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_2 娄杨 (现代)
和毛毛在喀什街头买的奇怪果子,不好吃,但好看
阳光一样的男人
现在想来,毛毛让我难以抗拒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干净的眼睛,还有傻傻的笑,还有在城市成人世界里已经消失的真诚和灿烂。
这次独自的西部行,我几乎是把“自强自立”的标语贴在了脑门上,企图让所有人都看见我昂首挺胸走完全程。其实这样的一切不过是个空壳,经不起任何旧伤的掀起和新鲜事物的刺激。旅行,不就是寻找吗?走到喀什,躲到如此一个角落,还是躲不过我们身上的城市味道。
可能真主真的是想考验我,到喀什的第一天晚上,接连收到了两个男人的信息,都是和我的过去有着密切关联的男人,一个关于我的工作,一个关于我的感情;一个是我倾注了大量精力的工作,一个是让我至今没有走出的感情。
而两方,都已失去音训很久。
看完信息,我趴在毛毛身上哭了。
毛毛很紧张,问他是不是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了,我说没有。
“那你跟我说啊,或许我可以帮帮你呢?”毛毛说话的时候很小声,很谨慎,如果不是我趴在他身上,可能根本听不到。
“我为什么我逃到了新疆,还是逃不掉那些污渍,他们是不是要跟随我一辈子?”
毛毛说,时间很厉害的,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然后无声,我还停留在毛毛肩上,停止了哭泣,甚至没有抽泣了,好一会,我说,我会过去吗?从你的世界里。
“会的,你也会过去,我也会。”
因为深深的大眼睛,让小孩子笑起来格外灿烂
和毛毛之间的点滴,串联起来,真的就是纯真的小孩游戏。我们牵手,牵手散步,牵手下楼,牵手到宾馆对面的饭店吃饭,逛街,打闹,在色满宾馆的大厅进出,所有经过的服务员都会对这对头发一样长的男女侧目。
相识的第二天下午,吃过晚饭,站在马路边,毛毛给朋友们发短信,我牵着他,看来往的车辆,寻找时机过马路。而他丝毫不顾及周遭的情况,任凭我牵着,停下,行走,像个小学生。
“毛毛,你这样过马路很危险,知道吗?”终于平安度过,我面朝他,正经八百地教育。毛毛突然把拿手机的手放下,搂住我,低头一吻:“出了车祸才好呢,我们俩都在喀什待着,我不上班了,你也不旅游了,天天看着对方,然后你比我先好,继续拉我过马路。”
毛毛的吻总是这样,突然,持久,炙热,让人无处可逃。
学理工的毛毛很好奇每天我都在写什么,晚上总是看见我会花费至少一个小时写东西,我说我在写我们的故事。在认识毛毛的第二天,我就写下了《你是新疆送给我的最好礼物》,毛毛坐在我对面,让我读给他听。
“你文章的轻重不对!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最享受的是什么时候吗?是我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这些的心理的感受远远大过了身体。”
我逗毛毛:“那你说该怎么修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毛毛突然紧张地凑近我的脸:“你没有感觉吗?我牵你手的时候,觉得就像是把我的心放到了你的胸口里。然后手指轻轻感受你的手背,你的皮肤很滑,像是个婴儿,我的心里觉得很暖。”
我的傻毛毛,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我是那么敏感,那么在乎你的一举一动,我们之间有过的点点滴滴都在我的心里,我怎么会没有感觉?
况且,那一刻,是开始,也是永恒。
喀什老城一座老房里紧闭的门,引起了我无限的好奇和遐想
第一部分 新疆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新疆(11)
所谓沧海桑田
喀湖边的马,是一幅蓝色画卷的点睛
到喀什后第二天的傍晚,毛毛出去买水果了,我晒了衣服,准备回房间,突然被一个大鼻子老外叫住,他问我会不会针线活,他藏钱的内包带子断了,问是不是可以帮他缝好?我说当然。
于是,我认识了万莲,一个大鼻子澳大利亚人,他非常迷恋中国,几乎每年都回来一次,有过一个中国妻子,但是分开了。我打趣问万莲是不是还打算找一个中国女人,他说他虽然喜欢,但是已经害怕了。
万莲想次日去卡拉库力湖,我也正打算去,心想明天毛毛也要开始工作,需要到喀什下面的市场去,我闲着也没有事,就跟万莲说,和毛毛商量一下后,给他答复。
晚上晚饭散步后,回到宾馆,我要写作,让毛毛自己打发时间,他就趴在床上,背对着我,似乎是在发短信。他几近完美的背部曲线展现在我面前。毛毛的皮肤比较白,有一个很漂亮的屁股。这个时候只能听见我放的《爱很简单》和敲打键盘的声音,歌曲被我设置了反复播放,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遍了,两人都不说话。
喀什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的房间里开着昏黄的台灯,色满宾馆的这个房间像极了大学宿舍,而眼前的毛毛也让我感到了久违的,似乎是在大学时才有的纯粹感。
我一边写一边告诉他,打算明天一早和万莲一起去卡湖,问他什么安排。
“那你现在应该过去和人家先沟通一下感情。”毛毛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我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立刻起身作开门外出状,毛毛一步跨到门口抱住我,
“不走,不要你走。”毛毛的手从身后绕到我的肚子上:“那,你明天回来吗?还是后天?还是要很久?我想和你一起。”
第二天一早,毛毛还在熟睡,我偷偷出门,和万莲包好的的士在色满宾馆楼下即将出发,刚关上车门,我就听见有人敲打车窗户,是毛毛。他头发还有点蓬乱,睡眼迷蒙地看着我,我想把窗户弄下来,但是司机老大却猛地一个油门窜了出去,当我想再看毛毛时,没有了踪影。万莲说:“你的男朋友?”我犹豫了半天,说,不是男朋友的朋友。万莲说,是性上的朋友吗?我惊讶于大鼻子的直接,说不是,我们俩各睡各的。
“很美好的事情,中国人总是喜欢遮掩。”我的心思全部在刚才毛毛的影子上,也就不再和万莲争辩。孤男寡女,门一关,也不能怪人家有所遐想。
这样看,雪山不过是支在枯树丫上的雪糕
雪山,雪山,白白的静谧真的就在眼前,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在雪山脚下穿行。我和万莲都很兴奋,隔着窗户猛拍,停着的时候,这个肥胖的大鼻子拿着DV、DC以及一堆家什,冲上了小土丘,拍了些照片后,他还是给自己摄像,自言自语:“嘿,看见了吗?我在这里。”孩子般地兴奋。
一路的地貌确实是很让人惊讶,非常丰富多彩,我和万莲一路半中半英地沟通,经过一片完全干枯的河床里,我和万莲走了进去仔细观察。从山峰的脉络、残存的冰山水渠、山尖和中部明显的颜色区别,以及脚下碎石的形状,我们推测这里应该曾经是一片汪洋,冰山上的雪连续不断地从山顶冲下来,注入其中。而现在所能看见的,只有山峰清晰的脉络和满地五颜六色的小石头。
我问万莲:“你知道什么叫沧海桑田吗?”万莲摇头,我告诉他,就是forever,万莲用中文说:“那么‘沧海桑田’就是一句废话吧!”
看来他是明白了我问他话的意思,确实是一句废话,站在这里,若干年前的蓝色海洋,现在却是一片裸露的河床和乱石。万莲说:“这个才是沧海桑田的本质,坚硬的石头、水流的形状。有水的时候,我们看不见真相。”
这句话让我回味了很久,所谓沧海桑田,或许都是假象,今天我所看见的美丽也是假象,真正的永恒该是裸露的,残酷的,变质的。
第一部分 新疆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新疆(12)
我眼前的沧海桑田让我知道,真正的永恒该是裸露的,残酷的,变质的。
我触摸了卡拉库力湖清澈的湖水,“触摸”了雪山和白云,像个孩子一样把手举得高高的,从我的相机里看我手的形状,心的形状。但触摸总是有代价的,在卡拉库力湖湖边,我有了比较明显的高原反应,等咬牙回到喀什,人已经虚脱。挣扎着开了房,住到了昨天房间的隔壁,服务员问我:“你怎么了?你男朋友呢?”我说我没有男朋友。
毛毛这个时候已经去临县出差了,我能做的只有暂时忘记这个“依靠”,哆嗦着把自己放进大棉被里,睡觉,捂汗。
我给毛毛发去信息,说我高原反应了,现在在宾馆的被子里发冷,而他的回复是:“好好休息。”
电话被我抬手扔到了另一张床上——最后一点力气也耗尽了,裹上被子沉沉睡去。
醒来,看见毛毛的若干信息。
解释、用一个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道歉、承诺、呵护……
我像翻阅小说一样查看他的信息,就像是看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哆嗦地站在我的面前,小心解释着,辩解着。
我打呵欠,继续睡去。
湖水,雪山,薄云……在争取着聚焦
弱不经风的爱情
感情的变化总是伴随着誓言和谎言,这二者没有什么区别。誓言,是更巧妙的谎言。
和毛毛之间,很多事情是避讳的,比如彼此的感情生活,我们的未来,我们的作为……一切都归结为:缘分、自然。
而这样的两个词也就决定了这段感情的不确定。
两天后,我的高原反应几乎好了,和大鼻子老外万莲出去玩了一天。毛毛再到色满看见我的时候,我正站在万莲面前,和他眉飞色舞地说着笑话。
万莲用手指了指我身后,对我说:“你那个,不是男朋友的朋友来了,在生气。”
我回头看见毛毛站在离我5米远的地方,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已经到了几分钟,对万莲说了声拜拜,兴高采烈地走向毛毛,而他却一转身,直接向楼上走去。
这样,毛毛在前面,不清楚情况的我在他身后,万莲又在我身后,三人上了二楼。毛毛走到我们住的209前面站住,我以为他没有钥匙,就一边走一边掏钥匙。走近,看见毛毛脸色不对:“怎么了?”
毛毛不说话,看了我一眼,把脸又转过去。我凑近一看,门上有一张纸条,是英文,我撕下来,还没看清楚,万莲就小跑上来:“抱歉,我留下的,没事了。”万莲冲毛毛笑,耸了耸肩。
“你给我留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吗?”我用英文问万莲,因为毛毛的回来,我的言语里还满是开心。
万莲看了看毛毛,用蹩脚的中文说:“啊,没有什么,我是想问你怎么去清真寺。”说完,万莲退回到211,开门。
去清真寺?我问他:“你不是已经去了吗?怎么还问我?”听我这么一说,撒谎失败的万莲很尴尬地一吸气,做了个鬼脸,开门回房间了。
我也打开门,毛毛把包一扔:“上面好像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吧!你还有什么想和他说吗?你们怎么不在卡湖住上几天?”
……
那是和毛毛的第一次口舌之争。以后两天,毛毛每五句话,就会提到万莲一次,我一忍再忍,一次终于在饭店爆发。
那是我和毛毛每天都要去吃饭的地方,我问毛毛想吃什么,本来进店的时候还好好的他突然脸色不太好:“随便。”鉴于他最近情绪不好,我没多问就点了菜。
“你前天是和那鬼子来吃的吧!”
我摔了筷子,起身就要离开。
第一部分 新疆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新疆(13)
饭店的维族女服务员对毛毛小声说:“她是一个人来的。”,然后给毛毛使了个眼色。毛毛走过来一把拉住我,像第一次在杨树林那样揽过我:“好,我不提他了,我也不想提他,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你生病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但是他在,我心里……”
这就是我和毛毛之间的感情。它一定是朵娇艳的小花,微笑地看着太阳,享受着雨露,用最大可能的贪婪享受来到大地的喜悦。然而,它太小太弱,在它还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盛开了。它在观望世界的时候,不知道任何的风吹雨动都能让它消损。
和毛毛也是如此,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的相遇是一个个偶然的组合,这样的开始根本承受不住爱情随之而来的猜疑、妒忌、忧愁,更迈不过环境和经历带给我们的巨大鸿沟。
喀湖边的小姐弟,照片左侧那巨石后,就是他们的露天厕所
如果论年龄,毛毛比我大半岁,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骗他,说我是大姐姐,他竟然也相信了。
毛毛真的是个孩子,像新疆水果一样鲜甜的水果。他喜欢玩我的笔记本,我的数码相机,我的手机、PDA,我的一切电子设备;他也会因为我送一把他喜欢的英吉沙小刀送给他而高兴很久。
毛毛好奇我的过去,我就跟他说我经历的事情,我工作的环境,广东和新疆的差距,我的压力,我的快乐,我的理想,我的未来。但我能说的都只是点到即止,我从毛毛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慌,我不想在这个可爱的男人面前,造成任何落差感。和毛毛在一起,我小心地呵护着他的自尊,我更享受着这个男子汉在我面前威武的一面,享受被他照顾的感觉。
但是现实的差距却是我们俩无法避免的鸿沟,这个巨大的鸿沟让我们都没有办法逾越。
毛毛把头放在我的肩上:“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我们还会见面的,也可能不见面,没关系的。”
“我跟你走好不好?”毛毛喃喃地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想清楚!”
毛毛仍然闭着眼睛,咧着嘴笑了:“才不呢,跟你走,恐怕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喀什的雪山
毛毛侧面地问过我:“你上一个男朋友的月薪有多少?”
我告诉他,我上一次爱一个人,是在大学,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收入,爱得就像白开水一样纯净。
可以看见的结局
我们不是蒲公英,飞呀飞就可以飞不见了,可以随意飞到一个地方就安家的。旅行中的任何一个地点对于我来说都是风景,对于毛毛而言,喀什也不过只是工作的一个地点。
分开,亦是必然。
第一部分 新疆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新疆(14)
喀什香妃墓里看见的忧郁孩子
离开新疆前的一个晚上,和毛毛吃完晚饭就回房间了,我们都在拼命寻找着话题,却是苍白。我到自己的床上,拉过背包,从里面数了几张钱,放到桌面上:“这是这几天我的那一部分房费。”
天很热,毛毛推开窗户:“是不是到了该都算清楚的时候了?”
“一早就是这么说好的,住一起是为了分担房费。”钱就这么躺在桌子上,看两个虚伪的男女对话。
“我写工作报告吧!”毛毛打开我的电脑。
“好!”这样总好过相视的尴尬,我拿了烟和相机,走到阳台。
一支、两支……毛毛发来信息:“我比烟好,烦心了就回来。”
烟,你,如何相比?真是孩子气。从阳台往下看,是一个十字路口,几辆欢庆的婚车,在绕着路心的转盘一圈圈绕。都是一些类似公共汽车的大车和卡车,但是车里的人却是非常欢腾,汽车里的人伸出脑袋呐喊,卡车后是一支乐队,演奏着典型的新疆民乐,非常有节奏的鼓声像是敲进了人的心里,一震一震的。
我本来是拿相机在随手拍点路人什么的,但天色越来越暗,我只好放下相机。
好半天,毛毛出来了,这个时候的喀什已入夜色。毛毛在离我3米远的地方站了会,走近我:“我们不要给对方负担,不要给自己负担。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我错了。”我看着面前的十字路口,没有应毛毛的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没有必要说什么对不起。
“我们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对方了?毛毛。如果我们一直感到的都是开心,一直都是快乐,没有猜疑,没有妒忌,没有顾虑,我们是不会这样的,是不是?”
毛毛抱住我,吻我,那是我们最后的一个吻,或者是激情散去了,或者是它开始冷静了,吻已经开始变得冰冷。
吻着,心却是痛的。
分手前5小时,我和毛毛没有说一句话,谁也没有开口,短短几天的经历和感情卡住了我们的喉咙。最后,他笑着走到我身边,我切瓜给你吃好不好?他的笑还是那么阳光、干净。
“嗯。”
我不知道那个哈密瓜是什么味道,而他却在滔滔不绝地跟我说着话,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完全是魂不附体。毛毛在我面前:“等你离开新疆了,一定会想念新疆水果的。”
第一部分 新疆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新疆(15)
会的,我还会想念很多东西。而那时,我的心里在想另一个事情,我对他说:“毛毛,还是把戒指还给我吧!或者,我把这一半也送给你。”毛毛一愣,既而笑笑,用右手去扯左手的戒指:“恩,有点紧,我昨天就想还给你了,还试过,取不下来呢,你试试?”
毛毛把手伸到我面前,我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看着这双手,牵过我的手,搂过我的手,抱过我的手。我爱这双手,深深怀念第一次和他牵手的感觉,也记得那无名指带给我的欣喜和快乐,而此刻这只手就放在我面前,我要亲手去了结这段情缘。
毛毛的手就这么放着,不配合也不反抗,像是没有了生命的枯木,而我,像是一个探索者,小心翼翼,心存忐忑地挪动戒指。
戒指松下来那刻,目光和毛毛相遇,他在看着我,我迅速移开。两枚戒指重新合在一起,戴在了我的食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黯淡了很多。它们再也不要分开了,这枚戒指的诞生就预示着一个故事,现在故事结束了,它们的使命也完成了。
分,合,本是相对。
吃完瓜,他送我上车。
“你会给我短信吗?我们还会一起吃饭吗?”毛毛抓住我戴戒指的手,很用力。我说,可能不会了。
“那你还会不会到喀什?”
我不说话。
“你会不会记得喀什?”
“我会记得你,但不会再来喀什。”
我上车,没有回头。
是这样的,喀什这个慢得把人都变成蝴蝶的城市可以看见,看见我和毛毛曾经到过,曾经爱过,曾经快乐过。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放肆的,张扬的,我们挥霍着这短暂的感情,惟恐它会消失。
很多感情可以看见开始,看不见结尾;而我和毛毛的故事没有看见开始,却看见了结尾。
很多次,毛毛摸着我的脸,问:“要怎样才能让你变回纯真的样子,不要做妖精,你是个很天真的女孩子。”
我何尝不想知道答案?
一层层一圈圈的湖水,像个迷潭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插图3)
http://lz.book.sohu.com/data/upload-pic/05/1984-1225590405.jpg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插图4)
http://lz.book.sohu.com/data/upload-pic/15/0728-1225590415.jpg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甘南(1)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叫旅游;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那叫作孽;
能看出山水之外,那叫旅行;
在甘南,用心灵旅行
跋涉,你在我脚下
敦煌是这样一个地方:它能勾起很多中国人对于古老灿烂文化的最精致幻想,当你真正踏进敦煌的时候,又会感受到无限的凝重和苍凉,离开,走了很久后,忽然一天会发现心中有那么种挥之不去的结,那个结是关于敦煌的,一种魂归,或者是一种对前世的怀念。
这张照片是在夕阳时分拍到的,一个僧人在游人堆里显得十分扎眼。他的脚步很快,径直朝月牙泉走去。
在他的身边,游人们在喧哗着,而在10米开外的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境,这样的心境才符合此时沙漠应有的宁静。
心中有信念,才是跋涉。
很多人如我一样,爬,爬,一直往上爬,甚至忘记了攀爬的意义。
在沙丘顶,会做叉腰指点状,然后拍上一张胜利的照片,似乎我们就征服了它。
其实,在我们的身后,还有若干沙丘,
就在我们的脚边,千年枯枝矗立,它在无声地冷笑
心有欲望,苦求无果!
这是下午的沙漠,本来是一片金黄,太阳就在离沙漠不远的地方照耀着
无数次地,我认为自己是夸父,只要再继续前进,就可以触摸到炙热
但它仍在天空嘲笑
我把镜头对准那我曾经认为是目标的地方
却拍下一片黑暗
前方是岸,脚下无边
几百匹的驼队没有任何感情地在沙漠上载着游人挪动着
它是在我面前慢慢躺下的,然后抽搐了一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是的!但是瘦死的骆驼有什么意义?
最多成为桌上的死猪
舍本逐末,累死沙洲
傍晚时分还在月牙泉留连的人,大多是在等着拍日落
相机对着月牙泉的阁楼狂拍一阵,没发现什么新意
这个时候,耳边传来歌声,两个人爬到了一个小沙丘上
不知道在嚎什么,但声音里传出的却是呐喊和快乐
这五秒的夕阳下,他们做了把英雄
享受每一天,生活会真实很多
跋涉,是为了体验,不是苦行!
青海湖边的初恋三十年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甘南(2)
青海湖的日出
4个月的旅行,飞过一次,火车四次,其它都是汽车。最可怕的一次汽车经历,不是发生在没堵车的情况下7个小时只开了60公里的西藏,也不是在连续一周,平均每天乘车10小时的新疆,而是在敦煌到西宁段。
从敦煌出发到西宁的那段旅程,在当天的日记里我是如此形容的“恶心到吐血”,座位空调车(不见空调,也打不开窗户),在车站内的时候就满员了,出了车站又上来了一大堆货和几个中年男人,看样子他们和司机很熟悉,一上车就脱下了又是泥又是水的球鞋,把腿盘在引擎盖上坐着,表情兴奋,声音高昂。车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罐头一样的车厢里弥漫着脚臭味、体臭味、羊肉味以及剧烈的烟草味。就这样,车要爬行18个小时。车刚出敦煌我就强迫自己睡去,虽然睡得很迷蒙,也不让自己睁开眼睛看见残酷的显示,就这么,觉得该是过去半个世纪了,一看表,车开出还不到3小时,我们的车用不超过30公里的时速在满天黄沙中攀爬着。我的脑子里一面空白,18个小时……只能看着表过了。突然间,想到了毛毛,从库尔勒到喀什也是20小时的旅行,卧铺车也好不了多少,但为什么那样的一段旅程回忆起来是如此美好浪漫?
再一回到现实……惨不忍睹,正郁闷着,发现我们的客车旁边始来了一辆打算超车的蓝色标志307,再看它的速度也不出50,心里平衡了(可怜的307在一个小时后坏在了路边,估计是底盘或者轮胎出了问题)。
脏乱和路面、环境的糟糕还不是这段车程的全部内容,在后来的十多个小时里,车上花样百出,险象环生。
下午时分,客车进入一个县城,路况明显好转。可能是司机大哥对降临的幸福太开心了,一时疏忽,车猛一颠簸,后排的人一阵惊呼,当中的一声“哎呀”尤其刺耳。我回头去看,没发现什么状况,继而有人喊:“呀,出血了。”因为这一声,司机来了个刹车,也回头看,只见一个男人用手摸着脑袋,放下手一看,还真有血。司机一看出了问题了,离开座位,走过去,车上人没说啥,气氛有点紧张。司机过去拉开那受伤男人的手,问:“你现在什么感觉?”“我还能要啥感觉啊,我就觉得晕,乍就出血了呢?没事没事,流点血有啥。”车内一阵哄笑。还好伤势不重,司机招呼售票员去旁边药店买了点擦的药,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车继续开,12点过,突然又是一个急刹车,把睡梦中的人晃醒了。车灯打开,继而听到车下一阵很大声的争吵。车外非常黑,看不清楚状况,大家都还迷蒙呢,车门被打开了。几个彪悍的男人冲了上车,怒气冲冲,每人手上都提着一把刀。车上的空气彻底凝固,几个女人还尖叫了起来。我迅速地想身上的钱放在什么地方,现在有没有时间把手上的戒指转移了,哎,为什么坐那么前排?闻了半天臭脚丫子不说,遇打劫的还落在前面。最前面提到的男人开始往车过道后面走,脚步很慢,冒着寒气的眼神逐个打量乘客,一句话不说。靠近我,走过我身边……
“没有?”
“没有!”
我还在想象中,几个男人却下车了,车上人长长松了口气。司机回到车上,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换了一个人继续开车。后来从他们对话大概知道,那几个人是来找他们那卷着半年工资逃跑的老板来了。
正在拍照,突然一个骑马人从镜头前走过,没经任何考虑,赶快按下快门,这张照片后来成了我酒吧里客人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原本计划在西宁下车,安顿好后,隔日找人包车去青海湖。但在猪笼车里碰到了三个背包客,他们打算就在青海湖边下,潜入进湖,于是同行。
凌晨5点过10分,一行4人(一男三女)在寒冷中下车了,手提仨电筒,潜入青海湖旁的一个度假村。我们翻过了小土墙,钻过铁丝网,踏过齐脚膝的草地,跟偷瓜小分队一样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司机所谓的“不过200米”的湖边。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甘南(3)
很冷,我们互相照着电筒把能穿的衣服全穿在了身上保暖(可怜我的冲锋衣掉在新疆的火车上了),哆嗦着拿着相机,但是脑子是木讷的。看着青海湖,我能想到的就是发呆,再有就是海子的“青海湖,请熄灭我的爱情”。这里就是熄灭爱情的地方?鸟在空中盘旋,太阳一点一点向上挪移。云彩在天空散出斑斓。
湖水很静,轻轻拍打着岸边。一点一点,不着急也不偷懒,就这么一点点地亲吻着岸边。
这个时候,任何人站在岸边,都会成为一幕永恒,因为这一刻,在百年,一定是唯一的。
早晨约八点半,收到母亲的信息:“宝贝,你到西宁了吗?告诉你,今天你爸爸送给我一个好漂亮的手机做银婚纪念日礼物,他说他爱我,我高兴坏了。”
我妒忌母亲,妒忌她和父亲整三十年的感情,而内心却又深感骄傲。
我从小就喜欢听父母相爱的故事,每每长辈拿那段故事来开玩笑的时候,父母就不说话,一个劲地笑着,笑容里充满了幸福和甜蜜。但是他们不愿意告诉我太多,就算偶尔被我提起,两人总是互相打闹,那情景,根本没有把我这个提问者放在眼里。
母亲16岁认识父亲,据父亲说,那个时候的母亲留着长长的辫子,圆脸,皮肤好到可以碰出水。而那个时候的父亲20岁,质朴帅气。母亲是家里最大的女儿,要照顾三个妹妹,于是父亲就常借帮着母亲家里做事的理由,接近母亲。
他们的爱情长跑就这样展开了,8年后,终成连理。
两人都说年轻的时候追求者无数,但我知道,事实上,双方都是初恋,这场初恋就这么走过了8年的浪漫与争取,走过了25年油盐酱醋的婚姻生活,一直牵手走到了现在,。
“你发现了吗,你爸爸妈妈眼睛里都还有初恋的感觉。”一次表姐这么对我说。
我的家里总是充满了笑声,充满了父亲的幽默质朴,母亲的善良勤劳,充满了两个人真心的爱情。而胆小的母亲对那并不高大的父亲的依赖、挚爱更是溢于言表。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情是在去年深秋,我们一家人上街,父亲给母亲买了一条深绿色的连衣裙做生日礼物,刚回到家母亲就钻进卧室换新裙子,母亲把裙子套上后就坐在床边上,后背手拉不到的长拉练就这么敞着,然后叫父亲的名字。父亲小跑过来,帮母亲拉上拉练,像欣赏一位少女一样看着年近50的母亲,眼里全是感激和超越母亲的幸福。
当时我就在卧室里,而他们几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爷爷和外公都是地方官员,但父亲和母亲为了他们的爱情,为了我的学业和成长,离开了可以给他们提供平稳安定的县城,到了另一个城市生活,从一居室零家具开始打拼。母亲做了一名护士,需要倒班,在我印象里,20多年,只要母亲上晚班,父亲都一定会去接母亲,风雨无阻。经常去的时候,都会给母亲带个苹果,或者是一个小点心。
而父亲做了一名工人,同样,如果父亲加班到很晚,母亲都一定会准备好了消夜,然后跪在沙发上,趴在窗台看着马路等骑自行车回家的父亲,无论多晚。
他们俩都是非常容易满足的人,真的是有情饮水饱。他们详细记录家里的每一笔开支,会因为多了一台电视,一次旅行,一套桌椅而开心,会因为家庭任何一个成员一点小小的进步而庆祝。在他们看来,有爱,这个家庭就是最幸福的。
为了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并不擅长经商的父亲开始自己做生意,十年来经历了好几个行业的生意,虽都谈不上成功,但确实改善了一些家庭情况,同时,身居外地的父亲也让母亲多了思念和担心。
现在,两人还是分居两个城市,过上了城市里最时髦的“周末夫妻”。前几个月的一天傍晚,突降大雨冰雹,母亲把家里的电器全都断掉,她怕雷声,就一个人蹲在家中漆黑的走廊里,一边哭一边给爸爸打电话,说她害怕。爸爸对她说,下大雨,不要打电话,危险。然后就挂掉电话了。这一下,孩子气的妈妈哭得更厉害了,给我发了短信,说爸爸不理她。但一个多小时后,浑身是雨水的爸爸出现在妈妈面前,他挂了电话后,就驱车冒雨回了家陪妈妈。
第二部分 甘南 《一直在恋爱,一直在旅行》甘南(4)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