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很高的山头,却举不起我的相机,无力,真的是无力。那个时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就这样站在世界第三极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来以前,我已经看过太多雪山,朋友对我说,去看看珠峰吧,感受一下是雄伟,很男人的感觉。在那个时刻,我知道,它不是男人,是神!真的是神!站在那里,能做的,只是思考和景仰。它是如此岿然,任凭周围的环境和天气如何变换,它却一直矗立在那里,而云彩的争斗,阳光的普照,似乎都不过是他身边的云烟。
离开山顶,车继续前进,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我们仍然沿着盘山路向上走,而这个时候的心情就跟飞了一样的,因为,珠峰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每一米的向前,都是距离珠峰更近。这样,车一直到了大本营,到了珠峰山脚。
头当然是磕了,小磊把身上的衣服几乎脱到了极限,叩地磕头:“我多想能让我再走近一点,再多一点。”他是个狂热的登山爱好者,我知道他对珠峰的渴望是非常强烈的。“近一点又如何呢?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面对珠峰,或者别的高度,人的想法总是会不同。他的出发点是征服,而我的想法确实臣服,有的高度,我认为是不该轻易去妄想或者超越的,有些超越,不是胜利,而是对自己信仰的否定。珠峰,我认为这样就好,用脚步测量,它距离我很远;用眼睛测量,我不是是它脚下的蝼蚁;而如果我举起手,透过我的指尖看珠峰,它就在我手中,在我心里。
近看不可侵犯的珠峰
我等着你,我的野兽
雍布拉康,爱死这个名字,仅从这四个字,似乎就可以想到很多故事。
雍布拉康不过是第一代藏王的城堡,矗立在半山腰。城堡未到,经幡先现,五颜六色,半透明的像妖女的触角一样肆意撕张。
灰色,这是我到西藏后很难看见的建筑颜色。
或许若干年前,这里也是五彩斑斓,而现在我所能看见的斑驳,即是证明。
让它褪色的,不是风沙,不是日晒,不是雨雪,仅仅是时间。时间用铁刷在墙壁上用力划过,带走了色彩,带走了这里曾经有的故事和一切一切的爱恨情仇。
第三部分 西藏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西藏(9)
最好的位置,不是城堡的顶端,而是城堡的墙根。
我喜欢仰视的感觉,看这个历史的遗迹高高在上,看它俯视我时的清高和不屑,看它从砖块间流露出来的沧桑。
或者,站在雍不拉康对面的山头上,站在经幡的中间。
这天的风很大,经幡肆意地舞动着,蓝天在渐渐被乌云倾蚀。
是它来了吗?
我的野兽。
回到它的城堡里,站在城堡的最顶端,
寻找我。
城堡里一片阴森,或者还有一个燃烧的火炉;
城堡里没有人烟,或者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老奴;
城堡里寒意阵阵,或者还有它脱下的那件几乎可以把我全部罩拢的外套
……
城堡里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它
它不是王子,
我不需要它是王子;
它只是狰狞的野兽,
霸道、易怒、野蛮、专制……
它站在山林的最高处嚎叫,带领它的将士征战,
它所到之处尸籍遍地。
它带着乌云闪电卷走太阳,淹没月光,
然而回到我们的城堡,
它就是我的太阳,
我那温暖、温柔的太阳,
我一个人的太阳。
是吗?是我的野兽吗?
经幡仍旧飞舞,
挣脱不了绳索,
也找不到自己的命运,
它们是风的信使,
或者和我一样,
不过是一个个女人的化身,
飞舞在此,守卫城堡,等待属于它的野兽。
拐个男人到南迦巴瓦
第三部分 西藏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西藏(10)
我在直白住的小木屋子,这里是我在西部里见到的第二个世外桃源
拐个男人,不需要问他愿不愿意,拖到一个地方去,和他说话,和他玩意,和他生活,和他打闹。
我一直在心里盘算着,这会是什么地方?肯定不是城市,那里太浮躁,男人和女人一样。都像浮游生物一样漂泊着;不会是在旅游景点,那里太嘈杂,或者暧昧,男男女女都带着各色的目的在四处寻找,却是找不到自己;也不会是在一般的乡村,城市化的进程让人瞠目。
是世外桃源,在那里和鸡鸭一起生活,朝耕晚归,人景一色,让我和那个男人都用最原始的心态身态与自然融合!在到直白前,我一直认为,世外桃源不过是在心里的一种想象和向往。而在直白,我终于知道,这里就是我寻找了多年的世外桃源。
去直白,是为了看南迦巴瓦峰。但世外桃源当然不是随便可以达到,随便可以体会的,哪有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美丽和惊艳?而南迦巴瓦更是出了名地“羞涩”,想见其一面,非常困难。
直白的篱笆
我是头一天先是从拉萨到了八一镇,从八一到直白也就70多公里,有一半多的路将是沿着雅鲁藏布江而行,而在江边,则是错落有秩的藏族和门巴族村寨。听上去是不错的,但是从八一到派镇的小中巴竟然超载8人,车上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我只能转战乘坐金杯到机场,然后拦截到派镇的车。车是赶上了,还好,座位虽然没有,总算可以坐在过道的柴油机上。而70公里的路,竟然颠簸了5个小时!
在派镇吃了点东西,四处找车进直白,而这时候,天空已经开始下雨。冒雨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个拖拉机愿意拉我们进去,好吧,就拖拉机。雨越下越大,我和俩大哥就站在拖拉机上,风雨交加地扑在我们的身上脸上。风景确实是美,但是人也够戗——现在想起来,有几分勇士的感觉在。
记得上车时,俩过来办事的解放军叔叔深情地对我说:“你们当驴子的这精神,不去当兵真是损失。”
但当我们上了拖拉机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路的辛苦绝对是值得的。路很险,全是石子路,手扶拖拉机就这么颠簸着,还风雨交加,但路上的景色是两个多月来没有看见过的——和谐、宁静、祥和。
那天下了一整夜的雨,我们住在小木屋里,小木屋的设计非常有意思,窗户很大,没有窗帘,因为这样,一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圣洁的南迦巴瓦峰。我知道,想看南迦巴瓦金顶估计是没戏了,但我却很享受下雨的感觉。想想,整个山谷里就这几个人,而我还可以住在这样的小木屋里听雨声,南迦巴瓦峰虽然看不见,却就在我的面前。
清晨,还是被雨声叫醒,小木屋被青山和白雾环绕,却没有能看见南迦巴瓦峰,我对着窗户发呆了半天,迟缓地拿出相机来拍窗户,然后冲着南迦巴瓦的方向发呆,我心里能勾勒出这云雾后南迦巴瓦的样子,眼睛却看不见。再一想,眼睛可能会瞎,心灵却是永远鲜活的,那还是让我的心看见好了。
这样一想,舒服了很多,索性就站在木屋子上看雨、看树、看雾好了。
我住的屋子窗口就是一个画框
和同伴一商量,决定去泡温泉。这个是我的一大爱好,在城市里泡过很多,所谓名胜也泡过,但是想想,在雅鲁藏布江顶上,看着雨林,穿梭的牛,满带笑颜的藏族朋友泡温泉,是很难得。同样,美的享受是要付出代价的,急行军了两个小时,总算到了半山上的温泉,而这一路,非常艰难,而且险峻,随时都有脚打滑,就永远在雅鲁藏布江里泡澡的危险,特别在经过悬崖的时候,因为正值下雨,担心石头滑下,只能在20来公分宽的坎上(另一边就是雅鲁藏布江)上狂奔。我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平衡能力那么好过。狂奔后,一回头,长吐凉气。
而这一切的一切,当你把身子放进温泉池子里的时候,全部都可以遗忘了。这里没有小姐问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按摩,没有那么多希奇古怪疗效的池子可以选择,没有人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蹦。只有宁静和壮丽。
我趴在温泉边,下半截是在温水里,上半截在淋着小雨,脑袋顶上是一颗野桃树,远处是被云雾环绕的青山,脚下是雅鲁藏布江,耳边还有江水的轰轰声、小鸟的唧唧声、最美的,还是在我们下方另一个小池子里,正在洗澡的藏族姑娘的笑声……
告诉我,这不是世外桃源是什么?
我的牙齿痒痒,一个人上路这么久,第一次有了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为什么我不拐个男人到这里来?让他和我一起享受这里的美丽、安静,一起体验探险的刺激,一起听风听雨,一起泡在这个小温泉里看山水,一起想想,我们的小木屋可以盖成什么样?
雅鲁藏布江也有静如处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