来了几个小时。
“拉姆罗沙矿泉水。”他回答。
于是费格劳拉倒给他一杯矿泉水。当他们坐到沙发时,她则退到后面。
“他认得我还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住处、我的工作地点以及我热爱运动的事。”费格劳拉说着,没有特别针对谁。
首相很快地瞄向艾柯林特,接着是布隆维斯特。布隆维斯特立刻察觉自己的处境相当有利。首相需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而且可能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你怎么知道费格劳拉警官的身份?”艾柯林特问道。
布隆维斯特看着这个宪法保障组组长。他不太确定首相为何在东毛姆区借来的公寓里与他会面,但突然间灵光一闪,其实可能性并不多。应该是阿曼斯基向某个可信赖的人披露信息,而引发这一连串事件。而那个人想必是艾柯林特,或是他身边的人。因此布隆维斯特决定碰碰运气。
“我们共同的朋友和你谈过。”他对艾柯林特说:“所以你派费格劳拉来一探究竟,结果她发现有几个秘密警察在对我进行非法监听,并闯入我家偷东西。这表示你证实了我所谓的‘札拉千科俱乐部’的存在。你大为紧张,也知道非得有进一步的作为,但你在办公室里枯坐了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你去找司法部部长,而他又去找首相。结果我们就全来了这里。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布隆维斯特充满自信的口气好像在暗示他有直捣核心的线索,对艾柯林特走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一见艾柯林特睁大双眼,他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札拉千科俱乐部’的人在监视我,我在监视他们。”布隆维斯特继续说道:“你们也在监视‘札拉千科俱乐部’,这个情况让首相既生气又不安。他知道这番谈话结束后,将会爆发一桩可能关系到政府存亡的丑闻。”
费格劳拉发现布隆维斯特只是在故弄玄虚,她知道他怎能突如其来地说出她的名字和鞋子尺寸。
他在贝尔曼路上看见我在车内。他记下车号,作了调查。但其他全是猜测。
但她没有作声。
首相此时确实显得很不安。
“真的会这样吗?”他说:“真的会有让政府垮台的丑闻吗?”
“政府的存活与我无关。”布隆维斯特说:“我的角色是揭发像‘札拉千科俱乐部’这种垃圾。”
首相说:“而我的责任则是根据宪法施行国政。”
“也就是说,我的问题绝对是政府的问题,反之却不必然。”
“我们能不能不要再兜圈子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安排这场会面?”
“想查出我知道些什么,又打算怎么做?”
“只说对一部分。但说得更明确一点,我们陷入了宪政危机。我想先声明一点,政府绝对没有插手此事,我们无疑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我从未听说过……你所谓的‘札拉千科俱乐部’。人在这里的部长也从无耳闻。艾柯林特是国安局的高层,而且已经进入国安局多年,也从未听说。”
“这仍然不是我的问题。”
“我明白。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打算何时刊登文章,又究竟想刊些什么。不过这无关损害控制。”
“真的吗?”
“布隆维斯特先生,就目前的情况,我如果企图影响你的报道形式或内容,将会是最糟的做法。其实我反而想提议合作。”
“请解释。”
“既然证实了在一个极其敏感的行政部门有阴谋集团存在,我已经下令调查。”首相接着转向司法部部长说道:“请你向他解释政府下了哪些命令。”
“非常简单。”部长说:“艾柯林特负责查明我们有没有办法证实此事。他要搜集可以交给检察总长的数据,再由检察总长判定该不该起诉。这项指示非常清楚。今晚,艾柯林特也报告了调查的进展。我们讨论了许多牵涉到宪法的问题,我们当然希望能处理得宜。”
“这是当然。”布隆维斯特说话的语气显示他还不太相信首相的保证。
“调查已经到达一个敏感的阶段,但还没有确认出牵涉到哪些人,这需要时间。所以我们才请费格劳拉巡官出面邀请你见个面。”
“这也不完全是邀请。”
首相皱起眉头,瞟了费格劳拉一眼。
“那不重要。”布隆维斯特说:“她完全是按规矩办事。请说重点吧。”
“我们想知道你的出刊日期。这项调查进行得非常隐秘,如果你在艾柯林特完成调查前出刊,一切就完了。”
“那么你们希望我什么时候出刊呢?下次大选过后吗?”
“你自己决定,这不是我能影响的事情。你只要说出日期,让我们知道最后期限就行了。”
“我懂了。你刚才说要合作……”
首相说:“是的,但我要先声明,在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会想到找记者开这种会。”
“我猜在正常情况下,你应该会极尽所能地避免让记者参与这种会吧。”
“说得没错。但我了解你背后有几个动力。只要牵涉到腐败议题你从不手软,这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在这件案子上,我们倒是有志一同。”
“是吗?”
“是的,一点也没错。又或者……可能在法律层面上有一些差异,不过目标是一致的。假如真有这个‘札拉千科俱乐部’存在,它不只是犯罪阴谋集团,也威胁到国家安全。这些活动必须加以制止,那些负责人也必须绳之以法。在这点上,我们应该是有共识的,对吧?”
布隆维斯特点点头。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我们建议你将一切所知说出来。如果这是一般警察针对普通犯罪的调查,初步调查负责人可以决定传唤你接受讯问,但你也了解,这是关系到国家大事的非常情况。”
布隆维斯特略加斟酌。
“我能得到什么回报呢……如果我合作的话?”
“什么都没有。我并不打算和你讨价还价。假如你想明天一早就出刊,那也请便,我不想卷入有违宪之嫌的交易。我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请求你合作。”
“若是这样,‘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是很多。”布隆维斯特说:“有一点……我非常、非常气愤。我很生气国家、政府、秘密警察和这所有的混账王八蛋,竟然毫无理由地把一个十二岁女孩关进精神病院,直到她被宣告失能为止。”
“莎兰德已经变成政府关切的问题。”首相微笑着说:“麦可,对于她的遭遇我个人也非常愤怒。请你相信我说的话,那些负责人必须好好作个说明。但在此之前,我们得知道他们是谁。”
“我认为释放莎兰德并撤销失能宣告,才是首要之务。”
“那个我帮不上忙。我并不在法律之上,无法指挥检察官与法院的决定。她的开释必须由法院执行。”
“好吧。”布隆维斯特说:“你要我合作,那就让我知道一点有关艾柯林特的调查,我再告诉你出刊的时间和内容。”
“这我不能答应,否则我和你的关系就会像前任司法部部长和记者艾伯·卡尔森的关系一样。”
“我不是艾伯·卡尔森。”布隆维斯特冷冷地说。
“我知道。但话说回来,艾柯林特可以自行决定在他的任务架构当中,可以跟你分享哪些信息。”
“嗯。”布隆维斯特说:“我想知道古尔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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