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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处男

_12 梁广程 (现代)
  洛伟奇急了:“嘿嘿,王妃,你别把话说那么绝好不好?”
  王妃:“我的话说得很活啊。当年红楼梦有个《好了歌》,说好就是了。我现在唱的是《快了歌》,说快就是了。”
  洛伟奇:“怎么个快了法?”
  王妃:“比如说,一百年是个轮回,那么九十九年就是快了。”
  第五章 索娜王妃(13)
  洛伟奇:“王妃圣明。”
  来到王妃的家,阿金在门口迎接。
  阿金屈膝行礼,尊敬地:“殿下好,洛经理好。”
  洛伟奇真诚地:“阿金好。你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阿金接过贝贝说:“谢谢洛经理,我母亲的病好多了。”
  洛伟奇又问:“阿金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金看到王妃给自己递眼色,却不明所以:“昨晚六点多钟到家。”
  洛伟奇有点奇怪,回头看了一眼王妃:“王妃,这件事有点怪,阿金昨晚就到家了,而你……”
  王妃打断洛伟奇的话,说:“洛哥,今天你想喝鸡尾酒还是功夫茶,我看就喝鸡尾酒吧。我要好好的给你调配另一种鸡尾酒,保证你喝过后飘飘欲仙。”
  洛伟奇:“好啊,我好长时间没有品尝王妃的鸡尾酒了。”心中却说:“怪不得妞妞说,王妃阿姨脾气怪不说,而且弯弯肠子特别多。她明明是想和我们多呆些日子,却不直说,非要拐弯抹角,甚至搞些小动作,说些小谎话。不知以后还会出什么新花样呢……不过王妃的鸡尾酒确实好,不能错过。”
  王妃的鸡尾酒实在调得好,洛伟奇上次喝过王妃的鸡尾酒,回想起来,仍然余味无穷。上次曾经请教过王妃,问她鸡尾酒的调配方法,却遭到王妃的拒绝。所以今天王妃调制鸡尾酒时,洛伟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想看个究竟,偷偷学一手。
  洛伟奇看见王妃拿起一个瓶子,往摇酒器倒一些淡蓝色的液体,便问:“请问王妃,这个小瓶子里是什么材料?”
  王妃一本正经地:“液体13号。”
  洛伟奇:“这个呢?”
  王妃:“液体25号。”
  洛伟奇:“那么这个呢?”
  王妃:“这是液体34号。”
  洛伟奇笑了:“嘿嘿,什么液体34号啊,明明上面写着Martini(马提尼酒)嘛。”
  王妃:“噢,原来你是知道啊,那你问我做什么?”
  洛伟奇:“嘿嘿,我想偷偷学一手。”
  王妃假笑:“嘿嘿,上次我就告诉你了,这是宫廷秘方,只传女儿不传外人。老实告诉你,鸡尾酒有一万多种配方,即兴的鸡尾酒的方子就更难数清了。如果你想以后开酒吧,你再向我学不迟。洛哥,来尝尝这次调的鸡尾酒,酒名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洛伟奇定格在那里,看了王妃几秒钟:“真的是这个名字吗?不会是你杜撰出来逗我玩的吧?”
  王妃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需要讹你吗?”
  洛伟奇:“王妃圣明。那么上次调的酒叫什么?”
  王妃:“‘我真想吻你 ’。闲话少说,来,尝尝这‘酒不醉人人自醉’。”
  洛伟奇知道王妃的鸡尾酒不同凡响,需要细细品尝。这次的酒淡蓝色的,稠稠的,第一印象就不错。他拿起水晶杯子,轻轻晃动,先闻味。与上次的鸡尾酒不同,这次的酒有一种如同桂花的香味,又好像渗了一点胡椒粉,还有很浓的酒精味呛入鼻腔,怪怪的;喝到嘴里,有点甜,有点辣,有点酸,又有点苦,一口入肚随即直冲脑海,全身着火似的燃烧起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妃嘴角上又露出惯有的讽刺笑容:“洛哥,味道怎么样?我记得你上次夸我调的酒时,已经用了‘玉液琼汁,沁人心扉’八个字,不知这次的赞誉会不会超过这八个字。”
  洛伟奇呛得眼泪直流,过了好一会才说:“这酒……太……”他正想说“这酒太浓烈,不胜酒力,不能欣赏”,孰料那混合的酒顿时发作起来,另有一番佳味。洛伟奇感到此时酒力迅速弥散全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美妙、舒适、轻松、满足感袭上心头:“……噢!美妙极了,真是‘此物不应人间有’啊。”
  王妃笑了:“洛哥说的是真心话?”
  洛伟奇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需要讹你吗?”
  王妃:“趁着酒意,咱们跳舞吧。我教你跳圆舞。”
  洛伟奇:“圆舞曲是什么节奏?”
  王妃:“圆舞是四三拍子。很简单,‘嘣—喳——喳——,嘣——喳——喳——’,还是老办法,你按节奏走步子,我来配合你。”
  第五章 索娜王妃(14)
  王妃轻按遥控器,大厅里响起了交响乐队演奏的《风流寡妇圆舞曲》。前奏过后,两人舞了起来。
  王妃:“洛哥,你知道这首圆舞曲的名字吗?”
  洛伟奇:“叫《风流寡妇》。”
  王妃:“对头。是谁创作的?”
  洛伟奇:“好像是约翰·史特劳斯。”
  王妃:“错了。是匈牙利作曲家莱哈尔作曲。这首曲子是轻歌剧《快乐的寡妇》中的插曲。”过了一会儿王妃又说:“洛哥,原先我以为你是个傻大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身上充满灵性和智慧,博闻强记,幽默洒脱,而且舞蹈细胞也不少,你看你圆舞跳得多好啊,节奏准确、姿势优雅,绅士风度。”
  洛伟奇听到称赞,心中很是满足:“王妃圣明,都是王妃配合得好。”
  音乐抒情、温馨,很美很美,如春风抚人,轻柔荡漾。酒意正浓,让人如痴如醉……借着酒意,洛伟奇很想再次获得“神淫”的感觉。那次跳舞,他与王妃四目相交的刹那间,自己的目光被强大的磁力吸引住,心灵相交,被催眠了,被麻醉了,被熔化了,两个躯体合而为一,销魂啊……现在,他主动望着王妃的眼睛,王妃也定定地望着他,然而他看到的却是王妃眼睛深处的哀怨、渴望和无助,心里遽然产生莫名的痛楚。他又试了一次,仍然无法找回原先的感觉。他摇摇头,笑了笑。
  王妃:“洛哥,你在想什么?又摇头又偷笑的。”
  洛伟奇:“我在想,上次咱俩跳舞时,我真真切切的进入到‘神淫’的意境。但这次我找不回那种感觉,仿佛你在心灵上安了一把锁。”
  王妃:“没有啊,我还是我。刚才我就进入到神淫中去,好奇妙,销魂啊。”她想了想,又说:“是了,上次跳舞时,我还是女儿身,现在,我已经变成男儿身了,于是,你在我身上,再也无法产生神淫效应。”
  洛伟奇:“怎么解释?”
  王妃:“上次跳舞时,在你眼里我是个漂亮的女人,我们两情相悦,互相吸引,眼光相撞,便激发出心灵的火花,很自然地进入到神淫的王国。现在,你认为我不是女儿身,你又不是同性恋者,根据同性相斥的原理,就无法再从我这里获得神淫的效应了。是你给自己心灵安了一把锁。”
  洛伟奇:“王妃圣明。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个事。”
  王妃:“问吧。”
  洛伟奇:“早先,我曾问过你是不是真王妃,你说‘我家确有皇室的血统,但不是高贵的那种,而是低贱的那一种’。我很想知道王妃为什么会这样说?”
  王妃:“谢谢洛哥还惦记着我们家的血统。说来话长,洛哥有耐心听我讲述往事吗?”
  洛伟奇:“在美妙的音乐家声中,跳着圆舞,听王妃用悦耳的女中音讲故事,太惬意了。”
  王妃:“刚夸你有灵性、有智慧,你马上就自我膨胀起来了……好吧,我现在给你讲一个十分忧愤的故事:在金三角那边,有一个三不管的地方,那里山连着山,森林连着森林。在密林深处,有一个国中之国,这个小国方圆不足三十里,人口不足五千,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自己的政府、自己的军队、自己的监狱和各级官员。他们的国王就是大土司。这个小国盛产两样东西,一样叫做宝石,另一样……”
  洛伟奇:“另一样是鸦片。”
  王妃:“对头。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干什么?”
  洛伟奇:“嘿嘿,我年轻时,曾在劳改农场呆过,离农场不远处就是金三角,所以我对金三角的情况略有所闻。请继续往下说。”
  王妃:“这个国家实行奴隶制,土司强迫奴隶们开矿找宝石,种鸦片提炼海洛因,所以土司富可敌国,存在瑞士的美元有十多亿。土司有好多个老婆,有好多个女儿,但儿子就两个。大儿子叫达坤,是大老婆所生。二儿子叫达隆,是第五个老婆所生。土司年高老迈,按规定,土司死后由大儿子继承土司的位置。但达坤一直不愿意结婚,长年在外漂泊。土司派人去侦探,原来达坤迷恋上了人妖,而人妖不能生育。老土司一气之下,决定废掉达坤的继位权,并将他逐出家门,另立达隆为接班人。他分给达坤一部分财产,条件是达坤永远不得回国。于是我便随达坤来到大理,在这里关起门来当王妃。本来可以平平安安过日子的,但不幸老土司去世后,达隆怕哥哥回来夺回王位,便派人到云南,把达坤杀害了……”
  第五章 索娜王妃(15)
  洛伟奇惊呼:“天啊!原来是弟弑兄呀,可是原先我听说你家先生因车祸不幸去世……”
  王妃:“是车祸,但是人为的,有人把他连人带车都推下了悬崖。达隆的本意是要把我和贝贝都杀害的,但那天刚巧贝贝发烧,我留在家里看护贝贝,否则我们全家都一起粉身碎骨了。”
  洛伟奇:“这件事你向公安机关报案了吗?”
  王妃:“报了,但公安部门一口咬定达坤酒后驾车。可达坤有酒精过敏症,从不喝酒。”
  洛伟奇沉重地:“真为你难过。王子们为争夺王位互相残杀,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手段都非常残酷。”
  王妃:“我害怕达隆继续追杀我和贝贝,便给达隆写了一封信,说明贝贝不是达坤的儿子,求他不要杀我和贝贝。达隆派人给我送来口信,说只要我不回金三角,就保我和贝贝没事,否则格杀勿论。”一会,王妃接着说:“你说我的王室血统是不是低贱的那一种?”
  一曲奏完,王妃说:“咱们边喝酒边聊天吧,别辜负了那美酒。”
  他们坐到沙发上,王妃把音乐声调小。他俩边品酒,边说话。
  洛伟奇喝下一小口酒说:“王妃,请问你是什么地方人?”
  王妃:“说不清。”
  “怎么会呢?”
  “是真的。你想呀,我爷爷是泰国人,我奶奶是缅甸人,我姥爷是中国潮州人,我姥姥是菲律宾人,我三个月大就被卖给老师,我老师是俄罗斯人,我师母是印度人。在我的印象中,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呆过一年以上。你能说清楚我是什么地方人吗?”
  “你总有一个主流文化背景吧?”
  “也说不清。你看,我会说中国的国语、福建话、客家话和广东话,还会说英语、俄语、泰国语、越南语、缅甸语,还懂点日语。我会跳芭蕾舞、中国民间舞、印度舞、泰国舞。我会唱东南亚一带的民歌,会唱流行歌曲,也会唱欧洲古典歌剧。我会画油画、中国画和印度风格画。我信的宗教也很杂,天主教、佛教、罗教、印度教都信,但生气的时候,都不信……经济的全球化和娱乐业的全球化,造就了我们这类世界女、世界仔。”
  “对不起,我还想问一句,和达坤结合之前,你以什么为生?”
  王妃:“人妖。”
  洛伟奇大惑不解:“人妖?人妖也是职业?”
  王妃:“对,人妖在东南亚一带,是一种公开的职业。比如和游人照个相啊,舞台上跳个舞啊,陪客人吃饭啊什么的。不过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属于高级人妖,是从小接受严格训练,专为王室、贵胄、达官贵人和富商们准备的高级玩物,任务是作为仪式上的脱口秀啦,在晚会上表演歌唱啦,表演舞蹈啦,给人作钢琴伴奏啦,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啦,替人当酒桶啦,需要时甚或陪主人上床啦什么的。”
  洛伟奇:“天啊,哪不就等于高级应召女郎了吗?”
  王妃:“对,不过我不是一般的应召女郎,而是经过严格训练、身怀绝技的人妖。越是长得漂亮,各种技能越高超,被捧得越红,身价就越高,报酬就越高。不过钱到不了我的手上,支票都交给老师了。要等到我人老珠黄,不能工作了,或者老师过世,才能拿到可怜的一点点退休费,才能成为自由人。”
  洛伟奇:“你是人妖,达坤怎么会恋上你呢?”
  王妃:“告诉你一个秘密,达坤也是人妖。”
  洛伟奇惊诧得“啊”地叫出声来。心里说:“两个人妖结合在一起,这算什么家庭,怎么生活?”
  王妃接着说:“也就是说,他也是两性人,但是他从不外露。这件事,除了他母亲之外,谁也不晓得。就因为他生理上的缺陷,导致他无论在女人或男人面前,都觉得矮人一头。他又是王位继承人。所以造成他的心理完全被扭曲。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的底细,他显得多疑、孤独和自卑,远远地躲开一切认识的人。只有我理解他,关怀他,所以他恋我,离不开我,把我当作母亲一般。”
  洛伟奇:“你爱达坤吗?”
  王妃:“不爱。因为我和他同性,在生理上都属于偏向于雌性的两性人。但是他花了很大的一笔钱,把我从老师那里赎了出来。当时有过合约,我自愿成了他的性奴。”
  第五章 索娜王妃(16)
  洛伟奇:“性奴?他不是中性人吗?”
  王妃:“是的,他有性欲而无性具,但是每个月都有几天,就是女人来月经的日子,他因为月经排不出而痛苦异常,这时他会不顾一切地骂我、打我、咬我,把一切怨恨都发泄到我身上,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过后他又后悔得不得了,向我认错,道歉,赔罪,给我买贵重礼物。有时又反过来,强迫我去折磨他,用绳索把他捆绑在床上,用包着布条的鞭子抽他,抽得越狠他越过瘾。他是间歇性的虐待狂和被虐待狂。有一段时间,他听说达隆要害他,性格变得更加多疑和疯狂。”说到这里,王妃撩起裙子,让洛伟奇看她大腿根上一串串被牙齿咬过的伤痕,“洛哥,你看,这就是当性奴的生活。我想起他时,真的又恨又怕,欲哭无泪。洛哥啊,你说上帝造人时,造了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还要造我们这一类人呢?从我生下来懂事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太痛苦了呀……不说了,不说了。”王妃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任由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漫出,她强忍悲怆,起始轻轻地抽噎,骤然,她全身颤抖,如同火山喷发,雷电交加,号啕痛哭起来。那哭声震得客厅嗡嗡直响。
  洛伟奇从未见过女人地动山摇般的大哭,一时间手足无措。他很后悔,因为每当打听王妃的身世,问着问着总会触动到她内心深处的悲怆事。洛伟奇又是一个不会安慰女人的人,一看到王妃如此哭泣,不但无法应对,自己也不知不觉跟着伤心起来。他像安慰妞妞那样,把王妃揽进自己怀里。王妃也很自然地把脸贴到洛伟奇的脸上,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他们俩好长时间一言不发。
  洛伟奇也陪着流泪,说:“你看,我太无理了,怎么说着说着又把你拉扯到痛苦中去呢?”
  王妃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洛伟奇:“不,我真心地谢谢洛哥。我生下来到现在,没有母爱,没有父爱,没尝到过一丝一毫的人间温暖,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爱过我,没一个人给过我一次倾诉自己痛苦的机会,也没有人愿意倾听我的诉说。只有洛哥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抓住,也太傻了。”还没待洛伟奇反应过来,王妃抱住洛伟奇狠吻他的嘴。洛伟奇:“不——”本来想说“不要过分”,但话还没有讲出,王妃滚烫的嘴唇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嘴唇,贴得十分紧,双手又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洛伟奇几次想推开王妃,都没有成功。大约过了两分钟,王妃才松开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妖媚地说:“和洛哥接吻真香啊!”
  洛伟奇气鼓鼓地睁大眼睛:“未经应允,就强吻我,算不算吃我豆腐?”
  王妃:“不算,因为我有言在先,我觉得洛哥特别亲,对亲人有时不小心做出些亲昵的动作,在所难免。你当时并没有表示反对。”
  洛伟奇:“但那天我也说过,你的行为不许出格。”
  王妃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我没有出格啊。你说,我哪一点出格了?”
  洛伟奇涨红着脸说:“你吻了我。”
  王妃一副胜利者的笑:“这不算出格,在国外,接吻是很平常的事,大街上随时都看得到。”
  洛伟奇无可奈何:“王妃圣明,王妃总是有理。”
  王妃一派正经的样子:“你知道就好。在这里我要郑重提醒洛哥,过去你常说我爱设个什么小圈套让你钻。现在可是你自己设一个圈套,自己又钻了进去,这可不要责怪别人。”
  洛伟奇马上警觉起来:“请王妃明示。”
  王妃:“你是不是说过如果我是个完整的女孩,你准会和我谈恋爱。还说一言九鼎。”
  洛伟奇想了想:“好像说过,但原话不是这样的。”
  王妃嗲嗲地:“洛哥,我爱上你了。这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
  洛伟奇不以为然,觉得王妃又在逗自己,随口问:“什么时候爱上的?”
  王妃眼望天花板,陷入愉快的回忆:“第一次去超市,我给贝贝喂奶的时候,发现你呆呆地盯着我的乳房。我觉得你特别可爱,就爱上了。”
  洛伟奇回想起这件事,脸刷地红了起来,他摇摇头:“不可能。你说过,你的上半身是漂亮的女人,下半身是个不漂亮的男人。又怎么会爱上我这个臭男人了?难道是同性恋不成?”
  第五章 索娜王妃(17)
  王妃顺着刚才的回忆,自顾自继续往下说:“第二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开头我让妞妞带话,让你上我家来看我,但你不来,我就死乞白赖,想尽办法接近你,嘻嘻,你终于上钩了。”
  洛伟奇:“王妃,你总是搞了一个又一个的连环小圈套,让我往里钻。”
  王妃靠在洛伟奇的耳边说:“洛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个石女。”
  洛伟奇有点好奇:“何谓石女?”
  王妃的脸涨得通红,她小声地:“石女就是看不见阴道的女人。”
  洛伟奇从王妃口里听到“阴道”这个词,刚恢复原色的脸膛,顿时又红了起来:“这个我懂,你上半身是女人,却没有阴道,所以才说你是两性人。”
  王妃:“我说我是个看不见阴道的女人,但不是没有阴道。”
  洛伟奇:“你想说明什么?”
  王妃娓娓而言:“上次我去香港,请医生给我全面检查了一次。进行核磁共振扫描时,医生发现我身上女人的整套脏器都是完好的。洛哥,下次我从香港回来,我要送给你一件非常非常贵重的礼物。”
  洛伟奇:“什么礼物?”
  王妃:“送给洛哥一个活生生的黄花闺女做妻子。”
  洛伟奇觉得王妃的弯弯肠子实在太多,所以不再轻易相信她的话。洛伟奇:“我无法想像。”
  王妃郑重其事:“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也没有搞圈套,今天我再次向洛哥显示一个女人最宝贵、最美丽、也是最隐秘的地方。请洛哥过目。”说着她撩起裙子,退下三角裤,躺卧在沙发上,分开双腿。王妃接着说:“洛哥,别不好意思,你现在就把自己看做是一个外科医生。”她用手指指着说:“我的这处是假阴茎,实际上它只是比一般女孩子长得大些的阴蒂。医生说,我小时候被人动过手术,故意往阴蒂里头填充过东西,使它变成好像是男人的阴茎。你再看,这个地方应该是阴道口,但是也被人动手术把阴道口缝死了。医生说。只要把假阴茎切掉,再打开阴道口,给我重新制作一个阴道口和处女膜,我就变成地地道道的处女了。医生还说,男人的生殖器只有大小、长短和色泽上的差别,而女人的生殖器的类型有成千种,要让我选择一种自己最中意、最美丽的一种,而且结婚后很可能怀上小宝宝……洛哥,你看清楚了吗?”
  洛伟奇愣在那里,没回答。王妃看似平淡无奇的述说,让洛伟奇感到毛骨悚然。他思忖:“如果王妃的讲述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太黑暗、太可怕、太残酷了,怎么可以把一个美丽、健康的女孩子,活生生的改造成为人妖呢?这不是剥夺了一个人的生育权和享受性爱的权利吗?王妃的经历实在惨绝人寰,让人心碎。”
  王妃又问:“洛哥,你看清楚没有?我不能总晾在这儿啊。”
  洛伟奇嗡头嗡脑地:“看清楚了,快起来吧。有人进来看见了不好。”
  王妃:“洛哥放心,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敢进来。”她穿好裤子坐起来说:“洛哥,你说过的,如果我是一个完整的女孩子,你就和我谈恋爱。”
  洛伟奇心里说:“当时确实对王妃说过:‘你不是个完整的女孩,我真为你惋惜。’当时王妃问:‘如果我是个完整的女孩,你会怎样待我?’我说:‘我会和你谈恋爱。一言九鼎,绝不反悔。’没想到却被王妃抓住不放,如果王妃突然间变成一个完整的姑娘怎么办?我真的是自己设圈自己钻。”
  洛伟奇:“哎呀,当时一时兴起,觉得好玩,信口开河。”
  王妃:“你说过,你在男女问题上从来都严肃认真的,不开玩笑的。”
  洛伟奇:“是的,我说过。但当时你并没有说,你会忽拉一下子又变成真正的女孩啊。”
  王妃:“但是我也没说自己是真正的男孩啊。”
  洛伟奇觉得王妃有点胡搅蛮缠,便严肃地说:“爱情是要看缘分的呀。”
  王妃认真地:“我不管,因为我相信你是一个认真的男子汉,才把一切都给你看了,也把我最秘密的事也对你说了。你说过一言九鼎,你要兑现。”
  洛伟奇再也不敢大意:“王妃啊,恋爱是两相情愿、水到渠成的事啊,俗语说,棒打不成鸳鸯。岂能强迫从事。”
  第五章 索娜王妃(18)
  王妃哀求道:“洛哥,我看这样行不行。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强烈地爱上我,但咱俩走到现在这一步,应该算红颜知己了吧。我的要求并不高,咱们不一定非结婚不可,只要你不嫌弃我,哪怕你装出很爱我的样子,多给我一些温存和爱惜,常常和我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感情以后再慢慢培养嘛。”
  洛伟奇认真地说:“我做人的原则是真实和负责,决不能做出既骗人家又骗自己的事,我不能答应你……”
  王妃脸色大变,马上就要大哭起来……
  洛伟奇心软了:“别急别急,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姑娘呢,说那么多都是虚的。我看这样吧,咱们等你做过手术后再商量好不好?”
  王妃高兴了。她微微低头,抿嘴而笑,眼睛上挑,又用那种勾人的眼神望着洛伟奇:“对对,咱们走着睢。我下个星期就去香港动手术。”
  在王妃面前,洛伟奇失却了一切应对能力,硬也不成,软也不是,无可奈何。他喃喃细语:“王妃圣明。”
  稍停,王妃说:“如果洛哥不介意,我想抽支烟。我烟瘾来了。”
  洛伟奇:“客随主便,王妃想抽就抽,我不介意。不过,若从健康的角度考虑,还是戒了的好。”
  王妃说:“烟龄太长了,戒了好多次也没戒掉。”说着她打开一个十分精致的木盒子,取出一支又细又长的香烟。洛伟觉得有点怪,因为香烟没有过滤嘴。
  洛伟奇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是什么牌子,我从未见过。”
  王妃:“王妃牌,我亲自配方,我亲自制作的。”
  洛伟奇:“王妃圣明,连香烟也会造。”
  王妃:“你要不要也抽一支试试?”
  洛伟奇连连摆手:“我从不抽烟,消受不了。”
  王妃用打火机点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口,过了好一会才把烟雾吐出。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说:“和情哥哥在一起,抽烟的感觉都不一样?”
  洛伟奇闻到那香烟的味道,怪怪的,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又觉得印象十分模糊。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寒战,内心深处突然浮起一个念头,可是这念头太过荒谬,刚浮入脑海,便即压下,一时心中恍恍惚惚……
  ■
  夜里,洛伟奇方寸大乱,他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洛伟奇明白无误地发现,自己爱上索娜王妃了,而且爱得很深很深。什么时候爱上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爱她?不知道。他思忖:“倘若王妃下个星期去香港,回来时,果真像她说的,把一个活生生的黄花闺女送给我做妻子,到时我该怎么办?接受还是不接受?”虽然曾反复告诫自己,和索娜王妃只能保持一般朋友关系,然而在王妃赤裸裸的情感进攻面前,他一次一次开启了心扉上道道封锁,直至脑海里不断萦绕着王妃的形象:她的笑、她的哭、她的怒、她的嗔、她的忧伤、她的欢愉……他深深地掉进了爱的深渊。是啊,王妃的性格是极度张扬的那一种,有时觉得她常常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非常夸张,可细细一想,她不正像桑戛活佛曾说的,“人生在世,应该潇洒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活就活,想死就死,想骂就骂,想跳就跳”吗?他还发现和王妃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最松弛,最无拘无束,文思最活跃,最喜欢开玩笑。他心里不由得叹道:“这样的爱恋才有意思啊。”
  洛伟奇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突然从梦中惊醒,从床上猛坐起来,冷汗把床单浸湿了一片。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在脑海里萦绕,却无法准确地捕捉到它的踪影。他细细回想自己刚才梦中的情景,终于记起来,梦中的他正在劳改农场割胶,他突然听到孔子第七十二世孙在远处发出恐怖的喊声:“快来人啊!我被五步蛇咬了,救命啊!”他快步奔跑过去,却看见孔子第七十二世孙正和他的哥们在一起吸烟……
  洛伟奇想:“这个梦太离奇了,怎么会如此清楚地梦见几十年前的往事呢?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什么触动了我的神经呢?又是什么事情让我感觉如此不安?”想着想着,脑海中一个本来十分模糊的念头,一下子清晰起来。是王妃抽的香烟味!这种香烟味,正是几十年前在劳改农场时闻到过的大麻叶的烟味!“天啊,原来在王妃吸毒!我生平最恨吸毒者。吸毒犯法,罪莫大焉。这是个原则问题……怎么办?趁自己还没有向她表白爱情,现在砍断关系还来得及。对,当机立断,断绝来往……”可他又记起有一次索娜王妃问他:“倘若我遇到困难,可以信赖你吗?”自己虽然没有表示态度,但内心是同意了的。“现在,当知心朋友犯了错,自己见死不救,马上开溜,这不是我洛伟奇做人的风格。怎么办?”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也坐不住了,就穿上衣服,在室内走来走去。
  第五章 索娜王妃(19)
  传来妞妞的声音:“舅舅,怎么了,才三点多钟,你就起床了?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洛伟奇:“妞妞,睡吧,舅舅睡不着,想起床走走。妞妞放心,舅舅没事。”
  最后,洛伟奇终于铁下心:“直截了当的和王妃讲明,要不就彻底戒掉毒瘾,要不咱俩就彻底分手。”天快亮时,他和衣躺在床上,才踏实地睡着了。
  早饭时,妞妞问:“舅,怎么啦,半夜三更的,你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说什么‘好好的,怎么就抽那玩意呢’,还说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我记得我妈在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洛伟奇:“夜里做梦梦见年轻时呆过的劳改农场,心中很郁闷。”
  妞妞:“吃过早饭上王妃阿姨那里,和贝贝玩玩,散散心去。”
  洛伟奇:“妞妞想得周全。对了,好妞妞,我想离开大理几天,去山东看看我的干爹干妈,又怕你夜里一个人在家不习惯。”
  妞妞:“舅舅放心去吧,晚上我可以请李姐陪我一块住。”
  洛伟奇:“这样好。我可能今天下午就出发,你给我准备一点钱和出门的用品。”
  妞妞有点不放心:“我记得舅舅说过,要在今年寒假时和我一起去的,舅舅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走的那么仓促呢?去的地方太远了,妞妞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洛伟奇:“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妞妞还是不放心,但又不好强求舅舅:“这样吧,我给舅舅准备一张工商银行的牡丹卡,省得你带太多现款不安全。另外给舅舅买一部手机,每天晚上九点整我都给舅舅打电话联系。再就是,舅舅现在是大理有名的连锁店的老板,住的和吃的别太寒酸,住起码要三星级的,上火车一定要买卧铺,别让人瞧不起……”
  洛伟奇:“我听妞妞的。不过要记住,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就是王妃也不让知道。”
  最后的处男 4
  尾声(1)
  早饭后,妞妞刚去上学,洛伟奇就给王妃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王妃欢快的声音:“洛哥啊,你早。我昨夜睡得特别香甜,梦见我刚从香港回来,你到机场接我,我为你准备了一个让你惊喜的礼物,哈哈,哈哈……”她就像个初恋的小姑娘那样喋喋不休。
  洛伟奇没让王妃说下去:“我马上就到。”
  洛伟奇在花园里见到索娜王妃的时候,王妃正在月季丛中剪切花。树阴下,小贝贝坐在婴儿车里傻笑着,发出牙牙学语的声音:“爸,爸……”嘴里吐着泡泡,伸出小手要洛伟奇抱。
  洛伟奇把贝贝从婴儿车中抱出,贝贝高兴得笑出声来,他抱着洛伟奇的头,把洛伟奇亲了一脸唾沫。
  看到这爷俩如此亲密,王妃从心底里感谢上帝赐给恩惠,心头一阵发热,她激动地说:“真是个好爸爸!”
  洛伟奇抬头间,看到王妃深情的目光,心头为之震颤。她今天的打扮穿戴不同平日:上身一件淡绿色的紧身棉织短袖衣,外披一件月白色的褂子,下身一条淡紫色套花长丝裙,浓浓的披肩发用一条素雅的丝巾系住,脸上薄薄的施了淡妆。她手拿花束,在一簌簌彩色斑斓的月季花衬托下,越发显出女性的妩媚和艳丽……
  洛伟奇定定地看了王妃几秒钟,眼眶潮湿了。他心里说:“天仙般的姑娘,怎么会吸毒呢?可惜了!”
  敏感的王妃马上捕捉到洛伟奇的眼神,她仿佛是随意地问:“洛哥,心里有事吧?”
  洛伟奇却问:“阿金呢?”
  王妃把花束放下,轻拍巴掌,阿金从花丛中走出,向王妃屈膝行礼:“殿下,您找我?”
  王妃:“请把贝贝抱走,我和洛经理要说话。”
  阿金抱走贝贝后,王妃说:“走,咱们到客厅去。”他们来到大厅,洛伟奇正想说话,被王妃用手轻轻捂住了嘴巴。
  王妃:“洛哥,今次你要说什么话,都得耐心地等我一下。请你闭上眼睛。”说完就紧紧拥抱洛伟奇,非常细腻地亲吻洛伟奇的嘴唇和脖子。洛伟奇没有反抗。但也没有热烈的配合。过了好一会,王妃说:“洛哥,我准备好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洛伟奇严肃地:“我想问你,在你昨天抽的香烟中,包含什么原料?”
  王妃:“三种材料,一,大烟叶,占40%;二,大麻叶,占25%;三,罂粟果壳,占35%。有什么问题吗?”
  洛伟奇:“你知道这是吸毒吗?”
  王妃:“可以说知道,也可以说不知道。”
  洛伟奇:“这话怎么说?”
  王妃:“说知道,是因为从报纸上看到,大麻叶中含有大麻酚,吸食后会产生兴奋和幻觉,容易上瘾,是毒品。我也知道罂粟蒴果中的乳汁可以提炼成鸦片,鸦片当然是毒品。取过乳汁的果壳仍有微量毒素。说不知道,是因为老师从我七岁起,就让我们吸这种烟,不吸这种烟我们全身酸疼,坚持不了训练。开始时是老师亲自卷烟给我们抽,后来我们长大后,就自己制作。在那边,吸食大麻叶和罂粟果壳不算吸毒,也不算犯罪。”
  洛伟奇:“在这边就是犯罪!”
  王妃哀伤地望着洛伟奇:“可是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呀!”
  洛伟奇:“你伤害了你自己,也伤害了我。”
  王妃哀求地:“洛哥,等咱俩结婚后,一起搬到外国去不行吗?”
  洛伟奇严厉地:“不,你要不就彻底戒掉毒瘾,要不咱俩就彻底分手。”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客厅。后面传来王妃的大声哀号:“洛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啊……”
  下午,洛伟奇乘大巴离开大理去昆明。在车上,他盘算着:“难得有这样的一次旅游的机会,沿途的名胜古迹是不能放过的。好久没来昆明了,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明天一早,先回阔别多年的农大看一看,再看看西山,登龙门,眺滇池。后天乘火车由昆明到成都,在成都至少玩两天。都江堰是世界水利奇迹,是要看的;武侯祠,记录了诸葛亮光辉而悲壮的一生,也是要看的;文殊院是佛教圣地,文物荟萃,宝物众多,有各个时代的佛像300余尊,要好好瞻仰;青羊宫,是我国著名的道教宫观。宫内完整保存了教道经典《道教辑要》,不去可惜了;杜甫草堂,见证了我国诗圣的一段心酸的历史,他的《春夜喜雨》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堪称千古绝唱,就诞生在草堂里……哟!天呀,光是成都一地,就有这么多的地方要看。后面由成都乘火车到重庆,由重庆坐船到武汉,由武汉乘火车到山东,这一路上有多少要看的地方,要花多少时间,又要花多少钱?”
  尾声(2)
  洛伟奇尽管头上顶着超市连锁店经理的头衔,然而终归是穷惯了的,所以在昆明的这个晚上,他舍不得住星级旅馆,找了间普通招待所,要了一个床位,在招待所食堂吃了顿简单的晚饭,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报纸。其实,他的心一刻也没有平静过,他人离开了大理,但心还留在那边,脑子里不断地旋转着索娜王妃的音容笑貌。一想起王妃,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思忖:“我这样不顾一切地断然决然地离开王妃,是不是太绝了点。难道就找不到另一种办法了吗?她说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她不会因为打击太大而出事吧……”他的心如同大浪滔天的江河,不能平息。现在,他眼睛盯着报纸,但上面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恨不得马上返回到王妃身边……
  夜里9点半,妞妞准时来电话。
  妞妞问:“舅舅好吗?”
  洛伟奇:“好。妞妞好吗?”
  妞妞:“妞妞好,就是妞妞从来没有和舅舅分开过,所以妞妞特想舅舅。”
  洛伟奇:“我也好想妞妞。家里一切都好吗?”其实洛伟奇是想从妞妞口里知道王妃的消息。
  妞妞:“家里没事。王妃阿姨来过电话,问舅舅在不在。”
  洛伟奇:“你是怎么回答的?”
  妞妞:“我说舅舅出远门了,去山东看舅舅的干爹干妈去了。王妃阿姨又问我舅什么时候回来。”
  洛伟奇:“你怎么说的?”
  妞妞:“我说舅舅没说。我估计短则十天,长则半月。”
  洛伟奇:“王妃阿姨没向你打听我的电话号码吗?”
  妞妞:“打听过,但我没告诉她,我说舅舅没带电话。王妃阿姨说,如果舅来电话,就代她向舅舅问好,还说祝舅旅途愉快。”
  洛伟奇:“好,妞妞在家要多多注意安全。”
  妞妞:“舅舅也要注意安全。舅舅晚安。”
  打过电话,洛伟奇知道王妃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刚要躺下睡觉,服务员领来一位客人,安排在洛伟奇顶头铺位上。那人四十岁上下,胖胖的,把行李堆在床边,操着东北地区的口音对洛伟奇说:“哥们,你要不就早点睡,要不就半夜以后睡,因为俺打呼噜响得邪乎。等俺睡着以后,千万不要把俺弄醒,否则俺会骂人的。嘿嘿,俺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对不起了。”说完出门洗漱去了。
  洛伟奇赶快躺下,装作睡觉的样子。那人回到房间,用脚把门砰的一声关上,脱去鞋袜就上床。洛伟奇立即闻到一股脚的恶臭味,正想提醒那汉子洗脚,只听得惊天动地的鼻鼾声开始了……本想把他推醒,可一想,人家有言在先,只好算了。
  洛伟奇一生中从未感受过如此巨大的打鼾声,更可怕的是他在进气时和出气时发出不同的音响,进气时如同一百只狮子在咆哮,出气时如同轻奏小笛。洛伟奇实在无法入睡,便起床来到招待所接待室。接待室的值班员问:“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洛伟奇:“不好意思,我的同房客人打鼾声太响,可不可以给我换个床位。”值班员说:“对不起,这个时候所有的客房都满员了,12点钟后,还会来客人,要在过道的便床上睡觉。明早3点半钟有客人离开。先生你要不就在过道上的便床上睡,要不就等明早再换房间。”洛伟奇:“那我就在便道上的便床上睡吧。”
  值班员帮洛伟奇在过道选了一张便床,洛伟奇刚躺下,一拨来昆明旅游的湖北人,男女老少十多位客人来到过道,他们有打招呼的、有吃东西的、找人的,喧闹得如同赶集一般。洛伟奇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安顿下来,刚睡着,赶早上4点钟火车的客人起床了,再次掀起新的一轮喧闹。待到过道再次安静下来,天已蒙蒙亮,洛伟奇失去了再入睡的奢望。他心里说:“出行真难啊。应该听妞妞的话,住到带星级的旅馆中去。”
  大约早上7点半钟,洛伟奇办完离开招待所的手续,准备离去时,他的手机响了。洛伟奇打开电说:“谁呀?”
  电话里说:“我是王妃殿下家的保姆阿金,我有急事要和洛经理说话。”
  洛伟奇:“我就是洛伟奇,有事请讲。”
  阿金着急地说:“洛经理,王妃和贝贝出事了。”
  尾声(3)
  洛伟奇一惊:“出了什么事?请说详细些。”
  阿金:“昨夜殿下要喝功夫茶,因为窗户关得太严,煮水的炉子炭没烧尽引起炭气中毒,今天早上王妃和贝贝都没有醒过来。现在送医院抢救。”
  洛伟奇大惊失色:“现在醒过来了吗?”
  阿金带着哭腔说:“还没有醒过来,正在抢救。洛经理是王妃殿下在大理唯一的好朋友,请你快回来。”
  洛伟奇五内俱焚,天旋地转,拿着电话的手在发抖。
  电话里传来妞妞的声音:“舅舅,我是妞妞。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洛伟奇:“我还在昆明市。”
  妞妞:“舅舅,王妃和贝贝出事了,我好害怕。舅舅快回来。”
  洛伟奇:“我马上回大理。”
  妞妞:“舅舅,我和阿金姐都在大理人民医院。”
  洛伟奇赶回大理,刚下火车,在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直奔大理人民医院。
  在监护室门前,洛伟奇见到妞妞。
  妞妞见到洛伟奇就哭了:“舅舅回来了。”
  洛伟奇:“王妃和贝贝怎么样了?”
  妞妞:“贝贝醒过来了,王妃还没有醒。”
  洛伟奇:“阿金呢?”
  妞妞:“阿金姐在监护室看着贝贝。”
  这时阿金抱着贝贝从监护室出来,看见洛伟奇就说:“洛经理回来了。殿下抢救过来了。但是医生说,殿下因一氧化碳中毒时间太长,搞得不好,以后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这可怎么是好?”说着哭了起来。贝贝看见洛伟奇咯咯地笑,伸出小手要洛伟奇抱。洛伟奇接过贝贝说:“阿金,我想进去看看王妃,医生让看吗?”
  阿金:“可以。刚才医生还找殿下的亲属呢。”
  洛伟奇把贝贝交给阿金,敲敲门走进监护室。此时,医生和护士正在给王妃量血压,医生示意洛伟奇稍等。洛伟奇看到王妃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她的脸如同蜡一般的黄。
  一会,医生量过血压,抬头问洛伟奇:“请问你是陈索娜的什么人?”
  洛伟奇:“我是索娜的好朋友。”
  医生:“是对象吗?”
  洛伟奇点点头:“是。”
  医生:“你贵姓?”
  洛伟奇:“姓洛。”
  医生:“噢,洛先生,陈索娜是一氧化碳中毒送来抢救的。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大脑缺氧时间过长,意识尚未完全恢复。下面有两种治疗方案可供选择,一种是转到医院病房继续治疗,需要家里派人来陪床:另一种方案是把病人接回家护理。前者花费大,后者花费小些,而且更温馨,对病人的康复效果更好。由你们来定。”
  洛伟奇马上想到王妃是阴阳人的事,便说:“我们接回家去护理。可不可以请你们派车和护理人员,帮我们把病人送回家去?”
  医生:“可以,现在请洛先生去医院收费处交费。”
  洛伟奇:“好的,我现就去张罗。”
  洛伟奇来到监护室门外,妞妞急切地询问:“舅舅,王妃阿姨情况怎样了?”
  洛伟奇:“妞妞别急,王妃已经脱离危险期,需要回家护理。”他又对阿金说:“阿金,王妃家里有现钱吗?”
  阿金:“没有,她的钱都由她保管,或放在保险柜,或在银行金卡上,我平时只拿到零用钱。”
  洛伟奇思索一会儿说:“我看这样吧,你先带贝贝回家,呆会儿如果急救车把王妃送回家,就让他们把王妃抬上二楼主卧室。待我交完医药费,再去王妃家。请你照顾好贝贝。”
  阿金:“知道了。”
  洛伟奇和妞妞来到交费处,一打听,王妃和贝贝的抢救费和杂费等,加起来总共两万三千多元。
  妞妞脸露难色:“舅舅,太贵了。咱们哪来这么多现款?”
  洛伟奇:“救两条性命,不贵不贵。如果没有那么多现款,就给支票吧。”
  妞妞睁大眼睛望着舅舅:“支票就不是钱呀?我们一年辛苦奋斗,才赚几万块钱,以后谁还给我们?”
  洛伟奇:“我们先垫付,以后王妃再还。”
  妞妞压低声音说:“我的傻舅舅哎,阿金姐说,王妃阿姨手头没有多少钱,平时过日子抠着呢。阿金姐每天买菜回来,阿姨都要查看账单。”
  尾声(4)
  洛伟奇:“我不信,你记得吗?上次王妃上我们家时,一开口就说给我们超市投入三十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她有大别墅、大奔车,还有一套功夫茶具值几十万的,怎么可能没有钱?”
  妞妞:“不是说王妃没有钱,而是说王妃阿姨的钱全买了股票,被套牢了,拿不出来不就等于没钱吗?”
  洛伟奇:“不管怎么说,救人要紧。好妞妞,我相信你会想出办法来的。”
  妞妞认真地:“钱我可以想办法凑,但丑话说在前头,亲姐妹尚且明算账,王妃阿姨和我们非亲非故,这个钱王妃阿姨可是要还的。舅舅也不能一时兴起替她还。”
  洛伟奇:“妞妞真是个我的好妞妞。我做保人,以后一定让王妃还。”
  过了一会儿,妞妞又说:“舅舅,我听阿金姐说,王妃阿姨还吸毒,这怎么了得?”
  洛伟奇大惊:“这可是大秘密啊!露出去王妃不仅身败名裂,搞得不好,还要进戒毒所,谁来管贝贝?阿金是怎么晓得的。”
  妞妞:“阿金姐说,昨天早上,你和王妃吵了一架,阿金姐听到你们说的话。你走了以后,王妃阿姨大发脾气,大哭了一阵,摔了不少东西。夜里就出事了。阿金姐怀疑,王妃阿姨是有意让自己和贝贝中毒的,很可能是自杀。”
  洛伟奇十分悲伤:“都是我不好。当我知道王妃吸毒以后,十分震惊,没有把握好谈话的方式,也没有给王妃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估计她是受刺激过度才寻的短见。我发过誓不再伤害任何人的,你看你看,又出事了。如果王妃和贝贝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说着说着,眼眶中注满了泪水。
  妞妞安慰道:“我说舅舅,你太善良了。王妃吸毒在前,舅舅知道在后,而且吸毒上瘾是很难戒的,这怎么能怪我舅呢?照我说,这是王妃咎由自取。”
  洛伟奇:“不能这样说王妃,因为王妃的情况特殊,她小时候受过许多苦,是老师逼她吸的毒。”
  妞妞:“我不同意舅舅的意见。学校老师在说到吸毒的问题时,就强调过,鸦片差点让中国灭亡。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吸毒的借口。”
  洛伟奇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妞妞是对的,不能再和妞妞争辩下去了,否则会把妞妞搞糊涂的。便说:“妞妞说得对,是舅舅糊涂。”
  妞妞露出少有的认真:“舅舅,学校老师说了,一个人要是吸上毒,说明这个人的生活非常非常复杂。这样的人,舅舅可不能硬拉来给妞妞做舅妈。”
  洛伟奇很难用一句话向妞妞解释清楚,他只能含糊其辞:“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你就再帮舅舅一把。”
  妞妞:“我没有说不帮舅舅呀,我回到超市马上把钱凑齐。还有什么事需要妞妞做就说。”
  洛伟奇:“这些日子我恐怕得住到王妃家,这边的事就交给妞妞了。”
  妞妞苦笑了:“这边的事,舅舅早就交给妞妞了,你就过去好好帮帮王妃阿姨和贝贝吧。我现在最不放心的是,假若王妃的病拖得很长,舅舅怎么支持下去?”
  洛伟奇也苦笑了:“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
  王妃刚一出事,洛伟奇立时产生一种负罪感,深深地陷入自咎的泥潭,他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又是“我和谁相爱,谁就薄命”这句咒语在起作用。
  一个星期了,王妃仍然没有清醒过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还是黄黄的,喂她吃她就吃,喂她喝她就喝,大小便都失禁。洛伟奇是一个全天候、全心全意的好保姆。为了看护王妃,洛伟奇就在王妃的卧室铺了一块床板,白天晚上都守护在王妃身边。因为怕别人晓得王妃是个阴阳人,他坚持一个人照料王妃,每天都要给王妃擦洗身子,不厌其烦。洛伟奇想:“好在贝贝由阿金看护,否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妞妞带着舅舅爱吃的饭菜,来看舅舅,当看到舅舅和王妃住在一间房子里时,小嘴撇得老高,她把舅舅拉出门外小声说:“舅舅,现在整个大理都晓得王妃阿姨炭气中毒的事,你还和她住一个房间,你不怕自己成为流言的中心啊?”
  洛伟奇:“她的事因我而起,我一看到王妃现在的样子,就有一种负罪感,我怕我不在她身边,一旦再出事故,我的心就更无法承受了。”
  尾声(5)
  妞妞不高兴地:“舅舅,我说过的,你可别把一个吸毒的女人硬塞给我当舅妈。”
  洛伟奇:“妞妞放心,不会的,不会的。”
  第二个星期过去了,王妃仍然没有起色,洛伟奇却依然如故,尽心尽力,耐心细致,一丝不苟。
  这天上午,洛伟奇刚给王妃喂过奶糊,阿金抱着贝贝来找洛伟奇。
  阿金:“洛经理,我找你有事商量。”
  洛伟奇:“好的,咱们到楼下客厅说话吧。”
  来到客厅,阿金说:“洛经理,我母亲又病了,我要回菲律宾去照看母亲。”
  洛伟奇为难了:“能不能等两天再走,现在我照顾王妃已经够难的了,如果再加一个贝贝,我不知道怎么办。”
  阿金:“我母亲病得很重,我回去晚了,恐怕见不着了。”
  洛伟奇想了想:“既然这样,那你就走吧。”说着从阿金手里接过贝贝。
  阿金:“请你付给我三个月的工钱。因为殿下欠我三个月工钱。”
  洛伟奇:“这个……你知道我不是主人啊,我也没有钱付你人工。”
  阿金马上变脸:“哎呀,洛经理,谁不知道你是大理市赫赫有名的连锁店总经理呀,你拔根毛都比我的腰粗。何况王妃殿下的这次事故,都是因你才发生的,我不往外说罢了。如果往外说,整个大理城不炸了锅才怪呢。”
  听了阿金的话,洛伟奇肺都气炸了,这不是讹诈吗?!但是细细一想,这个事确实因自己而起,现在王妃还没有苏醒过来,如果阿金到处散布流言,加油加醋,说王妃如何如何,我和王妃又如何如何,我怎么洗刷得清,便冷静地说:“你一个月工钱多少?”
  阿金:“一个月三千元人民币,三个月九千元。”
  洛伟奇:“天啊,这么大的数目,我从什么地方给你弄来这许多钱?”
  阿金:“这是洛经理的事。”
  司机王师傅突然从大厅里走出了,大声斥责:“好啊阿金,王妃对你这样好,你两次回菲律宾看母亲,王妃不但给你假,还多给你钱。王妃每次从香港回来都给你带回礼物。现在王妃有难,你马上翻脸,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洛经理,别听她的,她每个月工资八百元人民币,而且前面的工资都发过了。洛经理就给她八百元,如果暂时拿不出,我替你垫,等王妃病好了再说。”接着王师傅压低声音说:“阿金,我警告你,王妃的事你要敢露出去,我可对你不客气,我知道你还有个姐姐在昆明呢。”说完他从上衣口袋取出八百元人民币放在茶几上,又说:“你写个收条,等一下走的时候交给我。”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大厅。
  洛伟奇摇摇头,一句话不说,抱着贝贝上楼去了。
  约摸过了三十分钟,洛伟奇听到从大门口那边,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吵架声。洛伟奇探头往外看,看到王师傅和阿金正为什么事在争执。
  阿金大声地:“你凭什么要搜查我私人的东西?”
  王师傅:“就凭我是这里的保安,我就有权搜。你以为我不知道呀,这几天夜里你像幽魂似的,在别墅里到处转悠,打开主人的柜子翻找东西。我一直跟在你后头,我看见你从柜里拿走了东西。所以我得查查。你让不让查?”
  阿金:“就是不让你搜。”
  王师傅:“好,我马上就给110报警。”说着拿起手机要拨号。
  阿金口气软了:“王大哥,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看在我们在一起相处几年的时间,你就放我一马吧。我母亲病重,需要用钱。”
  王师傅:“公是公,私是私。你把东西留下,我也不为难你。”王师傅对着别墅大声喊:“洛经理,请你出来一下。”
  洛伟奇应道:“我马上下来。”
  洛伟奇抱着贝贝来到大门口,王师傅说:“洛经理,你在这里作个证明,免得阿金翻口不认账。”他又对阿金说:“你还是自己把箱子打开好,省得我报案,到时你可能回不了菲律宾。”
  阿金无可奈何,只得一一把旅行箱打开,王师傅细细搜寻,从箱内搜出许多成品玉器和半成品玉料,还有不少小件古玩。搜过箱子,王师傅又对阿金说:“把你身上藏着的金首饰拿出来。”
  尾声(6)
  阿金开始耍赖:“没有,不信你搜我身。”
  王师傅:“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搜你呀。”他提高声音叫了一声:“老伴,你过来。” 一位高个子中年妇女闻声从大门外走进。
  中年妇女:“洛经理好。”
  洛伟奇:“大嫂好。”
  王师傅对妻子说:“帮我脱光她的衣裳。”
  中年妇女二话不说,顺从地走过去就要动手,要脱阿金的衣裳。
  阿金赶快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从内衣的小口袋里取出偷来的黄金首饰。
  王师傅:“还有一块金表。”
  阿金眼里噙着泪水,打开小挂包,拿出用手绢包好的金表,交给王师傅。
  王师傅大手一挥:“走吧,别让我在大理再看见你,否则我送你去派出所,让你吃皇粮。”
  阿金一边哭着一边收拾东西,悻悻而去。
  洛伟奇诚挚地:“王师傅,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发现阿金的行径,王妃醒过来后,发现不见了这许多东西,我就不好解释了。”
  王师傅脸无表情:“我不是为你,而是为自己,我是这里的保安。我不能因为阿金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洛伟奇又说:“王师傅,什么时候你得闲时找我一下。”
  王师傅:“要得。”
  下午,洛伟奇听到王师傅在花园里喊他的声音。
  洛伟奇:“王师傅,我马上下来。”他给睡熟的贝贝盖好被子。
  洛伟奇来到花园,王师傅问:“洛经理,你找我啥子事?”
  洛伟奇低声说:“王师傅,你知道王妃吸毒的事吗?”
  王师傅:“原先不晓得,后来是阿金向我提起才晓得的。过去我只知道王妃爱吸自己做的香烟,但是什么材料,我叫不出名。”
  洛伟奇点点头:“王师傅知道王妃藏这些材料的地方吗?”
  王师傅:“晓得。”
  洛伟奇:“请王师傅带我去看看。”
  王师傅:“要得。”
  他俩来到地下室的一间储藏间。打开房门,一阵浓浓的怪味扑面而来。洛伟奇看到里面整齐地堆放了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四周墙脚都放了一块块生石灰。洛伟奇打开一个麻袋,取出一些碾碎了的颗粒,用鼻子闻了闻。轻声说:“这是大麻叶。”又打开另一边的麻袋,抓起一点颗粒闻了闻说:“这是罂粟果壳了。”他问:“王师傅,王妃的先生在世时也抽这些东西吗?”
  王师傅:“抽,比王妃殿下抽得还要凶。”
  洛伟奇:“王师傅,我求你个事。”
  王师傅:“说,客气啥子。”
  洛伟奇:“请你晚上在花园里挖一条深沟,把这里的东西都埋在沟里,再倒上水,和上泥和石灰,填平,有人问就说是沤肥。”
  王师傅摇摇头:“不。这是王妃的东西,未经她同意,我不做这事。”
  洛伟奇语重心长地:“王师傅啊,这个事很重要,别墅里藏了这些东西算不算犯法我不清楚。如果阿金把王妃吸毒的事宣扬出去,公安局的同志来搜查,看到这些东西,这么大的量,算犯法怎么办?这时你和我都受到牵连。人家会问,王师傅晓得王妃藏毒品为什么不报告,你的一世清白就打折扣了。”
  王师傅想了想:“不,我做不来。”
  楼上传来贝贝的哭叫声。洛伟奇:“王师傅,贝贝醒了,我先上楼。你再考虑考虑。”
  王师傅还是那句话:“不,我做不来。”
  ■
  洛伟奇回到卧室,看到贝贝扒在王妃身上大哭,一边哭,一边“妈妈”地叫喊,叫得洛伟奇心如刀割。洛伟奇过去把贝贝抱起说:“贝贝乖,不哭,妈妈很快就醒过来抱你了……”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哗哗地往下流。洛伟奇哀求地:“王妃呀,快醒醒吧,你的贝贝想你了,你的洛哥受不了啦……”贝贝看到洛伟奇哭了,好像很懂事,伸出小手抹去洛伟奇的眼泪,口里还“爸——爸——”地喊叫。洛伟奇低头看王妃,忽然发现王妃闭着的眼睛沁出两颗泪珠。洛伟奇大喜,高喊:“王妃醒了,王妃醒了!”他伸手摇晃王妃,王妃仍然脸无表情。
  第二天上午,妞妞来了。她把头靠在舅舅胸前嗲嗲地说:“舅,你瘦了,胡子这样长也不知道刮。我好想你,你搬回家住吧。”
  尾声(7)
  洛伟奇:“我也好想妞妞,但王妃还没有苏醒,我不能离她而去。”
  妞妞:“咱们给阿姨请个保姆不行吗?”
  洛伟奇:“不行,我谁也信不过。我自己做的孽我自己偿还。”
  妞妞:“现在整个大理都在传,说王妃阿姨是吸毒犯,舅舅不怕把你也牵连上呀。”
  洛伟奇痛苦地:“在这种情形下,我更不能抛弃朋友。”
  妞妞:“舅舅,回家吧,我太累了。我现在一个人很难一边完成学业,一边照管几个超市。”
  洛伟奇:“妞妞,人命关天啊,你再坚持几天,王妃一醒过来,我就回家。如果确实有困难,就停掉一两个超市算了。”
  妞妞望着舅舅:“你说得轻巧。”
  妞妞离开的时候,心里十分痛苦。但是她知道,舅舅认定了的事,是没有人能够拉回来的。
  下午,公安局刑侦队的同志来到王妃别墅。王师傅在楼下喊:“洛经理,请下来一下。”
  洛伟奇:“王师傅,什么事找我?”
  王师傅:“市公安局的同志找你。”
  洛伟奇:“好,我马上下来。”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说:“你看,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这下麻烦大了。”
  洛伟奇来到花园,看到王师傅和两位民警在等他,其中一位民警手里还牵着一条巨大的黑背警犬。
  一位警察亲切地和洛伟奇握手说:“洛经理,打扰了。有人揭发陈索娜私藏大量毒品,我们奉命执行公事。要搜查这里,请洛经理配合一下。这是搜查证。”
  洛伟奇:“我是陈索娜的朋友,因为陈索娜炭气中毒,我暂时照料她。陈索娜现在还没有苏醒,我就不耽搁你们执行公事了。”
  那民警:“好,好,洛经理忙去吧。”
  王师傅带领民警到别墅各处察看,洛伟奇回到楼上卧室。他心中忐忑不安,随时准备警察的询问。大约半个小时后,王师傅在楼下喊:“洛经理。”
  洛伟奇伸头到窗外:“王师傅,什么事?”
  王师傅:“刑侦队的同志说没发现可疑物品,他们要回去了。”
  洛伟奇:“我这里还没有搜查呢?”
  王师傅:“他们说缉毒犬没发现异常,就不查了。”
  洛伟奇摆摆手说:“王师傅,请代我送送他们。真是的,连水都没招待一杯,太不好意思了。”
  民警:“不客气,洛经理再见。”
  洛伟奇:“再见。”他轻吐一口气。
  警察走后,洛伟奇来到地下室,看到原先装大麻叶和罂粟果壳的麻袋已经搬空,墙角上堆着杂物和生石灰。洛伟奇来到花园,见王师傅在花园里干活。
  洛伟奇走过去轻声说:“王师傅,谢谢了。”
  王师傅:“谢我做啥?”
  洛伟奇:“谢你把地下室里的东西处理了。”
  王师傅一本正经:“什么东西?我不晓得。”他又指了指新开出的菜地说:“这里种的小油菜、小白菜,都是从我家地里挪过来的,新鲜,没污染,洛经理要用就用,省得去市场上买了。”说完自顾自干活去了。
  洛伟奇愣了一会神,终于悟出:“王师傅是对的,离这事越远越好,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晚上,妞妞接到莫赛尔从独龙村打来的电话。
  莫赛尔:“妞妞,独龙村小学的校舍翻修一新,还另盖了两间教室。我们全村人都感谢你和亲哥哥。什么时间有空,请你们回来看看。”
  妞妞:“小姨,不用谢,如果不够用,我再寄一点。”
  莫赛尔:“够了,够了。我亲哥哥呢?”
  妞妞不高兴地:“你亲哥哥?他让一个会吸毒的狐狸精把魂给摄走了。”
  莫赛尔:“你再说一遍,哪来的狐狸精?”
  妞妞:“唉,一言难尽……你的亲哥哥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死了丈夫的王妃,后来这个王妃爱上你的亲哥哥,后来你的亲哥哥也爱上了王妃,再后来你的亲哥哥发现王妃吸毒,再再后来你的亲哥哥要和王妃掰,再再再后来王妃想不通就自杀,再再再再后来你亲哥哥后悔了,现在住在王妃的房子里看护王妃……”
  莫赛尔:“再再再再再后来我们的妞妞心里有点酸,对我的亲哥哥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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