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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通史

_17 吕思勉 (现代)
  张鲸弟张致在锦州,听说张鲸被杀,割据锦州叛蒙自立,称汉兴皇帝,建年号兴龙。张致联络义州开义县杨伯杰地主武装,进攻义州。王珣战败逃走。张致军进而攻下平、滦、瑞、刊、懿等州和广宁府。张致自称瀛王。一二一六年六月,遣部下完颜南合、张顽僧向金宣宗上表归金。宣宗诏命张致行北京路元帅府事兼本路宣抚使,南合同知北京兵马总管府事,顽僧同知广宁府事。木华黎率数万人讨之,进逼红罗山,张致部下主将杜秀投降。张致军攻下兴中府。七月,木华黎进兵兴中。遣吾也而等围攻溜石山堡。张致遣张鲸子东平救授。木华黎率军会合夹攻,东平败死。张致退守锦州。木华黎军围攻月余,张致闭门坚守。部下高益叛变,缚张致投降蒙古。张致被杀。
辽东契丹军的动乱 一二一三年,耶律留哥率辽东契丹乣军叛金,自号辽王。一二一四年,宣宗派青 狗去辽东劝诱耶律留哥降金。耶律留哥不从,青狗叛金投附留哥。宣宗命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领兵四十万讨伐。留哥迎战于归仁县北河上。蒲鲜万奴兵败,逃往东京。耶律留哥以咸平为都城,号为中京。金宣宗再派左副元帅移刺都领兵十万攻留哥,又败。一二一五年,留哥攻破东京,部下耶厮不等劝国哥建国称帝。留哥不听,带领儿子薛阇和随从人等去桓州投成吉思汗。成吉思汗遣使者三百人去辽东。耶厮不等杀蒙古使者,在澄州起义自立为帝,建国号辽,年号天威。以乞奴为丞相,青狗为元帅,鸦儿为行元帅。青狗逃归金朝。耶厮不为部下所杀,起义军众推丞相乞奴监国,与行元帅鸦儿分兵民为左右两翼,屯开、保州。金盖州守将众家奴来攻。乞奴、鸦儿(《高丽史》作鹅儿)等战败。耶律留哥与蒙古军数千,也赶来作战,乞奴、鸦儿等,渡鸭绿江逃往高丽。金山杀乞奴,自称国王,改元天成(《高丽史》作天成,《元史》作天德)。金来远军致书高丽守德城,约夹攻契丹逃军。两年后,金山被部下统古与所杀,喊舍(撼舍)又杀统古与自立。一二一八年,耶律留哥领蒙古、契丹兵入高丽,高丽助兵四十万攻喊舍,喊舍在高丽江东城兵败,自缢死。
蒲鲜万奴的叛乱 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领重兵攻打耶律留哥,战败逃往东京。一二一四年春季,蒲鲜万奴发动叛乱反金,占领咸平、东京、沈、澄等州。女真猛安谋克户也跟从叛乱。三月,蒲鲜万奴指挥步骑九千进攻婆速府路,金朝同知婆速府路兵马都总管纥石烈桓端派部统温迪罕怕哥辇击之,退去。四月,蒲鲜万奴攻掠上京城等地,捕杀金同知上京留守事温迪罕老儿。五月,金都统温迪罕福寿率部攻蒲鲜万奴军,攻下大宁镇。九月,蒲鲜万奴部九千人进攻宜风、汤池,被纥石烈桓端击溃。十月,蒲鲜万奴在辽东自立为天王,国号大真,建年号天泰。
  一二一六年十月,蒙古木华黎军攻陷锦州后,蒲鲜万奴投降蒙古。蒙古军退后,万奴又叛蒙自立,称“东夏国王”。一二一八年,蒙古、高丽派军镇压契丹农、牧民起义军,蒲鲜万奴也派元帅胡上带兵前去加入“围剿、将起义军扑灭。
四,蒙古军在河北、山东的掳掠
  一二一五年,成吉思汗派遣脱忽阑彻里必率领的南侵军,在捕杀张鲸后,继续南下,侵掠河北、山东地带。四月间,到达平州城下。金乎州守将合达拒战失败,率金军投降。八月,史天倪军与攻占中都的蒙古军队会合,南下攻掠河间、沧、深、献、观、景、恩等州,十一月,蒙古军攻彰德府,知府陀满斜烈战死。十二月,史天倪军攻克大名。贞祐四年(一二一六年)正月,又攻下曹州,大肆掳掠而去。蒙古军掳掠去后,一些州城又为金朝所收复。
  一二一六年二月,蒙古的另一支军兵,又自河东围攻太原、平阳。金知平阳府事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脊鼎领兵抗战,多次击败蒙古军,守住了平阳。八月,蒙古军攻代州,经略使奥屯丑和尚作战失败,身中数创,被俘后坚贞不屈,被杀害。
五、山东、河北地区的人民起义
  在蒙古侵金的同时,山东、河北地区的人民,纷纷举行了反抗金朝黑暗统治的武装起义,少者数万人,多者至数十万。起义者穿红袄作标志,因此又被称为“红袄军”。
益都杨安儿等起义 章宗泰和时,金、宋开战,山东各地群众相继起义抗金。益都县人杨安儿(原名杨安国,以卖鞍材为业,人称杨鞍儿),聚众起义。以后投降金朝,金朝加给刺史、防御使的官职。一二一二年,蒙古军围中都,金朝诏令杨安儿领兵戍边。杨安儿行至鸡鸣山,中途逃回山东,再次起兵抗金。以母舅刘全为元帅,攻打莒州。密州等地。一二一四年,金宜宗向蒙古屈膝求和。蒙古军退后,宣宗即集中兵力镇压山东各地的起义军。金宣招使仆散安贞败安儿军于益都城东。起义军转攻莱阳,金莱阳守将徐汝贤以城降杨安儿。登州刺史耿格开城郊迎红袄军。杨安儿遂称王号,置官属,立年号天顺。进而攻下宁海,进兵潍州。一些女真贵族的家奴也参加了杨安儿军。
  七月间,仆散安贞与沂州防御使仆散留家,安化军 节度使完颜讹论等合兵攻杨安儿军。徐汝贤等率三州之兵十万拒战,转战三十里,数万人战死。起义军棘七等率兵四万列阵于辛河。仆散留家由上流胶西进兵,起义军损失甚重。仆散安贞军至莱州,起义军史泼立部二十万人在城东列阵迎战。仆散留家以轻兵攻城诱战。起义军损失近半数。仆散安贞以重赏招降,遭到拒绝,又派莱州黥卒曹全等诈降于徐汝贤以为内应。九月,金兵攻下莱州,徐汝贤被杀。耿格、史泼立降金。杨安儿与部下汲政等乘舟入海,被舟人陷害,堕水而死。安儿妹杨妙真号四娘子,勇悍善骑射,与刘福等收集残部,得数万人,与李全军合。
潍州李全等起义 潍州农民李全,人称李铁枪,与兄李福等起义,响应杨安儿,攻打临胸,进取益都。刘庆福、国安用、郑衍德、田四、于洋、于潭等农民军,都归李全指挥。杨安儿败死后,刘全、杨妙真等卒余部万余人与李全军合。李全与杨妙真结为夫妇,合兵攻打完颜霆军。李全战败,率部众保东海,刘全分军驻堌上。一二一七年,杨安儿部下季先率领李全部下五千人投附宋朝。李全分兵攻破富州,擒金守将蒲察李家。于洋攻下密州。李福攻下青州。宋朝授给李全京东路总管的称号。一二一八年四月,金招抚副使黄掴阿鲁答又夺回密州,李全军战败。阿鲁答又败李全军于莒州。九月,李全反攻密州,破密州城,获得大胜,擒黄掴阿鲁答、夹谷寺家奴,进而攻破寿光、邹平、临朐等县。红袄军继续壮大。
密州方郭三等起义 一二一四年,密州红袄军领袖方郭三称元帅,据密州,进而转战沂州、海州。七月间,金仆散安贞军在莱州镇压了杨安儿红袄军后,派仆散留家率军攻打胶西诸县起义军。完颜伯德玩袭击密州,方郭三被杀牺牲。密州又被金朝占去。
泰安刘二祖、霍仪等起义 泰安人刘二祖领导当地农民起义,转战淄州、沂州。一二一四年,仆散安贞军在莱州镇压杨安儿后,宣宗下诏,向刘二祖等招降。刘二祖红袄军拒不投降,继续战斗。一二一五年二月,仆散安贞派提控纥石烈牙吾塔等攻破巨蒙等四堌及马耳山。刘二祖军四千余人战败牺牲,八千余人被俘。红袄军宣差程宽、招军大使程福被擒。仆散安贞又派兵与宿州提控夹谷石里哥同攻刘二祖军的据点大沫堌。红袄军千余人迎战。金提控没烈自北门闯入,另一军攻红袄军水寨。红袄军五千余人战死。刘二祖在作战中负伤,与参谋官崔天祐及杨安儿部太师李思温等一起被擒。红袄军余众退保大小峻角子山。金军追击,红袄军万余人牺牲。刘二祖被杀就义。十月,仆散安贞因镇压红袄军有功,升为枢密副使,在徐州行院事。
  刘二祖牺牲后,余部在霍仪领导下继续抗金,并在斗争中不断壮大。彭义斌、石珪、夏全、时青、裴渊、葛平、杨德广、王显忠等统领的起义军,都聚集在霍仪的麾下。一二一六年春,霍仪率红袄军数万人攻邳州,与金邳州刺史、徐州界都提控纥石烈桓端作战失败,退保北山。霍仪部转战沂州,围攻州城。金同知防御事仆散撒合向纥石烈桓端求援。桓端出兵,内外夹击。红袄军战败,万余人牺牲,霍仪战死。石硅、夏全等降金。彭义斌等率余部投归李全。
兖州郝定等起义 杨安儿、刘二祖领导的红袄军相继失败后,另一部分余众,在兖州泗水人郝定领导下,逐渐结集发展到六万人。一二一五年冬,连续攻下兖州、滕州、单州及莱芜、新泰等十余县。郝定称大汉皇帝,设置百官。一二一六年春,派大汉宣徽使李寿甫等攻打临沂、费县境,被金军击败,李寿甫被擒,金宣宗命尚书右丞侯挚在东平行省事、权本路兵马都总管,镇压郝定军。五月,仆散安贞在镇压刘二祖红袄军后。又受命镇压郝定军。郝定战败,损失数万人。郝定退回兖州泗水。山东西路宣抚使完颜阿邻(汉人。本性郭氏,蒙古围中都时,应李雄招募,有军功改姓完颜。)攻入泗水柘沟村。郝定被擒,在汴京英勇牺牲。
真定周元儿等起义 一二一五年九月,周元儿领导的红袄军攻克深州、祁州、束鹿、安平、无极等县,遭到真定府金兵的镇压。周元儿及红袄军五百余人被杀牺牲。
南阳等地起义 在山东、河北一带红袄军起义的同时,南阳五朵山农民千余人起义。金节度副使移刺羊哥领兵镇压,与起义军相遇于方城,起义军拒绝金军的招降,作战失败,大部牺牲。金宣宗采纳移刺买奴的建策,因南阳地区靠近钧州,强迫起义余众迁徙到归德、睢、陈、钧、许诸州之间,以防止起义者与宋人联合反金。
胶西李旺等起义 一二一八年,李旺等起义军占据胶西,称黑旗军。金权知益都府田琢派张林等领兵镇压。孪旺被擒。起义群众在各地继续作战。起义军邹元帅在小堌坚守,被金莱州经略使术虎山寿军战败。起义军前锋于水等三十人被擒。起义军陈万户与金军激战,八百人牺牲。起义军又在朱寒寨与金军作战,失败。余众仍分布在胶西、高密的农村与海岛之间,坚持战斗。
石州冯天羽等起义 一二一八年,石州冯天羽等数千人据临泉县起义。金帅府派兵镇压,被起义军击败。州刺史绝石烈公顺领大兵来招降。冯天羽等数十人迎降,公顺杀冯天羽。起义群众走保积翠山,继续战斗。金将王九思攻破寨栅,起义群众二千人牺牲。余众仍继续坚持战斗。起义军中的国安用等投降,起义被出卖而失败。起义群众被分置于绛州、霍州之间。
济南夏全等起义 刘二祖、霍仪失败后,各地起义群众继续在夏全、石花五等领导下,坚持斗争。一二一七年,分布在济南、泰安、兖、滕等州的起义者两万余人同时举兵。金山东行省侯挚派完颜霆等领兵镇压。起义者千余人牺牲,夏全、石花五被招降。
  上述这些地区的起义外,山东、河北各地遍布着大小不等的起义队伍,不断给金朝以打击。一二一六年,郭伟、祝春等领导的一支千亲人的红袄军曾攻占涟水县。赵福攻占恩州。他们都由于遭到金军的镇压而失败。和刘二祖同时起义的济南张汝楫和邢州的程邦杰等,在一二一五年相继被金朝招降,起义遭到叛徒的出卖而失败。但是金朝的镇压与招降都无法扑灭人民群众的起义烈火。《金史·仆散安贞传》说,“自杨安儿、刘二祖失败后,河北残破,各地起义军往往又相团结,都穿红袄,以相识别。官军虽然去镇压,但不能除灭。”河北、山东直到南阳,各地起义群众前仆后继,此伏彼起,连绵不断地打击着金朝的黑暗统治,金朝内外交困,灭亡不可免了。
(三)蒙古侵金和金朝侵宋的战争
  蒙古军在一二一五年攻下金中都后,成吉恩汗即在一二一六年从桓州返回克鲁伦河畔的蒙古营帐,集中蒙古兵的主力去进击西方的蔑儿乞和乃蛮等部的残敌,随后又去攻打西辽和西夏。对于金朝,则委付给木华黎去侵掠。
  从此以后,木华黎主要依靠金朝的降将,统领女真和乣、汉诸军去攻掠金朝。金宣宗也大批任用各地结集自保的汉人地主武装去抵抗降蒙古的叛军。战争形 势逐渐发生着变化。在广阔的北方战场上,蒙古和金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面对着蒙古的威胁,金宣宗又发动了南侵宋朝的战争,企图在抗蒙失败后,逃往南方,扩地立国。宋朝军民展开了英勇的反击战。山东、河北地区抗金的起义军纷纷投附宋朝,与宋军联合反金。金朝陷入了背腹受敌的境地,不得不在北方和南方两线同时作战。
  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结合在一起,形成为错综复杂的战争过程。
一、蒙古南侵与太原失陷
关、陕之战 蒙古军攻下中都后,一二一六年又派三木合拔都率领一军经西夏进兵关、陕,企图向金朝的新都汴京作试探性的进攻。
  八月间,蒙古军与西夏兵合攻延安。金元帅右监军兼陕西统军使乌古论庆寿驻守延安,击败西夏兵。蒙古军进入鄜、延,攻坊州。宣宗诏令签枢密院事永锡领兵去陕西,对永锡说:“如果敌兵强大,就谨守潼关,不要让他们东进。”并把同州、华州旧屯陕西军及河南步骑九千余人划归永锡指挥。尚书左丞相兼都元帅、行省陕西仆散端上奏说:“潼关以西都是陕西地,请把这些军队都归行省指挥”。宣宗听从仆散端,便又把这九千余军队不再划给永锡。永锡在渑池数日,不得进兵。十月,蒙古兵到潼关。陕州宣抚副使兼西安军节度使泥庞古蒲鲁虎领兵抵御,兵败战死。金守关兵卒溃散。潼关失守。金宣宗罢永锡,下狱。
  蒙古军攻破潼关,向东进军(至阌乡)。右司谏兼侍御史许古请选精锐,中途邀击。尤虎高琪不准。平阳行省尚书右丞胥鼎听说蒙兵已越关,急上奏章,说:“臣已奉诏,先遣潞州元帅左监军必兰阿鲁带领军一万,孟州经略使徒单百家领兵五千由便道济河以趋关陕。臣将亲率平阳精兵直抵京师,与王师相合。”蒙古兵过陕州。胥鼎以河东南路、怀、孟各处军兵一万五千由河中入援,又遣遥授河中府判官仆散扫吾出领军趋陕西,并力抵御,并檄告绎、解、吉、隰、孟州经略司合兵夹攻。宣宗诏令汴京准备防城器械,凿坎穴,筑垣墙,作防守的准备。
  蒙古军由嵩山小路至汝州掳掠。奉诏从山东调驻卢氏县的完颜仲元花帽军(地主武装)赶到商、,又赶到嵩、汝,已落在蒙古军的后面。十一月,蒙古军直趋汴京,至杏花营,距汴京只有二十里。胥鼎率领大兵赶到汴京。蒙古三木合拔都兵少,见金军有备,领兵退去。十二月,蒙古军退至平阳攻掠。胥鼎派兵拒战。蒙古军作战不利,只好退军。
谋复中都 一二一五年蒙古军在河北、山东等地掳掠去后,各地州城又多为当地的地主武装所收复。河北义军队长茵道润,奋勇作战,前后收复五十余城。一二一七年,金宣宗加给苗道润中都留守兼经略使的职衔,命令他去收复中都。四月间,又任安化军节度使完颜寓行元帅府事,督苗道润进军,顺天军节度使李琛与苗道润不和,相互攻战。苗道润奏李琛谋叛,李琛也奏苗道润谋叛。宣宗以为两人夫和,令山东行省枢密院安抚。苗道润与中都经略副使贾瑀、贾仝(永定军节度使)等不和,宣宗诏令分别划归各路元帅府控制。一二一八年,贾瑀诈与苗道润约和,暗中伏兵刺杀苗道润。苗道润被杀,朝廷不敢过问。道润军归提控靖安民节制。恢复中都的计划破灭了。
木华黎南侵,太原、平阳失陷 一二一七年八月,成吉思汗采用汉人的官号,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命木华黎率领弘吉刺等部兵和契丹、乣、汉等降军,攻掠金地。成吉思汗对木华黎说:“太行以北,我自己去经略,太行以南,由你去尽力吧!”成吉思汗把作为汗的象征的九斿大旗赐给木华黎,授以发布号令的全权。从此,成吉思汗即把蒙古兵主力转向西方,侵掠金朝的战争完全由木华黎指挥。
  木华黎采纳金朝的制度,在云、燕建行省,发兵攻掠燕京以南的汉人地区。本华黎军经遂城至蠡州。金守将移刺铁哥闭城坚守。木华黎派石抹也先率领原属张致的黑军一万二千人攻破蠡州北城,大肆屠掠。十月,木华黎军进攻中山府、新乐县、赵州、威州、邢州、磁州、洺州,金各地官员相继投降。木华黎部下攸兴哥率领先锋军攻下大名府。十一月,木华黎军进入山东,连续攻破滨、棣、博、淄、沂等州。十二月,攻下益都。又攻下密州,金节度使完颜寓战死。
  木华黎统率的另一军同时向河东进军。十一月,曾到太原城下。知太原府事、权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出兵拒战。蒙古军退走。
  一二一八年夏,蒙古兵在应州结集。枢密院奏报,蒙古将分道南下,其意不在河北,而在陕西、河东,各路蕃汉兵应教阅备战。金宣宗调平阳胥鼎移镇陕西。绛阳军节度使李革知平阳府事,代胥鼎为河东行省。八月间,木华黎率步兵骑兵数万人,由太和岭入河东,攻掠代、隰、吉、石、奇岚等州。九月,围攻太原。
  蒙古兵重重包围太原府城,并攻破了濠垣。元帅左监军乌古论德升据城坚守,植栅拒敌,将家中银币及马匹分赏给战士,并力死故。蒙古军攻破城西北角入城,乌古论德升又联车塞路拒战,三次打退蒙军。蒙军矢石如雨,金守陴兵不能立。城破,德升回府署,对姑母及妻子说:“我守此数年,不幸力穷”。自缢而死。姑母及妻也都自杀。
  木华黎留攸兴哥镇守太原。蒙古军继续攻掠汾州。汾阳军节度使兼经略使兀颜讹出虎战死。十月,蒙古军攻掠绎、潞等州,向平阳进军。李革与权元帅左监军完颜从坦守平阳。太原失陷,从但上奏说:“太原已破,就要危及平阳。河东郡县失守,都是由于驻屯兵少,援兵又不到的缘故。平阳是河东之根本,河南之藩篱。请并怀、孟、卫州之兵以实潞州,调泽州、沁水等地兵并山为营,以为声援。”蒙古兵迅速到达平阳城下,乎阳被围,城中驻兵不满六千。金兵屡次出战拒敌,旬日之间,损伤过半。援兵不到。蒙古兵逼近城北濠垣,提控郭用力战被擒,坚持不屈,被害牺牲。副将李怀德缒城出降。平阳城被蒙古军攻破。官员们请李革上马突围,李革说:“我不能保此城,何面目见皇帝,你们走吧!”李革和完颜从坦都自杀殉国。
  太原、平阳相继失守,河南的藩篱丢失了。
二、南侵宋朝和人民义军的抗金斗争
南侵的失败 蒙古不断南侵,金朝遭受严重的威胁,统治地区日益缩减。山西、河东被侵掠,老幼流亡人户,都迁移到河南。处在重重危机中的金朝,如何对待南方的敌国宋朝,在统治集团中出现了两种不同的主张。以术虎高琪为代表的一派,主张南侵软弱的宋朝,以扩大金朝的疆土;以肯鼎为代表的朝臣,则主张联宋杭蒙。
  术虎高琪在宣宗朝操纵朝政。一二一六年,由平章政事进为尚书右丞相。术虎高琪总揽政务。尚书左丞高汝砺掌管财利。术虎高琪与高汝砺相唱和,排斥异已,擅作威福,把精兵聚集在河南,力劝宣宗代宋,置河北于不顾。一二一六年冬,王世安献策,侵宋盱眙、楚州。术虎高琪想夺取兵权,力劝宣宗南侵宋朝,以扩大疆土。一二一七年四月,宣宗派元帅左都监乌古论庆寿、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领兵侵宋。十月,右司谏许古上疏劝宣宗与宋议和,说:“以为专用威武,就可使宋人屈服,这是空话,不切实用。如宋人坚守不出,我军无所得,还要回来就粮。彼乘机袭击,我军欲战不得,欲退不能,永无休兵之期。况且宋有江南的积蓄,我只有河南一路征敛的祸害,也使人寒心。应该赶快与宋议和,蒙古知道也会收敛。”高汝砺反驳说,“议和不当先发于我而示弱”。参知政事张行信说:“遣使议和没有什么失体。国家多难,戍兵渐久,不考虑休战,人民怎么能负担!”宣宗命许古起草议和的牒书。宰臣以书中有“哀祈之意”,是“自示微弱”,因而搁置。集贤院谘议官吕鉴上书请在境上屯重兵议和。高琪说他“狂妄无稽”。平章政事胥鼎反对出兵,上书提出“六不可”。奏书说,“往年泰和时曾经南伐,那时太平日久,百姓富庶,军强马壮,所谓万全之举,然而,还是讲和休兵。大安之后,北兵(蒙古兵)大举,多年来天下骚然,军马气势仅及过去十分之一,器械也多损弊,民间差役繁重,疲惫不堪,而要兴兵,必然远近动摇。其结果将未伤敌而自己先受害。这是一不可。现在西夏、蒙古之所以没有入境,是去年北还后在息养。或者因别部相攻,未暇及我。如果听说王师南征,乘机并至,就要三面受敌,首尾莫救。这是二不可。宋朝十年来练兵修垒。车驾迁汴后,他们必定更加防备。如果所在清野,我军无所得,毫无益处,这是三不可。现在我军都是山西、河北破产之人,或者是招还的逃军,大抵都是乌合之众,没有训练。骤然出兵作战,深入敌境,进不得食,退无所掠,必然要逃跑啸聚,这是四不可。随军运输粮饷,不是民力所能办到。沿边人户,赋役繁重,非常疲困。失业流亡到河南的,衣食都不能自给。如果宋人招诱,作为向导,我们内有叛民,外有劲敌。这是五不可。现是春耕气节,如果进兵不还,必违农时,关系国家大计,不只是战场的利害。这是六不可。”术虎高琪等说:“大军已进,无复可议”。金军自秦、巩、凤翔三路,分遭南侵。
  一二一七年四月,金出兵攻襄阳,宋将赵方、李珏部署抵抗。宋将孟学汉在枣阳击败金兵。五月,宋宁宗下诏:许诸将便宜抗敌。十二月,金宣宗拒绝胥鼎议和的建策。完颜赟领兵万人攻打四川,败宋守军。一二一八年二月,又击败宋安丙军,焚大散关。三月,宋利州统制王逸率领抗金民兵十万夺回大散关,追击金军,完颜资战死。四月,金军再攻大散关,连破诸州,抢掠粮九万斛,钱数千万。金兵另一路由完颜赛不率领围攻随州、枣阳,与宋孟学汉军激战三月,不能攻下,战败而走。
义军反金 金兵侵宋,金朝境内的红袄军等人民起义队伍,纷纷投宋抗金。兴定二年(一二一八年)正月,李全率部投宋,宋朝加给李全京东路总管的职衔。九月间,李全攻破金密州、寿光县。十月,攻破邹平、临朐、安丘等县。石珪、夏全、时青、陈孝忠、季先等相继投宋抗金,给予金朝以极大的威胁。十二月,金宣宗派开封府治中吕子羽联络,试探议和。吕子羽至淮水,被宋朝拒绝。宣宗下诏,命左副元帅、枢密副使仆散安贞(仆散揆子)辅太子守绪大举南侵。
  一二一九年初,金兵攻下成州、凤州和兴元府,又破洋州,遭到宋都统张威军的邀击。完颜讹可率领的另一路,再次围攻枣阳。宋赵方部三万人出兵攻打唐、邓二州。左副元帅仆散安贞亲自率领金兵围攻宋安丰军及滁、濠、光三州。先锋到达采石扬林渡,震动建康。投宋的抗金民兵分道出击。陈孝忠部去滁州,石珪、夏全、时青向濠州,季先、杨德广等援滁、濠,李全、李福兄弟截击金兵归路。金兵解围走。李全部追击,金兵败退。
  七月,完颜讹可部再围枣阳,攻城八十余日。宋孟宗政部出击,金兵溃败。完颜讹可单骑败逃。宋兵乘胜入邓州而还。汉族人民数万人南投宋朝。
  金兵在江淮战败,宋兵乘势反击。十二月,李全率军渡淮,偷袭泗州,见金兵有备,迟还。宋京湖制置使赵方出兵六万,分道反攻唐、邓,金兵拒战。宋军退师。
内部倾轧 宣宗侵宋累年,不得成功。术虎高琪向南方扩大疆土的图谋,实际上遭到失败。术虎高琪在女真贵族朝臣中更为孤立。术虎高琪专权日久,为女真贵族所仇恨。宣宗也早已在盘算除掉高琪。一二一五年,监察御史完颜素兰曾向宣宗密奏术虎高琪奸恶,说:“高琪本无勋劳,也无公望,以前是因怕死而杀胡沙虎。一旦得志,嫉妒贤能,树立奸党,窃弄国权,自作威福。在臣看来,此贼变乱纪纲,戕害忠良,实有不要国家平治之心。以前东海侯(卫王允济)时,胡沙虎跋扈无上,天下人都知道,而不敢言。东海侯终于受他的害。现在高琪之奸,远过于胡沙虎。内外臣民见他恣横,无不扼腕切齿,想要杀他。陛下为什么还怜惜而不除掉呢?”宣宗说:“这是大事,你敢提出,很好。”又说:“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慎勿对外泄露。”乎章政事、英王守纯(宣宗第二子)密谋除高琪。因密谋泄露,守纯见高琪党羽势大,不敢发动。一二一九年十一月,术虎高琪指使家奴赛不杀高琪妻,然后归罪赛不,送开封府杀赛不灭口。此事败露后,宣宗乘机逮捕高琪下狱。十二月,斩术虎高琪。
  一二二一年,宣宗再议南侵。金、宋间再次交战。正月,宋将时青率部攻破泗州西城,金提控王禄被杀。宣宗诏令各道兵会集蔡州,再次南侵。仆散安贞出兵息州。二月,金泗州行元帅府事纥石烈牙吾塔反攻泗州,时青中箭败走。金兵收复泗州西城。三月,牙吾塔西掠定远而回。四月,仆散安贞进兵宋蕲、黄等州,杀掠而回,俘掳宋宗室和臣民七十余口,献于汴京。
  左副元帅、枢密副使仆散安贞是驸马都尉(妻邢国长公主),父、祖三世为大将。宣宗朝先后领兵镇压杨安儿等红袄军。仆散安贞在侵宋战争中不杀宋俘虏,用以作向导,又把宋宗室俘回献给朝廷。尚书省即以此为借口,奏仆散安贞谋反。宣宗对守纯说:“朕观此奏,多是饰词不实,还需要复按。”示意守纯铸成罪状。宣宗下诏指责仆散安贞:“独于宋族,曲活全门。示其悖德于敌仇,豫冀全身而纳用。”仆散安贞以这样的罪名被处死,二子也同时被杀。女真贵族在面临灭亡之际,依然相互倾轧诛杀。金朝的统治更为削弱了。
三、河北、山东地区地主武装的叛附
  一二一七年以来,成吉恩汗把主要兵力转向西辽、西夏。金宣宗把金军主力转向南侵宋朝。山东、河北地区成为地主武装活动的场所。木华黎大批任用金朝的叛将和地主武装去攻掠金朝。金宣宗也大批招纳地主武装,封官加爵,利用他们去抵抗蒙古。投宋抗金的红袄军的一些民兵,由于宋朝的压迫,也在蒙古和金、宋之间或降或叛。在蒙古西侵,金朝南侵的同时,山东、河北地区也在展开着错综而频繁的战争。
招纳地主武装 一二一八年秋,太原失陷后,形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二一九年正月,金宣宗召集百官商议形势变化后的对策。翰林学士承旨徒单镐等人说:“制兵有三策,一是战,二是和,三是守。现在要战,兵力不足,要和,敌人不准,只有守。河朔州郡残破,不能一律都守。应将愿意迁徙的人迁到河南、陕西。不愿迁的,许自推首领,保聚险阻。”刑部待郎奥屯胡撒合等人说,“河北诸部,推选有才干为众所信服的人,率领民众迁徙到河南或晋安、河中,授以旷土,尽力耕种,并教之作战,以渐图恢复”。宣徽使移刺光祖等说:“太原虽暂失,还可以收复。应当召募当地土人(大地主)有威望的,给以一方之权。能收复一道,就做本道总管。能守州郡,就做本地长官。使他们各保一方,令百姓复业。”宣宗和朝臣都赞助移刺光祖的建策,招纳各地地主武装去收复或保聚河北州郡。
  河北一带,势力最大的地主武装是占据真定的威州人武仙。早在一二一四年,蒙古军侵掠河北时,武仙的地主武装即聚保威州西山。宣宗诏授武仙权威州刺史。一二一七年,真定石海叛金。武仙领兵斩石海,据真定。宣宗又授武仙权知真定府事。
  易州定兴的地主武装张柔,为苗道润委为定兴令。一二一八年,苗道润谋复中都,被贾瑀(音羽yǔ)杀死。张柔在易州军市川誓师,声言为苗道润复仇。金朝又加授张柔为中都留守,兼大兴府尹。蒙古出紫荆关,张柔迎战于狼牙岭,兵败,投降蒙古。蒙古仍命张柔任旧职,领兵攻金。张柔攻下雄、易、安、保诸州。在孔山击败贾瑀,杀贾瑀祭苗道润。贾瑀部众都归张柔。张柔军据满城。武仙领兵来攻,被张柔击败。张柔进而攻下完州。一二一九年,进围中山府。武仙再派兵来攻,又败走。
  一二一九年秋,木华黎统率的蒙古军再次攻掠山西。八月,攻下武州,金军事判官郭秀战死。九月,蒙古军攻掠东胜州。金东胜州节度使伯德窊哥(窊音蛙wā奚人)招募义军坚守。城中粮尽,伯德窊哥率众突围,走保长宁寨,又被围,窊哥战死。宣宗派行省胥鼎领兵赴河中,又采纳蒙古纲的建策,对各地抗蒙义军,置都统、副都统。十一月,地主武装张开、郭文振合兵收复太原。
  一二二○年初,金朝的宰臣因移刺光祖和石抹穆之议,再议对各地的地主武装封公设府之事。御史中丞完颜伯嘉说:“宋人以虚名招致李全,遂有山东实地。只要能统众守土,虽封三公,又有什么可惜?”宣宗说:“他日事定,公府不是太多了么?”完颜伯嘉说:“如能事定,以三公就节镇(节度使),有何不可?”二月,宣宗采朝臣的建策,对山东、河北、山西等地势力较大的地主武装首领王福等九人,封为九公,分别统辖山东、河北和山西地区。
  王福——河北地主武装首领王福,曾领兵收复沧州,一二一九年九月,宣宗任王福为沧州经略使,又升为权元帅右都监,统领地区与益都张林、棣州张聚接境。一二二○年,封为沧海公。管领地区包括清、沧、观州、盐山、无棣、乐陵、东光、宁津、吴桥、将陵、阜城、蓨县。
  移刺众家奴——契丹人移刺众家奴以抗蒙积战功,累任河间路招抚使、开州刺史、权元帅右都监。被赐姓完颜氏,封为河间公,管领献州、蠡州、安州、深州、河间、肃宁、安乎、武强、饶阳、六家庄、郎山寨等地。
  武仙——武仙原已升任知真定府事,兼经略使,权元帅右都监,又封为恒山公,管领中山、真定府、沃州、冀州、威州、镇宁、平定州、抱犊寨、栾城、南宫县等地。
  张甫——河北张甫曾投降蒙古,后为金涿州刺史李瘸驴招降之。一二一八年,苗道润死。靖安民代领部众。李瘸驴为中都东路经略使。张甫与贾仝相互攻击。张甫夺取贾仝地,掠贾仝马赠李瘸驴。贾仝再来攻,败死,部众均归张甫。李瘸驴降蒙古。张甫为中都东路经略使。一二二○年封张甫为高阳公,受领雄州、莫州、霸州、高阳、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静海、宝坻、武清、安次县等地。
  靖安民——初隶苗道润部下。苗道润死,安民代领其部众。一二一九年任中都西路经略使,统领易州以西。一二二○年,又权元帅左监军,行中都西路元帅府事。封易水公。管领涿州、易州、安肃、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矾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懽谷、东安寨等地。
  郭文振——辽州刺史太原人郭文振,曾受命配合苗道润收复中都。郭文振招降太原东山二百余村,迁老幼于山寨,得壮士七千人,驻营防护秋收。一二一九年十月,与潞州招抚使张开合兵收复太原。一二二○年,封为晋阳公,管领河东北路。
  胡天作——管州人胡天作,以乡兵守御本州,受任为管州刺史。一二一九年,收复平阳府,受任充便宜招抚使,一二二○年,封为平阳公,受领平阳府、晋安府、隰州、吉州。
  张开——景州张开,宣宗初年,在蒙古兵攻掠河北对结集地方武装固守,一二一六年领兵收复清州。一二一九年,充潞州招扰使,与郭文振合兵收复太原。一二二○年,封为上党公,管领泽、潞、沁三州。
  燕宁——宫州提控燕宁,守无胜寨,与益都田琢、东平蒙古纲控制山东。曾镇压沂州红袄军王公喜,占领沂州,招降红袄军叛徒胡七、胡八等人,复任为山东安抚副使。一二二○年,封东莒公,管领益都府路。
  宣宗加封的九公,都兼宣抚使,赐号“宣力忠臣”。 九公总帅本路兵马,并有权署置官吏,征收赋税,赏罚号令可以便宜行事,实际上成为割据一方的公侯,当时号称“封建”。
  三月,宣宗又派签枢密院事完颜赛不出兵河北招降。河北各地的地主武装坚守堡寨力战破敌者甚多。完颜赛不上书说:“这类人忠赤可嘉,如不旌表酬赏,无以激励人心,请朝廷量加官赏,万一敌兵再来,将会争先效力。”宣宗看到奏章,下令对义军给予封赏。赛不招降晋安府事皇甫珪、正平县令席永坚五千余人,得粮万石。四月,升任枢密副使。
  金宣宗企图用“封建”和赏官的办法,利用地主武装守土抗敌。木华黎统率的蒙古军也越来越着重于招降和利用金朝的叛将和地主武装,去扩大对金朝统治区的占领。木华黎军中原来已有石天应和史夭倪、史天泽的汉军、石抹明安的乣军、石抹也先的黑军(也先死,由子查刺统领),形成侵掠金朝的中坚力量,又利用陆续收降的藁城地主董俊去攻打真定,石抹孛迭儿攻掠固安,攸兴哥攻掠太原,李守忠攻掠平阳,田雄(金北京降将)攻掠隰、吉等州,石抹特未儿攻掠奇岚。在金、蒙作战中,附金和降蒙的地主武装,越来越显示出重要的作用。
地主武装的战降 一二一九年,藁城董俊曾夜入真定,逐走武仙。一二二○年春,武仙收夏真定。五月,武仙派兵万五千人屯驻黄山和尧山,进逼曲阳,败616董俊于黄山下。木华黎自中都发兵攻武仙,武仙退守真定。八月,木华黎至满城,遣史天祥攻真定城。史天祥往见武仙说降。武仙投降蒙古。九月,木华黎驻军真定,以史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武仙为副。宣宗封建九府中,武仙的恒山公府,财最富,兵最强。武仙叛金降蒙,金朝遭到沉重的打击。
  木华黎军白大名至林州,指向济南。据守济南的长清地主武装严实,曾由东平行台蒙古纲任为百户,镇压泰安张汝揖的红袄军,升为长清令。金朝南侵,严实接受宋朝封授的官职,为济南治中。太行以东,都受严实节制,统领彰德、大名、磁、泊、恩、博、滑、浚等州。木华黎军至济南,严实以所领三十万众叛宋降蒙。金黄陵岗经略使乌古论石虎领兵二十万屯黄陵岗,遣步兵二万袭济南,败走。木华黎指挥蒙、汉军进逼黄陵岗。金兵大败,溺河死者无数。宣宗斩乌古论石虎。
  严实降蒙,领兵攻占楚丘和曹、濮、单三州。木华黎、史天祥军围东平。东平行省蒙古纲与东富公燕宁军坚守。木华黎久攻不能下。一二一一年初,蒙古军解围而去。燕宁自东平退天胜寨,遇蒙古军,力战而死。
  燕宁战死。蒙古纲率所部女真、契丹、汉军五千人,势孤力弱,放弃东平,移军邳州。严实军进驻东平。
  河北一带的形势是一二二○年七月,降宋的益都张林军来攻沧州,沧海公王福投降张林。十月,靖安民出兵至矾山,收复檐车寨驻守。蒙古兵围山寨,守寨提控马豹等劫靖安民妻子出降。靖安民及经历官郝瑞等拒不投降,被部下杀死。
  投宋抗金的红袄军等义兵,也在作战中不断分化,转战山东、河北地区。一二二一年,宋江淮制置使贾涉阴谋消灭抗金投宋的红袄军等义兵,(参见本书第五册)利用李全兵除涟水军石珪等。石珪投降蒙古。木华黎授石珪为济、充、单三州都总管。宋京东安抚使益都张林也投降蒙古,被任为行山东东路益都府、沧、景、滨、棣等州都元帅府事。彭义斌战败李全,收李全兵,进攻京东州县,有兵数十万人,严实部将晁海在济南青崖降彭义斌。彭义斌率军西下,郡县多降。一二二五年,围攻东平。严实被围,城中食尽,与彭义斌谈和。七月,彭义斌暗中与武仙联合,攻下真定。李全向宋朝诬告彭义斌叛变,宋朝不敢向彭义斌行赏。严实奔赴蒙古孛里海军反攻彭义斌。彭义斌提军北上,与蒙古军战于赞黄五马山,兵败被擒,拒不降蒙,大骂而死。
  一二二三年秋七月,降蒙的石珪领兵攻曹州。金守将郑从宜奋战得胜,擒石珪送至汴京处死。
四、陕西、山西地区的抗蒙战争
延、鄜之战 一二二一年秋,木华黎统率的蒙古军又经丰州向陕西,自东胜渡河。十月,由云中攻破蔑州。葭州是金朝和西夏接壤的冲要。木华黎采石天应的建策,命石天应领兵五千留葭州,造舟建浮桥驻守。蒙古军分兵四出,攻破绥德州。十一月,蒙古、西夏兵进攻延安。金知延安府事完颜合达出兵拒战,夜袭西夏兵营。西夏兵大败,金军追杀四十里。木华黎在延安三十里外驻营,完颜合达出兵三万列阵城东。蒙古军佯败,诱金军进击,在山谷间设伏兵出击。金军大败。完颜合达退入延安城坚守,保住了延安城。
  木华黎久攻延安不下,领兵南下攻掠。闰十二月,攻破鄜州。金同知河中府事、权元帅右都监蒲察娄室战死。保大军节度使完颜六斤战败,投崖自杀。鄜州行元帅府事纥石烈鹤寿突围出城,被蒙古兵追及。纥石烈鹤寿据土山力战,战败而死。部下将官张铁枪被蒙军俘获。木华黎向他劝降。张铁枪坚持不屈,厉声说:“今天事已至此,我只有一死。”被杀牺牲。
  木华黎率领的蒙古军自丹州西行,再次攻破隰州,金经略使轩成战死。木华黎任田雄为隰吉州刺史镇守。
太原、桢州之战 一二二二年春,驻东平的严实与蒙古军合兵攻掠泽州、潞州。金上党公张开驻守马武寨,遣部下李松守潞州。蒙古兵围潞州,李松突围而逃。公府吏阎载之以州城降蒙。完颜合达分兵二万与平阳胡天作、上党张开、晋阳郭文振三公府兵合力守御河东。七月,张开领兵收复泽州。
  八月,木华黎率领蒙古兵口云中,再攻太原府。太原人赵益与当地上豪建立武装,保聚山险,曾在郭文振指挥下率领地主武装收复太原城,受任为同知太原府事兼招抚使。蒙古兵围攻太原,赵益兵不能敌,烧毁府库,杀掉妻子后,自杀殉职。太原再度失陷。
  蒙古木华黎兵至盂州。地主武装首领刘某受任金盂州太守,率部民降蒙。蒙古军进逼平阳青龙堡,胡天作领兵驻守,形势危急。十月,宣宗诏令权左都监古里甲石伦与上党张开、晋阳郭文振合兵救援,中途因蒙军阻道,不能前进。知平阳府事尤虎忽失来挟胡天作降蒙。宣宗诏令张开、郭文振招胡天作返回金朝。胡天作至济源,准备逃走,被蒙古军发觉杀死。
  金桢州刺史女奚烈斡出按照行省牒文,把州民迁徙到金胜堡抵抗。蒙古兵到来,地主武装花帽军坚守抗蒙。女奚烈斡出出兵与蒙古军作战,身中流矢,负伤卧床。花帽军提控张某说:“兵势不可当,应该赶快投降。”斡出说:“我们坐食宫禄,可以忘记国家吗?我辈只当力战而死。”夜间,张某执兵仗闯入,威胁斡出投降。斡出坚决反驳说,“你要怎么干由你,我终归不能屈服。”张某杀斡出,投降蒙古。桢州军事判官王谨率领部分州民,驻屯周安堡,坚持抵抗,与蒙古军激战十余日,兵败被俘,不屈牺牲。
  青龙堡和金胜堡被蒙古军攻破后,花帽军五千人被木华黎、史天祥招降。
河中府之战 一二二二年十月,木华黎军经绛州,攻破荣州,汾水以东堡邑相继降蒙。木华黎在汾水东召见石天应,策划南侵。石夭应还茵州,与诸将计议,说河中北接汾、晋,西连同、华、地五千余里,户数十万,占据河中,就可定关内,定关内就可进而攻取河南。石大应自葭州进军河中,围攻河中府城。
  金朝新任的河中府判官,权河东南路安抚副使侯小叔,原来是河津水手,被籍充军,以军功升任判官。石天应围河中,侯小叔保护农民入城,以家财犒赏将士,并立死守。提控吴德劝侯小叔出降,侯小叔给以痛斥,立即斩首。侯小叔表兄张先说:“大兵势重,出降可保妻子。”侯小叔大怒,说:“我是个船夫,现在到达这样地步,怎么能说出降!”把张先捆绑在柱上处死。石天应攻城不下。河中围解。十二月,宣宗诏令侯小叔权元帅右都监,便宜从事。
  金枢密院派遣都监完颜讹论到河中与侯小叔议兵事,侯小叔出城会见讹论。石天应乘机攻城,占领河中府。木华黎以石天应权河东南北路陕右关西行台,驻守河中。平阳李守忠、太原攸兴哥、隰州田雄都受石天应节制。
  河中城破,侯小叔领兵退驻中条山乐李山寨,会集兵众十余万反攻。元光二年(一二二三年)正月,侯小叔军乘蒙古大兵西去,城中守备空虚,夜半登城,焚烧城上的楼橹,火照城中。石天应军惊惶奔逃。金兵乘势四面围攻。蒙古军大乱,石天应败死。木华黎领军侵金以来,金朝叛将石天应一直是蒙古军中的重要将领。侯小叔军收复河中,斩石天应,对蒙古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是金军抗蒙战争的一个重大胜利。宣宗加封侯小叔为昭毅大将军,遥授孟州防御使,同知河中府事。
  蒙古军遭此惨败,发骑兵十万,再围河中。金总帅完颜讹可遣提控孙昌领兵五千,枢密副使完颜赛不遣李仁智领兵三千,救援河中。侯小叔与孙昌、孪仁智等约定日期。夜中鸣钲为号,内外夹攻。侯小叔如期出兵,孙昌、李仁智临阵不敢动。侯小叔兵败入城。蒙古兵加紧围攻。侯小叔密遣使者突围到汴京告急。河中府城被蒙古军攻破,侯小叔英勇战死。
凤翔之战 一二二二年冬,在石天应攻掠河中的同时,木华黎统率的蒙古军经蒲城直趋京兆。原延安知府完颜合达抗蒙有功,在这年任参知政事、行省于京兆,领兵二十万固守。木华黎见蒙古军进攻不利,留兵六千屯驻,派蒙古不花率领先锋军去围攻凤翔,计划攻下凤翔后再取京兆。
  原花帽军首领完颜仲元(郭仲元)一年调知凤翔府事,统帅军兵。兵马都总管判官马庆祥(汪古人)为副,受京兆行省完颜合达指挥。十一月,蒙古不花军将攻凤翔,行省令马庆祥与治中胥谦,分道清野。马庆祥出兵前,命画工为他画像付给家人,决心死战。马庆祥军在浍水与蒙古先锋军相遇,作战不利,且行且战,将及城,遭蒙古军邀截归路。金军被围。马庆祥对部下说:“我们受国厚恩,竭力效死,乃是本分”。全军护死力战,弓矢用尽。蒙古军围数重,迫使投降。马庆祥不屈而死。胥谦也力战不屈,牺牲。
  木华黎亲率大军数十万围攻凤翔,数百里间,遍设营栅。金朝廷以完颜仲元兵力不足守御,派左监军赤盏合喜领兵来援。完颜仲元让赤盏合喜总兵事,自己身先士卒。合喜大力坚守。同知临洮府事颜盏虾洮奋力作战,多有战功。木华黎围攻月余不下,哀叹说:”我奉命专征,不数年,取辽西、辽东、山东、河北,不劳余力。前攻天平、延安,今攻凤翔,都不能攻下,岂是我命将尽么?”一二二三年二月,木华黎领兵退走,三月,还军至闻喜县病死。
  延安、凤翔的保卫战一再挫败木华黎军,取得胜利,意义是重大的。宣宗把凤翔的战功,通报各地,并褒奖完颜合达,完颜仲元升为元帅右监军,赤盏合喜升左监军。
  蒙古军退后,宣宗随即任命完颜伯嘉行尚书省于河中,率领陕西精锐与乎阳公史咏(胡天作死后,袭封)合兵收复河东。四月,收复霍州汾西县。五月,完颜合达收复河中府。史咏收复霍州及洪洞县。金朝抗蒙作战又出现了转机。
  这时,金、宋战争仍在边地进行。八月,邳州从宜经略使纳合六哥,杀行尚书省蒙古纲,据州反,与投宋的李全相联络。宣宗命牙吾塔率领侵宋的行枢密院兵进讨。九月,破邳州南城。十一月,斩纳合六哥,收复了邳州。
  元光二年(一二二三年)十二月,金宣宗病死。
(四)抗蒙斗争的发展和金兵的败溃
一、金哀宗即位,并力抗蒙
  元光二年(一二二三年)十二月,宣宗病危,诏立太子守绪(宣宗王后子)继位。平章政事、英王守纯(庞妃子)抢先进宫。太子守绪后至,忙遣枢密院官及东宫亲卫军三万屯东华门街,命护卫四人监视守纯于近侍局。守绪奉遗诏即帝位(哀宗),改年号正大。
  哀宗守绪在宣宗初年曾任枢密使,立为皇太子后,仍控制枢密院事。哀宗即位,正当金朝濒临灭亡,而人民抗蒙斗争又有所发展的年代。金哀宗采取了一系列的新措施,任用抗蒙有功将帅,集中兵力,抗蒙救亡。
任用抗蒙将相 哀宗即位后,在正大元年(一二二四年)正月,罢免守纯平章政事的相位。三月,丞相高汝砺病死。五月,平章政事把胡鲁病死。哀宗任用一批抗蒙有功将帅,分掌军政。赤盏合喜权枢密副使,枢密副使完颜赛不为平章政事,权参知政事石盏尉忻为尚书右丞,起复致仕官张行信为尚书左丞。一二二五年四月,又起用已致仕的胥鼎为平章政事、行省于卫州(一二二六年七月病死)。太常卿李溪权参知政事。在“金国将亡”的年月,金哀宗任用文武朝臣,并力救亡。哀宗又下诏为抗蒙死难的将佐十三人建立褒忠庙,以激励将士。
  蒲察合住在宣宗时权吏部侍郎,声势煊赫,残酷苛刻,朝臣都知道他的奸恶而不敢言。哀宗即位,贬蒲察合住为恒州刺史,贬左司员外郎泥庞古华山同知桢州军州事。正大无年(一二二四年)十二月,又把蒲察合住处死。《金史·哀宗纪》说:“逐二奸臣,士大夫相贺。”朝中为之一振。
  一二二三年,宣宗病死前,曾遣人招降武仙。武仙降蒙后,与史天倪同治真定,相互攻讦。一二二五年春,武仙杀史天倪,以真定府降金。武仙叛蒙归金,对金朝的抗蒙救亡,显然也是有利的。
停止侵宋战争 宣宗面对蒙古的侵掠,利用地主武装在北方抗蒙,而把金军主力南侵宋朝。由于南宋人民的坚决抵抗,金宋战争连年不决。术虎高琪向南方“扩地”的图谋难以实现,反而使金朝背腹受敌,兵力分散。哀宗即位后,改变战略,迅速停止侵宋战争。一二二四年六月,派遣枢密判官移刺蒲阿领兵到光州,四处张榜,告谕宋界军民,金朝“更不南伐”。一二二五年,又下诏禁止宿州、泗州、青口等地巡边的官兵擅杀过淮的红袄军。金军停止侵宋,得以集中兵力,抗御蒙古了。
与西夏议和 在蒙古侵掠金、夏的过程中,西夏和金朝不断在边境地带发生小规模的战事。宣宗多次下诏对夏作战。成吉思汗北返后,集中兵力西向,西夏遭到蒙古的侵掠,处在灭亡的威胁之中。哀宗也对西复改变战略,遣使谈和。一二二五年九月,金、夏和议:夏对金称弟,不称臣,不用金朝年号。哀宗对谏官完颜素兰、陈规等说:“夏人从来臣属我朝,现在称弟和好,我不以为是耻辱。果能和好,使人民安定,还要对他们用兵吗?你们应当知道我的用意”。
  金哀宗对宋,夏和好,集中力量进行抗蒙斗争。
山西失地的收复 一二二六年秋,哀宗派遣权枢密副使移刺蒲阿进兵山西。八月,移刺蒲阿收复曲沃,进而收复绛州(晋安),蒙古守将刘德仁(辽东降蒙地主)败死。一二二七年初,纥石烈牙吾塔领兵攻平阳。蒙古知平阳府事李守忠出战,兵败入场。蒙古平阳副帅夹谷常德(金降将)开城门迎金兵。牙吾塔收复平阳,俘李守忠。蒙古行平阳元帅府事孪伯温(李守忠兄)据守青龙堡,金兵进攻,李伯温败死。五月,武仙领兵攻太原,金降人自城中年应。武仙收复太原,蒙古大将攸兴哥(攸哈刺拔都)败死。金朝出兵山西,一年之间,连续收复平阳、太原等重镇,蒙古丧失守将多人。
  金取得了胜利。
山东、淮北地区的斗争 一二二六年初,李全自楚州北上,攻山东,占据青州益都,擒降蒙的红袄军首领张林。蒙古郡王带孙领兵围攻李全于益都。宋朝任刘琸知楚州,投宋的红袄军首领夏全在楚州起兵反刘琸,刘琸逃跑。夏全进兵盱眙,十一月,领兵投降金朝。楚州的王义深、张惠、范成进等也相继降金。哀宗封四人为郡王。张甫叛金投附李全,与刘庆福谋杀李福,不成,被杀。李全妻杨妙真拾楚州。哀宗遣总帅完颜讹可等领兵往攻,败还。
  济南地主武装张荣逐渐扩充势力,据有章丘、邹平、济阳等地。一二二六年,领兵降蒙。李全在青州被围攻一年,大小百战,伤亡惨重,城中军民仅余数千人。一二二七年四月,李全投降蒙古。蒙古军帅孛鲁(木华黎子,权国王)以孪全为山东、淮南、楚州行省。蒙古兵乘胜攻下登、莱、胶、淄、滕等三十余城。山东地区都为蒙古所占有。
蒙古侵掠陕西 一二二六年,成吉思汗亲自统领蒙古大军进攻西夏,企图一举灭亡西夏。十一月,蒙军围攻西夏中兴府。金哀宗急召陕西行省及陕州总帅完颜讹可、灵宝总帅纥石烈牙吾塔等到汴京商议军事。又下诏给陕西两行省说:“倘若边地有警,内地可忧,如不早图,就要受害。一旦事势不同,可以随机应变。如再逐级奏报,恐失事机,可由行省从宜规画。”
  一二二七年四月,成吉思汗到达隆德,企图侵占金朝的德顺州,作为驻地。金朝在德顺州,没有驻军,形势危急。德顺节度使爱申书招凤翔人马肩龙来州共守。州城中只有地主武装“义兵”和乡军八九千人。蒙古兵围攻,金军死守,力成一百二十昼夜。城破,爱申自杀,马肩龙战死。
  五月,蒙古军进攻临洮府。金临洮府总管陀满胡土门战败被俘,拒绝蒙军诱降,见蒙古军帅不跪拜,蒙军用刀砍胡土门膝胫。胡土门始终不屈,被杀死难。
  金哀宗召集朝官,商议对策。陕西行省奏上三策,上策是哀宗亲自将兵出战,中策是哀宗去陕州,下策是弃陕西,保潼关。朝官集议,以为只可助陕西军决战,如陕西不守,河南也不可保。六月,西夏帝晛降蒙,西夏灭亡。金哀宗遣使去蒙古军中求和。
  蒙军拒绝金朝的求和,经清水县,进攻凤翔,直指京兆,关中大震。七月,金哀宗在汴京签民为军,劝百姓入城迁避。人们议论说,蒙兵未到,河南先乱。蒙古军攻灭西夏,长驱入陕,千里之间,汹汹不安。屯驻在泾、邠、陇三州间的金节度使杨沃衍(唐括迪刺部人),原为北边屯田小吏,抗蒙作战有功,升任节度使,立志以身许国,说:“为人不死于王事,而死于家,不算大丈夫。”蒙古兵东下,杨沃衍与部将刘兴哥(凤翔虢县人,出身起义农民)在邠州、陇州之间,往来作战,抗御蒙古,屡战屡胜。蒙古兵不能前进。
  正当金朝的汴京,面临着成吉思汗大军的严重威胁时,七月,成吉思汗在清水县军中病死。八月,哀宗令撤去汴京城防丁壮和修城民夫,并暂停非急需的军需差发。汴京波过了危机。
  成吉思汗死后由幼子拖雷监国。一二二八年,继续侵金。蒙古军在陕西者,渐至泾州,断绝庆阳粮道,进入大昌原。平章政事,平凉行省完颜合达问军中请将谁愿为前锋出战。忠孝军提控完颜陈和尚应命。陈和尚出兵前,沐浴更衣,表示决心死战。擐甲上马,不再回视,急出抗敌。陈和尚领骑兵四百,大破蒙古军八千之众,三军战士踊跃奋战,获得重大胜利。哀宗手诏褒奖,授陈和尚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大昌原的全胜,为金朝多年所未有,捷报传来,满朝振奋。
  完颜陈和尚,名彝,丰州人。父乞哥曾为同知阶州军事。章宗泰和侵宋时,宋军攻占阶州,乞哥阵殁。宣宗时,蒙古侵金,陈和尚被俘,杀蒙古监卒,渡河逃回金朝。兄斜烈任行寿泗元帅府事,陈和尚充宣差提控。一二二五年,陈和尚因处理军中官吏相殴事,被诉入狱。一二二六年,斜烈死,哀宗释放陈和尚。一二二七年,为忠孝军提控。所谓忠孝军,是在蒙古侵掠中投附金朝的各族军队,包括畏兀儿、乃蛮、羌、浑及中原被俘逃来的汉人。忠孝军勇于作战,但难于统制。陈和尚统帅有方,军纪严明。军队过处,秋毫不犯,街市间不再喧杂。作战则充当先锋,疾如风雨。大昌原之战,陈和尚声名大振,忠孝军日益成为金朝抗蒙战争中的一支劲旅。一二二九年,枢密副使移刺蒲阿率陈和尚忠孝军驻邠州,防御北边。
  
二、蒙古窝阔台侵金
   一二二九年八月,蒙古在克鲁伦河边举行贵族大会(库里尔台),成吉思汗第三子窝阔台(蒙古太宗)继承了汗位。窝阔台统领蒙古军的主力,大举侵掠金朝。金朝抗蒙救亡的斗争,进入了更加艰苦的阶段。
庆阳之战 一二二九年冬十月,蒙古军进驻庆阳界。哀宗诏陕西行省遣使奉羊酒币帛去蒙军求和,以为缓兵之计。蒙古也派使臣斡骨栾到陕西行省来招降。哀宗密遣枢密院判官白华去邠州,告谕移刺蒲阿,候春初去庆阳作战。十二月,哀宗诏令移刺蒲阿与总帅纥石烈牙吾塔、权签枢密院事完颜讹可等领兵援庆阳。正大七年(一二三○年)正月,金军与蒙古军再战于大昌原,蒙古朵忽鲁军战败,退走。庆阳围解。移刺蒲阿遣还蒙古使臣斡骨栾,说:“我已准备军马,可来战斗!”
卫州之战 蒙古在庆阳战败,斡骨栾回报。窝阔台大怒,决意亲自领兵南侵。一二三○年七月,窝阔台与弟拖雷、侄蒙哥统率大兵,向金朝的山西进攻。蒙古军攻下天成堡,经西京,至应州,在雁门关激战,先后攻破代州和石州。
  武仙归金后,在一二二八年置府卫州。一二三○年九月,武仙领兵围攻潞州的蒙古军。窝阔台命塔思领兵救援。武仙退保潞州东原上。金将移刺蒲瓦领兵夜袭蒙古军,塔思战败,蒙古辎重、人口都被金军俘获。武仙还军,攻占潞州。十月,窝阔台再遣万户宴只吉台与塔思等攻潞州。武仙遁走,还屯卫州。蒙古真定万户史天泽等率领河北蒙、汉军围攻卫州。哀宗调遣完颜合达、移刺蒲阿领兵十万救卫州。完颜合达等先遣完颜陈和尚忠孝军及亲卫军等三千人作先锋出击,蒙古兵败退。卫州围解。陈和尚的忠孝军又立了战功。
  卫州解围后,哀宗登城门劳军。以移刺蒲阿权参知政事,与完颜合达行省于阌乡,领兵防守潼关。调武仙兵去鹘岭关扼守金州路。
潼关、凤翔之战 一二三○年十一月,蒙古兵攻潼关、蓝关,不能下,退军。正大八年(一二三一年)正月,蒙古速不台军攻破小关,攻掠卢氏、朱阳。潼关总帅纳合买住领兵拒战,求援于行省。行省派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都尉夹谷浑军一万来援。蒙古速不台军败退,金兵追到倒回谷口而还。
  金完颜合达、移刺蒲阿屯兵于潼关东。蒙古按察儿军围攻凤翔。完颜合达、移刺蒲阿以蒙古兵势大,不敢轻动。哀宗派白华驰谕合达、蒲阿,领兵出关与渭北蒙军交战,诱蒙古军教授,以解凤翔之围。完颜合达、移刺蒲阿领旨提兵出关,至渭北,与蒙古军交战,正值窝阔台、拖雷率领的主力军来援,金军当晚收兵入关。一二三一年二月,蒙古兵攻陷凤翔。
  窝阔台出兵侵金以来,金、蒙互有胜负,蒙古兵并没有能取得多少进展。一二三一年五月,窝阔台在宫山九十九泉驻夏,召集蒙古诸王将领商议灭金的战略。蒙古军兵分三路,中军由窝阔台率领,攻河中府,转向洛阳。左军由斡陈那颜率领,进兵济南。右军由拖雷率领,自凤翔过宝鸡,入小潼关,经过宋境沿汉水而下。自唐、邓攻汴京。计划在一二三二年春季三路大军合围汴京,消灭金朝。
  九月,蒙古兵三路齐发,窝阔台兵临河中府,拖雷军过凤翔南下。金朝面临着灭亡的危险,将领们在议论着抗蒙救亡的对策。枢密判官自华主张调陕西兵守河中,说:与其到汉水去防御,不如直往河中,黄河一日可渡。倘作战顺利,蒙古去襄、汉的军马必当迟疑不进。利用北方作战机会,使南方掣肘。完颜合达自陕州上奏,也主此议。哀宗召移刺蒲阿到汴京商议。移刺蒲阿以为,如金军北渡,蒙古兵必将屯驻平阳之北,放我师渡河,然后断我归路与我决战,恐怕不利。蒲阿请召合达来同议。合达对哀宗说,河中时势已经不同以前,所奏也不敢自信。合达、蒲阿仍还驻陕西,只以一支军马出冷水谷,为河中府声援。
  十月,窝阔台猛攻河中。合达、蒲阿派遣元帅王敢率领步兵一万教授。十一月,王敢救兵赶到,金军拚死守城,日夜不休。城西北楼橹被攻破,又血战半月。十二月初,力尽,城陷。守将完颜讹可被俘遇害。
  拖雷率领的右军四万,攻破宝鸡,九月,破大散关,侵入宋境,屠洋州,攻兴元。宋兵弃饶峰关不守。蒙古兵攻入饶峰关,由金州东下,直指汴京。邓州告急。
  十一月,哀宗急诏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移兵屯邓州,完颜陈和尚随行。杨沃衍军留守阌乡。两省军人邓,札付宋襄阳制置司,约同御蒙古,被宋朝拒绝。十二月初,杨沃衍领兵八千,武仙自胡陵关领兵万人来邓州会师,屯驻于顺阳。
  拖雷军渡汉江。金提控步军、临淄郡王张惠建策,乘蒙军半渡邀击。移刺蒲阿不听。蒙古兵约四万人渡江至禹山。金军已屯顺阳二十日。完颜合达在邓州两山隘间设伏兵二十余万。合达、蒲阿立军高山,分据地势。步军列阵山前,骑兵屯于山后,计划夹击蒙军。蒙古军只有四万。拖雷得到谍报,留大军辎重,只派少数轻骑前进。蒙将速不台设计说:“金军不耐劳苦,不利野战。多次挑战使他们劳乏,战乃可胜。”蒙古轻骑兵到,合达见形势不利,列阵以待。蒙古兵突击攻阵。都尉高英督军力战,蒙兵少退。蒙兵又突击都尉樊泽(即夹谷泽)军,合达斩一千夫长,金军殊死战,蒙军又退。
钧州三峰山之战 蒙古轻兵自禹山退走。西省奏报获胜。拖雷留下一支蒙古军牵制金军。蒙古军已分散行进,分道直趋汴京。完颜合达、移刺蒲阿恐蒙军乘虚入京,自邓州发大军赶赴汴京。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初二日,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率骑兵二万、步兵十三万,自邓州出发。骑兵统帅蒲察定住、郎将按得木、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提控步军张惠、珍寇都尉高英、樊泽,及中军陈和尚等随行。至五朵山,与杨沃衍、武仙军合。杨沃衍问,“禹山之战如何?”合达说:“我军虽胜,而蒙古大兵已散漫趋京师了。”杨沃衍愤慨地说:“乎章(合达)、参政(蒲阿)蒙国厚恩,掌握兵权,失去事机,不能战御,竟然纵敌兵深入,还有什么话可说!”金军北行,蒙古伏兵不断在中途邀击。十二日,金军渡沙河,去钩州。蒙古兵渡河袭击,金军不得扎营休息,又不得军食。行至黄榆店,遇雪不能前进,就地札营。十四日,合达在军中接到哀宗的制旨,令两省军全部赴京师,然后出战。又有密旨,说蒙古骑兵渐近,已迁卫、孟二州。合达、蒲阿立即启行。蒙古军聚集,阻挡道路。杨沃衍夺得一条去路,陈和尚占据山上,金兵急进,距钧州只有十余里。蒙古军退至三峰山的东北和西南。武仙和高英领兵袭击西南,杨沃衍、樊泽袭击东北,蒙古兵退到三峰山东。张惠、按得木率骑兵万余,自上而下冲击,蒙古兵又退。金军沿途作战,极度疲劳。军士甚至三日未食。至三峰山,天又大雪,军士被甲胄僵立雪中,枪槊结冻如椽。蒙古军与河北降军聚集在四围,燃薪煮肉,轮番休息。乘金军疲困,有意让开去钧州的一条路,放金军北走,然后出伏兵夹击,金军大败,杨沃衍、樊泽、张惠三军争路,张惠持枪奋战而死。蒙古兵围攻杨、樊及高英兵,战于柿林村南,樊泽、高英也都战死。武仙率三十骑逃入竹林。移刺蒲阿领兵北走,蒙古军追到,被擒。金朝的大军全部崩溃。
  完颜合达与完颜陈和向率领金兵残部数百骑败入钩州。蒙古军继续围攻钩州城。合达军在城中不得出。蒙古兵入城,合达败死。陈和尚被擒,拒绝蒙古的劝降,坚不跪拜。蒙古兵用刀砍断他的膝胚,陈和尚从容说:“我就是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大昌原战胜你们的是我,卫州战胜你们的是我,倒回谷战胜你们的也是我。今天要死个明白。”蒙古兵用刀斫断他的足胫,又割他的嘴,直割到耳边,血流不止。陈和尚至死不屈,英勇就义。
  蒙古军帅派遣降蒙的杨沃衍部下将官呆刘胜去向杨沃衍劝降,说投降当授大官。杨沃衍愤怒地说:“我出身细微,蒙国大恩,你要这样玷污我吗?”拔剑斩呆刘胜。杨沃衍向汴京哭拜说:“无面目见朝廷,只有一死了。”自缢殉难。
  移刺蒲阿被蒙古军押送到官山。蒙古军多次劝他投降。移刺蒲阿只是说:“我是金国大臣,只当死在金国境内。”不屈,被杀。
  钩州三峰山之战,是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完颜合达和移刺蒲阿身列相位,行省陕西,是金朝两名主要的统帅。抗蒙作战的主要将领也都在他们的部下。金宣宗以来,河北、山东地区委用当地地主武装抵抗蒙古。金兵主力二、三十万由合达和蒲阿指挥。蒙古军分三路进攻。金朝统治集团内意见不一,缺少策划。两省兵往来抗敌,疲于奔命。钩州三峰山一战,金朝的主要将领大部牺牲,金兵主力全部败溃。金朝遭到这一严重的失败,灭亡不可免了。
(五)哀宗迁蔡和金朝的灭亡
  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哀宗派遣完颜合达等自阌乡去邓州后,调徐州行省徒单兀典行省阌乡,守御潼关。徒单百家为关陕总帅。钩州三峰山败后,哀宗又急调徒单兀典来守汴京。徒单兀典与潼关总帅纳合合闰、秦蓝总帅都点检完颜重喜等撤除秦蓝各处守兵,领兵十一万,从虢入陕。
  兀典自阌乡发兵前,将库藏全部拿出赏给军士,每人白金三两。又要抢劫州民财物以资军用,同华安抚使完颜素兰力谏而止。军士都以老幼随行,州中商贾也依军从行,妇女多嫁给军士。大军不走洛阳一路,而由州西南走入大山冰雪中。随行军将蓖州统帅及都尉张翼都在中途领兵叛去。军至铁岭,遇蒙古军,完颜重喜先降,被蒙古军斩于马前。军兵多叛降或散走,溃不成军。徒单兀典、纳合合闰领数十骑逃到山中,被蒙古兵追及杀死。完颜素兰逃回陕州,与徒单百家守陕。徒单兀典率领的关陕兵十余万,是金朝另一支重乓。这支大军溃散,金朝的兵力更加空虚了。
一、汴京守卫战
  钧州三峰山败后,汴京危急,召完颜白撒还朝。完颜白撒原在乎凉十年,一二二八年被召还朝拜尚书右丞,后又任平章政事。白撒贪怯无能,专愎自用。正大九年(一二三二年)正月,蒙古兵长驱汴京,杨居亿请乘其远来,出兵进击,白撒不听。白撒派遣完颜麻斤出等率部众万人开短堤,决河水,以守汴京。工程未毕,蒙古骑兵已到,麻斤出等被害,修河丁壮逃回的不到二三百人。
  汴京围急。城中空虚。驻军不满四万。城周百二十里,甚至不能遍守城口。白撒召集在京军官和防城有功者,截长补短,假借而用,得百余人领兵守城。又结集京东西沿河旧屯和卫州迁来的义军约四万人,募集了壮六万人,分守四城。二月,又征募京师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每人每月给粟一石五斗。
  三月,窝阔台驻兵郑州,令忽都忽等领兵攻南京。金哀宗命白撒宿上清宫,枢密副使赤盏合喜宿大佛寺,以备缓急。蒙古从郑州遣使臣唐庆持国书来招降,要哀宗献出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又索取降人家属,移刺蒲阿妻子、绣女、弓匠等数十人。哀宗封荆王守纯子讹可为曹王,由尚书左丞季蹊把他送到蒙古军营作为人质,向蒙古求和。窝阔台和拖雷率领蒙古大军北还,留军三万由速不台率领攻汴京。
  哀宗求和,蒙古兵仍在继续作进攻的准备。汴京城外,蒙军沿城壕设列木栅,用薪草填壕。白撒等主帅因正在与蒙古议和,不敢出兵,在城上坐视蒙军备战。军民愤怒,要求出兵,在城中喧呼。哀宗亲自出端门慰劳军士。有军士五、六十人对哀宗说:“蒙古兵负土填壕,已过一半。平章不准放一箭,说怕坏和议”。哀宗说:“等曹王去,蒙古兵不退,你们再死战,也不算晚。”人们哭泣说:“事已紧急,皇帝不要只盼望讲和!”千户刘寿控哀宗马,说:“皇帝不要相信贼臣。贼臣尽,才能退敌兵。”卫士们要打他,哀宗说:“他喝醉了酒,不要理他!”
  蒙古军向汴京城发动进攻。哀宗命大臣分守四城。枢密使赤盏合喜守西北角。蒙军来攻,合喜吓得语言失序,面无人色。平章政事白撒守西南隅。募壮士千人,从地道出城渡壕,烧蒙军炮座。约定城上悬红灯为记,被蒙军发觉失败。又放纸鸢(风筝)送文书招诱蒙古军中金人。人们议论说:“前天点纸灯,今天放纸鸢,宰相只靠这个,要退敌兵难矣。”
  将帅怯懦无能。守城军民,人人激昂,奋勇抵抗。城中取宋朝遗留的假山的石头,制造圆球状的炮弹,每个约重一斤。每城一角置炮弹百余枚,更递下上,昼夜不停。堆积的炮石几乎与里城城墙一样高。一种叫做“震天雷”的火炮,用铁罐盛药,炮起火发,其声如雷,可以烧透铁甲。蒙古兵在城外墙掘出龛穴,城上不能射到,用铁绳系震天雷,顺城墙而下,至掘处火发,穴中蒙古兵就被炸死。又有飞火枪,注入火药,点火后,火焰喷射,可到十余步远。蒙古兵攻城,最怕这两种火器。金朝汴京军民,合力守城。与蒙古兵奋战十六昼夜,保卫了汴京城。哀宗又派使臣去蒙古军营求和。蒙古速不台见汴京城难以攻下,说:“已在讲和,还相攻么?”领兵退去。
  三月十四日,哀宗登端门赏赐军士,改年号开兴为“天兴”。赤盏合喜说他守城有功,主张朝中庆贺蒙古退兵。几个宰相都出来反对。权参知政事完颜思烈说:“城下之盟,诸侯以为耻,怎么能以(敌军)罢攻为可贺呢?”赤盏合喜大怒说:“社稷不亡,帝后免难,你们不高兴吗?”翰林学士赵秉文拒不起草贺表。朝贺事不再举行。
  蒙兵退后,舆论纷纷要求罢免白撤。哀宗被迫罢去白撒平章政事。军士恨他不战误国,声言非杀他不可。白撒吓得躲起来,一天搬几次家避祸。
  蒙古围攻汴京时,各地居民都迁入城中避难。蒙兵退后,城中疾病流行。五十天年,死亡几十万人。速不台蒙古军分处在河南各地。汁京外无援兵,内缺粮饷,仍然处在危急之中。
  五月间,哀宗派完颜思烈行省于邓州,招募援兵。又任武仙为参知政事、枢密副使,行省河南,诏令领兵入援。武仙自三峰山败后,率残部到南阳国山,收集溃卒,招募兵士,渐至十万人,聚集粮食、武器,声势稍振。七月,思烈自汝州发兵,会武仙部入援汴京。哀宗任赤盏合喜为枢密使,率京城兵万五千人出师接应。赤盏合喜抗命不成,才勉强出兵。行至中牟故城,屯兵不进。
  八月,武仙领兵至密县东,遇速不台部蒙古军,武仙按兵眉山店。武仙与思烈联络,要思烈阻涧结营,等武仙兵到,合兵并进,说不然就要失败。思烈急于去汴京,不听武仙的建策,独自领兵到郑州西京水,遭到蒙古军的袭击,不战而溃,思烈败走。武仙退兵留山。赤盏合喜在中牟,听说思烈军败,放弃辎重,当夜逃回汴京。官员们说:“赤盏合喜始则抗命不出,中则逗留不进,最后弃军逃跑,损失军资不可胜计,不斩之,无以谢天下”。哀宗罢赤盏合喜枢密使,兔官为民。
  汴京城中缺粮,驻军无粮饷。八月初,置局括粟,向城中居民强征粮米。括粟官对居民说:“如果一旦粮尽,拿你们的妻、子作军食,你们还能吝借吗?”括粟十八日,八月二十八日改为“进献”。九月,令上党公张开等率步军保护陈留通许间的粮道,停止贫民献粮。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又建策说,京城括粟,还可得百余万石。哀宗以合周权参知政事,再次括粟。合周下令每家自报存粮。年壮者每人只许存一石三斗,年动者减半。各家自己把存粮写在门口,如有隐匿,即按隐匿的升斗数治罪。城中三十六坊,都选严酷官吏主持,向居民括粟。有寡妇两口人,交豆六斗,内有蓬子三升,被括粟官吏发现捉去示众。寡妇哭诉说:“我丈夫战死,姑婆年老,不能奉养,所以夹杂蓬批自食,不是敢用来充军储。而且这三升,是在六斗之外多余的。”官吏不听她申诉,当众把她杖死,京城居民为之战栗。有存粮的也都赶快扔掉。有人报告给合周。合周说:“京师危急,是保存国家呢?还是保存百姓呢?”人们有话都不敢再说。从此家无余粮,只有束手待毙。饿死者甚多。哀宗只好拿出些太仓的粮米作粥救济。汴京城内,至于人相食。兵士只好出城就食。
  汴京援绝粮尽,不待蒙古军来攻,已难以继续维持了。
二、哀宗出逃
  天兴元年(一二三二年)六月,左丞李蹊与曹王自豪古军还汴京。七月,蒙古使臣唐庆等来汴京,令哀宗去帝号称臣,投降蒙古。金朝守城军士愤而杀唐庆及从行人员,哀宗赦免军士。蒙、金和议断绝。速不台蒙古军散处河南各地,汴京仍处在蒙古军进攻的威胁之中。
  朝廷上议论着弃汴出逃。十月间,哀宗以援兵不至、将帅缺人,又起用白撒为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右副元帅。十二月,起用白华为右司郎中。哀宗遣近侍向白华问计。白华献计说:“现在耕种已废,粮食将尽。四外援兵都不可指望,圣主可出就外兵,留皇兄荆王守纯在汴京监国,由他裁处。圣主既出,遣使告语蒙古,我外出不是收整军马,只因军卒擅杀唐庆,和议断绝,现在把京师交付荆王,我只求一二州养老。这样,太后皇族可以保存,圣主也可以宽心了。”哀宗决意出逃。次日,又召白华说:“出巡之计已定,但到哪里去,群臣议论未定。有的说归德四面皆水可以自保,有的说可沿西山入邓。也有人说要入邓,蒙古大将这不台现在汝州,不如取陈、蔡路转往邓州。你以为如何?”白华又说:“归德城虽坚,久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欲往邓州,既然汝州有速不台,断不能往。今日的事势,如同赌徒所谓的孤注。孤注只有背城之战。为今之计,当直赴汝州,与之决一死战。但汝州战不如半途战,半途战不如出城战。如出京太远,军食日减,事情就难了。倘若我军得战,存亡在此一举。外可以激三军之气,内可以慰都人之心。如只为逃避迁移之计,人心顾恋家业,未必都肯从行。应当仔细考虑。”哀宗再召诸相商议,仍有人主张去归德,有人主张去邓州。明日,哀宗又向守城军士宣布,因京城食尽,打算外出。诸帅将佐一起奏报说:“圣主不可亲出,只可命将,三军欣然愿为国家效死”。哀宗又有些犹豫,打算命将守城。权参政完颜讹可等激烈反对留沐京。沛京民间已在盛传皇帝要去归德,坐视城中饿死。哀宗召集起复的老将丞相完颜赛不、讹出、合周等数人密议,决议出京。以完颜赛不为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白撒为平章政事、权枢密使兼右副元帅,讹出为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李溪为兵部尚书、权尚书左丞,徒单百家为元帅左监军行总帅府事,高显为东面元帅,完颜猪儿为南面元帅,刘益为西面元帅,娄室为北面元帅,各领兵五千,受总帅百家统辖,扈从哀宗出奔。
  哀宗把皇太后、皇后和诸妃留在汴京。以完颜奴申为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完颜斜捻阿不为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权参知政事,撒合为外城东面元帅,术甲咬住为南面元帅,崔立为西面元帅,孛术鲁买奴为北面元帅,留守汴京。又命完颜合周留管宫内事。
  十二月二十五日,哀宗与皇太后和后妃告别,自汴京出发,采白华议,西往汝州。这天,陕州总帅完颜仲德经秦、蓝、商、邓,提兵来援汁京。巩昌元帅完颜忽斜虎从金昌人援,对哀宗说:京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哀宗又改变计划,决策东行,经陈留、杞县,到达黄陵冈。
  完颜仲德留任尚书右丞,随哀宗扈从。
  十二月三十日,哀宗和群臣在黄陵冈集议。白撒主张哀宗驻归德,由白撒率河北降将取大名、冻平,经略河北。哀宗已采白撒议,蒲察官奴又奏报卫州有粮,主张攻取卫州。白撒说:“京师还不能守,得了卫州有什么用?在臣看来,还是取东平之策为好。”哀宗放弃东平之策,决计攻卫州。天兴二年(一二三三年)正月元旦,归德总帅石盏女鲁欢运来三百余船粮食助军。哀宗即命乘粮船渡河北上取卫州。哀宗随从军士渡河之间,突然北风大作,后面的兵士万人还在南岸。蒙古兵赶到袭击,元帅完颜猪儿战死。都尉完颜讹论出投降蒙古。
  哀宗驻兵河北岸,留三千亲卫军护从。正月初四日,仍命白撒督军取卫州。右丞完颜赛不领马军先行。元帅蒲察官奴、总帅徒单百家,及郡王范成进、王义深、上党公张开、元帅刘益等领步兵自蒲城迸发。大兵出发前,右丞相完颜仲德扣哀宗马苦谏,说:“存亡在此一举,卫州决不可攻。”哀宗不听,命白撒督军进发。
  金兵自蒲城行军,迁延八日才到卫州城下。蒙古骑兵三千来袭,被蒲察官奴等击退。金军围攻卫州,缺少攻具,连攻三日,不能破。蒙古派大兵来援,至卫州西南。金兵闻讯退师。蒙古兵跟在后面追击,金兵大败。自撒弃军逃跑。刘益、张开都在逃跑途中被民家所杀。刘益一军叛去。这时,哀宗在蒲城东三十里。白撒赶到,仓皇对哀宗说:“现在我军已溃,蒙古兵近在堤外,请赶快去归德。”哀宗在深夜四更匆忙乘船逃往归德,侍卫都还不知道。次日,金朝败军得知哀宗逃走,相继溃散。白撒收聚溃兵二万到归德,哀宗把攻卫之败,归罪于白撤。白撒下狱七日,饿死。完颜赛不辞官致仕。完颜仲德受命行省徐州。蒲察官奴请再领兵北渡,被女鲁欢阻止。
  汴京自哀宗出逃后,城内暂时还平静。卫州败报传来,城中骚动。这时,速不台蒙古军又来攻。汴京内外不通,粮价高涨。一升米卖银二两。百姓粮尽,饿死甚多,甚至白食妻子。卫州军败,人们看到金朝将亡,更加不安。二十三日,汴京西面元帅崔立发动政变,杀完颜奴申、完颜斜捻阿不二相及其他留汴官员,投降蒙古。速不台进兵汴京。四月,速不台杀剂王守纯、梁王从恪(允济子),将后妃等送回蒙古。汴京陷落,金朝失国都,形势更为严重了。
三、归德变乱,哀宗迁蔡
  哀宗留驻归德,二月,以知归德府事石盏女鲁欢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河北溃军相继来归德。归德军多粮少。女鲁欢请令溃军去徐、宿、陈三州就食。三月,女鲁欢又请将亲卫军出城就食。哀宗勉强听从,又告元帅蒲察官奴说:“女鲁欢尽散卫兵,你当小心。”归德城内,只有官奴统率的忠孝军四百五十人,和马用率领的七百人留在府中。马用原是一个都尉,到归德后升为统兵元帅。蒲察官奴与马用不和。官奴统领的一支军队,四出剽掠,官奴不加禁止。左丞相李蹊等奏官奴将谋反。哀宗说:“官奴从微贱中起为大帅,何能负我而反,你们不要过虑。”哀宗怕官奴、马用不和,因而成乱,令在尚书省设宴和解。马用撤去守卫,宫奴乘机攻马用,马用败走被杀。宫奴又乱杀军民,劫持朝官,杀石盏女鲁欢、李蹊等将相以下三百余人,军民死者三千人。官奴入见哀宗,说:“女鲁欢等谋反,我已经杀了。”官奴兵权在握,哀宗无法,只好承认官奴无罪,任他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
  蒲察官奴年少时曾被蒙古军俘掳,往来河北。后自狱中逃归金朝,编入忠孝军万户。母亲仍在蒙古军中。哀宗令官奴以此为缘由向蒙古军谈和。蒙古忒木得放还宫奴母,遣使者来招降。忠孝军一百五十人听说官奴要劫哀宗降蒙,纷纷围住官奴的住宅,责问说:“你要献出皇帝投降,我们都是蒙古军不能赦的人,该到哪里去?”官奴恐惧,把母亲交出作人质,说:“你们如因此对我有怀疑,就把我母亲杀掉,我绝不怨恨。”官奴聚集军士到北草场,说他不降蒙,不要再怀疑,并告谕军士,计划出兵袭击蒙古军营。
  哀宗到归德后,蒙古诸军逐渐会集到归德附近。蒙古撒吉思卜华军在归德城北,临城背水扎营。在忠孝军广大军士的推动下,五月间,哀宗、官奴令军中准备火枪战具。官奴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船,由东而北,乘夜间至城北王家寺。哀宗到城北门观战,如果劫营失败,就乘船逃往徐州。四更时,两军接战。金军奋勇杀敌,腹背夹攻,用火枪袭击。蒙古军溃败,溺水死三千五百余人。撒吉思卜华败死,一军覆没。蒙古藁城元帅董俊也在作战中败死。金军取得劫营的重大胜利。
  蒙兵败退。哀宗真授官奴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又在暗地密谋杀官奴。官奴声势日盛。朝臣都不敢向哀宗奏事。哀宗慨叹说:“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主,但恨我不知用人,以致彼此奴所囚。”五月,官奴领兵去毫州。哀宗与近待宫设计,六月间把官奴召还,在官奴入见时,哀宗和近侍当场把他杀死。
  哀宗到归德后,蒲察宫奴曾建策迁往国安用(李全余部)占据的海州。哀宗不听。蔡、息等州总帅乌古论镐请哀宗去蔡州。官奴说蔡州不可守,宣告“敢言南迁者斩”。哀宗杀官奴后,决计迁往蔡州。
  正当哀宗准备白归德南迁时,蒙古军又攻陷了中京(洛阳)。中京在一二三二年三月,曾被蒙古军攻破,留守撒合辇战败,投水自杀。蒙古兵退后,元帅右监军任守真重立府事。河中射粮军子弟强伸,充官军戍陕州,兵败,逃来中京,任守真署为警巡使。任守真随完颜思烈入援,死于郑州。中京人推强伸领军二千五百人拒守。蒙古兵再来攻战,强伸多次战退敌兵,守住中京城。哀宗下诏褒奖,以强伸为中京国守、行元帅府事。十月间,完颜思烈自南山败走后,领军民十余万人入洛,行省事。一二三三年三月,蒙古兵入汴京后,将留在汴京的思烈的儿子押到中京城下,胁迫思烈投降。思烈不理,命左右在城上射箭。思烈知崔立以汴京叛降蒙古。忧病而死。总帅乌林答胡土代行省事,强伸行总帅府事。五月,蒙古兵再来攻城,命降蒙的韩某隔河向强伸诱降。强伸说:“先生不是国家臣子么?不能勤王,还要诱我投降吗?我本一军卒,现在作到留守,只能誓死报国。”强伸出兵击退蒙古骑兵。六月间,行省胡土弃中京南逃。部下开城西门投降。强伸见城不能守,自城东门突围而出,转战到偃师,力尽被擒。蒙古兵把强伸强拥在马上,说:“你能北面一屈膝,就饶你的命。”强伸不从。蒙古兵强迫他向北,强伸扭头南向,被杀殉国。
  汴京、中京相继陷落。六月十八日,哀宗自归德出发,二十六日进入蔡州。留元帅王璧守归德。
四、蒙、宋联合灭金
  哀宗逃到蔡州。蔡州地处淮水支脉汝水上,与宋朝接壤。蔡州无险可守,并且又面临着宋朝的威胁。
  哀宗在归德时,曾派白华到邓州召援兵。邓州节度使移刺瑗叛金降宋,白华也叛降宋朝。哀宗离归德去蔡州,临淄郡王王义深又在灵壁叛变,经涟水入宋。哀宗到蔡州后,又召武仙领兵入援。移刺暖降宋后,宋兵袭击顺阳武仙军,被武仙击败。七月,武仙迁到淅川,谋取宋金州。军队缺粮,兵士都散去,溃不成军。
  哀宗自归德逃往蔡州时,从徐州把完颜仲德调来领省院事,主持军政。随后,又自徐州调回军帅抹撚兀典,再次起用老将完颜赛不领行尚书省事于徐州。完颜仲德在蔡州亲自整顿兵马,自诸道征兵万人,又命工修缮器甲,限一月完工,军威稍振。九月,鲁山元帅元志领兵千余来援蔡州,息州忠孝军元帅蔡八儿、王山儿等也领兵到蔡州。完颜仲德整肃军纪,赏罚严明,准备迎战。哀宗入蔡州,以为可以苟安,又想修官室、选室女,都被完颜仲德力谏阻止。
  完颜仲德早在入援汴京时,就曾主张哀宗西迁秦巩。哀宗到蔡州,见守御困难。八月,以蜡书密谕秦州元帅粘葛完展,打算九月间出饶峰关会师,乘宋朝不备,攻取兴元,向宋朝的四川扩地。但是,金哀宗没有料到,这时的宋朝已和蒙古达成协议:联合攻灭金朝,金亡后,河南地归宋,河北归蒙古。宋朝的大兵已经向金朝出发了。
  八月,宋兵围攻唐州。金唐州守将乌古论黑汉遣使求援。金哀宗命权参政乌林答胡土领忠孝军百人,征西山招抚乌古论换住等军赴援。宋兵乘金援军一半入城时,出伏兵夹攻。换住战死。胡土大败,领三十骑逃回。乌古论黑汉在唐州城坚守。城中食尽,黑汉及军士杀妻子作军粮。部下开西门降宋。黑汉率众巷战,杀伤宋军无数。黑汉最后战败被俘,不屈,被杀。
  宋兵攻下唐州后,又进兵息州南。哀宗派抹燃兀典领兵救援。兀典派忠孝军百余骑在中渡店袭击宋军。宋军误以为是蒙古军来袭,渍散而去。全军获胜。
  哀宗见宋朝助蒙攻金,派皇族完颜阿虎带去宋朝谈和,说:“蒙古灭国四十,以及西夏,夏亡及于我,我亡必及于宋。唇亡齿寒,自然之理。若与我连和,所以为我也是为宋”。宋朝拒绝,不许和议。
  蒙古军由塔察几率领,宋军由孟珙率领,分道向蔡州进攻。九月,蒙古兵到达蔡州城下。蔡州危急。哀宗在重九日拜天,对群臣说:“国家自开创以来,养你们一百多年。你们或因先世立功,或因功劳起用,都已很多年了。现在国家危急,和我同患难,可谓忠矣。蒙古兵将到,正是你们立功报国之秋,纵死王事,不失为忠孝之鬼”。说罢,哀宗向群臣赐酒。这时,蒙古兵数百骑己到城下。金兵踊跃请战。哀宗分军防守四面。总帅孛术鲁娄室及完颜承麟守东面,乌古论镐、元志守南面,乌林答胡土守西面,蔡八儿、玉山儿、纥石烈柏寿等守北面,完颜斜烈守子城。次日,忠孝军蔡八几率百余骑潜出城门,渡汝水,向蒙古兵射击。蒙古兵筑长垒,作久困计。
  十月,徐州守将郭恩与郭野驴等叛降蒙古。完颜赛不拒降,自杀。
  蔡州被围。哀宗放城内饥民老弱出城。又给饥民以船,到城壕采菱荧水草充饥。十一月,宋将盂珙率两万兵至蔡州,运粮三十万石助蒙古军需。宋、蒙会师。孟珙从俘虏处得知,蔡州城中粮尽,与蒙兵协力围困,防止金兵突围。宋兵攻南面。蒙古肖乃台、史天泽部攻北面。东、西两面也由蒙古兵包围。蔡州城外有柴潭,潭外即汝水。柴潭筑楼,伏巨弩设防。十二月,宋兵决柴潭入汝水,用薪草填潭,从潭上行军攻城。肖乃台、史天泽自城北偷渡,与金军血战。十二月初九日,蒙古军攻破蔡州外城,金外城守将宿州总帅高腊哥战死。蒙古攻东城,总帅手术鲁娄室随机备御。蒙军攻南城,炮击城楼。完颜仲德钡兵救援,蒙古兵退。蒙古及宋军四面来攻,完颜仲德难于四面援助,荐承麟权总帅,代娄室守东面。十九日,蒙军攻破西城。完颜仲德先在城中筑栅浚壕,蒙兵不能前进。完颜仲德选三面精锐,昼夜抗御,蒙军始终不能入城。都尉王爱实战死。二十四日,哀宗率领兵士夜出东城逃跑,到城栅处,与蒙军遇,被迫退回。
  蔡州被围三月,城中粮尽。哀宗杀上厩马五十匹、官马一百五十匹赏给将士食用。城中居民用人畜骨和芹泥充饥。天兴三年(一二三四年)正月元旦,蒙军在城外会饮鼓吹。哀宗命近侍分守四城,各级官吏都出供军役。初九日,蒙军在西城凿通五门,整军入城。完颜仲德督军巷战。直到傍晚,蒙古兵暂退。哀宗见蔡州不守,说:“我为金紫十年、太子十年,人主十年,自知无大过恶,死而无恨。只恨祖宗传国百年,至我而绝”。又说:“自古以来,没有不亡之国。亡国之君往往被人囚执成为俘虏,或在阶庭受辱。我必不至于此。你们看着吧!”当夜传帝位给东面元帅承麟,说:“你趫捷有将略,万一能逃走,使国家不绝,是我的志愿。”次日晨,承麟受诏即皇帝位。正在行礼,城南已树起宋朝旗帜。诸将急忙赶出来作战。宋军攻下南城,乌古论镐被俘。乌林答胡土战死。蒙古塔察儿军攻破西城。完颜仲德领精兵一千巷战。自卯时坚持战斗到已时。哀宗见金朝将亡,在轩中自缢死。完颜仲德对诸将说:“皇帝已死,我还怎么作战。我不能死于乱兵之手,要去投汝水殉国。诸君善自为计吧!”仲德投汝水自杀。诸将都说:“宰相能死,我们就不能吗?”孛术鲁娄室、元志、王山儿、纥石烈柏寿等及军士五百余人都投河自杀。承麟被乱兵杀死,金亡。
  金朝亡后,各州先后降蒙,只有巩州郭虾坚守孤城拒战。会州人郭虾金宣宗时以善射应募从军,与西夏作战,曾被西夏俘掳,誓死不降,乘隙逃回,受命为巩州钤辖。一二二三年,与巩州元帅田瑞收复会州。
  哀宗即位,田瑞据巩州叛,郭虾领兵击田瑞。田瑞被弟济杀死。郭虾以功为本路兵马都总管、元帅左都监。一二三三年初,哀宗策划迁巩昌,以粘葛完展为巩昌行省。蔡州城破,完展率众守城以待金朝继立的皇帝。绥德州帅汪世显约郭虾杀粘葛完展,郭虾严词拒绝,说:“粘葛公奉诏为行省,谁敢不从。你要背叛国家,你自己去办好了,何必找我!”汪世显劫杀粘葛完展降蒙,又遣使者二十余人招郭虾投降,都被郭虾拒绝。郭虾力守孤城,近三年之久。一二三六年十月,蒙古大兵并力攻城,郭虾日与血故,力抗蒙军,兵士死伤甚众。郭虾腑见不能守。自行烧毁庐舍积聚,又自州廨积柴薪,把家人和将校姜女禁闭一室,准备自焚。城破,郭虾率兵士鏖战。士卒弓尽矢绝者,即挺身入火中自焚。郭虾战到最后,独自走上大草堆,依门扉遮掩,发二三百箭射向蒙军,箭无不中。箭矢发尽,把弓投入火中,自焚死。城中无一人投降。
  金朝的统治,在我国北方延续了一百二十年之久,最后灭亡了。女真族人民在和汉族人民长期相处中,交流了经济和文化。在元朝统治下,女真族逐渐与汉族融合,和各族人民一起,继续展开了反抗元朝地主阶级统治的斗争。
第六章 元朝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建立
第一节 蒙古部落的发展和国家的建立
  早在唐朝统治时期,有关蒙古部落的活动,就已在汉族的文献里有了纪录。《旧唐书》和《新唐书》里,都记载着俱轮泊(呼伦湖)和望建河(额尔古纳河)东南①,居住着蒙兀部。人们把她看作是属于室韦的部落。波斯史家拉施德的《集史》中也记载蒙古最早的居地是额几古纳昆,昆的意思是“山崖”。
  八四○年,统治着北方草原的回鹘汗国,被黠戛斯攻灭。回鹘部民被迫向天山南北一带迁徙。大约在稍后的一段时间里,居住在额尔古纳河附近的一些蒙古部落便逐渐向西,迁移到原属回鹘统治的广阔草场,直到怯绿连(克鲁伦)河、斡难(鄂嫩)河和土兀刺(土拉)河三河的发源地不儿罕山(大肯特山)一带。此后,蒙古各部落即在西起三河之源,东至呼沦贝尔地带的广阔草原上游牧。
  辽朝统治时期,塔塔儿(鞑靼)成为草原上强大的部落,并进而组成了部落联盟,构成辽朝的强大威胁。蒙古部落也受到塔塔儿的压迫。金朝统治时期,蒙古各部落才逐渐有了较快的发展。著名的成吉思汗在一二○六年建立了蒙古国家。
(一)蒙古诸部落的发展
一、孛儿只厅和答儿列厅部落
  《元朝秘史》中保存着丰富的历史传说,说到一只受天命而生的苍色的狼和一只惨白色的鹿,来到鄂嫩河源不儿罕山下,生子名巴塔赤罕。这个传说显然和契丹族关于男子乘白马、女子驾青牛在木叶山下生子的传说一样,反映着以狼和鹿作为崇拜象征的两个部落或氏族生育了蒙古各部落的共同的男祖先。它只是蒙古部落迁到不儿罕山时期的一段记忆。
  古代蒙古人中,流传着巴塔赤罕以来历代祖先的谱系,作为他们所属氏族的由来,以及兄弟氏族之间的血缘关系的证据。据说:巴塔赤罕传九世至脱罗豁勒真,生二子:都蛙锁豁儿和朵奔蔑儿干(蔑儿干,男子称号,意为善射者)。朵奔蔑儿干掳掠豁里秃马惕的女子阿阑豁阿(豁阿,女子称号,意为美女)为妻,生二子。朵奔死后,阿阑豁阿又生三子:不忽合塔占、不合秃撤勒只和孝端察儿。不忽合塔吉的子孙组成为合答斤部,不合秃撒勒只的子孙组成为散只兀部,孛端察儿的子孙组成为孛儿只斤部。这三个部落逐渐发展为较强大的部落。
  《元史·太祖纪》、《元朝秘史》和《集史》(第一卷,第二册)所记载的传说是:阿阑豁阿在朵奔死后,梦白光化为金神来到卧榻,生李端察儿。孛端察儿的子孙繁衍为日益众多的氏族和部落。孛端察儿的嫡子合必赤,生蔑年土敦。蔑年生七子,繁衍为七个部落。蔑年的长子合赤曲鲁克生于海都。海都的长子怕升豁儿的子孙组成为乞颜部,次于察刺孩的子孙组成为泰赤乌部。乞颜部和泰赤乌部又逐渐发展成为孛儿只斤诸部落中的两个强大的部落。
  保存在人们记忆中的这些关于各部落的起源和发展的过程,大致相当于辽朝统治时期。这些传说和记忆也提供了关于蒙古氏族部落组织的一个大概的轮廓。(一)各部落来源于一个共同的男祖先巴塔赤罕或共同的女祖先阿阑豁阿。为数众多、名称不一的诸部落是由于氏族(斡学黑)繁衍而逐渐形成。旧氏族中可以分出新的氏族。氏族也可繁衍成为部落。(二)各个氏族、部落依据谱系的记忆,牢固地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且表明了成员的辈分。(三)源出于共同祖先的氏族、部落之间禁止通婚。妻子必须是其他部落的成员。(四)为了保持血缘的纯洁,血缘有疑问的人在氏族中要遭到歧视甚至驱逐,他们的子孙另组成新的氏族。孝端察儿掳掠了兀良合部的一个孕妇为妻,生子名札只刺歹。他的子孙另组成为札答阑氏(意为外姓人)。(五)各部落之间主要依靠血缘关系的纽带以保持相互间的联系,但还没有形成部落间的联盟。
  《元朝秘史》中记录的这一时期的历史传说,还反映了以下的一些现象:(一)在古老的氏族组织中已经出现了父权制的家庭和私有财产。朵奔的父母一家拥有两匹骏马,一名家僮。朵奔和妻子阿阑豁阿死后,他们所拥有的牲畜,被四个儿子分作四份(忽必)继承,而排斥了第五子孛端察儿。(二)随着私有财产的出现,在氏族和部落成员中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贫富的分化,有了富人和穷人,并且出现了受别人役使的家僮。朵奔不仅家中有家僮,他自己还用一条鹿腿换来一个邻部穷人的孩童,带回家来役使。(三)出现了对外掳掠。孛端察儿兄弟五人在统格黎河边遇到一个“无个头脑管束,大小都一般”的更为原始的氏族,便把这个氏族掳掠来做为“使唤的人口”,并且掳夺了他门的马群和食物。掳掠妇女更是常见的现象。(四)氏族、部落中还逐渐形成了部落显贵“那颜”。他们在部落中享有声威,并且拥有自己的财富,日益居于一般氏族部落成员之上。
  蒙古孛儿只斤系氏族、部落的发展特征,一方面表明血缘关系的纽带仍把氏族、部落的成员紧密地联接在一起。另一方面也表明,随着家庭私有制的确立,部落中形成了特权的显贵,出现了被役使的家僮,并且涌入了掳掠而来的外族人。这就不能不使古老的氏族部落组织不断地受到冲击。
  蒙古巴塔赤罕——孝儿只斤系诸部落西迁到三河源头以后,仍有一些蒙古部落居住在额尔古纳河一带。他们世代保持着对他们共同的男祖先奴古思的记忆,并且传说他曾在额尔古纳山中采矿炼铁。这些蒙古部落统被称为答儿列斤。他们的子孙分别组成为兀良合、弘吉刺等部落。弘吉刺繁衍为众多的氏族和部落。在捕鱼儿海(贝尔湖)一带的草原上游牧。他们和孛儿只斤系诸部落出自不同的祖先,因而可以互通婚烟。
二、蒙古周邻诸部落
  在广阔的蒙古草原上,还居住着一些强大的游牧部落。
  塔塔儿 蒙古的东邻是强大的塔塔儿。塔塔儿名称最早见于唐开元二十年(七三二年)所立的突厥文《阙特勤碑》,碑中称为“三十姓塔塔儿”。他们先后被突厥、回鹘所役属。回鹘破灭,塔塔儿崛兴,汉文史籍中常见有“达怛”、“达旦”、“达靼”、“鞑靼”各种音译。《辽史》中作“阻卜”,《金史》作“阻”。辽、金之际,已是六个邵落组成的部落联盟,占据着呼伦、贝尔两湖一带的广大草原。塔塔儿力量的强大和声名的显赫,甚至使得其他一些部落也往往自称为或者被人看作是塔塔儿人(鞑靼)。蒙古在辽、金史籍中译作“萌古”或“萌骨”。南宋人则把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泛称作“鞑靼”而又区分为黑鞑靼、白鞑靼、生鞑靼三种,蒙古被称为黑鞑靼。但在蒙古兴起的过程中,塔塔儿恰恰是她的最强大的劲敌。
  克烈 蒙古西面的克烈部,也是由六个部落组成的强大联盟。他们游牧在土拉河和斡耳寒(鄂尔浑)河流域。克烈和蒙古孛儿只斤部的牧地紧相联接,是关系密切的近邻。
  乃蛮 克烈部牧地以西,直到阿尔泰山的广阔地带,是乃蛮部的牧地。乃蛮已经建立起更为发展的部落联盟,并任用畏兀儿族官员来维护乃蛮贵族的统治。乃蛮已使用回鹘(畏兀儿)文字记事。他们同克烈部都信奉西方传来的景教,是文化最为发达的游牧部落。
  蔑儿乞 蒙古牧地以北,从鄂尔浑河到薛灵哥(色楞格)河流域,居住着蔑儿乞人,是四个部落的联合体。辽、金之际,正在迅速地发展壮大。
  库苏古尔湖以西和以北居住着斡亦刺人,他们同蔑儿乞人一样,是介于草原游牧民和森林狩猎民之间的部民。十二世纪时,在蒙古草原争雄的各部中是重要的部落。
  汪古部住居在阴山以北,他们自称是沙陀突厥人的后裔。金朝利用他们守护边壕。
  处在蒙古的东、西和北部的这些强大的部落或部落联盟,社会发展的水准和实际力量大都超过了蒙古。更南则是强大的金朝。只有北部昂哥刺(安加拉)河和谦河(叶尼塞河)流域的乞儿吉思(黠戛斯)已经衰落下去。贝加尔湖周围森林地带的不里牙惕、伯岳吾、豁里、秃马惕和巴儿忽等部落还处在较蒙古更为原始的状态。
  十二世纪初金朝建国时,分散的蒙古诸部落就在这样一个历史环境里,在强大的邻人包围中向前发展。
三、蒙古与塔塔儿的斗争
  依据拉施德记录的蒙古传说,孛儿只斤部的海都曾经击溃了克鲁伦河流域的扎刺儿部。海都孙屯必乃时,蒙古孛儿只斤诸部落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逐渐形成了松散的部落联合。乞颜部长合不勒(屯必乃子)被推选为诸部落的共同领袖,开始采用汗的称号,传说合不勒汗曾经朝见过金朝的皇帝,并杀死追捕他的金朝使臣。这大约是金朝初年的事。
  这时,松散的部落联合的汗,是由部落成员大会(忽里勒台)推举产生。汗并不限定选自某一部落或家庭,但汗有权提出继任的候选者。合不勒以后的汗是泰赤乌部的俺巴孩。还在合不勒时,蒙古与塔塔儿长期争战,合不勒曾经杀死塔塔儿的一名巫师,塔塔儿起兵复仇,进攻蒙占。当俺巴孩汗去呼伦贝尔地带送女儿出嫁的途中,塔塔儿捕捉了俺已孩并把他押送金朝处死。蒙占与塔塔儿间为血族复仇而开展的斗争更加尖锐了。
  俺巴孩被捕时,遣发他的随从回来,指定由他的儿子合答安或者合不勒子忽图刺为汗。忽图刺被选为汗,率众誓师,决意向塔塔儿和金朝复仇。忽图刺汗和合答安等率领蒙占部众顽强地同塔塔儿先后进行了十三次战斗。金钥和南宋的文献里从一一三五年到一一四七年的十二年间,也不断载有“萌占斯扰边”,与金朔作战的纪事。一一三八年,蒙古兵曾在金上京以北打败金兵。金熙宗派出完颜希尹,完颜宗磐等重臣率领大兵阻挡了蒙古兵的南下(《完颜希尹神道碑》)。蒙古兵在掳掠了一些村寨后便退转了回来。
  在当时的蒙古社会里,勇于为部落复仇,勇于作战的人是受到敬重的。忽图刺以他的英勇行动博得了广泛的称誉,草原上流传着对他的赞颂:“他的洪亮的声音,好象空谷的雷鸣,强劲的双手,好象厚重的熊爪;把人来折成两截,就好象折筋一般”(拉施德《集史》第一卷第二册)。一一六二年,忽图刺兄把儿坛之子也速该,随从忽图刺去和塔塔儿作战,俘虏了一个叫做帖木真的塔塔儿人。为了纪念这次战斗的胜利,也速该为他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帖木真(或译铁木真)。他就是后来刨建了蒙古国家的成吉思汗。
四、蒙古社会的发展
  十至十三世纪,蒙古草原诸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不平衡的。一些长期以来与辽、金及畏兀儿毗邻的部落,在先进文化的影响下,生产力的发展较高。蒙古诸部落从狩猎民转化为草原游牧民的时间较短,他们在畜牧业方面生产水平还比较低,狩猎经济的作用还很明显。
  辽朝对蒙古地区的直接统治,对草原诸部社会的发展无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海拉尔地区、克鲁伦河流域等地都是辽移民和屯军戍守的地方,辽在这室兴修了城市,发展了农业。草原诸部与辽朝保持着密切的臣属关系。通过市易,诸部以牛羊马驼和毳罽等物与辽进行交换,络绎不绝。蒙古部(萌古部)开始与辽发生了朝贡关系。金朝与草原诸部继续保持密切的贡赐交换。由于金朝对契丹人的镇压与歧视,不少契丹人逃亡到了草地。金朝废行铁钱,大量铁钱北流入草原诸部,铁制生产工具和武器的使用逐渐普遍。这些都对诸部落的社会发展起了促进作用。
  畜牧是蒙古人取得生活资料的主要来源。牲畜包括羊、牛和马。牛、羊的肉与牛、马的奶和奶制品是主要的食物,皮可制衣服,毛可制成毡毯与绳线,是制作毡帐的主要材料。马作为主要的交通工具而特别受到珍视,非大宴会不杀马。牛也用来拉车。大车用前后两组各十一头牛并排拉动。贵族的大车上可以载运不需拆卸的帐幕。每一个氏族都有大致固定的地域,牧民们每午冬夏,沿着习惯形成的路线在牧地间迁移。由于畜牧业的水平还比较低,而且极不稳定,因此狩猎仍然在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冬猎是以部族为单位联合举行的。奶制品和皮毛加工都还是家庭手工业。但已出现了专业的铁匠、木匠和弓匠。由于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在部族内部几乎不存在商业交换,与邻境的交换经由西域商人进行。部落首领也通过入贡的方式保持同中原王朝的交换关系。分工与交换的发展使社会财富逐渐集中到一些有权势的贵族手里。对财货、奴隶的贪欲大大地刺激了部落间的掠夺战争。
  蒙古父权制的氏族部落组织,在内部不断分化和与邻族的斗争中,逐渐地有了发展。在成吉思汗出生前后,蒙古的氏族部落组织中,呈现如下的一些新现象:
  那颜 蒙古氏族的贵族那颜,日益成为高居于氏族成员之上的显贵。他们拥有显示尊贵的称号,如巴阿秃儿(勇士)、薛禅(贤智)、伯颜(富翁)、太子等,以表明他们的特殊的社会地位。他们不仅拥有自己私有的牲畜和财产,而且还置蓄私家的奴隶——“梯己奴隶”(奄出·孝斡勒),成为奴隶的主人(图思)。
  那可儿 贵族那颜的身边,出现了被称作那可儿的集团。那可儿是那颜的仆从,又是那颜的护卫和助手。他们来自和那颜不同的氏族,为那颜服役,但他们效忠于主人那颜,得到倚信,本人又可以在对外掳掠时获得财富和奴隶。他们可以上升为贵族,又可以下降为奴隶。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和春秋时代的“士”,有某些相似之处。但这只是国家产生以前的原始意义的“士”。《元朝秘史》把“那可儿”译为“伴当”。因为宋元以来汉语白话中,“伴当”的含义是主人的仆从或商人的“伙计”。蒙古社会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部落那颜必须拥有自己的亲信那可儿,才可能胜利展开对外掳掠,发展自己的势力。
  门槛肉奴隶(李莎泽·李斡勒) 门槛内奴隶是那颜贵族私人的家内奴隶。他们主要是僮奴,为贵族从事家内服役。门槛内奴隶或是通过投献,或是俘虏,但都是来自被征服的部落和氏族。他们处于奴隶的地位,但可以上升为那可儿。
  亦儿坚(民族成员)氏族成员亦儿坚是蒙古社会中的自由民。随着那颜贵族的形成,亦儿坚也在发生贫富分化。但他们作为氏族的成员,仍拥有“平等”的权利,参与氏族部落的选举。他们是所属部落的部民(兀鲁思)。
  随着氏族制度的进一步崩溃,在部落中开始分裂为显贵家族和普通平民两类。平民(哈刺抽)无权充当部落首领,无权讨论部落和部落联盟中各种事务。
  安答(结盟兄弟)不同氏族部落的成员,为了相互支援,可以采取结盟的形式,互相成为安答(结盟兄弟)。如也速该与克烈部的脱斡邻,帖木真与札答阑部的札木合,都曾结拜为安答。他们所统属的部落成员,也因此可以互称为安答部民(“安答因兀鲁思”,《元朝秘史》旁译为“契合的百姓”)。这种结盟当然是暂时的,极不巩固的。它只是由于一时相互援助的需要而形成,也可以由于相互间的利益冲突而宣告破裂。
  显贵家族和奴隶的出现,日益冲击着古老的氏族、部落组织。掳掠财产、妇女和奴隶,成为草原上常见的现象。各氏族、部落的贵族,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而相互联合,又为了掳掠而相互攻战。在成吉思汗诞生的前夜,蒙古草原上充满了部落问的杀伐。人们记述当时的景况说:“星空旋转着,众部落都反了。不得安卧,你争我夺,抢劫财货。草地翻转了,所有的部落郊反了。不得下榻,你攻我打。没有思念的时候,只有彼此冲撞。没有躲藏的地方,尽是相互攻伐。没有彼此爱慕,尽是相互厮杀”(据《元朝秘史》蒙语重译,明人总译无此段)。《元朝秘史》中保存的这些朴素诗篇,正是氏族部落制度灭亡前的征兆。
(二)部落间的联合与斗争
一、乞颜部与克烈部的联合
  蒙古李儿只斤——乞颜部在和东邻的塔塔儿作战的同时,和西方克烈部加强了联系。克烈部也是和塔塔儿部相敌对的部落。据拉施德的记载,克烈部落联盟长马儿忽思也曾被塔塔儿部俘虏,献给金朝处死。马儿忽思的孙子脱斡邻同他的叔父古儿汗(任联盟长)争夺汗位。古儿汗得到乃蛮部的支持,脱斡邻败逃到蒙古邮。乞颜部也速该巴阿秃儿出兵协助脱斡邻夺回了部众。古儿汗败走西夏。也速该和脱翰邻在土拉河黑林克烈部的驻地,结拜为安答。乞颜部由此在西方有了强大的盟友。
  一一七一年,也速该带领他的九岁的儿子帖木真去往塔塔儿部邻近的弘吉刺部求婚。弘吉刺部是和乞颜部世通婚姻的部落。弘吉刺贵族特薛禅把女儿孛儿帖许给了帖木真。按照惯例,帖木真要暂住在特薛禅家。当也速该独自返回时,在途中被塔塔儿部人用毒酒害死。
  也速该被害后,他的家族中只有寡妻河额伦(由蔑儿乞部掳来)和帖木真等四个幼小的孤儿、一个孤女。泰赤乌部的贵族塔儿忽台等便抛介了他们,带领部众离去。原属也速该的部民也随从泰赤乌等部迁走。词额伦举起覆旗,跨马追赴,夺回了一些部众。但不久之后,这些部众见到也速该家族已没有强有力的领袖,便又纷纷离去,投附了泰赤乌部。
  原来相互联合、相互支援的泰赤乌部和乞颜部山速该家族,一变而成为根互仇视的敌人。诃额伦依靠采摘山果、野菜来抚养她的子女。帖木真逐渐成长起来,善于射猎,勇于争斗。泰赤乌部众袭击词额伦的往地,捕走了帖木真,并给他带上木枷在部众中游行。帖木真在夜间乘敌不备,逃出敌营。
  帖木真成年后,到弘吉刺部去迎娶孛儿帖。特薛禅的妻子搠坛亲自把女儿孛儿帖送到桑沽儿河畔帖本真的家里。按照惯例,带来黑貂鼠皮袄作为新妇拜见翁姑的礼物。帖木真把这些礼物带到土拉河黑林的克烈部,献给了也速该的安答脱斡邻,对他说:“当年,你和我父亲结为安答,就如同是我的父亲。妻子的拜见礼,我拿来献给你。”在氏族部落制的社会里,帖木真这一举动,意义是重大的。他既然和脱斡邻认为父子,也就意味着他的氏族部落将依属于克烈部。脱斡邻高兴地回答说:“黑貂鼠皮袄的回赠是:你的离去了的部众我为你完聚。”帖木真由此得到了克烈部的支持。
  不久之后,蔑儿乞的三个部落袭击帖木真的住地,并且掳走了孛儿帖,以报复当年也速该掳夺词额伦的仇恨。帖木真到克烈部去求援,脱斡邻立即答应出兵援助,并要帖木真去邀约他幼年时的安答——札答阑部札木合协同作战。按照约定的日期,脱斡邻、札木合和帖木真在鄂嫩河畔会师,分路出击,大败蔑儿乞三部,夺回了李儿帖。蔑儿乞兀都亦部长脱脱败逃。帖木真在克烈等部的支持下,取得了重大胜利。
  战斗之后,帖木真从胜利中获得了大批的奴隶和牲畜,壮大了自己的力量。他再一次与札木合结拜为安答,并且住在札木合的驻地豁儿纳黑主不儿。这时,一些离散的孛儿只斤——乞颜氏族和部民也聚汇到札木合这里,因此,帖木真又得以和原来的部民相聚。帖木真在和札本合同住一年多之后,产生不和,他便在夜间率领原属他父亲也速该的一些氏族和部民背着札木合而离去。依附札本合的一些贵族和部众,如合不勒汗长子的后裔撒察别乞和泰出,忽图刺汗的幼子阿勒坛、也速该兄捏坤太子的儿子忽察儿等也跟随了帖木真。帖木真和随之而来的各氏族、部落贵族回到了不儿罕山前的桑沾儿河畔。依据撒察别乞、泰出和阿勒坛、忽察几等的提议,共同推选帖木真为各部落的领袖——汗。
  拥戴帖木真的各部落,仍然是暂时的、不巩固的联合。在选举大会上,汗和贵族们都以誓约的形式表示,他们将在汗的率领下去掳掠奴隶和财富,参加狩猎活动并对掳掠的财富进行适当的分配。
  帖木真随即以自己的那可儿来扩充和强化在他周围担任宿卫的“怯薛”组织,分配各人负担专门的职务:有带弓俞的筋筒士(豁儿赤)、带刀的云都赤,负责军情侦察的远筋士、近箭士,管理饮膳的分配和司厨的博几赤,专管驭马的阿黑塔赤,牧马的阿部兀赤,管牧羊的火你赤,管修造车辆、房子的木匠(抹赤),以及管理“家内人口”等专职的人员。早就投附帖木真做那可儿的阿鲁剌氏博尔朮和兀良合氏者勒蔑,被任命为众人之长。这些人员既是汗的侍卫又是汗的助手。这种设置虽然还很原始和粗糙,但在蒙古氏族、部落组织中,却是一个重要的新发展。因为它不再是由氏族、部落长老分别管理本部落的事务,而是按照对外作战和进行生产和分配的需要,由军事首领帖木真直接任命自己的亲卫军来负责各种职务。它为国家机构的出现准备了条件。
  帖木真选为蒙占各部落的汗,也得到了克烈部的支持。帖木真做汗后,派遣使者去向脱斡邻报告,脱斡邻回答说:“我的儿子帖木真做了蒙古的汗,好极了。蒙古没有汗,你们怎生过呢?”在克烈部的支持下,蒙古孛儿只斤——乞颜部联盟的势力又重新向前发展了。  
二、乞颜部与周邻诸部落的斗争
  蒙古乞颜部自帖木真称汗后的十几年间,先后和札答阑、泰赤乌以及培塔儿部进行了斗争,在斗争中迅速地发展壮大起来。
  十三翼之战 帖木真脱离札木合,聚集部众自立,不能不引起札答阑部札木合等的敌视。札木合结集泰赤乌等部共十三个部落,据说有众三万人,大举袭击帖木真。札木合处的两个亦乞列思族人向帖木真报告了消息。帖木真把他的部众,分组为十三翼(古列延,或译圈子)迎敌。第一翼是帖木真母亲诃额伦统属的部众。第二翼是帖木真直属的部众,包括他的那可儿和护卫军(怯薛),是全军的主力,其余各翼大都是孛儿只斤——乞颜部有着血缘关系的各部落或氏族。两军在鄂嫩河附近的答阑版朱思展开激战。帖木真军败退到一个狭长地带拒守。札木合俘掳了帖木真的一些部众,得胜而回。但是大战之后,札木合统属下原属乞颜部的一些部众,见到乞颜部的重新强盛,纷纷离开札木合来投奔帖木真。帖木真部在战败之后,仍拥有强大的力量。
  克烈、乞颜部与塔塔儿之战 在蒙古与塔塔儿的长朗斗争中,塔塔儿各部落依附金朝,一再杀害蒙古部落贵族。一一九五年(金章宗明昌六年),塔塔儿部在金朝边地侵扰。金左丞相夹谷清臣率师北伐。次年,金右丞相完颜襄又印临演(今内蒙古昭乌达盟巴林左旗)出帅,分两路进剿。从东向西的一路遭到塔塔儿的包围。完颜襄亲自统率的西路军,乘敌不备,急速进击,与被围的金军相呼应,获得大胜利。塔塔儿溃不成军,残余部众以蔑古真薛兀勒图为首,沿着斡里札(乌勒吉)河逃窜。
  帖木真得到塔塔儿败逃的消息,便与克烈部脱斡邻联络,出兵截击。帖木真与脱斡邻沿着乌勒吉河迎击塔塔儿败军,捕杀蔑古真薛兀勒图,并掳掠了大批财物和俘虏。帖木真与脱斡邻联军的这次胜利,不仅报复了与塔塔儿的世仇,并且得到了金朝的封赏。金朝加给克烈部落联盟长脱斡邻以“王”的称号。脱斡邻此后即以“王罕”而驰名。帖木真被授予“札兀惕忽里”(其义当为诸部落统领)。这些称号只不过是对他们的实际地位的承认,但帖木真却由于得到金朝的官封而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地位。
  曾经支持帖木真称汗的撒察别乞和泰出,是主儿乞氏族的长老。当帖木真出征培塔儿时,撒察与泰出拒绝出兵并乘机劫掠了帖木真的老小营(奥鲁)。帖木真得胜回军后,即进攻主儿乞氏,把撒察别乞和泰出逮捕处死,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许兀慎人博尔忽和札刺亦儿人木华黎。他们后来都成为帖木真的忠实的将领。
  札答阑、泰赤乌和塔塔儿部的败灭一一九八年(金承安三年),金朝完颜襄再次出兵北伐。金完颜宗浩部首先征服了塔塔儿的南邻弘吉刺部,并进而向移米(伊敏)河北进,攻打呼伦、贝尔两湖以东的蒙古合答斤、散只兀等部,斩首千余级,俘掳了大批车帐和人、畜。被金朝击败的各部落纷纷向西方去求发展,这就又和字儿只斤——乞颜部、克烈部等发生了冲突。
  一二○一年,札木合部结集帖木真的敌人泰赤乌、蔑儿乞、塔塔儿部和合答斤、散只兀、弘吉刺、朵几边、亦乞列思等部以及西方的斡亦刺、乃蛮部等首领集合盟誓,组成暂时的军事联合。各部落推举札木合为古儿汗(普众之汗),联合出兵,去袭击帖木真和王罕。
  帖木真再次联络王罕,共同出击。联军经过严密的组织。在阵前地带设置了三个哨所,并派遣了三支联合组成的先锋军。帖木真派出有声威的老一辈的贵族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王罕派出他的儿子桑昆和他的弟弟札合敢不、必勒格别乞,分别担任先锋军的统帅。帖木真、王罕和札木合的联军在阔亦田地带(辉河南奎腾河附近)激战。札木合军大败,人马堕入山涧中。各部落纷纷逃散。乃蛮部不亦鲁黑向西回军。蔑儿乞部长脱脱逃向色楞格河,斡亦刺部奔向丛林。泰赤乌部沿鄂嫩河逃走。札木合掳掠了拥戴他的部众奔向额尔古纳河。帖木真与王罕分军进击残敌。王罕沿额尔古纳河收降了札木合部众。帖木真进击泰赤乌部,在鄂嫩河展开决战。帖木真额部中箭,乞颜部付出重大牺牲。当泰赤乌部在夜间逃走时,帖木真率众进击,一举消灭了泰赤乌部,杀死了泰赤乌部的贵族,俘掳了部众。射伤帖木真的青年只儿豁阿歹前来投顺,帖木真把他改名为者别(意为箭),作为自己的那可儿。
  帖木真在消灭泰赤乌部后,又乘胜向塔塔儿部进兵。这时的塔塔儿是四个部落的联盟。一二○二年春,帖木真在经过周密的准备后,向塔塔儿四部大举进攻。作战前,帖木真颁布军令,不准在作战中私自掠取财物;掳掠敌人的人、畜要归众人分配;战败时要返回杀敌,逃走者斩首。帖木真的大军自彻彻几山出发,顺利地战胜了塔塔儿四部,一直追逐到兀鲁灰(乌尔浑)河。为了报复蒙古孛儿只斤部父祖的世仇,帖木真还把俘掳来的培塔儿壮年男子全部杀死,将塔塔儿妇女也遂和也速干姐妹作了他的第二和第三个妻子。
  在消灭塔塔儿的作战中,蒙占贵族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违反帖木真的军令,自行掳掠财物。战争过后,帖木真严肃军令,没收了他们掳掠来的财物。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由此怨恨帖木真,去投奔了克烈部的王罕。
  当帖木真战胜塔塔几时,王罕进击蔑儿乞部的脱脱,也获得了胜利,杀死了脱脱的长子脱古儿别乞,并俘掳了大批的部民。
  一二○二年大战之后,蒙古草原上,帖木真与王罕形成为两支巨大的势力。但是,草原西部与克烈部邻接的乃蛮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乃蛮是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占有阿尔泰山及其西面的广大的领域。北起也儿的失(额尔齐斯)河,南与畏兀儿邻接。但这时联盟内部开始分裂。太阳汗脱儿鲁黑继承着联盟长的职位,脱儿鲁黑弟不亦鲁黑汗则脱离太阳汗自行占据阿尔泰山附近。不亦鲁黑汗参加札木合集团作战失败,越阿尔泰山逃走。王罕、帖木真俘掳了不亦鲁黑统率的乃蛮部民。但是,乃蛮联盟仍然是足以与王罕、帖木真抗衡的强大势力。  
三、蒙古与克烈、乃蛮的斗争
  帖木真与王罕的斗争 帖木真、王罕联合作战获得胜利后,投降到王罕部下的札木合便向工罕进谗说:帖木真可能与乃蛮勾结。王罕心怀疑虑地离开了帖木真,却随即遭到乃蛮部的反击。王罕子桑昆在作战中遭到惨重的失败,克烈部众被俘掳。王罕不得不再向帖木真求援。帖木真出兵,援助王罕击退乃蛮,夺回了克烈部众。王罕与帖木真在土拉河黑林重申父子之盟,以恢复破裂了的联系。
  但是,王罕与帖木真之间的斗争已经无法遏止了。王罕、桑昆和札木合都把帖木真看作必须铲除的敌人。蒙占贵族阿勒坛、忽察儿等投到王罕部下,也与帖木真为敌,他们共同制定了袭击帖木真的作战计划,迫使王罕同意。一二○三年春天,桑昆等率领部众突然包围帖木真于金界壕附近的驻地。帖木真率领他的护卫军仓促应战,护卫长博尔尤被敌人射中战马败回。帖木真第三于窝阔台中箭负伤。帖木真也在突阻中失掉马匹。他们只得溯乌尔浑河和失连真(色野尔集)河而上,撤军到答阑捏木儿格思平原,然后,沿着合勒合(哈拉哈)河而下。帖木真等收集部众约二千六百人,向贝尔湖附近弘吉刺部驻地进发。和乞颜部通婚姻的弘吉刺部,这时已渐衰落,被帖木真收降。后来帖木真又转移到班朱尼湖边。跟着他的军土,只剩下十九人。帖木真弟合撒儿在合刺温山(大兴安岭南脉)被克烈军击败,也到帖木真处会集。帖木真在湖边向天发誓说:“使我克定大业,当与诸人共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帖木真等在这里立足后,便派遣使者向王罕求和,徐图再举。
  王罕许和。札木合和阿勒坛、忽察儿等蒙古贵族大为失望,策划谋害王罕,夺取克烈部众。王罕发觉了这个阴谋,首先发动进攻。札木合、阿勒坛、忽察儿等率领部众投奔了乃蛮。王罕在战胜帖木真后,却极大地削弱了自己。
  一二○三年秋季,帖木真得知了克烈部的虚实,在王罕举行宴会的一天,帖本真军突然包围了王罕的营帐,展开连续三昼夜的激战,王罕、桑昆父于突围逃去。克烈部众全成了蒙古军的俘虏。帖木真拆散了这些俘虏的氏族部落组织,把他们分给蒙古贵族作奴隶。王罕逃入乃蛮界,被哨望的兵士杀死。桑昆经西夏亦集乃城逃到波黎吐著部,被当地人驱走,又逃到苦叉(库车)地方,被当地酋长杀死。帖木真转败为胜,一举消灭了克烈部。
  豪古与乃查的斗争 帖木真消灭克烈部后,实际上已经成为全蒙古的首领。帖木真的强大引起乃蛮太阳汗的敌视。太阳汗和乃蛮的贵族们议论说:“东边的蒙古人把老王罕逼出来。王罕死了,难道他们也要做可汗吗?天上有日月两个,地上还能有两个大汗吗?”帖木真的宿敌札木合、蒙古贵族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蔑儿乞部长脱脱,以及克烈部札合敢不等的部众,也都逃到乃蛮,策划反击帖木真。太阳汗派遣使者与驻守阴山以北金边壕的汪古部联络,邀约夹击蒙古。汪古部拒绝了太阳汗,并把消息报告给帖木真。
  帖木真聚集士卒,准备与乃蛮决战。当时蒙古部众的一再离合和外族分子的不断涌入,已不可能再按照原来的氏族组织作战。帖木真重新编组了蒙古军队,依十进制组成百户、千户,分别由百户长、千户长统领。帖木真选拔了八十名亲信那可儿充当宿卫(客卜帖兀勒),七十名那可儿充当散班(秃鲁华)。又从那颜子弟中挑选一千名战士组成强劲的护卫军(怯薛),由札刺亦儿人阿儿孩合撒儿统率,平时充护卫,战时作先锋。
  一二○四年四月,帖木真的大军自克鲁伦河向乃蛮部进发。乃蛮太阳汗在杭爱山聚集部众,渡过鄂尔浑河,在纳忽山崖列阵迎敌。帖木真亲自率领先锋军出战,乃蛮部众节节败退,无数军士坠崖而死。蒙古军围住山岭,先锋军与中军、后军合围而上,太阳汗身受重伤,死在山顶。太阳汗于屈出律向他的叔父不亦鲁黑的驻地逃去。克烈部札合敢不被杀。札木合仓皇逃跑。札木合所结集的散只兀、合答斤、塔塔儿等残部纷纷投降。帖木真以寡胜众,迅速地击败乃蛮,取得重大的胜利。
  蔑儿乞部的溃灭 乃蛮战败,蔑儿乞部长脱脱率众北走。一二○四年秋季,帖木真整军乘胜追击残敌。蔑儿乞的几个部落已经各自逃散。帖木真首先降服了蔑儿乞的兀洼思部,不久,他们又在中途叛去。冬季,帖木真在阿尔泰山附近驻营,派遣博尔忽和沈白去追剿。一二○五年春,帖木真又亲自领兵北进,先后征服了蔑儿乞的四个部落。兀洼思部也又被沈白等征服。脱脱率领残部逃奔乃蛮的不亦鲁黑汗。大批的蔑儿乞人被俘掳。帖木真说:“让他们在一起,还是会造反的。”他按照处置克烈部众的办法,也把蔑儿乞的氏族部落组织拆散,分配给蒙古贵族。
  帖木真胜利回师的路上,捉到了逃跑的札木合。帖木真接受了札木合的请求,赐他“不出血而死”。帖木真对乃蛮作战中擒捕的阿勒坛、忽察几也这样被处死,依蒙古贵族礼葬埋。只有帖木真的叔父答里台被赦免。
  一二○五年夏,帖木真乘胜向西夏进兵。但只是在西夏边地掳掠后,便又退还。
(三)蒙古国家的建立
  一二○六年,帖木真回到鄂嫩河源。全蒙古的贵族聚集庄这里举行大会,推举帖木真为全蒙古的汗,号“成吉思汗”(意为海洋般的大汗)。
  这时,帖木真已占领东起兴安岭、西迄阿尔泰山,南达阴山界壕各部的牧地,控制着极其广阔的地区。对于如此广大的领域和众多的被征服者,残破的氏族
  组织显然是无法统治了。成吉思汗作为蒙古奴隶主贵族的首领,为了保护奴隶主的利益,实行对广大奴隶的统治,必须建立起一套统治机构。顺应这种历史要求,作为阶级压迫机关的蒙古国家出现了。
一、国家制度
   千户制的普遍建立成吉思汗建国前,蒙古各氏族部落早已到处杂居了。随着战争的发展和部落贵族间的斗争,原来的部落组织已经不断地分裂而遭到破坏。大批原部落以外的人被吸收进来,各部被掳掠来的奴隶的数目急剧地增长,新占领的地区也远远超出蒙古部原居地的范围。为了保障奴隶主贵族集团的既得利益,成吉思汗将新占领地区的人户编为九十五个千户,分封给开国功臣和贵戚,分别进行统治。
  成吉思汗将一些千户分配给自己的母亲、诸弟和于侄,其余的千户则分为左、右两翼,由他直接统治。右翼各千户分布在直到阿尔泰山的蒙古西部地区,大体上相当于克烈、乃蛮、斡亦刺和汪古部的旧地,以博尔尤和博尔忽为正副首领(《元朝秘史》称为右手万户)。左翼各千户分布在直到大兴安岭的东部地区,以木华黎和纳牙阿为正副首领(《元朝秘史》称为左手万户)。征服鄂毕河至额尔齐斯河的森林部落以后,成吉思汗又封八邻部贵族豁儿赤为镇守林木中百姓的万户。在成吉思汗周围,还建立了一支直属于他的护卫中军,由纳牙阿任中军万户那颜。
  在千户以下,又分为百户、十户。这种十进位的组织,分别由万户、千户、百户那颜(长官)统属。它已完全不是氏族部落的血缘组织,而是在新兴的蒙古国家统辖下的各级军事、行政机构。军事系统和行政系统相结合,是蒙古国家的一个明显的特点。
  怯薛 成吉思汗建国前所设置的护卫军怯薛,发展成为蒙古国家中枢的庞大的统治机构。成吉思汗把怯薛扩充到一万名。原来的八十名宿卫扩充为一千名。七十名散班扩充为八千名,与一千名作战时充先锋的勇士军合共万人,仍由阿儿孩合撒儿统领。
  一万名怯薛军主要是由各级那颜和贵族的子弟选充,只有一小部分是选自平民(自身人)的子弟。成吉思汗规定:怯薛千户子弟可自带十名随从,百户子弟可带五名,十户及一般贵族子弟可带三名,此外,各级贵族子弟都还可带来一名兄弟入卫。入卫的怯薛,都由依附民户供纳马匹和财物,负担科敛。
  怯薛在对外作战时,作为成吉思汗直接统领的主力军去掳掠人畜,优先获得财物;平时则作为蒙古国家的实体附属物捍卫着以成吉思汗为首的贵族统治,镇压被压迫者的反抗。怯薛分为四班,每三天轮流入值,每班有怯薛长统领。怯薛的职务还包括:冠服、弓矢、饮食、文史、车马、庐帐、府库、医药、卜祝之事。怯薛长也协助处理国家事务。怯薛是汗的亲军,也是国家的中枢行政机构。四怯薛长由博尔忽、博尔朮、木华黎、赤老温四人分任,号为“四杰”。
  断事官 怯薛中的札鲁忽赤,可以说是具备国家雏形时的专职官吏。成吉思汗在建国以前,就已任命他的异母弟别勒古台为札鲁忽赤之长,建国以后,他又任命义弟失吉忽秃忽为最高的札鲁忽赤,同时就札鲁忽赤的职权作出明确的规定。他说:“当我被长生天护祐着,使天下百姓绥服时,你要给我做耳目,把天下住毡帐的、住房屋的百姓都分成份子,分配给母亲、我们、弟弟们和诸于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你的话。众百姓中如有盗贼诈伪的事,你惩戒着,可杀的杀,可罚的罚。”又说:“凡是将众百姓分成份子和断了的事都要写在青册上。经过失吉忽秃忽和我商量拟议过而写在青册白纸上的,直到子孙万代不许更改,更改的要治罪。”札鲁忽赤汉译为“断事官”,从成吉思汗规定的职权范围看,它具体负责属民的分配和罪犯的判决,后来逐步形成为兼管财政和司法的官职。
  法律(札撒) 在蒙古建国前,部落首领发布的号令称为“札撒”。据《集史》(第一卷第二册)记载,成吉思汗在一二○三年战胜王罕以后,“召开了大会,制定了完美而确切的札撒。”一二一八年西征以前,他又召开了忽里勒台,“在他们中重新规定了规章(额延)、法律(札撤)和自古以来的习惯法(约孙)。”随着大汗权威的不断提高,成吉思汗的命令被记录下来就是札撒,并被奉为神圣的法律条规。札撒具有保护私有财产和奴隶主贵族利益的强烈阶级性,它确认奴隶主的父权、夫权和财产继承权,以及可以任意处置奴隶的权力。奴隶反抗主人,私藏俘虏和逃奴,私自给囚犯衣食,临阵退缩等,都要处以极刑。札撒对巩固新建的奴隶制国家和奴隶主的统治起了显著的作用。
  制文字 蒙古原来没有文字。调发兵马用结草或刻木记事。一二○四年,成吉思汗战胜乃蛮时,捉到乃蛮的掌印官塔塔统阿。塔塔统阿借用畏兀儿文(回鹘文)的字母拼写蒙古语,创造了蒙古族的文字,教给蒙古贵族子弟学习。蒙古文字的制作是蒙古历史上的一个重大的创举。
  成吉思汗还从塔塔统阿那里学到了使用印章以为信验的办法;同时又采用了金朝通用的牌于制度,把汗的旨意(札儿里黑)刻在牌子上,作为调发兵马,传达命令的凭据。
  新建立的蒙古国家制度,当然还是很不完备、较为原始的。但是,蒙古国家的出现,结束了草原长期以来的部落纷争,蒙古社会由此进入阶级社会,确立了奴隶制。这是蒙古族历史上,也是全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的事件。它对中国各民族的历史,以至欧、亚两洲许多国家的历史,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二、敌对势力的消灭
  蒙古国家建立后,成吉思汗即着手消除各种敌对势力,以巩固他的统治。
  打击巫师势力 蒙古在氏族制时代,信奉原始的巫教。巫作为天的代表,传达天的意志,支配氏族部落事务,具有很大的权威。也速该临死时,即嘱托以巫为业的晃豁坛部人蒙力克照顾他的家族和孤儿帖木真。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国时,蒙力克的儿子阔阔出充当部落的神巫(帖卜腾格里),代天发言,宣布成吉思汗是承受天命而降生。但是,蒙古国家建立后,成吉思汗随即发现:帖卜腾格里是对汗的势力的一个重大的威胁。阔阔出和他的兄弟们擅自把成吉思汗的兄弟合撒儿捕来吊打,并向成吉思汗说:长生天曾有指示,令合撒儿掌管国政,从而引起成吉思汗对合撒儿的怀疑,夺取了原来分给合撒儿的部分部众。此后,阔阔出又把成吉思汗封赏给各贵族的操不同语言的百姓陆续收归自己,甚至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的一些部众也去投附阔阔出。当铁木哥去索要部众时,竟被阔阔出迫令罚跪。成吉思汗逐渐看到了巫师势力的威胁,他以摔跤比武为名,命铁木哥和力士们折断阔阔出的脊骨,把他处死。成吉思汗向部众宣告说:“帖卜腾格里将我的兄弟们打了,天不爱他,连他的身命都将去了。”又对蒙力克老翁说:“他与我齐等,所以将他送了。”成吉思汗处死阔阔出,不仅仅除掉一个巫师,而且是铲除了产生于原始社会的巫师代天立言,干预部落事务的制度。成吉思汗这一果决的行动,巩固了汗的最高权力。
  追击乃蛮、蔑儿乞和北征 成吉思汗建国时,太阳汗统治的乃蛮部虽然已被消灭,但不亦鲁黑汗所统治的残部仍然占据兀鲁塔黑山的西麓莎合水(索果克河)一带,宣称继承太阳汗的大统。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和蔑儿乞部的脱脱也逃来这里,与不亦鲁黑汗结聚在一起。这些残余的力量,仍然是蒙古汗国的严重威胁。
  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国时,就派兵向西进发,追击残敌,对聚集在索果克河的不亦鲁黑汗、屈出律和脱脱发起突然袭击。乘其不备,将不亦鲁黑汗赶过阿尔泰山,沿兀泷古(乌伦古)河而下,直到乞湿泐巴失海子(布伦托海)擒杀了不亦鲁黑汗,掳获了大批的牲畜和家口(奴隶),从而最后消灭了乃蛮。屈出律和脱脱西逃。
  一二○七年,成吉思汗派遣他的长子朮赤领兵北进。
  成吉思汗在建国前的连年作战中,已先后征服了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即所谓“毡帐里的百姓”。蒙古草原的北面便是所谓“林木中百姓”,即森林地带的狩猎部落。临近草原的狩猎部落是斡亦刺部。他们的一支居住在库苏古尔湖以西、色楞格河北源德勒格尔河一带,曾经参预札木合、王罕和乃蛮太阳汗反成吉思汗的军事联合。朮赤统率的蒙古军到来时,此部的首领忽都合别乞即率先投降。
  朮赤军由忽都合作向导,进军到失思失惕河(锡什锡德河)流域,征服了斡亦刺各部落,进而招降八河地区(贝加尔湖以西,安加拉诸源流)的秃马部、贝加尔湖以南的不里牙惕部和巴尔古津河流域的巴儿忽等部。
  在叶尼塞河流域,西南至阿浦水(阿巴坎河),东北直到安加拉河一带,是乞儿吉思及其附庸昂哥刺部的驻地。乞儿吉恩在唐代史书上译作“黠戛斯”,曾在八四○年与唐朝合力击溃回鹘汗国,接受唐朝的册封,但他们很快又衰落下去。契丹建国后,臣事辽朝,成为辽的属部。放牧牛羊是他们的主要职业,但在谦河一带,也有从事农业经营的。成吉思汗的使者来到这里时,乞儿吉思部的首领也迪亦纳勒(亦纳勒是首领的称号)不战而降。也迪携带白海青、白骗马、黑貂鼠等礼物来拜见朮赤。乞儿吉思部的那颜们还去朝见成吉思汗,贡献礼物。
  成吉思汗把草原以北森林地带的属民交付他的长予朮赤去统治。斡亦刺部编为四千户,仍任忽都合为首领。豁儿赤受命去统治秃马部。秃马部女首领孛脱灰答儿浑等进行反抗,豁儿赤被拘捕。成吉思汗命忽都合去救援,也被秃马部民捉去。号称“四杰”之一的博尔忽领兵往征,在森林中被射死。成吉思汗在秃马部民的反抗下,屡遭失败,最后派遣朵儿伯多黑申率领大兵,从林中小路进军,登上山顶,才征服了秃马部。成吉思汗把俘掳来的李脱灰答儿浑赐给忽都合为妻。一百名秃马部民被赐给博尔忽的家属作奴隶。
  秃马部发动对蒙古征服者的反抗时,成吉思汗遣使到乞儿吉思部征兵,遭到乞儿吉思的拒绝,同时起而反抗。成吉思汗又令朮赤领兵征讨,沿叶尼塞河而下,招降了秃巴思(即谦谦州人)、乌思、撼合纳等部。乞儿吉思人无力抵抗,向西溃逃。尤赤一直追到亦马儿河(鄂毕河上游)撤军,同时招降了脱额列思、帖良古、客失的迷、失必儿等森林中的部落。
  为成吉思汗立了功的忽都合,受命统治秃马部旧地。成吉思汗并将他的女儿和长子尤赤的女儿嫁给忽都合的两个儿子为妻。忽都合的女儿斡兀立海迷失成为成吉思汗的孙儿贵由(窝阔台子)的妻子。成吉思汗家族通过婚姻关系,和斡亦刺部忽都合结成“安答和忽答”(亲家)(《集史》第一卷,第一册)。八邻部的贵族豁儿赤驻守在乞儿吉思以西直到额尔齐斯河,充当镇守脱额列思、帖良古、客思的迷等“林木中百姓”的万户。
三、畏兀儿等部的降附
  成吉思汗征服了北方诸部落。一二○八年,又继续进军去追击脱脱和屈出律两个残敌。屈出律和脱脱在索果克河遭到突然袭击后,率残部越过阿尔泰山的阿来岭(奎屯岭),逃到额尔齐斯河的支流不黑都儿麻(布克图尔玛)河发源处。蒙古军在斡亦刺部忽都合引导下,追上了脱脱和屈出律。脱脱在作战中,中流矢而死,成吉思汗又消灭了一个顽敌。
  屈出律作战失败,经过畏兀儿人的别失八里、曲先等处,以及巴尔喀什湖东面哈刺鲁(唐代的葛罗禄)人的住地,逃往垂河(楚河),投奔西辽。脱脱子火都(《集史》作脱脱弟,今从《秘史》)渡额尔齐斯河南逃,企图进入畏兀儿地界。
  畏兀儿族的降服 元代文献中所记载的畏兀儿,其统治者是唐代回鹃汗国的后裔,居住在天山以南的哈刺火州(即吐鲁番)和以北的别失八里(旧称北庭)一带。宋代史籍称他们为“高昌”或“西州回鹘”。辽朝西迁后,畏兀儿处在西辽的控制之下。西辽在这里没有“监国”(少监),对畏兀儿人征收苛重的赋敛,并监督君主(亦都护)的活动。当蒙古军西进时,畏兀儿亦都护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便奋起杀死西辽的少监,派遣使臣向成吉思汗进贡珠宝方物。一二○九年,归眼于蒙古。
  蔑儿乞部脱脱的儿子火都战败南逃,派遣使者到哈刺火州要求收容。巴而尤阿而忒的斤拒绝了这个要求,杀死火都的使者,并领兵拒战。畏兀儿军在楚河一带与速不台率领的蒙古军击溃了火都的残部,并遣使把作战的经过报告了成吉思汗。
  一二一一年,巴而朮阿而忒的斤亲自到克鲁伦河畔谒见成吉思汗。按照氏族收养子的旧例,成吉思汗收认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为第五子。成吉思汗又把自己的女儿也立安敦公主嫁给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为妻。畏兀儿的亦都护由此与蒙古的汗族建立了婚姻关系,而被纳入贵戚之列。
  畏兀儿的归服,对于新建的蒙古国家来说,是具有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的事件。从畏兀儿往东南,可直接威胁西夏,往西则打开了进军西辽的通途。成吉思汗还因而得到一批有较高文化的畏兀儿的人才,在蒙古国家的发展中,起了显著的作用。
  哈剌鲁等部的降服 住居在巴尔喀什湖南的哈刺鲁,也受西辽的控制。哈刺鲁的马木笃汗驻在海押立(卡帕尔城附近),西辽在这里也派遣“监国”进行统治。马木笃汗的父亲,前一代的汗即被西辽逼迫自杀而死。西辽的残暴统治,早已引起哈刺鲁贵族的强烈不满。
  屈出律逃到西辽后,即与哈刺鲁马木笃汗联络,企图联合反抗西辽。一二一一年,成吉思汗派大将忽必来率兵西进,到哈刺鲁境。哈刺鲁的阿尔思兰汗(一说即马木笃、一说马木笃之弟,见《巴托尔德全集》第二卷上册)杀西辽监国,投降蒙古,并随忽必来往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扦把名叫阿勒合别姬的公主,赐给他为妻。哈刺鲁从此归属于蒙古统治。
  伊犁河谷地区,占据阿力麻里(霍城西北、克根河西岸、阿尔泰古城)一带的脱黑鲁儿汗不扎儿是这里的伊斯兰教徒的首领。由于西辽强迫信奉佛教,他们正在联合起来以反抗西辽的统治。蒙古军到来时,脱黑鲁儿汗也投降了蒙古。
  蒙古国家顺利地征服了西辽的这些属国,它的统治区便和西辽接壤了。
第二节 对外侵掠和领域的扩展
  蒙古国家建立后,在西部邻接着西辽和西夏,在南方,面临着地域广阔的金朝。成吉思汗在巩固了他的统治后,随即对金朝展开了大规模的侵掠,并转而西向灭亡了西辽和花刺子模。在他的暮年,又消灭了西夏。成吉思汗的继承者窝阔台(太宗),进而灭亡了金朝,占领了金朝统治下的广大地区,并继续展开对西方各国侵掠。贵由(定宗)和蒙哥(宪宗)统治时期,继续侵掠南宋,并进而统治了吐蕃、云南和西亚两河流域的八哈塔(巴格达)哈里发。蒙古国家的领域,在建国后的半个世纪里,一直在不断的向西方和南方扩展。
  在蒙古国家不断扩展的过程中,面临着如何对占领地区进行统治的问题。成吉思汗和他所委付的攻金主将木华黎,已经开始意识到不能满足于奴隶制的掳掠,而应在中原地区建立统治并接受原有的封建剥削方式。窝阔台在耶律楚材等人的辅佐下,适应金朝地区的状况,逐渐建立起相应的统治制度。
  蒙古奴隶主国家建立后,仍然保留着氏族部落制时期选汗和议事的旧制(忽里勒台)。这就不能不一再引起争夺汗位的纷争。蒙占国家在贵族之间争夺政治权力的斗争中,逐步陷于事实上的分裂。
(一)侵掠金朝和灭辽、灭夏
一、侵掠金朝
  蒙古孛儿只斤——乞颜部在它的发展过程中,起先是遭到金朝支持下的塔塔儿部的胁迫,后来是依附金朝战胜塔塔儿,并接受金朝的封号,向金纳贡。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家后,随即到净州向金朝进贡。金章宗派遣武定军节度使卫王允济为使臣,来接受贡献。《元史·太祖纪》记载说,成吉思汗“见允济,不为礼。”他显然要求金朝承认蒙古汗国的地位,而金朝当然不会容忍属部蒙古的独立建国。这次会见以破裂而结束,此后蒙古即不再和金朝保持朝贡关系。
  一二○九年金章宗死,卫王允济即皇帝位。次年,金朝使臣来到蒙古,带来新皇帝的诏旨,传谕成吉思汗应跪拜接旨。成吉思汗听说金朝新皇帝就是同他会见的允济,唾骂说:“我以为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这个庸弱无能的家伙也配做皇帝吗?拜他做什么?”成吉思汗把金朝使臣羞辱了回去。蒙古与金朝的关系正式宣告破裂了。
  成吉思汗逐渐得知了金朝内部的衰乱状况,决计出兵南侵金朝。一二一一年二月,成吉思汗在克鲁伦河畔聚众誓师。他按照蒙古的古老传统,解下腰带挂在颈上,向天祈祷说:“长生天啊!金朝皇帝杀害了我的祖先,倘若你允许我复仇,就请援助我吧!”成吉思汗利用氏族复仇的惯例,作为出兵南侵的借口,使人们相信“长生天”会为他们“添气力”。他只留下两千名骑兵驻守草原,把全部军马都调来出征。蒙古骑兵从克鲁伦河草原出发,开始了为时七年的大规模的南侵。
  蒙古大军的掳掠 蒙古大军进兵阴山。金净州界壕由汪古部驻守,汪古部长阿刺兀思早已投降蒙古,引蒙古军顺利地越过了阴山。者别率领先锋军向乌沙堡进攻,占领乌月营。金行省事于边地的平章政事独吉思忠仓皇撤军,被金朝撤职,改由参知政事完颜承裕主持兵事。蒙古军分为两路:一路由成吉思汗的三个儿子朮赤、察合台、窝阔台率领,向西和西南去攻掠;另一路由成吉思汗和四子拖雷统率,向东南追击。
  蒙古西路军先后攻下云内、东胜、武州、朔州,包围金西京。成吉思汗大军直指抚州(今内蒙兴和境),完颜承裕退走。蒙军接连在野狐岭和宣平附近的浍河堡,大败金兵,进而顺利地攻下了居庸关南口,驻兵龙虎台。者别率领先锋军攻打中都。金兵坚守,者别暂且退军。
  一二一二年秋天。成吉思汗再次发兵攻打金西京府城。成吉思汗在进军的路上,大败金奥屯襄率领的援军,但在攻打西京时,中了流矢。西京不能攻下,成吉思汗回军阴山附近驻营。
  这年,者别率领的蒙古军攻下了金东京城,获得大胜。
  一二一三年秋季,成吉思汗会集大军,乘秋高马壮,再次出发。成吉思汗经宣德、德兴,在怀来大败金左丞相完颜纲和术虎高琪率领的金兵,乘胜至居庸北口。因金兵在这里凭险坚守,成吉思汗便留下一支军兵驻扎在居庸以北。蒙古大军则避开居庸关向西,通过山间小路绕过长城,南出紫荆关。蒙古军入关后,一面分兵令者别从后面攻居庸南口,出其不备,大败金兵,进兵至北口,与驻守关外的蒙古军会合。一面又分一支军队围困中都。他自己则领兵攻下涿、易等州。随即把蒙古大军分为三路。右路由朮赤、察合台、窝阔台率领,沿太行山东麓南下,连破诸州,再绕太行西麓北行,到代州而回。左路由成吉思汗弟合撒儿等统领,取蓟州,循海而东,破平、滦、辽西等郡返回。中军由成吉思汗和拖雷统领,白易州南下,至今河北省南部,再经河南省东北部,至山东登州一带,直抵海滨,攻掠了山东全境。
  一二一三年秋到一二一四年春之间,蒙古三军几乎侵掠了黄河以北华北平原的金朝领土。只有中都、真定等十一城未下。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大军仍然沿用游牧部族奴隶主的掳掠作战法,满足于劫杀掠夺,攻下一地后便掳掠而去,而并不打算长驻城池。一二一四年春,蒙古三军在各地掳掠了大批的奴隶、牲畜、财物后,会集到中都城北,围困中都。
  当蒙古军在金朝境内四出掳掠时,金中都城内发生了夺取皇位的政变。纥石烈执中等谋杀了金帝卫王允济,另立宣宗(完颜珣)。一二一四年三月,金宣宗纳贡求和,并把允济女歧国公主献给成吉思汗,成为他的第四个妻子。成吉思汗统率蒙古军驱掳大批奴隶和牲畜财货,撤兵北返。
  乣汉诸军的降附 蒙古军自中都撤退后,一二一四年五月金宣宗逃离中都,南迁汴京。进至涿州,良乡一带的乣军(乣音扎zā。是金朝北边的一些部族分子的泛称,由诸乣组成的军队称乣军)发动叛乱,派遣使者投降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这时在鱼儿泊(达里诺尔)驻夏。他得知金朝迁都,乣军叛降后,随即派遣蒙古大将三木合拔都和一二一二年投降蒙古的契丹人石抹明安领兵与投降的乣军合兵攻打中都。
  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军,几年来在金朝各地屠杀和掳掠,并不能征服不屈的各族人民。蒙古军驱掳大批农民北上,但很快就发现除了手工匠外,掳去的农民在游牧生产中并没有多少用处,于是在退出居庸北上的路上,又把大批俘虏杀死。石抹明安向成吉思汗建策说:这些人本来都应当杀死,倘让他们继续生存,一些尚未降附的人们就会闻风来降。成吉思汗采纳了这个建策,蒙古侵金的战争逐渐地变杀掠为招降,并利用降附的乣汉诸军去攻打金朝。
  一二一四年秋,三木合拔都和石抹明安等领兵先后征服了景、蓟、檀、顺等州。一二一五年初,在通州收降了金朝的右副元帅蒲察七斤,许他仍任原职。金中都孤立无援,守将完颜承晖自杀。五月初,石抹明安的大军不战而进入中都。
  成吉思汗得到攻下中都的报告,随即派遣失吉忽秃忽等三人赶往中都收集财物。蒙古军把库藏的大量财宝席卷而去,奉献给成吉思汗。
  在石抹明安围攻中都的同时,由木华黎统率的另一支蒙古军正在攻打辽东。一二一三年,木华黎军攻打金北京大定府。随同领兵的契丹人石抹也先建策限制杀掳,招纳降人。金北京军出降。城中部众杀主帅,推举乌古伦寅答虎为帅降蒙。木华黎命寅答虎权代北京留守。金军都统北京土豪田雄也率众降木华黎,随蒙军征掠。木华黎招纳降人作战和统治占领的州县,由此成功地攻占了众多的城邑,蒙古侵金的战争得到顺利地发展。
  辽东的叛服 一二一二年,金北边千户、契丹人耶律留哥逃还隆安、韩州,率部众自立,数月,众至十余万,推留哥为都元帅,耶的为副,占据辽东。成吉思汗遣按陈那颜军至辽东,留哥率众降附。留哥在蒙古军的声援下,大败来攻的金军六十万。一二一三年,众推留哥为王,建国号辽,又战败金辽东宣抚使蒲鲜万奴军四十万。一二一五年,进破东京。属部耶厮不等劝留哥称帝,留哥不从,往依成吉思汗。部众推耶厮不称帝,在澄州建国号辽,改元天威。耶厮不建号七十余日,被部下杀死。
  当耶律留哥进据东京的同时,金蒲鲜万奴在开元,称天王,立国号大真,改元天泰。一二一六年,万奴降蒙古,以其子帖哥入侍,既而又叛,称东夏国,割据辽东。
  一二一六年,成吉思汗返回离开六年的克鲁伦河草原。一二一七年,他召回木华黎说:“太行以北,我自去经略,太行以南的事,你去尽力料理吧!”他把侵金战争委付给了木华黎;并按照汉人的习称,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赐给金印,又颁赐作为大汗象征的白色大纛旗一面。成吉思汗告谕诸将说:“木华黎建此旗发号令,如同我亲自发令一样。”木华黎由此成为蒙古对金作战的全权统帅。
  木华黎所统帅的军队,只有弘吉刺等五部的一万三千名蒙古兵士,万名汪古骑兵。其它兵力,主要是招降的乣汉诸军。乣军主要是金北京一带的各族兵,由吾也而统率。另有耶律秃花率领的契丹军,早年降蒙,随蒙古军南侵作向导。这时各地降附的汉人地主武装,史秉直一家以外,还有一二一二年降蒙的刘伯林、刘黑马父子。此后,金中都经略使张柔、济南治中严实等地主军阀也相继降蒙。木华黎下令军中“敢有剽掳者以军法从事”。蒙古兵以掳掠奴隶、财物为目标的战争转变为木华黎领导的、以乣汉诸军为主力的争城夺地的战争了。
二、灭西辽
  一二一七年,成吉思汗把进行了七年的侵金战争交付给木华黎以后,便又把他的兵力指向了西方。
  蔑儿乞部长脱脱的儿子火都和乃蛮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战败西逃后,仍在西方活动。屈出律篡夺了西辽的王位,原臣属于西辽的花刺子模兼并了撒麻耳干(撒马尔罕)。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军主力在此后的七年间相继消灭了这些残敌。
  灭火都 成吉思汗统率蒙古军南下侵金的年代,火都又乘机逐渐结集蔑儿乞的残部,在乃蛮旧地以西一带图谋再起。一二一七年秋,成吉思汗命令速不台率领一支蒙古军从土拉河出发(据《集史》第一卷第二册、《圣武亲征录》),对他说:“火都要是生了翅膀飞上天去,你变成雄鹰也要把他捉来。”“你翻越高山,横渡大海,去歼灭仇敌蔑儿乞吧!”成吉思汗还授权给速不台,只要捉到火都,不需押回,就地处死。
  速不台把战车的车轮钉满了铁钉,越过重山峻岭,来到楚河,终于找到了蔑儿乞的残部。速不台作战大胜,杀火都,尽灭蔑儿乞的残余,得胜而回。
  灭西辽 一二一一年,屈出律与花刺子模的算端相结合,推翻了西辽直鲁古汗,夺取了西辽政权。屈出律在可失哈耳(喀什噶尔)、和田等地,西至锡尔河右岸地区建立起他的统治,已经延续六年之久了。乃蛮原来信奉景教。屈出律娶西辽公主,信奉佛教。屈出律强迫他的统治区内的广大伊斯兰教徒改奉佛教或景教,引起了强烈的反抗。
  一二一八年,成吉思汗派遣大将者别领兵二万去攻打屈出律。这时,屈出律已经捕杀了阿力麻里的不扎儿汗,并在攻打阿力麻里。者别军到来,屈出律自阿力麻里撤退,向西逃跑。者别军击溃西辽军的阻击,顺利地进驻西辽都城八刺沙衮。屈出律又逃往喀什噶尔。者别向未征服地区宣布:准许居民信奉本民族传统的宗教,从而得到伊斯兰教徒广泛的支持。喀什噶尔等地的居民纷纷起未杀死监视他们的西辽士兵。屈出律逃往巴达哈伤地区,在撒里豁勒地方被蒙古军追及。者别当即把他杀死,并割下他的首级在喀什噶尔、鸭儿看(莎车)、和田等地传首示众。各城相继降附。
  灭花刺子模 花刺子模曾被西辽所统治。屈出律依靠花刺子模算端的支持,得以夺取西辽王位。成吉思汗在灭西辽前,曾派遣商队去花刺子模。灭屈出律后,再次派遣商队去见花刺子模算端。讹答刺城的守将杀死了成吉思汗派遣的商队,成吉思汗决计发动西侵。
  一二一九年,成吉思汗亲自率领蒙古大军出发,到达额尔齐斯河畔。成吉思汗的四个儿子:尤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和大将速不台、者别等随行。畏兀儿、哈刺鲁、阿力麻里等部兵也来会集。秋季,蒙古兵进围讹答刺。成吉思汗留察合台与窝阔台率军围攻讹答刺城。尤赤进攻毡的。他与拖雷率领大军直逼不花刺(布哈拉)。一二二○年二月,蒙古军攻下布哈拉,进而攻打花刺子模的新都撒马尔罕,守城的法官教长投降。讹答刺与毡的也在这以前被攻陷。成吉思汗便令尤赤、察合台与窝阔台三子共同进攻玉龙杰赤(乌尔根奇)。在巴里黑附近的花刺子模算端摩诃末听到兵败的消息,西走你沙不儿。成吉思汗令大将者别与速不台率轻骑越过阿母河(阿姆河)穷追。摩河末仓惶西走,最后逃到里海的一个小岛上病死。者别与速不台的军兵更进而向西越过高加索,打败斡罗思和钦察突厥的阻击,大行掳掠,然后绕道里海北岸回军。
  当花刺子模算端摩词末死时,其子札阑丁奉遗嘱即位。他从呼罗珊走哥疾宁,组织反击。一二二一年初,成吉思汗南渡阿姆河,屠巴里黑城,并派遣拖雷进攻呼罗珊。拖雷自巴里黑西进,沿木尔加布河北上,攻马鲁,再折向西南,屠你沙不儿。然后折回,围也里城,城降;回军塔里寒城与成吉思汗会师。与此同时,尤赤、察合台、窝阔台也已攻下乌尔根奇。之后,尤赤径自返还额尔齐斯河地区的斡耳朵;察合台与窝阔台则到塔里寒与成吉思汗会合。成吉思汗追击札阑丁至申河(巴基斯坦境内印度河)。札阑丁战败泅水而逃。一二二二年,成吉思汗军沿申河追击札阑丁的余众,回军阿姆河驻营。
  丘处机的会见 一二二二年,成吉思汗在阿姆河畔的营帐,会见了来自遥远的山东莱州的全真道道士长春真人匠处机。
  一二一九年,成吉思汗在西征的路上,派遣工匠出身的汉人官员刘仲禄去莱州,邀请丘处机来讲授长生之术。丘处机作为全真道的领袖,也作为金朝汉人地主的代表,在一二二一年,远道来到了蒙古军刚刚占领的撒马尔罕城下。
  一二二二年三月,成吉思汗在阿姆河营帐第一次会见丘处机。十月再次召见,论道三日,由契丹人耶律阿海作翻译。丘处机率直地说,他没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而只有养生的方法。在和成吉思汗的密谈中,他针对蒙古军的屠杀和掠夺,一再讲述了封建的政治观点:为治之方“以敬天爱民为本”,长生之道“以清心寡欲为要”。成吉思汗指令耶律阿海把丘处机的谈话记录下来,说是要传给他的子孙;并赐给丘处机一张诏书,免除道士的赋税、差发。
三、灭西夏
  一二二四年,成吉思汗回军到额尔齐斯河驻夏。一二二五年春,回到了土拉河黑林旧营。
  成吉思汗回军后不久,朮赤在他的封地病死。木华黎也早已于一二二三年在闻喜病死。由木华黎子孛鲁统领军兵同西夏作战。
  自蒙古建国以来,党项人所建立的夏国一直是难以征服的劲敌。一二一八年,蒙古追击屈出律时,要求夏国协同进军,被夏国拒绝。成吉思汗出兵西征的路上,曾去围攻西夏中兴府,不能攻下,只好撤围而走。成吉思汗宣布说:“倘若长生天保护,从回回(指花刺子模)处回来时,再来征讨!”
  一二二五年秋,成吉思汗留下察合台驻守草原,带领窝阔台、拖雷统率大军向西夏进发。但在进军的路上,成吉思汗射猎堕马,身负重伤。将士们建策暂停进军,派遣使者到西夏去招降。西夏献宗德旺坚持抗蒙救亡,送回使者。成吉思汗大怒说:“我们死也不能回去!”坚持带病出战。
  一二二六年夏,成吉思汗统领大兵,自北路入夏境。春夏之间,连破黑水城(亦集乃)、肃州、甘州。六十五岁的成吉思汗老病交加,把窝阔台、拖雷叫到身边说:“我大概快要寿终了。我为你们创下汗国基业,没有别的嘱咐,你们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能长久。我死后,你们要奉窝阔台为主。”成吉思汗有了将死的预感,但仍要以残存的年岁作最后的搏斗。十月,西夏献宗病死,侄继立。同年秋,蒙古军攻打西凉府,夏守将投降,再从西凉府继续进兵,取搠罗、河罗等县,越过沙漠,至黄河九渡,取应里等县,侵入夏州。十一月,围攻灵州,夏遣大将鬼名令公来援。成吉思汗率兵渡过黄河,与夏军展开激战。蒙古军占领灵州后,十二月,围攻夏都中兴府。
  一二二七年春,成吉思汗命大将阿朮鲁等领兵围困中兴府。他自己统率大军侵入金境,攻下积石州等地。闰五月,成吉思汗自隆德县至六盘山驻夏,派遣使臣察罕去中兴府谕降。六月,西夏末帝向蒙古投降,请求宽限一月献城。
  成吉思汗驻军在清水县,金朝派使臣来到成吉思汗的驻地。成吉思汗要臣下向金使宣告:此后蒙古军攻下城邑,不准再屠杀掳掠,并且要把这个旨意写入诏书,布告各地。成吉思汗得知西夏投降时,已经病在垂危。他在临死前嘱咐人们,暂时秘不发丧,以防西夏又因此发生变故。一二二七年七月十二日,成吉思汗结束了戎马一生,病死在营中。
  成吉思汗死后三天,夏国王献城出降,被蒙古军杀死。
(二)灭金和统治制度的建立
  成吉思汗在世时曾把蒙古的占领地区,分封给诸子,作为世袭的封地。长子术赤封地包括巴尔喀什湖西的康里、不里阿耳及其以西地区。察合台封地自畏兀儿地西至阿姆河。窝阔台封地的中心在叶密立(额敏)河和霍博(和布克)河一带。拖雷则继承蒙古建国时的鄂嫩河、克鲁伦河地区。
  成吉思汗建立的蒙古国家,并没有采用汉族封建国家立太子和长子继承的制度。蒙古家庭的传统惯例是,父亲死后,由正妻所生的最小的儿子(蒙语斡赤斤,意为守灶者)承继财产,管理家务。蒙古大汗的产生,仍然保存着贵族议事会忽里勒台的选举制。大汗必须经过大会选举,才算合法。成吉思汗病死后,暂由幼子拖雷“监国”。两年以后,一二二九年八月,诸王贵族在克鲁伦河畔举行大会,遵照成吉思汗的遗瞩,选举窝阔台继任蒙古汗,并且采用了“合罕”(可汗)的称号。
  窝阔台(太宗)当选后,把成吉思汗掳掠得来的珍宝等遗物,分赐给诸玉将士。并按照蒙古奴隶主的习俗,命令自贵族那颜家中,选美女四十人,作为人殉杀死,祭祀成吉思汗。又杀骏马多匹供祭。
  窝阔台在位十三年间,灭亡了金朝,在金朝旧地建立起统治秩序,同时继续展开对南宋和西方诸国的侵掠。
一、灭亡金朝
  一二二七年春,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时,另一支蒙古军就在侵掠金统治下的陕、甘地区。成吉思汗死后,侵陕的蒙古军在一二二八年进入大昌原,被金朝完颜陈和尚军战败。一二二九年,蒙古贵族在选举窝阔台为大汗的大会上,决定全力伐金。十月,由朵忽鲁率领的蒙古军进入庆阳,次年正月,被金援军狙击,退走。秋季,窝阔台、拖雷率主力攻山西,破代州、石州,十月,围攻卫州武仙军。金兵来援。蒙古军败退。十一月,速不台统率的蒙古军攻打撞关,不胜。一二三一年初,退守倒回谷口。二月,窝阔台、拖雷军引兵入陕西,攻占凤翔。
  蒙古分兵作战,金军往来救援,两军互有胜负。一二三一年五月,窝阔台在官山九十九泉(今内蒙古卓资县北灰腾梁)召集诸将会议,商讨作战方略。决议兵分三路,中军攻河中府,入洛阳;左军进兵济南;右军自凤翔经宝鸡,绕道南宋境,拊汴京之背。三军预定明春在汴京合围,灭亡金朝。十月,窝阔台亲率中路军猛攻河中,十二月城破。蒙古军士从白坡渡过黄河,遣军与拖雷军会合。拖雷将右军,破宝鸡后,九月,又破大散关,入宋境。十二月,拖雷军顺汉水而下,由房、均州向北进入金邓州境,直指汴京。次年正月,拖雷军与金军遇于钧州三峰山,大败金兵。金主帅完颜合达败死,移刺蒲阿被擒,金军主力全部溃灭。三月,窝阔台与拖雷北返官山,留速不台军攻打金部汴京。九月,拖雷病死。
  一二三二年七月,窝阔台遣使臣唐庆去汴京招降,被金军兵士杀死。速不台围困汴京。十二月,金哀宗逃离汴京奔归德。次年正月,金汴京守将崔立发动政变,投降蒙古。一二三三年四月,速不台进驻汴京。金哀宗逃到归德后,六月间又逃到蔡州。蒙古与宋朝通使,约定联合出兵灭金。宋将孟珙与塔察儿所领蒙古大军围攻蔡州。一二三四年初,金哀宗在蔡州自杀。金亡。
二、中原华北地区统治制度的建立
  成吉思汗和他委付的木华黎,在侵掠金朝的过程中,已经面临着对占领地如何进行统治的问题。窝阔台攻灭金朝,全部占领了金朝统治下的广大北方地区。
  这里居住着众多的汉人,和汉化了的女真人、契丹人,进行着以农业为主的社会生产,有着发展的封建经济和文化。蒙古奴隶主用以征服和统治草原游牧部落的方法,显然是不能适用了。窝阔台倚用耶律楚材等金降臣和汉族地主武装的首领,在金朝旧地逐步建立起统治秩序。
  耶律楚材是辽太祖长子东丹王突欲的八世孙。父耶律履在金世宗朝任尚书右丞。金宣宗南迁,耶律楚材任左右司员外郎,留守燕京,成吉思汗破燕,曾被召见,其后又去蒙古。耶律楚材一家是早已汉化的契丹贵族。他本人研习汉文化,兼通天文、历数、医药、占卜。耶律楚材曾随成吉思汗西征,主要是由于长于天文、卜笼而见信用。但在窝阔台时,耶律楚材等则作为亡金地主阶级和汉文化的代表人,在促使蒙古适应中原的统治制度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赋税制度的订立 蒙古奴隶主侵占了原属金朝的广大汉族地区,面对着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封建社会。这种生产方法和统治制度与蒙古族原来以游牧为主的奴隶制度,不能不发生尖锐的矛盾。这种矛盾反映到统治集团的内部,形成为关于统治方法的争论。窝阔台即位后不久,近臣别迭建策说:“汉人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将他们都除去,把农田改做牧场,使草木畅茂。”别迭的建策反映了蒙古奴隶主贵族中保守派的主张。耶律楚材向窝阔台说:“怎么能说汉人没有用处呢?现在陛下将要南伐,正需要军资,如果均定中原地税、商税和盐、酒、铁冶、山泽的收利,一年就可以得银五十万两,帛八万匹,粟四十万石,足够供给。”窝阔台说:“你可以给我试试看!”耶律楚材奏立燕京等十路征收课税使,选择汉人儒者担任,在各地征收赋税。一二三一年秋,窝阔台到云中,十路课税使将已征收到的仓廪米谷的簿籍和金银布帛等陈放到他面前,都符合耶律楚材原奏之数。窝阔台大喜,对耶律楚材说:“你没有离开我左右,怎么就能收到这么多的钱米。南国还有象你这样的能人么!”从此,耶律楚材就以窝阔台亲信的必阇赤(主管汉文文书)的身分掌管汉地民事,被称为中书令或中书丞相、中书侍郎。另两个必阇赤克烈部人镇海(一说畏兀人)和金朝降臣、女真贵族粘合重山分任右丞相和左丞相。
  蒙古侵金过程中,继续进行掠夺。军将所攻下之地,即归他统治,因此“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统属”。各军将在作战中所俘掳的人口,也即成为他的奴隶。这些奴隶不断增加,但又不可能全都随军迁往漠北,因而大多寄留在各州县设官管领,其总数几达当时人口的一半。汉人军阀也各据州郡,总领军民钱谷,权力极大。下至将校,也各占民为部曲,称之为“寨脚”。一二三四年灭金之后,窝阔台命大臣胡土虎(失吉忽秃忽)检括中州户口,规定“如是军前掳到人口,在家住坐作驱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处附籍,便系是皇帝民户。”共检得户八十六万三千余,口四百七十五万四千余。窝阔台把一些州县作为汤沐邑,分赐诸王贵族。耶律楚材建议各州县官吏应由朝廷任命,除规定的常赋外,不许诸王擅自征敛。于是制定赋税制度:每二户出丝一斤,交朝廷作为国用;每五户出丝一斤给予封地诸王贵族。另订地税:上田每亩三升,中田二升半,下田二升。水田每亩五升。商税三十取一。又定盐价为银一两四十斤。
  为了改变各路宫长总领军民钱谷、权力过重的局面,耶律楚材又奏请以长吏管理民事,万户府总管军政,课税所掌钱谷,三者分治,不相统属。
  耶律楚材关于加强集权和限制蒙古贵族权力的建策,不能不引起蒙古贵族和地方军阀的反对。燕京路长官石抹咸得不挑动铁木哥斡赤斤(成吉思汗幼弟)派使臣对窝阔台说:耶律楚材多用南朝旧人,恐怕会有二心,不宜重用。又诬陷多端,意欲谋害。窝阔台察知诬枉,驱逐来使,仍然信用耶律楚材。
  赋税制度的订立,限制了蒙古奴隶制的发展,使金朝的封建剥削方法在汉地逐步地得到了恢复。
  窝阔台还采纳汉人于元的建策,恢复了金朝的钞法,印造交钞万锭通用。
  汉人儒臣的任用 耶律楚材立各路课税所,任用汉人降臣。一二三四年金朝灭亡,蒙古兵入汴京后,耶律楚材派人找到孔子五十一代孙孔元措,奏请袭封衍圣公。又召亡金的名儒梁陡、王万庆、赵著等在燕京设立编修所,在平阳设立经籍所,以保存儒学典籍。耶律楚材又对窝阔台说:制造器物必用良工,统治国家必用儒臣,儒臣的事业非积累几十年不能有成就。窝阔台说:如果真是这样,可以让他们做官。耶律楚材命宣德州宣课使刘中随郡考试,分经义、词赋、论三科,儒人被掠做奴隶者也可应试。经过考试得儒士四千三十人。被俘为奴的儒生有四分之一因此得到放免,成为儒户。不久之后,太原路转运使吕振、副使刘子振贪赃治罪。窝阔台责问耶律楚材说:“你说孔子之教可行,儒者都是好人,为什么还有这些人?”楚材回答说:“君父教臣子,并没有要他们干坏事。三纲五常,治理国家的人都要遵守,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过失就把它废弃。”
  和林的兴建 窝阔台灭金时,从中原俘掳大批汉人工匠带回蒙古草原。一二三五年春,在鄂尔浑河畔回鹘汗国古城的旧址附近,兴建蒙古第一个城市哈刺和林及大汗的宫殿万安宫。万安宫的建造,由汉人工匠依仿汉族宫殿的传统仪制雕饰。宫殿的周围有诸王贵族的居邸。城内居民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伊斯兰教穆斯林和使臣的住区,也是市场的所在地;另一部分主要是汉人工匠的住地。哈刺和林从此成为蒙古的都城。
三、南伐和西征
  一二三四年,蒙古最后灭亡金朝,窝阔台在答兰答八思之地建行宫,召集诸王大臣大会,宣布各项条令,以约束诸王大臣,巩固汗的权力;同时决议继续对外扩张。南伐的大军去侵掠南宋,西征军继续向西方远征,侵掠东欧,东征军东侵高丽。
  侵宋战争 大会以后,窝阔台立即派大将塔海绀卜征四川,国王塔思(一名查老温)南下攻宋。一二三五年,窝阔台调集蒙古、乣汉等各族军队增援先行的军队。各路大军全面出动。一路由次子阔端率领侵入陕西、四川,一路由三子阔出和诸王忽都秃、口温不花等率领南侵襄汉。
  阔端统率的蒙古军侵入巩昌。宋将汪世显投降,引蒙古军南下。一二三六年秋,阔端在阳平关大败宋军,宋将曹友闻败死。蒙古军长驱入蜀。阔端在成都等地掳掠后,返回陕西。
  阔出军在一二三五年攻下宋郢州,掳掠人畜数万。次年秋,蒙古宗王口温不花攻下宋枣阳、光化军。冬季,张柔等攻下郢州。蒙古军进占襄阳。一二三七年,口温不花军在黄州被宋孟珙军击退。一二三八年,宋军收复荆襄。察罕军企图进攻江南,宋军坚守各要地。察罕领兵北还。宋蒙使者往来谈和。
  对高丽的侵掠 辽东耶律留哥归降蒙古后,部下契丹军逃入高丽,据江东城。一二一八年,成吉思汗命哈赤吉等领兵征讨,高丽国王王瞰派赵冲来助。此后蒙古每年都派遣使者到高丽索取贡物。窝阔台三年,盗杀使者于途。此后,高丽连续七年使信断绝。窝阔台令撒礼塔率兵进讨。兵至王京,王瞰遣其弟怀安公请降。撒礼塔在王京及各州县置达鲁花赤七十二人镇守,然后还师。明年六月,王瞰尽杀蒙古所置达鲁花赤,退守江华岛。蒙古复命撒礼塔进讨,中流矢死。一二三三年窝阔台消灭东夏国,占有辽东。以后,高丽连年遭到蒙古军的侵掠。一二四一年,王瞰投降,以族子倎为己子,入质蒙古。
  对西方的侵掠 一二三四年大会后,窝阔台继承成吉思汗的事业,派出一支军队去远征波斯,追击札阑丁;另一支军队去继续攻打钦察、不里阿耳等部。一二三四年,蒙古灭金时,西征的蒙古军基本上已征服波斯全境,札阑丁兵败逃亡,被曲儿忒人杀死。远征钦察的军队受到当地人民的顽强抵抗,窝阔台于是在一二三五年派出强大的西征军作为支援。察合台认为“长子出征呵,则人马众多,威势盛大。”成吉思汗四子的长子或长孙:术赤的长子斡儿答和次子拔都,察合台的长孙不里,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的长子蒙哥,都参加了这次远征。其他领有兀鲁思的诸王和万户、千户、百户、十户那颜,以及公主、驸马也都派长子从征。朮赤王位的继承者拔都总领诸军。在上次西征和灭金战争中卓著战功的速不台也被调充西征主将。
  一二三六年,诸军会师,首先进攻伏尔加河中游的不里阿耳。速不台军一举征服不里阿耳部众。一二三七年,蒙古诸军进攻钦察。钦察部大将八赤蛮被蒙哥捕斩。蒙古占领里海以北地区后,即大举侵入斡罗思。
  一二三七年底蒙古军攻下也烈赞(梁赞城),继而攻入兀拉基米尔公国,并连续攻下莫斯科等十四城。一二三八年二月,蒙古军攻陷兀拉基米尔城,屠掠后把城市焚毁。一二三九年,蒙古军进围乞瓦(基辅),破城后,掳掠而去。
  一二四○年,蒙古军进而侵入波兰。次年四月,攻下波兰累格尼察城。西里西亚公亨利二世败死。蒙古军在波兰摩拉维亚等地屠掠后,进而向马札儿进军。
  拔都亲自统率的大军与诸军会师,侵入马札儿。拔都、拜答儿(察合台子)、合丹(窝阔台子)和速不台分三路进军,大破马札儿军,马札儿王逃走。拔都派遣一支军队追击马札儿王,直到达尔马提亚的海滨。拔都的大军驻营于马礼儿平原,准备在一二四二年春深入西欧。一二四一年末,窝阔台死讯传来,蒙古军自巴尔干撤回到伏尔加河上。
  以拔都为统帅的西征军,仍然继续蒙古奴隶主以掳掠为光荣的传统,在斡罗思、波兰、马札儿等地进行了屠杀和掳掠。直到在斡罗思领地建立统治后,才在一些大城市中设立课税使征收赋税。
  西征军中,不里、贵由同拔都不和。一二四○年冬,窝阔台下令召长子贵由班师返回蒙古。次年十一月,五十六岁的窝阔台病死,贵由尚在途中。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于一二四三年领兵开赴和林,企图夺取汗位。但这时,贵由已带兵回到叶密立封地。铁木哥见形势不利,只好引兵退回。
(三)汗位争夺与继续侵掠
一、脱列哥那后执政
  窝阔台死后,成吉思汗的嫡子只剩下察合台一人。一二四二年,六皇后脱列哥那氏暂摄国政。不久,察合台也病死。
  脱列哥那后原来是蔑儿乞部长的妻子,成吉思汗灭此部,把她俘掳,赐给窝阔台为第六妻。窝阔台第三子阔出,一二三六年冬季死于侵宋军中。阔出子失烈门,由窝阔台抚养,曾想要他继承汗位。但脱列哥那后则主张传位给长子贵由。汗位的继承必须由诸王贵族举行忽里勒台大会选举。当时同辈的诸王中,以术赤子拔都最长,并且总领西征军事,实力与威望最高。但拔都素来与贵由不和,拒不参加大会,选汗会议迟迟不能进行。脱列哥那后摄政近四年之久。
  窝阔台晚年,重用以奥都刺合蛮为代表的推行“回回法”的官员,一二四○年,任用奥都刺合蛮充提领诸路课税所官。脱列哥那后信用从波斯俘掳来的女巫师法迪马,继续任用奥都刺合蛮一派势力。脱列哥那后曾以钤有御玺的空头文书交付奥都刺合蛮,由他随意填写发布,由于耶律楚材反对而停止实行。
  蒙古汗位虚悬,脱列哥那与拔都两大势力形成对峙。中书右丞柏、畏兀人镇海往西涼,投依处于中立地位的宗王阔端(寓阔台第二子)。忽里模子人牙老瓦赤,原受任主管汉民公事,因诬告燕京行省长官刘敏及贪贿掌事获罪,也逃往阔端处避祸。其子麻速忽原主管河中地区,被罢免,投依拔都。波斯地区长官阔里吉思被处死。脱列哥那争取阔端和东部诸王的支持,取得了胜利。
  一二四六年秋,脱列哥那召集诸王,举行大会。拔都派遣弟别儿哥代他来参加。大会推选贵由(定宗)继承汗位。次年冬季,脱列哥那后病死。
二、贵由汗的短暂的统治
  定宗贵由当选大汗时,已四十一岁。在位不满两年即病死。他在位期间,有以下几件大事。
  追查铁木哥事件 窝阔台死后,铁木哥斡赤斤企图谋乱未逞。贵由即汗位,首先追查此事,委付皇弟蒙哥(拖雷子)及斡儿答(术赤子)审处有关人员。铁木哥的部下官员多人被处死。
  任用被黜官员 贵由陆续起用脱列哥那摄政时期罢黜的官员。镇海是“先朝旧臣”,恢复了中书右丞相的官职。牙老瓦赤仍受命管理汉民政事。麻速忽也恢复原职,管理河中一带。阿儿浑代阔里吉思治波斯。
  脱列哥那信用的波斯女巫法迪马,被控以巫术谋害宗王阔端罪。贵由处死法迪马及其党羽多人。贵由又借故杀奥都刺合蛮,对他所代表的一派政治力量,给予沉重的打击。
  察合台死后,其封地(兀鲁思)原应由他的孙子哈刺旭烈承嗣。贵由左袒也速蒙哥(察合台子),以为有子不应先传孙,命也速蒙哥继承父位,主管察合台兀鲁思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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