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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

谢苗·茨维贡(苏联)
 《飓风》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
第一章 侦察员受命出发
第二章 “只有残忍才能赢来胜利”
第三章 格尼洛伊湖上的会见
第四章 在维诺格拉多夫将军的司令部里
第五章 电报
第六章 冯·霍伦将军忧心忡忡
第七章 在诺金斯克
第八章 在敌人交通线上
第九章 大火
第十章 在“火焰”侦察组基地
第十一章 “用战斗进行侦察”
第十二章 政委的幸福
第十三章 “骑士剑”行动
第十四章 法西斯疯狂扑向莫斯科
第十五章 紧急召唤
第十六章 冯·霍伦求援
第十七章 去敌后
第十八章 冯·霍伦将军坐立不安
第十九章 在我们的街上也要庆祝节日
第二十章 在莫斯科城下的会战
第二十一章 “条顿剑”──“它是用鲁尔的钢锻成的”
第二十二章 重踏征途
第二十三章 奔赴新的战斗
第一章 侦察员受命出发
 
  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象特务支队里每个人一样,焦急地等待着突围的命令,盼望着冲出重围,跟红军部队汇合。可是,队长姆伦斯基·伊万·彼得罗维奇少校出乎意外的谈话,改变了他随队出击的打算。
  从少校那里接受了护送来自“大地”的马克西莫夫少校和女报务员去“火焰”侦察组组长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的后备基地的任务以后,他回到自已的土屋,又加了些衣眼,东西收进背囊,放好路上用的干粮,又小心地从床板里抽出一把小折刀——这是死去的老伴的礼物。
  然后,他转向坐在墙角端着杯子在喝“代用咖啡”的小男孩说:“米舒特卡,天一黑,我就要去执行任务。上帝知道,也许,咱们再也不能见面啦!我象爱我那死去的阿廖什卡一样地爱着你。我想让你知道这个……”
  “为什么咱们再不能见面了?”米舒特卡跳起来,把杯子放在床上。马特维爷爷用他那粗糙的手掌亲切地抚摸着米舒特卡的头发,孩子用手抓住老爷爷的棉裤。
  “我和你们一起去,爷爷,带上我吧!”
  “不行,你还小。”
  “我还小?您自己知道,我已经去执行过任务,少校还夸奖我哩!”
  “知道,孩子,我知道!可现在你不能跟我去。我要走很远,很远,你还没有力气走这么远的路—一盐吃的还少哇!快快长大,我祝你幸福,拿去这个,做个纪念吧!”他把镶着白色珠母的小折刀放在米舒特卡手中,使劲地亲了亲孩子,把背囊搭到肩上,抓起冲锋枪,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米舒特卡把折刀握在手中,追着喊了声“爷爷!”但马特维·叶戈罗维奇已经走远了。孩子把短大衣披在肩上,戴上帽子,跑出土屋。大风卷着雪花朝脸上扑来,黑沉沉的夜幕笼罩着整个营地。
  “你干嘛,小淘气!这样的天气还到处逛,想感冒吗?喂,快回到屋里去!”孩子听声音知道,这是护士济娜。
  “那儿没意思,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执行任务去了。”
  济娜搂住孩子的肩膀。
  “那么,咱们去医院,我们那儿挺暖和。”
  米舒特卡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抱怨地说:“我不小,可爷爷还说我小!”说完,就跟着济娜走了。
  作为野战医院处置室的这间相当宽敞的土屋,的确又干净又暖和。济娜点亮了油灯,打开大暖壶,往两个军用茶缸里倒上开水,又各放进一小块糖,在米舒特卡跟前的碟子里放上几块干饼说:“吃吧!”她自己坐在对面,慢慢地喝着开水。
  米舒特卡撕下一小块干饼,喝了一口水,望了济娜一眼说:“这不行!”他把干饼分成两份,把一份放在小碟里送给济娜:“瞧,你真滑头!光让我吃,你自己什么也没有。”
  济娜微笑了一下,亲切地望着孩子,拿起干饼,咬了一小块,喝着开水,说道:“你真的长大了……”
  米舒特卡的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马特维爷爷快步穿过宿营地向一幢小房子走去。战前,这里住着林业局的更夫,而现在用来接待从“大地”来的客人们。他在走廊里取下背囊,放在墙角的杨木墩上,敲了敲门,不等回答,就走进屋里。他看见无线电台旁的木床上坐着一位二十岁上下淡黄色头发的姑娘,一个体态匀称的男子站在她的身旁。
  马特维把手举向帽沿报告道:“少校同志!向导马特维·叶戈罗维奇·彼得罗夫前来接受您的命令!”
  马克西莫夫大步走向老人,紧紧握住他的手,却有点严厉地问道:“路您很熟吗?不会把我们领错吧?”
  马特维从肩上取下自动步枪,放在墙角,坐在长凳上,然后摘下帽子,抚平头上的白发,狡黠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回答:“路嘛,倒是挺熟,可就是全得从德国人鼻子底下通过。”
  马克西莫夫在马特维·叶戈罗维奇对面坐下来,从衣袋里掏出一盒“卡兹别克”烟,打开烟盒递给老头:“请吧,真正的莫斯科货!”
  “谢谢,我早就没这个瘾啦,我也劝您别抽,没啥好处,光费钱。”
  “我也戒了好几次了,可就是不成。”
  马克西莫夫啪地一下按着打火机,大口地吸起烟来。
  “我们可以晚上赶路,绕过居民点吗?”
  “那太危险了,德国人和伪警察通宵守着桥梁和路口。有时候夜里还设置埋伏,捕捉越过包围圈的游击队员和红军人员。当然偶尔也能把他们于掉,我想,这种遭遇战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必要的。”
  “那怎么办呢?阿法纳西耶夫大尉急需建立无线电通讯。而我们在这里消闲纳福已经三个昼夜了,怕德国人。”东尼娅激动地说。
  马特维爷爷沉下了脸,皱起了眉头,生气地瞥了东尼娅一眼:“您哪,小姐,别说大话!说不定您还没见过一个活的德国鬼子,就指责别人是胆小鬼。严肃的事情就得严肃地去办,特别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在这儿一步走得不妥当,那就不光是毁了自己,还毁了事业!”
  “您说的对,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谨慎对我们是没有害处的。可是坦率地说,我们心急如焚,想早点儿赶到阿法纳西耶夫那里,投入工作。如果小组不能把侦察到的情报转交给总部和姆伦斯基支队,情报很快就会过时,失去价值。所以东尼娅的急躁是可以理解的,再说,我们坐的飞机穿过火线时受到了袭击,她还没有恢复平静。”
  “恢复了,恢复了,我并不是激动!在每个人的一生中反正都只死一次。一个人在为祖国利益而战的事业中是永生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做出英雄业迹。”东尼娅在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身边坐下来。
  “老爷爷,您对这些地方挺熟吗?”
  “就象对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那样熟悉。”
  “这就好了。”东尼娅把电台装进箱子,小心地放进帆布袋里。
  “一个星期以后,我领你们赶到阿法纳西耶夫的基地。’
  “要走这么久啊?”东尼娅转过身来问。
  “路又远又难走,得趁着黑夜,穿过森林、田野和山地,要远远绕过居民点。我们白天休息,天一黑,就继续走路。眼下这些地方到处都降了大雪,它还没瓷实,走这样的雪地只能滑雪。”
  “我们没有滑雪板!”
  “这没关系,滑雪板会有的。”
  “老爷爷,可我滑雪滑得不太好。”
  “怎么会这样!现在每个小学生滑得都不比士兵差,”马特维·叶戈罗维奇责备地说。
  “我游泳游得好,比任何一个真正的水兵游得还要好。我是南方人,我们那里很暖和,从前我连雪都没见过。”
  “有意思,我若是能在那里住上几年就算有福气了,上了岁数,愿意晒一晒这把老骨头。”
  “等战争一结束,就到我们那儿去。我们那里不仅气侯暖和,还有头等的疗养地。我妈妈是个有经验的医生,会把您的老病统统治好。”
  “谢谢你的邀请,我要活着,说不定真的会沾你的光。我这一辈子从来没走出过这个地方。我父亲说,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我们这里更美的地方了。长大以后,天天在森林和山谷间转悠,欣赏并且受上了大自然的美,在这里过一辈子并不觉得可惜。”
  “咱们最好还是想想怎么赶路,”马克西莫夫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穿得轻便些,可是要暖和。我这儿有一副宽大轻巧的滑雪板,给这位小姐,我想她用起来会便当些。到达阿法纳西耶夫大尉那里时,她就会成为满不错的滑雪运动员。”
  “老爷爷,您的心眼儿真好,听您的话就象喝了蜂蜜,”东尼娅微笑了一下。
  “蜂蜜我从前倒是有很多,不过都让鬼子抢去了。我马上就去弄滑雪板,你们赶紧收拾好,时间不等人啊!”马特维爷爷戴上帽子,背上自动步枪,走出土屋。不久,他带回了滑雪板和雪杖。
  当他们三人走出屋子,支队政委阿利耶夫、三个自动步枪射手和一名中士已经在台阶上等着他们了。
  阿利耶夫同马克西莫夫、马特维·叶戈罗维奇亲吻后,轻轻地握了握东尼娅的手。
  “多么时髦的礼节!我不明白,男人们互相拥抱、亲吻,而对女人,就光握握手。好象从前这一切都是相反的,”东尼娅顽皮地嚷嚷道。
  阿利耶夫脸红了:“东涅奇卡,我只不过是没敢。我可以吻一下你的小脸蛋儿吗?”
  “既然是我自己要求的,那就吻吧,这可能会暖和一些,”姑娘微笑了一下。阿利耶夫吻了她的双颊。
  “怎么样,暖和些了吗?”
  “您,政委同志,您的吻,就象把我扔进了火里,让人立刻感到高加索人的沸腾的血液。”
  “我们高加索人,不仅会热烈地亲吻,还会热烈地战斗。等战争一结束,就到我们阿塞拜疆来,给你找个好丈夫,你会过得很好!”
  “要是我已经嫁了人呢?”
  “那就两个人作为贵宾一同来。”
  “谢谢!”马克西莫夫和东尼娅同时回答。
  “喂,朋友们!正如大家所说的,为了事业,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地到达基地。向阿法纳西耶夫大尉和他的伙伴致以热情的问候。”
  “一定转达,”马克西莫夫回答说。
  “尼科季莫夫中士指挥的冲锋枪小组将护送你们到基地。他们和马特维·叶戈罗维奇都同你们一起留在基地。”
  马特维爷爷往下拉了拉帽子,正一正冲锋枪的皮带,尼科季莫夫拿过东尼娅的背包,小声地说:“出发!”他们滑雪上路了。
  当小组消隐在森林里之后,阿利耶夫回到支队司令部,坐在桌旁,从背囊中掏出拍纸簿,用他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
  绝密
  莫斯科 中央
  斯维里多夫收
  电文
  报告:今天,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四日,莫斯科时间二十一点,少校亚历山大·马克西莫夫和报务员安东尼娜·马克西莫娃中士在向导和自动步枪小组护送下滑雪去阿法纳西耶夫大尉的后备基地。路上需要七至八昼夜。
  少校 姆伦斯基
  大尉 阿利耶夫
  撕下写好的一页纸,叫来报务员娜塔莎:“立即发出去!”
  “是,政委同志!”姑娘清晰地回答,鞋后跟一碰,走出土屋。
第二章 “只有残忍才能赢来胜利”
 
  按希特勒的命令,十一点钟,帝国副首脑鲍曼、空军元帅戈林、党卫队首脑希姆莱、宣传部长戈培尔、德军参谋总长哈尔德、陆军总司令冯·勃劳希契元帅、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冯·包克陆军元帅、装甲集团突击部队司令古德里安陆军元帅和突击部队司令冯·霍伦上将都来到元首大本营。“狼穴”。
  这些应召而来的人聚集在大厅里,坐在长桌旁高大的雕花柞木安乐椅上,桌上铺着深棕色的天鹅绒桌布,上面绣着“卐”形纳粹党徽,就象一些巨大的蜘蛛,伸展着黑色的触角。沉重的防弹门无声地打开了,希特勒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灰色的制服,翻领上戴着金质党徽,佩着袖章,脚上穿一双黄色皮鞋。
  众人刷地一声跳起来,右臂伸向上方,齐声喊叫:“嗨,希特勒!”
  “嗨!”希特勒低声地回答,大步走到中央,双手按着桌子,严厉地望了大家一眼:“坐下,请坐!”
  人们刚刚坐定,希特勒背起双手,沿着桌子神经质地走起来。
  “先生们!”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他说:“我把世界上最好的陆军、空军和海军交给你们指挥,而我们的将军们,就象一群绵羊,在彼得堡,在基辅城下,在斯摩棱斯克战场,坐失宝贵的战机,牺牲几十万德意志健儿!武装力量总部制订的辉煌的‘巴巴罗沙’计划执行不力,巳经过了四个月,虽然我们占领了敌人的大片领土,但预订的战略目标一个也没达到。我们要从东方战线的战局出发,对闪电战计划做出修正。”
  希特勒停下来,环视坐着的人们,拂了一下遮在眼睛上的一缕头发。突然他把右臂伸向上方,神经质地喊道:“俄国军队被削弱了!在彼得堡,在基辅,在维亚济马,在斯摩棱斯克,在奥勒尔,在莫斯科方向,他们在我英勇善战的军队的重创下还没恢复过来。给俄国首都莫斯科以致命打击的时机到了,要打在心脏上!我不明白,陆军总司令部为什么拖延,放掉这样有利的时机?为什么让俄国人在我们不可战胜的军队的鼻子底下,在红场上举行阅兵式?!这是在前沿地带:我们的轰炸机干什么去了?!”
  ‘哦们,很遗憾,事先不知道这个情况,加上那天又是个不能飞行的天气,”戈林插嘴说。
  “我们的军事侦察机关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你们事先没有掌握红军的这次大胆的行动?”希特勒紧盯着哈尔德将军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
  哈尔德连忙起身,立正站着,低声地说:“我的元首!您指责陆军总指挥部和军事侦察工作是完全应该的。东线形势发展是如此之快,以致于我们常常跟不上它。我的元首!我斗胆向您报告并提请注意,陆军总指挥部已经制订了代号‘台风’的进攻计划,要打垮并消灭保卫赤色首都的俄国军队。”
  哈尔德将军离开桌子,走向挂在墙上的巨幅地图。地图上用曲折的黑线标明了战线,宽大的蓝色箭头,象一支支钢矛,其锋芒直指莫斯科、列宁格勒、顿巴斯、塞瓦斯托波尔。
  哈尔德拿起教鞭,戴上单片眼镜,提高了声音继续说:“我的元首!按照‘台风’计划,我所向无敌的大军于九月三十日发起进攻,由第2集团军和陆军元帅古德里安率领的装甲集团军给勃良斯克战线朱可夫卡——肖斯特卡地区的敌军以强劲的打击。十月二日,我军出其不意地重创罗斯拉夫利和图霍夫申纳地区的西线放军。尽管遇到红军的拚死反击,我军仍然突破了防,并于十月六日傍晚在维亚济马地区包围了西线和后备防线的大股敌军。
  “我灵活机动的坦克和机械化部队突破俄国人的勃良斯克防线后,占领了奥勒尔城并向勃良斯克战线纵深发展。不料俄国人在姆岑斯克地区投入了新的步兵军团,致使勃良斯克战场的敌军获得撤退时机。被包围在维亚济马地区的,预料会投降的俄国军队,却进行了激烈的反攻。本预定长驱直入莫斯科,却不得不与被包围之敌军进行血战。”
  “这就是你们的最大失误,”希特勒接着说:“包围敌军后,你们应该在地上扎下根,留下最低限度的兵力进行封锁,筑起铜墙铁壁使之不能突围。等耗尽弹药和粮食,他们自己就会投降,否则,就会象老鼠一样饿死。而后抽出兵力与后备部队一起,不失时机地扑向莫斯科,踏着溃退的俄国军人的双肩冲进莫斯科。这一点你们没有做到,失去了战机。敌人却立即利用了它,调来了后备军,在莫斯科门坎上筑起了强大的防御工事。”
  “我的元首!为了消灭被围之敌,我们投入了二十八个精锐师团和许多加强部队。尽管我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红军还是给我们造成很大损失,一些俄国部队在维亚济马城下突围出去并回到了自己的防地。”
  希特勒皱起眉头,从安乐椅上站起来。他背着双手,低着头,沿着桌子踱来踱去,能快步走到哈尔德面前,厉声问道:“为什么我军向莫斯科的进攻还是被阻止了?”
  “我的元首!您的所向无敌的大军经过最近一个月的浴血奋战,已深入俄罗斯纵深二百五十至三百公里,已挺进到沃洛科拉姆斯基——纳罗佛明斯克——加里宁一线。”哈尔德将军边说边用教鞭指出地图上标明的战线。
  希特勒望了地图一眼,然后对所有在座的人吼道:“先生们!我们的军队毕竟到了莫斯科的大门口!再来一次粉碎性的打击——红色首都就会落在我们手里!”
  “我的元首!我们的辉煌胜利很快就会震撼全世界。”戈培尔表示深信不疑。
  “是的,这将是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胜利。它是在您指挥下的军队用刺刀开创出来的,我的元首!”戈林又附和了一句。
  希特勒满面春风:“是的,先生们,我同你们将是我们世敌俄国覆亡的见证人。我们有幸看到,很快,整个世界都将属于德国!”
  “嗨,希特勒!”戈培尔带头喊了一声。
  顿时全体起立,伸起胳膊,“狼穴”的钢筋混凝土的拱顶下响彻“嗨”的声浪。
  希特勒等大家静下来,重新就坐后,对哈尔德说:“哈尔德将军,请您报告,为在冬天到来之前夺取莫斯科,陆军总指挥部将采取什么措施?”
  “我们认为,实现‘台风’战役第二阶段的时机到来了。根据计划,我们在西线和加里宁线的侧翼组织了强大的集团军,加强了第气军,以钳制敌西线中段的兵力,而后,全线出击。
  “为了突出地打击西线的俄国军队,我们集中了五十一个师,其中三十一个步兵师,十三个坦克师,七个摩托化师。目前我们在莫斯科方向已部署了一百万以上的兵力,装备有大炮一万四千门,坦克一千七百辆,飞机八百五十架。在加里宁战线也聚集了重兵。空军主力部队将支援和掩护地面部队的进攻。”
  “为这次战役我们调遣了德国空军力量的四分之三,”戈林插话。
  “按照总攻莫斯科的计划,我们将重创西线和加里宁线的俄国军队,突破红军防守,迅速集结坦克和摩托化联合部队,一举铸成包围莫斯科的铁圈。这样,莫斯科将被我军封锁。莫斯科的居民将冻馁而死,而红军将被消灭或当俘虏。”参谋总长结束了他的报告。
  “只是要注意,哈尔德,不让一个俄国士兵,一个莫斯科居民,冲出这个铁圈。企图突围者,就地枪决。”希特勒命令道。
  “是要这样,对赤色分子不能有一点怜悯,”戈林又附和了一句。戈培尔赞许地点了点细脖子上的大脑袋。
  “我的元首!您的命令将立即转达到‘中央’集团军群。”陆军元帅冯·包克说。
  “哈尔德先生!俄国人在莫斯科城下集合了多少兵力?”希特勒问。
  “据侦察机关报告,红军在莫斯科战役中可投入九十五个到一百个师,约八十万至一百万人,装备有七千门大炮,七百五十至八百辆坦克,其中约一百五十辆是重型和中型的,飞机五百多架。武装力量总指挥部预定在进攻莫斯科的时候同时加强我军在其他战线上的攻势。
  “我的元首!武装力量总指挥部预定在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到十五日对莫斯科发起总攻。我们请您批准并允许立即准备开始‘台风’战役的第二阶段。”哈尔德将军说完,放下教鞭,踏着地毯,无声地走向桌旁,坐在安乐椅上。
  希特勒突然站起来,背着双手,沿着桌子来回快步走着,在戈林面前停下来,双手按着戈林肥胖的肩膀,大声喊道:“赫尔曼!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展开夺取莫斯科的神圣决战,它将决定我们东方战场的全局。你的轰炸机应当扫平莫斯科,让它象庞贝城一样,永远从世界地图上消逝!让海浪在这里奔腾,这对于帝国和全世界都有好处。”
  戈林笨拙地站立起来,面向希特勒,连声称是:“我的元首!为实现您的理想,我的空军将全力以赴。我想,我们将以您的名字来命名在莫斯科这块土地上出现的海洋。”
  希特勒露出了笑容。
  “赫尔曼说得对!”戈培尔连忙呼应。坐在桌旁全身紧张的将军们微笑起来。
  希特勒又走回桌旁,坐在主席位上,抬起头,大声地说:“哈尔德先生!先生们!今天对于帝国来说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我批准了对莫斯科总攻的计划。”
  与会者再一次起立。
  “嗨,希特勒!”戈林领头高呼。
  “嗨!”大家齐声应和。
  希特勒快步走出大厅,戈林和戈培尔赶忙跟了上去。
  陆军元帅冯·包克走到哈尔德和勃劳希契面前对他们说:“‘台风’战役的第二阶段已被批准。请允许我明晨到您处再明确一下战役的某些细节。”
  “明天?为什么不在今天?”勃劳希契元帅问道。
  “我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这个欢庆日子的剩余时间我想同家人一起度过。”
  “或者是和情妇,”哈尔德笑着说。
  “这样的细节不必弄清,这不属于‘台风’战役。回家去还是去会情妇,这要看兴致,反正我好久没见到心爱的女人了。”冯·包克反驳了几句,与众人告别,走出“狼穴”。
  两小时后,在希特勒的大本营中,戈林、鲍曼、戈培尔、希姆莱又重新聚会。
  希特勒脱下浅色的衣服,换了一身深色的制服,还是戴着红色宽边袖章,袖章上绣着白边和黑色的“卐”字,翻领上仍然戴着纳粹党徽。
  慢慢地喝完一杯浓咖啡,他低声地讲道:“先生们,我们很快就要拿下莫斯科,随之俄国就会垮台。你们知道,这个泥足巨人拥有怎样不可胜数的财富:黄金、矿石、煤炭、石油、森林和肥沃的土地,当然,还有不花钱的劳动力。斯拉夫人、犹太人和把自己的命运跟共产党搞在一起的其他民族的人,在俄国实在太多了。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甚至在我军占领的地方也不归顺我们。相反,他们躲进丛林,武装起来组成匪帮,进犯我驻防部队,打死德军官兵,炸毁桥梁、油库,颠覆军车。我们在优秀的帝国男儿大量流血而夺取的土地上,并不感到自己是主人!几天前,冯·霍伦将军对我讲,在他的军队的后方,甚至还有俄国军队的小股正规部队在活动。他们烧毁军用燃料仓库,破坏铁路枢纽站,并在我军进攻前的几小时内炸毁铁路桥梁,这就使我军无法调动自己的部队。”
  希特勒站起来,用手掌拍着桌子:“各种匪徒在后方杀害我们民族的精华,我们要容忍到何时?我们在东方需要的是生存空间,而不是斯拉夫人、犹太人和其他败类!希姆莱,你来办这件事,立即执行我在对俄开战前夕批准的计划。”
  希姆莱站起来,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夹鼻眼镜,戴在鼻梁上,看了看褐色的小记事本说:“我的元首!当前,在占领的俄国地区,有我们许多党卫军、秘密警察、保安队和盖世太保组织在活动,他们在俄罗斯上地上清洗布尔什维克败类。我们正在有力地揭露、逮捕并消灭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犹太人、游击队员和他们的帮凶。俘获的官兵都被关进设在德国、波兰和我们的附属国捷克的集中营。”
  “海因里希!您没有理解我的意图。我们没有必要去喂养集中营里的俘虏和其他俄国人,没有必要派官兵去看守他们。俘虏要在战场上就地消灭掉,一切可疑的人当即枪决。强壮的男女可以运到德国,在看押下让他们在我们的煤矿、铁矿和采石场干活。体弱的,不能干活的一律消灭。在发现游击队出没的地方,要把当地居民全部干掉,他们的房子统统烧掉。”
  “只有残忍才能赢得胜利!”戈林附和着。
  “德国是正义的,只有无情的残酷才有助于我们的军队取得胜利。”
  “我明白了您的话,我的元首。立即将您的命令下达到党卫队和盖世太保。”希姆莱说完,坐下来,取下夹鼻眼镜重新用手帕擦起来。
  希特勒望了望戈培尔。
  “而你,帝国宣传部长,要认真而出色地履行职责。要谴责俄国人残酷虐待我被俘官兵的暴行。”
  “我的元首!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材料。”
  “那就让它有!编出来,再用我们制造的物证来证明它。海团里希!帮帮戈培尔的忙,你对这种事可算是行家里手。”
  “我的元首!一切将干得无懈可击。比方说,我们让俄国人穿上我们官兵的服装,把他们枪毙后,再请外国记者和外交官们来看,赤色分子都干了些什么!”
  “我对细节不感兴趣,我想让你们彻底明白,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斯拉夫人、犹太人和其他卑贱的民族再无立足之地。只有我们阿利安人才是高贵的种族,是世界的主宰者。今天,我们拥有德意志,而明天,将拥有整个世界!”
  “我们将竭力实践您的思想;我们的元首!”鲍曼说。
  “很好,那么就干吧。不过要悄悄地,别让各国报界知道。”
  “会绝对保守秘密,”希姆莱担保地说。
  “赫尔曼,”希特勒接着说,“把大批俄国财富运往德国,铁路运输已不能胜任,要调空军来协助。要把贵重的金属、精密设备、艺术作品、博物馆的珍藏品、毛皮,把一切能使德意志大地变得富饶美丽的东西统统从俄国运出来。”
  戈培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希特勒,随声附和说:“他们的乌克兰的土质好极了——全是黑土。”
  “黑土也将是我们的。”戈林插了一句,其他人也都笑逐颜开。
  “先生们!”希特勒接着说,“你们看到了,同俄国人打仗给我们带来许多麻烦事。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要特别留神,别让我们家里的自己的赤色分子出来捣乱。顺便问问,海因里希,台尔曼现在在哪里?”
  “在布亨瓦尔德,那里插翅难逃,”希姆莱回答说。
  “要不眨眼睛地盯着他!对付赤色德国人,就得象对付俄国共产党和犹太人那样冷酷无情。”希特勒结束了讲话。
  此时,沉重的钢制防弹门慢慢地开了,走进来的是身材修长匀称,面孔苍白的元首副官伦施泰特上校。
  “我的元首!俄国人的重型轰炸机轰炸柏林。铁路南站和炮兵仓库起火,化学联合公司及其附近的建筑物被摧毁。”
  希特勒从安乐椅上跳起来,恶狠狠地冲着戈林吼道:“赫尔曼!你向纳粹保证,一个炸弹也不会落到德国人头上。现在怎么来评价你的声明?怎么评价?我在问你!”
  “我的元首!这恐怕是误会。俄国空军几乎全部被消灭了。请允许我查清楚,再当面向您报告。”
  “去查清楚,可是要快,趁他们还没轰炸我们的办公室的时候!”
  戈林抓起帽子,仓惶地走出“狼穴”,其他人也都急忙跟着离去。
  希特勒走出办公室,来到卧室。
  爱娃连忙起身迎接,温柔地拥抱他那怄楼的肩膀,亲吻了他那满是皱纹的粗糙的脸,悄声地说:“阿道夫,提起精神来,不应当让他们看见你这忧伤的样子。你知道,你的将军们,甚至还有戈林,都在欺骗你吗?社会常此以往,只有上帝知道,这一切将会有何结局……”
  希特勒直起身子,紧紧地搂住爱娃,大声喊道:“结局只能是胜利!我们的胜利,我亲爱的爱娃!”
  “上帝保佑,”爱娃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而现在该去进晚餐了。”
  希特勒顺从地跟着她走向餐厅。
第三章 格尼洛伊湖上的会见
 
  由于敌人围剿的威胁,阿法纳西耶夫大尉把自己的侦察组转移到“消灭法西斯”游击队的后备基地。基地在格尼洛伊湖中央一个长满芦苇和灌木的小岛上,周围都是青苔覆盖的沼泽地,很少有人能弄清通向这荒凉的湖泪的弯弯曲曲的小路。
  “消灭法西斯”游击队主要活跃在离湖约一百五十公里的德军交通线上。这支队伍共有三百二十五人,指挥员叫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尼古拉耶夫,是个坚定、刚毅的人。他宽宽的肩膀,有一对闪着智慧光芒的蓝眼睛和蓬松的,又宽又密的大胡子。
  游击队同城里的地下党,在铁路枢纽站上工作的以及铁路沿线村庄里的自己人保持着联系。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游击队破坏铁道,消灭了一些德军官兵和叛徒,得到许多重要情报,有时甚至缴获敌人军政机关的重要文件和命令。可是,不久前法西斯反间谍机关破获了城里的地下党小组,游击队同地下党失去了联系。由于游击队里没有无线电台,几经艰险获得的重要情报,如今成了废纸一堆。
  从化名雷巴克的联络员那里得知,侦察组长阿法纳西耶夫大尉已经来到基地。尼古拉耶夫特别高兴,当即在两个游击队员陪同下,去会见阿法纳西耶夫。他们带着缴获的自动步枪,驾着轻便的雪橇,穿越田野和林林,这夜间格尼洛伊湖进发。
  途中,尼古拉耶夫和他的伙伴在一个林间小道上遇到德军的伏兵。一阵短促的交火之后。他们打死几个敌兵,顺利地在森林中隐蔽起来。第二天深夜,他们来到格尼洛伊湖边。
  尼古拉耶夫把马匹交给自动枪手照料,在前来迎接的雷巴克帮助下,渡过结着薄冰的湖面来到岛上,在一个土屋里找到阿法纳西耶夫大尉。
  阿法纳西耶夫为尼古拉耶夫的突然到来而异常兴奋,他马上叫醒了睡在地铺上的同志们。在自制的煤油灯光下,他向游击队司令—一地介绍了自己的伙伴。
  “费奥多尔·尼古拉耶维奇,”侦察员季亚乌尔揉着眼睛自我介绍道。
  “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卡尔雷舍夫用严厉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这深夜到来的不速之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没带一点儿欢迎的意思。
  “我是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这么说,我们已经认识了。”尼古拉耶夫同侦察员们—一握手,笑着说,“不过,他这个生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他指着卡尔雷舍夫问阿法纳西耶夫。
  “不久前得知,法西斯分子杀害了他的父亲和弟弟。从此,我们这个西伯利亚汉子就一次也没笑过。”阿法纳西耶夫解释说,“他跟德国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原来是这样……”尼古拉耶夫同情地望了望这位侦察员,又补充说:“憎恨敌人,这是侦察员和游击队员的可贵品质。”
  在长椅上坐下后,尼古拉耶夫问阿法纳西耶夫:“现在我们来聊聊,你们需要我们游击队什么帮助,而你们又能怎样帮助我们同总部或者同红军大本营建立联系?”
  “我也正想跟你谈谈这件事。”阿法纳西耶夫马上回答说。
  “大尉同志,既然你同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已经开始会谈,请允许我同季亚乌尔出去换换空气。”卡尔雷舍夫对阿法纳西耶夫说。
  “我们对你们没有什么可保密的,我说的对吗?”尼古拉耶夫望着阿法纳西耶夫说道。
  “按保密条例我们无权在场,”季亚乌尔反驳道。
  “我同意。出去遛遛吧,不过吸烟时要把烟放在袖筒里,不要暴露基地。”阿法纳西耶夫接过来说。
  卡尔雷舍夫和季亚乌尔穿好棉上衣,戴上皮帽子,走出土屋。
  阵阵刺骨的北风迎面扑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风中飞舞。天上,德国的轰炸机狂吼着向东飞去。为了挡风,他俩竖起大衣领子,坐在大松树下的一根枯木上。
  “我不喜欢寒冷的天气,”季亚乌尔冻得 缩起来。“我已习惯了家乡摩尔达维亚的温暖的气候。”
  “冬天对我来说可简直是一种享受!”卡尔雷舍夫得意地说:“在我们西伯利亚,每年冬天我都要到森林里去打猎,在那儿住上两三个星期,挺不错,可真美!特别是满载而归的时候,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欢快!”
  “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个园了。一走进鲜花盛开的果园,就感到一切是那么美,真是妙不可言。只想活呀活呀,天天呼吸这芳香的空气,尽情地享受生活的美……”
  “哎,你呀……费奥多尔,简直是个幻想家!想过好日子,这很好。可是咱们得先把德国鬼子消灭掉,让那些侥幸活着回去的坏蛋闻风丧胆,不寒而栗,叫他们一辈子都记着,再告诉子子孙孙,永远再不敢跟咱们舞枪弄炮…”
  卡尔雷舍夫正想继续说下去,这时雷巴克从另一个土屋里看见了他们并招呼道:“小伙子们,到我这儿来,尝尝鲜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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