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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与蔡文姬》 作者:武斐

_2 武斐(当代)
疲惫了一天,只有这个时候能让他们的身心得到一丝温暖,蔡邕来到文姬身边,疲
惫地坐下,他已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文姬先为父亲擦了擦汗,又将带来的两个陶罐放在父亲面前。
一只陶罐里盛的是清水,一只里面有几个黑面饼子,还有两条鱼。
蔡邕看到额外的荤腥,面露喜色:"今天还有鱼?"
"爹爹。母亲说今天是你的寿诞之日。所以孩儿一早就下了河......鱼不好抓,
大小了。"文姬低下了头。
蔡邕眼圈红了,抓过女儿的手,用自己被镰刀柄磨得布满了血泡的手抚摸着。
'咳,你真是。这天已经太冷了,怎么还能下河呢?'"
"爹,快吃吧,马上又要开工了。"文姬提醒到。蔡邕无暇多语,赶紧大口吃
饭,还没吃几口。,看守就催促着开工了。众流犯个个狼吞虎咽,争取多吃几口。
一个骑兵过来轰赶还在大力吞咽的蔡邕。文姬站在马前向看守求情,想为父亲
争取多一点时间。看守可不管这套,扬起鞭子向父女俩抽去。文姬护住父亲,鞭子
正好打飞了文姬的帽子,露出了女人的秀发。这个看守见是一个漂亮少女,一下子
怔住了,文姬顾不得额角已经在流血,赶紧跑过去抓起地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这一幕全被远处的看守头目看到了。他目露邪光,驱马过来:"好你个蔡邕,
居然敢私藏女人?你想找死啊?"
蔡邕一看隐瞒不过,跳起来挡在女儿身前:"求大人开恩啊,这确是我的女儿,
瞒报成儿子,我实在是罪该万死,求大人放了我的女儿!"
头目并不答话,只是淫笑着挥手让两个手下架住了文姬,自己从马上下来,摘
去了文姬的帽子,用手捏住了文姬的下巴。蔡邕见势,冲上前去阻挡,被头目一挥
手打倒在地。头目色迷迷地把手慢慢伸进了文姬的怀里。文姬挣扎着,无奈被看守
按住,动弹不得。突然,头目一声惨叫,飞快地把手抽了出来,手上已血迹斑斑,
再看文姬的怀里,一只狸猫伸出头,正毗目低吼。
头目恼羞成怒,抽刀扑向文姬,正在这危急时刻,当地县令周原到来。头目一
见是周大人来了,只得住手。原来,周原此行是陪宫中特使来赦免蔡邕的。知道这
几年的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蔡邕激动得涕泪横流。
趁着父母亲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文姬来到刁秀儿的住处跟她道别,却见
刁秀儿坐在草棚子外独自饮泣,原来秀儿的妈妈不堪忍受痛苦,上吊自杀了。文姬
正在安慰秀儿之际,发现刚才欲行非礼的看守头目带了几个士兵跟了过来,她赶紧
拉着秀儿撒腿就跑,头目已经看见她们,骑马追了上来。
起先两人拉着手跑进树林,追兵越来越近。刁秀儿看跑不掉了,便推了一下文
姬:"妹妹,快,分开跑!"文姬无暇多想,朝另一个方向跑去。看守没有注意跑
开的文姬,仍旧追赶刁秀儿。秀儿跑到一条河边,被追兵包围住了。秀儿见没有了
退路,便一咬牙,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顺着河向远处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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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姬气喘吁吁地跑回自家的草棚,见父母已经收拾好东西,正焦急地等待着她,
文姬想把刚才的遭遇告诉父亲,话还没说完,就有官差来催促上路。情急之下,文
姬转身向几位管事儿的执事下跪:"求求你们,救救我刁秀儿姐姐,她被几个看守
围住了,在河那边......求求你们,救救她吧......"
几个执事怕再耽搁,只得虚与应承:"好吧,送完你们,我们就过去看看。"
蔡邕一家三口这才坐上一辆马车,急急忙忙地赶路。文姬仍然放心不下,时不
时担忧地回头看。马车行走在山路中时,突然从树丛中跳出几个蒙面人,拦住了他
们的去路。一见刀光剑影,车夫吓得跌倒在地,蔡邕只得跳下车子,硬着头皮持剑
和强盗打了起来,可他那三脚猫的把式,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力气,显
然不是强盗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强盗的目标很明确--就
是文姬,上来便抢。蔡邕夫人紧紧护住女儿,也被打倒在一边。眼看着文姬就要落
到强盗手里了,忽又杀来一队人马,蔡邕以为祸不单行,不仅女儿要被抢走,这下
怕是命也保不住了,不料这些人上来便和强盗厮杀起来。蔡邕定睛一看,来者正是
县令周原,经过一阵激战,周大人的手下抓住了几个蒙面人。
蔡邕一揖到地:"周大人此恩,没齿不忘,只恐蔡某目前身无长物,只有日后
再图报答了。"
周原一拱手:"蔡大人言重了,能为蔡大人做一点小事,也是下官的荣幸。只
是蔡大人流放期间,受了很多苦,恕下官没能照顾。蔡大人大下英才,文章盖世,
落难至此,能让下官得识蔡大人,不胜荣幸,此一去,还望大人一路顺风。"
文姬拉了一下蔡邕的衣服,蔡邕会意,对周原说:"噢,周大人。
小女说,这几个坏人欺负了一个叫刁秀儿的女子,她的父亲听说是原来寿州的
一个军官,都是一朝的臣子,能不能请周大人关照一下?"
周原答应关照此事。文姬还不放心,又叮嘱道:"如果她能离开这里,就让她
来找我们。"看着周原领众人押强盗离去的背影,蔡氏三人望尘礼拜。
刁秀儿跳下河后,拼命地游啊游啊,直到体力不支,才向岸上游去。她好容易
刚爬上了岸,就昏死在河边。也不知这样躺了多久,秀儿才醒转过来。她四处望望,
也不知能往哪儿去,心想母亲的尸身还吊在家里,怎么能就那样放着。那些看守是
冲着文姬去的,也不可能总守在那里,就顺着河边慢慢走回了家。
回到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的小草棚,看到妈妈的惨状,秀儿悲从中来,泣不成
声。她独自一人为母亲挖了座坟,把母亲安葬。一切安排停当后,秀儿跪在母亲坟
前,已经欲哭无泪了。
这时县衙门的两个公人来到了她跟前,说是周大人有请。原来周原送走蔡邕后,
想起他的托付,就决定把刁秀儿安排到衙门里做些杂事,免得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再打她的主意。已经无依无靠的秀儿就像木偶人一样失魂落魄地跟着差人来到了周
原的衙门。
刁秀儿进了屋,屋内坐着两人,一位就是屡次救了蔡氏一家的县令周原,另一
位是师爷模样。秀儿冲着周原跪下:"犯民刁秀儿见过大老爷。"头没抬起,可是
莺声燕语,着实令人心动。
周原和师爷对视了一下。周原发话:"刁秀儿,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回大老爷话,母亲是贫病所迫,自缢身亡。"
"原来如此,这也正常。听说有人对你曾施非礼,可有此事?"周原又问,秀
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看到孤苦无助的美少女,周原不禁生出一种怜香惜玉之情:"但说无妨,本官
会为你做主。"
想到伤心处,秀儿忍不住饮泣起来,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怎样回大老爷活,
我......如今我的父母均已亡故,如果我还要在此受罪,我也想追寻母亲而去。不然,
活着也是受罪,躲不开那些人......,'周原不知如何开导她,又和师爷对视一下,
师爷做了一个让秀儿抬头的手势给周原。周原于是说道:"刁秀儿,你抬起头来,
让本官看看。"
秀儿止住哭,可是并没有抬头。周原也觉得此话说得唐突:"本官没有别的意
思。本官是想另外安排你,帮你摆脱烦恼。可是本官到现在并不认识你,你总得让
本官看清你的面目吧?"
秀儿迟疑了一下,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但见刁秀儿面容戚楚,眼含哀怨,如
梨花带雨,美艳异常。
周原和师爷早已耳闻这刁秀儿颇有些姿色,但眼前这位姑娘宛如天仙,还是大
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二人吃惊地相视了一下。周原不禁痴痴地盯着秀儿,盯得秀儿
赶紧低下头去。
师爷看周原有些失态,干咳了一声以示提醒,可周原竟无察觉。师爷赶紧在旁
边道:"老爷......"周原这才回过神儿来,为掩饰尴尬,命人带刁秀儿到后面吃些
东西。秀儿起身向周原行了礼,跟着下人进了后院。周原目送秀儿出了屋,回头向
师爷说:"大事不好!"
师爷问:"老爷,你说什么不好?"
周原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见到蔡邕的女儿,就知道要坏事儿,这里一定要闹
乱子。幸亏有旨意赦免他们,我赶紧让他们走。可是 刚才看了这个刁秀儿,相貌
绝对不在蔡文姬之下,肯定是个火药桶,留在这里,肯定会出乱子。"
"是不是?刚才我还说让老爷不要急着答应安排刁秀儿在府里,还是要认真想
一想。"师爷说。
周原苦笑道:"我还敢安排她在府里啊?那不是引邪火烧身吗?
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那老爷的意思......"
"我还是先想听听王师爷的高见。"
王师爷笑笑,打着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老爷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老爷,路只有两条,一是留下刁秀儿,赶紧招募私勇准备打仗,保护老爷。
"
周原赶紧摆手:"馊主意。招私勇?招亲兄弟都保不住不打她的主意,我那是
花了钱找死!"
师爷正色道:"既然老爷有如此见识,这个事情就不难处理了。"他降低了声
音:"那就只有另一条路......"说着手在自己脖子上横抹了一下。
周原面有难色:"这个......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师爷发狠道:"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你想活命,就得赶紧决策,以防
夜长梦多,再想处理可就来不及了。"
周原拈须沉吟起来。
当日,在五原郡街上的一个嘈杂的小酒馆里,几个曾经和看守头目一起想糟踏
文姬和刁秀儿的看守聚在一起喝酒。几个人对周原抓了他们的头目,还把刁秀儿弄
到自己府里去愤愤不平,商量着闯入县衙门,杀了周原全家,霸占刁秀儿。酒壮熊
人胆,几个暴徒商量停当,决定当晚就下手。
晚上,周府后院已挖好了一个大坑。刁秀儿被绑着,跪在大坑边上,师爷催促
周原赶紧下手,免得夜长梦多,可周原还是有些不忍,内心激烈地斗争着。刁秀儿
早已绝望,知道命不可保,想到能在另一个世界见到父母,倒也并不惊慌,只是默
默流泪。
周原终于下了决心:"好吧,刁秀儿,你不要怪我,我是为了咱们这里的平安,
才出此下策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秀儿凄楚地说道:"我不怨周大人,我只怨我的爹妈,给了我一副这样娇好的
面容。我只有一个要求......",说着仰起了脸:"我想让周大人在我的脸上蒙一张
手帕,不要它直接埋在土里,真是可惜了......我不是为自己求的,是为了这张面容,
这张多少女人和男人都想得到又都害怕的面容。"说完,她静静地看着周原。在惨
淡的月光照射下,刁秀儿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似梦似幻,比白天更加诱人。
本来心意已决的周原抗拒不了这张脸的诱惑,又矛盾起来,他慢慢地从袖子里
抽出了一块手帕,走到秀儿的身旁,准备将它盖在秀儿的脸上。在手帕要蒙上这张
无以伦比的脸时,周原一直不敢直视的刁秀儿的眼睛和他的眼睛相撞了--周原一
下子失去了活埋刁秀儿的勇气,神使鬼差一般,他抽出了佩剑,挑断了秀儿身上的
绳子。
师爷急了:"老爷!不能啊,一定不要心软,下手吧!"
周原挥了一下手:"我意已决,不要多说了。刁秀儿,你从后院牵一匹马,赶
紧离开,随便去哪儿,越远越好决!"
秀儿简直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求生的本能令她喜出望外,冲周原磕了
一个头,起身向后面跑去。
周原颓然地把剑扔在地上,回身向师爷道:"王师爷,对不起,我实在是下不
了手。"
王师爷一脸的寂灭,仰天长叹:"我一个凡夫俗子,竟然想灭掉天上的妖仙,
我这是自折阳寿啊!我是自己找死啊!呜呼!哀哉!"
刁秀儿顾不得许多,骑上一匹马就往外跑。刚出了县衙门不远,见对面有一伙
人明火执仗,冲这边走来,秀儿赶紧掉转了方向,向另一条路奔去。这伙人正是那
几个看守。他们没发现跑出来的秀儿,直接冲进了周府,不问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可怜周府还不知为何,就已血流成河。人杀得差不多了,却没找到刁秀儿的影
子,从周原和王师爷口中得不到刁秀儿的下落,几个看守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也
杀了灭口。
死里逃生的刁秀儿骑马站在一高岗上,看着周府内火光冲天,面无表情,轻声
道:"我貂蝉今天不死,你们男人们就等着看吧!"
经过几天的奔波,这天夜里,奉旨回京的蔡邕一家赶到距洛阳只有一天行程的
一个驿站,停下休息。因为终于逃出了魔爪,文姬这几天心情不错。有了这个难得
的空闲时间,她认真地梳洗化妆,重现女儿身,不时地还给趴在旁边的小狸猫梳一
下毛。
看到女儿已经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少女,蔡邕既欣慰又不无担心:"琰儿,我看
你还是男装好,咱们到了中原再......"
文姬可没想那么多:"我不嘛,这么多年我装男人,难看死了。
我就要原来的样儿。"
"我是怕......"看着女儿兴奋而专心的样子,蔡邕的后半句就没说出来。不过
这种担心现在似乎是多余的,蔡邕也很快忘掉了,来到外屋抚琴,里屋夫人在做针
线,一家人享受着久违了的闲适。
突然,正在化妆的文姬冲外面父亲喊:"爹爹,前句错了,第三音应为变宫。"
蔡邕停琴,惊讶道:"琰儿好耳力,为父不小心,只差些许,你竟然能听出来,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天下第一琴师的称号恐怕要让与女儿了,呵呵。
文姬也十分得意。蔡邕高兴地再弹,突然一根弦砰然崩断。文姬又道:"这次
断的是第三弦......"没听到父亲的回答,文姬起身出来。蔡邕正看着断弦发呆。文
姬关切地问:"爹爹,你没事吧?"
蔡邕并不答话,起身走出了屋,抬眼向天上看去,一颗红红的流星正从天际飞
过,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看到这一天象,蔡邕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文姬见状
大惊。急忙跑过来扶起父亲:"爹爹,你怎么了?"
蔡邕面色苍白,喃喃道:"朝庭要出大乱子,要出大乱子啦..."随即猛醒,冲
夫人道:"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回老家。"
蔡夫人不解:"回老家?还有一天的路就到洛阳了,你不先去恢复了官职再说?"
蔡邕摇头摆手:"洛阳不能去了,不久就要出大事,命是不是能保住还两说着
呢。"
夫人更加疑惑了:"你又不是神仙,你怎么会知道要出事呢?"
"咳,夫人,我蔡邕神算天下知名。朝中太史令都尊我为师,我怎么会看不出
这么异常的天象来呢?汉家危亡,就在旦夕,如出贵人,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你
我是否能逃过此劫数,就看我们是不是能逃得快,藏得住。快走吧。"
文姬问父亲:"爹爹,你的一世功名就这样放手了?明天就可以入朝了。"
蔡邕叹了口气:"琰儿,谁不想功名前程呢?可是和性命比起来,生命更可贵。
咱们先走,抽空为父再向你们细细说明,说不准马上就有应兆。"
母女俩将信将疑,动手收拾动身,见蔡邕一家匆匆要上车离去,驿丞大为不解
:"蔡大人,你们这么匆忙离去,是不是小人侍候不周?"
蔡邕拿了一张折起的绢帛递到驿丞手中,然后一抱拳:"大人盛情招待,蔡某
十分感激。这是大人索要在下写的字,不成敬意,做个纪念。我们实在是有不得已
的苦衷,不得不赶紧离开,望大人见谅,咱们后会有期。"
驿丞惊喜地接过字,打开一看,喜得跳了起来:"大好了!我有蔡大人的墨宝
了!大人一路顺风啊!"
蔡邕跳上车,催促车夫赶紧打马,朝洛阳相反的方向驰去。
赶了一天的路,日头已偏西,蔡氏一家的车子奔驰在古道上。
蔡邕还在不断地催促车夫快些。忽然蔡邕发现路上有一人躺倒。在地,他犹豫
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车子。夫人和文姬的车子也停了下来。蔡夫人下车来看:"官
人,怎么啦?"
蔡邕指着该人道:"我看这个路人倒像是个吃官饭的,没见穿着官衣吗?惺惺
相惜,咱们看看他怎么样?别让他暴尸野外,安置他一下吧。
蔡邕来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吃惊,回头叫妻子:"夫人,这莫不
是曹孟德曹将军吗?"夫人闻言,也上前来看:"正是曹将军!快看一看,是不是
还活着?快,琰儿,拿水来。"于是大家张罗着救曹操。
经过众人的抢救,曹操苏醒过来。一看救命恩人是旧相识蔡邕,曹操也十分激
动,他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一边给他们介绍着洛阳的情况。最后,曹操说: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董卓狼子野心十分明白,刘汉天下已经难保。蔡兄当机立
断,能够转马回车,真是高识卓见,不然必会落人奸人之手。"
蔡邕也感叹道:"在下果然没有看错曹将军,板荡识英雄,孟德敢于奋起一击,
刺杀董贼,是可以青史留名的,请受在下一拜。"曹操赶紧把干粮扔到一边,拉住
蔡邕:"这可不行,这要折杀孟德了,万万使不得,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伯喈兄要
是在彼,也断不肯坐视奸贼当道横行的。"
蔡邕摇头叹道:"说起来惭愧,我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恐怕是空有报
国之心了。"国事既然不议,蔡邕想起还没有介绍自己的千金:"噢,曹将军,这
是小女蔡琰,字文姬。琰儿,来,见过曹将军,这是为父在朝中的好友,一向给你
说过的,当世英才啊。"文姬一脸的敬仰,上前向曹操行礼。
曹操道:"不敢不敢。下官今天的情形,真是狼狈之至。改日再备礼回见吧。
蔡兄女公子果然美貌,虽在逆旅,仍恍如仙人,蔡兄厚福啊。"
"咳,红颜命薄,置此乱世,真是不知能否自保,何福之有啊!"
蔡邕问道:"噢,曹将军准备怎么办?"
一听这话,曹操马上面露惊恐之色:"只顾说话,忘记了后面还有追兵,董卓
决不会放过我这个刺杀他的仇人的,我得赶快逃命。"
正说着,突见远处尘埃顿起,一队骑兵奔来,众人大惊。曹操一拱手,说道:
"蔡大人快走,小弟就此告辞了,不然就连累了大人。"
蔡邕一看四面旷野,根本没有藏身之处,拉住了曹操:"此地四顾茫茫,一览
无余,你怎么会逃得了呢?不行,我蔡某人岂是见死不救的小人呢?"
文姬也着急:"爹爹,快让曹将军躲上我的车吧。"
曹操赶紧反对:"这可使不得,这有毁小姐的清誉......"
"都什么时候了,还那么多道学?"文姬急切地说:"快上车吧!"
说着,众人不顾曹操反对,把曹操拉上了文姬的篷车。
车上,为了掩人耳目,文姬又逼着曹操换下官服,穿上普通的衣服。
不一会儿,骑兵赶上了蔡邕的马车,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董祀。大家
正在惊恐间,突然董祀冲着蔡邕行了一礼:"车上莫不是蔡邕蔡大人?"
蔡邕故做镇静:"正是在下,不知将军是何人,为何认得在下?"
董祀赶紧跳下坐骑,冲蔡邕深深一揖:"小将陈留董祀,和您是同乡,蔡大人
自然不认得小将,可是小将从小就是抄着大人的熹平石经学习的学问,所以蔡大人
应是小将的恩师,在下兵甲在身,恕不能行大礼了。"说罢又是一躬。
听说面前的武将是个读书人,蔡邕脸上有了缓和:"将军客气了,原来将军能
文能武,佩服,佩服。"
曾左在旁听得有些不耐烦:"哎,我说董大人,你和这个老头叙什么家长里短
的?干正事要紧,问他可见过曹贼。"
董祀方才问道:"蔡大人,典军校尉曹操意欲谋反,我们正奉董将军之命在追
捕曹逆,想大人在朝里一定认识曹操吧?"
蔡邕点头道:"同朝为官,当然认识,也有来往。不过近来之事,下官自然不
知道。"
董祀道:"他欲刺杀董卓大人,潜逃在此,不知大人是否看见过他。"
蔡邕环顾左右:"他在附近吗?如果我看见他,当然会一叙旧事。可是实在是
没有发现旧识。"
董祀见蔡邕神色有些慌乱,便大声问道:"蔡大人,王命在身,要搜查一下大
人的车驾,大人不会在意吧?"
蔡邕脸色有些变:"当然当然,可是车上都是下官的家眷,没有外人,是不是
......"
董祀看了一眼曾左,口气强硬了起来:"蔡大人,大家都是公人职责所关,不
好通融,小将董祀只好无礼了。"说者董祀抽出剑来,冲下面挥手:"快,让车上
的人都下来。"
蔡夫人、文姬和换了装的曹操都被士兵赶了下来,文姬双手死死地抱着曹操的
胳膊,不让曹操有所反抗。蔡邕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看到便装的曹操,董祀着实吃了一惊,本来他只想当着曾左的面装装样子,没
想到车上真的下来了曹操。曾左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问道 :"董大人,怎么?
这个人有问题吗?"
董祀赶紧镇静了一下,笑着掩饰:"蔡大人有个漂亮的女儿啊?
把在下的眼睛晃了这么一下啊!"
曾左不耐烦道:"什么时候啊?董大人还有心看女人?蔡大人,这个男人是谁?"
蔡邕一时情急,竟然不知说什么好。文姬赶紧接过话来:"回这位军爷,这位
是小女子的夫君,姓刘名发字既成。这位是我的母亲,我的名字为蔡琰字文姬。"
曾左对眼前的美女也很感兴趣:"这位姑娘好大的胆子啊,你不怕官军吗?"
文姬嫣然一笑:"我的父亲是朝廷命官,我们又没有犯法,怕什么啊?"
"好,蔡邕,怎么连自己的女婿都没认出来?而且你的这个女婿年龄这么大,
你的女儿又是如此年轻美丽,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不是有诈啊?"曾左并
没放过这个细节,众士兵也持械围了上来。
文姬赶紧向父亲使眼色。蔡邕一时慌乱,也不知如何是好,呆在了那里。蔡夫
人一见,暗自叫苦,眼看就要穿帮了,她急中生智,突然大骂起来:"你个老不死
的,你还怕丢人啊?你不说,我说说你这个宝贝女儿--"说着,夫人冲文姬破口
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当着人说他是你丈夫,你真是要气死我啊!我怎
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烂货啊!"
文姬也把脸一变,把腰一叉:"谁是烂货?要不是刘发救了我,你还有我这个
囫囵女儿啊?让几位军爷评评理,前些日子我们在流放地的时候,几个坏人看上了
我的姿色,多次要对我非礼,是这位刘发,英雄救美,才让我免受侮辱。可是刘发
却让人打得躺在床上两个多月,我是照顾刘大哥日久生情,我是非刘大哥不嫁了!"
说着,文姬又紧紧地抱住了曹操。
蔡夫人听了这话,上来抢圆了胳膊,打了文姬一个嘴巴:"你还有脸说啊?按
说救人,我们给钱给物,怎么也没听说过搭上身子的啊?你不看看他年纪多大啊?
让我们这些孔门弟子的脸面可往哪儿搁啊?!"
"给钱给物?你们有吗?爹当时是个钦犯,饭都吃不饱,还得我出去乞讨,给
什么啊?再说,我一个犯人的女儿,能有出头的日子吗?不靠刘大哥,我能靠谁?
我哪知道你被赦免啊?我都有了,你的赦令才下来,你能怪谁啊?"
夫人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你个不要脸的,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啊?斯
文扫地啊!我是没脸活了啊,我先打死你这个小娼妇......"说着就扑了上去,和文
姬打成了一团。曹操和蔡邕赶紧拉架。
曾左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扭头问董祀:"董大人,这个
人真不是曹操吗?"董祀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还在这里傻呆着干啥啊?还不快赶路啊?"曾左气哼哼地说。
董祀挥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声号令:"大家上马,继续追赶反贼曹操!"一
队骑兵又绝尘而去,离开时,董祀和曹操的眼光碰撞了一下.........
看着追兵远去,蔡邕几个人住了手,夫人一下子瘫到了地上曹操冲着蔡氏一家
下跪:"大恩不言谢,今日之事,孟德将永世不忘。文姬小姐实乃女中丈夫,临危
不乱,真正让孟德佩服得五体投地。 "
文姬有些羞意,躲开了曹操的目光。蔡邕上前扶起了曹操:"孟德贤弟不必多
礼。如果你在我的位置,定当不会袖手旁观。多事之秋,大家只有相互帮扶,共渡
难关。不知贤弟下一步做何打算?如果这帮人追不上贤弟,再回过头来,可就更麻
烦了。"
曹操有些烦躁:"往前的路是不能再走了,沿途他们也会做一些布置。日前我
如丧家之犬,情急之下还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蔡邕略一思忖:"不如这样,往右这条岔路,通往成皋。那里我有个好友名吕
伯奢,是当今著名的隐士,和我有通家之好。他的大公子和小女文姬曾有婚约,只
是因为兄遭难,成了钦犯,才断了和他的联系。可是现在没法修书......罢了,只有
如此。文姬,把你的玉佩给我。"
文姬听了一怔,可是见父亲表情坚决,便转过身去,从领口处向怀里掏出了一
块贴身佩带的晶莹王佩--一只麒麟,递到了爹爹的手上。蔡邕接玉在手,看了一
下,递在了曹操的手中:"这块玉佩,是吕兄亲手交于为兄向文姬求亲的信物。他
们见了此物,定会相信你,你先在他家躲几天,风头一过,你就可以绕道回家乡,
再展宏图。"
曹操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叫我如何是好?"
文姬也上前:"曹将军,见了吕家兄弟多多为爹爹说些好话,断了音讯,实在
是爹爹怕连累了他们,现在一家平安,定会有信寄过去的。"
曹操一揖到地:"在下记住了,小姐的吩咐,一定带到。"
蔡邕把自己车上的东西提到文姬车上,转身对曹操说:"孟德贤弟,这辆车就
给你了,车资我已经付过了,一路上小心。"
曹操感激涕零,挥泪与蔡氏一家告别,几经催促才上车。车夫扬鞭,马车疾驰
而去。
第三章
上回说到董祀看到曹操却假装不认得,带着曾左一干人等煞有介事地继续追赶,
自然毫无收获。当晚,他们在一座破庙里休息,众人合衣而卧,董祀并没有睡着。
半夜,他趁曾左和其他人熟睡时,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破庙,轻轻地牵
马出去。离开了一段距离后,便跳上马疾驰而去。
正在他策马奔驰时,忽听一声呼哨,马被绊马索绊倒了,董祀重重地摔了出去,
一群人举着火把高兴地从暗地里吆喝着冲了出来,上前拿住了他,董祀挣扎着大叫
:"你们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我是汉军将军!"
一个土匪上前:"老子杀的就是汉军。看清楚了,老子是黄巾军!"火把照明
处,董祀看见了周围每个人头上都缠着一块黄布。董祀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暗叫苦。
董祀被这伙人带回了山寨,正要被"处理"掉时,他突然认出其中有个头目是
自己的族弟董林,董林也认出了他,急忙松绑。他乡遇故知,自然分外亲切,兄弟
俩坐下一起喝起酒,董林劝说董祀跟着他们混口饭吃。原来他们也并非真正的黄巾
军,不过是打着人家名号的土匪,董祀虽然有些书呆子气,但也抵御不了香喷喷的
猪爪的诱惑,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死里逃生的刁秀儿那天晚上逃走之后,不知该往哪儿去。想着自己还是个流犯,
走到哪儿都不安全,就向西边去。她骑马行在塞外古道上,又累又饿,人困马乏,
几近昏迷。突然,马失前蹄,将她摔了出去。刁秀儿坚持着站起来,来到马跟前-
-马已经口吐白沫,奄奄一息了,秀儿哭倒在马身上。过了一会儿,她知道哭也无
用,只好站起来,准备离开。可是刚一挪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黄昏,年轻商人范恪带着一个骆驼商队行进在返回中原的路上,突然,一个伙
计叫道:"范老板,路边上有个死人和一匹死马。"
范恪显然见惯不怪了:"不管死人,看看马臭了没有?没臭咱们还可以改善一
下伙食。"说着,范恪从骆驼上跳下来。几个伙计已经拿着刀子来到死马跟前:
"老板,马是刚死,肯定能吃。"
范恪来到"死人"身边,想看看这个死尸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将死尸翻
了过来。伸手往怀里掏。他刚把手伸进死尸怀里,就赶紧地抽出了手:"哟,还是
个女的?"范恪把死尸蒙在脸上的头发往一边投了拨,惊的倒吸了一口气--他没
想到眼前竟然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
他把手往刁秀儿的鼻子底下试了试,脸上显露出惊异的神色。
他冲几个正在割马肉的伙计说:"哎,哥儿几个先等会儿杀马,赶紧搭帐篷,
咱们住下了。快,赵舀子,你先烧开水!"
伙计们这下都知道"捡"了个美女,兴奋异常,很快支起了帐篷,点起了一堆
篝火,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马杀了,在篝火上烤着马肉。
范恪扶着刁秀儿,将一碗米汤往秀儿的嘴里喂,秀儿喝了米汤,渐渐地醒了过
来,几个伙计围在一边看着。
"哎哎,醒了哎!"那个名叫赵舀子的伙计兴奋地搓着手:"真是老天有眼,
天上掉下一个嫦娥妹妹来,嘿嘿......"
秀儿醒了过来,睁眼看见面前的一伙陌生男人,个个色迷迷地盯着她,吓得就
要起来,可是身上没劲儿,挣扎了一下没动得了。
范恪笑了笑:"姑娘,你可醒过来了,要不是我们经过这里,你肯定没命了。
你不要怕,我是中原的商人,我叫范恪,他们是我的伙计,看打扮小姐也是中
原人吧?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刁秀儿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范恪安慰她:"小姐,你不要怕。
怕也没用,这大漠无边,不是我们救你,你就没命了,你想跑也跑不出去。"
秀儿让自己镇静下来,答道:"我叫貂婢,是中原人。我父亲也是做生意的,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强盗,父亲掩护我逃脱了,他们现在还不知下落......"
"看来还是同行?好,你先吃点东西,等精神好点儿了咱们再说话。赵舀子,
快拿块烤马肉来。"范恪吩咐道。赵舀子赶紧用刀在烤肉上割了一块递了过来。
范恪把肉递给秀儿:"来,小姐,你一定饿了吧?"
秀儿早就闻到肉香,肚子叫得正欢,见范恪递肉过来,她一把抓过肉,顾不得
许多,便往嘴里塞,边吃边说:"谢谢你,我可是几天都没吃上东西了......"
"不用谢,这是你的马......"
这边范恪和秀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那边赵舀子把几个伙计往帐篷里面招
呼,几个人走进了帐篷。范恪看在眼里,下意识地摸了摸插在腰里的短刀。
一会儿,几个伙计把范恪叫进了帐篷。范恪问道:"哥儿几个叫我有什么事儿?"
赵舀子放低了声音:"老板,我们几个刚才商议了,我们这一趟跟着你范老板
出来,可是有多半年都没沾到过女人了,这一回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你范老板
可不能吃独的。"
范恪一笑道:"哥儿几个刚才往一起扎堆儿,我就知道有戏,我是明人不做暗
事,这个女人我是这么想的,给哥儿几个说说。你们也知道,我快三十的人了,还
没有个家眷,就是因为干的是这走南闯北的生意,今天天上掉下个漂亮女人,我也
不能不心动--"
赵舀子以为有戏,抢道:"老板先上,我们没意见,是不是?"几个伙计赶紧
附和。
范恪摆了一下手:"诸位听我把话说完呀。我是想收这个女人做个家眷,我不
能老过这种光棍日子啊。"几个伙计听了,颇为不快。范恪继续说道:"哥儿几个
的脸先别耷拉啊!我还没说完呢。要是这个女人答应了,哥儿几个就成全了我,总
算我给你们几个当了回东家。当然,我也不能亏待了弟兄们,每个人除了工钱,外
加五十两,够意思吧?当然,如果这个女人给脸不要脸,再按哥儿几个的意思办,
怎么样?算给我个面子。"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似有不甘。
范恰的脸也拉了下来:"我这么做,在江湖上走到哪儿,都说的过去,也是积
德的事儿。要是哥儿几个不给面子--你们知道,没有两下子,我范恪也不能在江
湖上行走。我就陪哥儿几个练练!"声音虽不大,口气却很硬,范老板眼睛轮流盯
着几个人,最后落在赵舀子脸上。
赵舀子首先软下来了:"既然老板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几个再憨,也不能
这么四六不通。是不是?弟兄们?"几个伙计显然谁也不想出头和老板闹翻,只好
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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