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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山努亚和他的一千零一夜

_48 (阿拉伯)
  理发匠的老婆把这一切的前前后后跟麦仑·沙迈说了以后,接着问道:“孩子,你是只打听那个小女郎的消息呢?还是希望与她有进一步的交往?”
  “伯母,我是存心想跟她交往的。”
  “好,你有什么样的资本,请告诉我吧。”
  “我身边有四种名贵宝石。第一种每颗值五百金币,第二种每颗值七百金币,第三种每颗值八百金币,第四种每颗值一千金币。”
  “你愿意拿四颗宝石出来作开销吗?”
  “全部拿出来作开销我都无话可说。”
  “好,你先拿一颗价值五百金币的宝石,到市中去,找那个叫尔彼的宝石商人。他经常坐在铺中,衣着考究,十分华丽,身边摆有宝石商特有的工具。你向他问好,同他聊天,请他把你这颗宝石镶在金戒指上,要他做工仔细,戒指尺寸恰到好处。你先付给他二十个金币的工钱,并赏其余的工匠每人一个金币。你跟他多聊一会,等有乞丐路过乞讨,你赏他一个金币,以显示你慷慨大方,不吝钱财,博取他对你的好感和羡慕之情,然后就告辞回去。到明天,你得带一百金币来接济你的伯父,他穷得要活不下去了。”
  “好,就这么办吧。”麦仑·沙迈同意接生婆的计划。他急急忙忙赶到旅店中,拿了一颗值五百金币的宝石,忙不迭地奔到珠宝市场中,通过向人们打听,找到了宝石商人尔彼的铺子。他见尔彼服饰华丽、面色庄重,正领着四个工匠在加工珠宝。他过去向工匠们问好后,被请进铺里坐下。他拿出宝石,递给尔彼,说道:
  “大师傅,请你把这颗宝石替我镶在一枚金戒指上。请仔细做,要大小适中,做得完美无缺。”接着他掏出二十个金币,说道:“请先收下这些工钱吧,下次再给你剩余的那部分。”接着他又掏出四个金币,赏给其余四个工匠每人一个,赢得了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尤其是尔彼更加喜欢他,跟他聊天,陪他谈心。碰上前来向他乞讨的乞丐,他每次都慷慨解囊,赏给一个金币。由此工匠们更加钦佩他的慷慨大方。
  大工匠尔彼是个保守、吝啬的人。他在家中同样置备了一套工具,凡是有精巧细致的活计,他总是一个人悄悄地躲在自己家里制做,不让其他工匠掌握他的高超技艺。他老婆经常陪伴他。只要老婆坐在他身边,他工作就越发上劲,做出来的工艺品就越精美别致,件件都像宫中宝物。那天他在家中替麦仑·沙迈镶配金戒指,他老婆见了,问道:
  “你拿这颗宝石做什么用?”
  “准备镶一个宝石戒指。这颗宝石值五百金币呢。”
  “替谁镶的?”
  “替一个富商的儿子镶的。那个小伙子生得英俊非凡,他有着传说中圣苏里曼的印章那样美丽动人的嘴,另外他还有牡丹似的腮,珊瑚似的唇,羚羊颈似的脖子,脸上青春洋溢,肤色白里透红,明亮的眼睛,洁白的牙齿,真算得上是人间金童。再加上他慷慨大方,活泼伶俐……”他一会儿赞扬麦仑·沙迈长得英俊潇洒,一会儿夸麦仑·沙迈慷慨善良,把他吹上了天。他老婆因此对麦仑·沙迈产生了爱慕之情,问道:
  “他长得跟我相像吗?”
  “他完全具备你的姿色,而且跟你很有相似之处,年龄和你也差不多。要不是怕伤你的心,我会说他比你更美呢。”
  小娘子听了丈夫的夸赞,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中早已对那个年轻人爱慕不已。
  尔彼一面工作,一面在老婆面前不停地夸奖麦仑·沙迈。最后终于镶好了宝石戒指,递给她看。她接过去,戴在自己的纤纤玉指上一试,不大不小,恰恰合适。她对此很感有趣,说道:
  “当家的,我十分喜欢这个戒指呢,我希望我能得到它,我不愿取下来了。”
  “你暂时忍一下。它的主人非常大方,我去跟他商量一下,请他转让给我。要是他愿意卖,我就买来送给你;要是他还有其它的宝石,那我买一颗来,替你镶一个同样的好了。”
  麦仑·沙迈跟尔彼见过面以后,回到旅店,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带着一百金币来到接生婆家里,对她说:
  “这是给您的一百金币。”
  “送给你伯父好了。”接生婆吩咐他,接着问道:“昨天你照我说的做了没有?”
  “做过了。”
  “那你现在立即去找尔彼。他把戒指给你的时候,你拿戒指往指尖上一套,就马上取下来,对他说:‘大师傅,你弄错了,戒指镶小了!’如果他要重新替你镶,你别答应他,对他说:‘我不要毁掉重新镶,这戒指随便送给哪个奴仆好了。’然后你拿出一颗价值七百金币的宝石,对他说:‘你拿这颗宝石替我另镶一个吧,这颗比那颗值钱呢。’同时你还得给他三十金币,告诉他:‘这是预付的工钱,请你收下,下次再付另外的工钱。’你千万别忘了再赏其余的工匠每人两个金币,过后你就回到旅店。明天记着给我们带来二百金币,等着我教你下一步的计划吧。”
  麦仑·沙迈对接生婆言听计从,他来到尔彼的铺中,被请进铺里入坐。他问道:“戒指镶好了吗?”
  “镶好了。”尔彼取出戒指。
  麦仑·沙迈接过戒指,往指尖上一套,就马上取了下来,扔回给宝石商人,说道:“大师傅!戒指太小了,我的手指戴不上。”
  “那么让我替你做大些吧。”
  “不!就给你了,随便赏给哪个奴仆戴吧。这颗宝石只值五百金币,不值得重新镶嵌。”他说着掏出一颗价值七百金币的宝石,递给尔彼,说道:“拿这颗重新替我镶吧!”然后又给了宝石商人三十枚金币,同时赏工匠每人两个金币。
  尔彼对他说:“等戒指镶好了,你再给工钱也来得及。”
  “不,这是我给你的工钱。其余的费用,以后我会再付你的。”
  麦仑·沙迈说完,匆匆告辞而去。尔彼十分佩服他的大方、直爽,其他的工匠也有这种感觉。
  尔彼喜不自禁,怀揣着宝石戒指,回到家中,对老婆说:“娘子,那个青年小伙子真是太好了,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大方、直爽的人了。你真是好运气,因为他把那枚宝石戒指大方地送给我了。当时他吩咐说:‘随便赏给你哪个奴仆好了。’”
  他把经过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接着说道:“我想那个小伙子绝不是一般生意人家的子弟,他绝对是个王室贵族子弟!”他越赞美麦仑·沙迈,他老婆对那个陌生的小伙子的倾慕、怀念之情也就又增加了一分。末了,她把宝石戒指戴在手指上,尔彼开始全神贯注地替麦仑·沙迈镶配第二枚宝石戒指,按小伙子的吩咐镶得比第一个稍大一些。
  戒指镶好以后,他老婆拿过去,套在手指上,跟第一个戒指并在一起,得意非凡,说道:“当家的,你瞧,我戴这两个戒指有多美啊!要是这两个戒指都成为我自己的东西,那该是件多美妙的事啊!”
  “你耐心些。如果运气好,或许我会把这第二个戒指也买给你呢。”
  第二天,麦仑·沙迈上接生婆家去,送她两百金币。
  老婆子又对他说:“赶快去找尔彼!他给你戒指的时候,你把它套在手指上,马上脱下来,对他说:‘又弄错了,大师傅!戒指镶大了,你是赫赫有名的宝石巨匠,如果按照我的手指来镶,或许就不会出现问题了。’然后你拿出一颗价值一千金币的宝石,对他说:‘拿这颗宝石重新替我镶一个吧,那个戒指也赏给你的奴仆去戴好了。’同时你给他四十个金币,也给每个工匠三个金币,对他说:‘这是预付的工钱,其余的部分,以后再交给你。’然后你看他怎么回答你。你伯父穷得过不下去了,明天你带三百金币来接济他吧。”
  “听懂了,一切照办。”麦仑·沙迈满口答应,一刻不停地直奔珠宝集市。
  尔彼喜笑颜开,热情地接待他,请他坐下,拿出镶好的戒指给他看。他接过去,戴在手指上,马上脱下来,说道:“我是儒雅的人,而你是赫赫有名的宝石巨匠,你该按我的手指尺寸来加工。我想如果你量一下我的手指,就不该再出现问题。这个戒指镶大了,你随便赏给哪个奴仆去戴好了。”然后他又掏出一颗价值一千金币的宝石,说道:“用这颗宝石,照我手指的大小,请另镶一枚吧。”
  “好!还是您说得对。”尔彼恭恭敬敬地说,并量了他的手指。麦仑·沙迈又掏出四十个金币,递到尔彼手上,说道:“给你,这是雕刻费,剩余的工钱,往后付给你。”
  “哟!先生啊,你已给我们付了许多工钱了!你对我们简直太好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麦仑·沙迈得意洋洋,坐着跟他们聊天,当时,每一位经过的乞丐都得到他赏给的一个金币。他的直爽、大方又一次表现出来。
  尔彼兴高采烈,带了宝石戒指跑回家,对老婆说:“娘子,简直没有比那个青年小伙子更好的人,他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人!”他在老婆面前,把麦仑·沙迈的种种美德,添油加醋地夸赞一番。他老婆听了更加动心,说道:
  “你这个不会做人的东西!既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还送过你两个昂贵的宝石戒指,你就该花力气去拉拢,办桌酒席招待他,以博取他的好感,加深你和他之间的友谊才是。如果你很喜欢、欣赏他,他就会常到我们家来,那时候你得到的好处就远不止这些了。要是你不请他吃饭,那就只有我出面请他,招待他,让他来做我的客人了。”
  “你以为我真是那种一毛不拔的人吗?竟说这种话来嘲笑我!”
  “你不是一毛不拔,你不过是不会做人罢了。明晚你请他来吃饭吧,不必请人做陪。他如不肯来,你用平常类似休妻的誓言逼他来好了。”
  “全都听你的吧。”尔彼听信了老婆的话,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宝石镶配工作。
  第三天,麦仑·沙迈带了三百金币,去见接生婆。接生婆把钱收下后,对他说:“今晚他该请你吃饭了。如果他真请你的话,你就在他家里过夜。有什么事情发生,你明天来告诉我,随手带四百金币来救助你伯父吧。”
  “听懂了,一切照办。”麦仑·沙迈答应不迭。
  麦仑·沙迈手里的金钱多得是。钱花光了,便卖宝石来维持。
  他按接生婆的指示,一刻不停地赶到宝石铺中。尔彼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来,热情拥抱他,为他让坐,把镶好的戒指拿出给他看。他接过戒指在手上试了一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于是便道:“大师傅,愿安拉保佑你,戒指镶得正好,不过对这颗戒指的宝石我还不满意,我还有更好的。这个戒指送给你的奴仆去戴吧。”他说着又递给尔彼一百金币,说道:“收下你的工钱,这么打扰你,真对不起了。”
  “老主顾,你给过我们那么多好处,这点麻烦又算什么呢?我们已结下深厚的友谊,难分难舍。向安拉起誓,今晚你一定要上我家来吃顿便饭,让我心安。”
  “好的,一定从命。不过我要回旅店去打个招呼,免得仆人在那儿等我。”
  “你住在哪家旅店?”
  “我住在一家大旅店里。”麦仑·沙迈告诉他旅店的名称。
  “到时候我到旅店去找你好了。”
  “可以。”麦仑·沙迈回答着,告辞归去。
  尔彼担心独自回家会挨老婆的训斥,一直等到黄昏,才去旅店中请来麦仑·沙迈,和他一起回到自己家中,并请他来到富丽堂皇的客厅,同他一起谈天说地。
  他老婆看见麦仑·沙迈的标致模样,一见倾心,心中燃起了爱情的火焰。
  尔彼陪麦仑·沙迈聊了一会儿天,一起用过晚饭,然后又饮酒作乐,接着又喝咖啡。不觉到了夜间晚祷的时候,他们一起做完礼拜,喝了两杯女仆送来的果子露,两人便迷迷糊糊地睡去。到了天亮,女主人打发女仆用一种鼻烟似的东西,凑在他俩鼻子跟前,让他们闻了一闻。他俩打了几个喷嚏后,慢慢醒来。
  女仆道:“老爷,晨祷的时候到了,请起来做礼拜吧。”随后拿来面盆和铜壶,供他们盥洗使用。
  “大师傅!我本该早走的,不想睡过了头。”麦仑·沙迈说。
  “朋友,在这间客室里睡觉,我向来一睡不醒,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你说得对。”麦仑·沙迈也深有同感。
  巴士拉女郎愚弄丈夫
  奴仆端来饭菜,宾主一起用过早餐,尔彼起身出去方便的时候,他老婆偷偷闯进客厅,直言不讳地对麦仑·沙迈说:
  “你在这儿呆一天我可不满足,其实呆一月一年还是不能满足我的。除非我俩可以终身厮守,结为伴侣。当然,事情并不简单,你先忍耐吧,等我想出一个谁也不会警觉的方法,让我丈夫受到愚弄,使他对我怀疑,他便会一气之下休掉我,我和你就可以双宿双飞,远离这儿去做恩爱夫妻了。此外,我还要把他的金钱财物都带走,让他人财两空。不过这套计划的实施,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我懂了,一切听你的就是。”麦仑·沙迈同意她的计划。
  “你先回去吧。如果我丈夫再上旅店去请你,你对他说:‘人是远香近臭的,交往多了,慷慨的人和悭吝的人会同样令人反感的。我怎么好意思常常打扰府上,并让你每天陪我在客厅里睡觉呢?即使你不在乎,你的妻子也会为此恼火的。要是你诚心诚意和我来往,还不如在你家隔壁阻一套房子,让我住进去,和你们成为邻居,那你就可以到我家来畅谈到深夜,我也可以上你家去畅谈到深夜。’这个打算最周到。只要你这样提议,他总得找我商量。我会叫他辞退邻居,因为那套房子是我们出租的。几时你搬到隔壁来,我们的事就好办了。去吧!照我的指示去进行好了。”
  “好的,听你的就是。”
  尔彼方便完回来,麦仑·沙迈辞别了他,直奔接生婆家中,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小娘子的安排详细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她吗?”
  “孩子,我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麦仑·沙迈和接生婆分手后,回到旅店中。
  第二天傍晚,尔彼上旅店去请他吃饭,他毅然回绝说:“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了。”
  “为什么呢?我很欣赏你,喜欢同你交往,看在安拉的份上,你随我去吧。”
  “如果你要跟我经常来往,长久保持这种亲密的友谊,那就最好在你家隔壁替我租套房子,让我搬到那里去住,以后你要和我聊天,可以上我家来,我一定随时奉陪。当然我也可以去你家和你商谈到深夜,然后各自回家睡觉就行了。”
  “我隔壁的房子是我的产业。今晚你先陪我去过一晚上,明天我腾出那套房子,让你搬进去居住好了。”他说着带麦仑·沙迈回家去。
  吃完晚饭,做完礼拜,他们喝了他老婆让女仆送来的两杯酒,尔彼喝的那杯放了麻醉剂,睡得跟死人一般;麦仑·沙迈喝的却没有放药,清醒得很。小娘子便趁丈夫酣睡之机,姗姗出来同他幽会。两人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地寻欢作乐,直到天明。
  第二天清晨,尔彼从梦中醒来,找到隔壁的租户,借口自己需要房屋,辞退了那家租户,腾出房屋,让麦仑·沙迈搬了进去。当天夜里,他陪麦仑·沙迈开怀畅谈到深夜后,才回去睡觉。
  麦仑·沙迈搬过去以后,女房东找来一个精明的建筑工匠,给他许多金钱,吩咐工匠从她家里挖一条地道,直通麦仑·沙迈屋中,还铺上地板。这样他们来往非常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地道挖好后,她从地道钻出,手握两袋金钱,突然出现在麦仑·沙迈面前。
  “你从哪儿来的?”麦仑·沙迈惊奇地问道。
  她把地道指给麦仑·沙迈瞧,说道:“你收下他的两袋钱吧。”于是她坐下轻薄地跟麦仑·沙迈寻欢作乐,直至第二天天亮才起身。
  她说道:“你等一等,我回去叫醒他。把他打发走了,我再回来陪你。”
  小娘子回到自己家里,唤醒丈夫,伺候他起床洗漱完毕,又同他做了礼拜,才把他打发走了。她带上四袋钱币,从地道来到麦仑·沙迈屋中,把钱交给他收藏起来,然后两人坐着谈笑取乐,各尽其欢,才分手离去。
  傍晚,麦仑·沙迈从市中归来,见屋里又有十袋金银珠宝和其它的财物。
  他刚收拾好,尔彼突然赶到,约他去自己家里,喝酒聊天。女仆照例送上酒肴。尔彼喝了酒,也照例一下子被迷倒在地,麦仑·沙迈却一点也没有问题,非常清醒。这时候小娘子翩翩出现在他面前,同他倾心相谈,又吩咐女仆把金银财物从地道运往麦仑·沙迈屋中,她则继续同麦仑·沙迈说说笑笑。女仆忙忙碌碌,整夜把东西搬来搬去。到了破晓时分,小娘子叫女仆唤醒老爷,宾主喝过咖啡,各自分手。
  第三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花五百金币亲手镶配、工艺精湛,并且多年珍藏,不舍得出卖的一柄短剑送给麦仑·沙迈,对他说:
  “你把这柄短剑挂在腰间,然后故意在我丈夫面前走动,在他面前拔出来,给他看,告诉他是你今天买的,问他珍不珍贵。他当然识货,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说是自己的东西。如果她问起你花了多少钱,在什么地方买的。你就说你碰上两个斗剑的人,其中的一个对他的伙伴说:‘我应约去见我的情妇,每次幽会,她都要给我一个银币,今天她因为手头紧,索性把她丈夫的短剑送给了我,我想把它卖个好价钱。’你说你很喜欢那柄短剑,听了这番话,便问他:‘可以卖给我吗?’他说:‘当然。’于是你花三百金币作了这笔交。你再问我丈夫这剑到底值多少钱,等着看他作何反应。你跟他再谈一会,就找一个借口脱身来见我,我在地道门口等你。”
  “听懂了,我照你说的去做就是了。”麦仑·沙迈满口答应下来,把短剑挂在腰间,匆匆赶到尔彼铺中。
  尔彼热情地欢迎他,请他坐下,忽然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短剑,很纳闷地想:“这是我的短剑,怎么会落到这个商人手里?”他心里揣摸一会儿,暗自忖道:“我必须弄清楚这把剑到底是我的,还是跟我的短剑相似的另一把剑。”
  这时候,麦仑·沙迈不慌不忙地取下短剑,递给尔彼,说道:“大师傅,你看一看这柄短剑吧。”
  尔彼接过短剑,清清楚楚地把剑审视了一番,但他不好意思直说这是他的短剑,便犹豫不决地试探道:“你这是打哪儿买来的?”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所教的说了一遍。
  尔彼听了,心不在焉地说道:“用这个价钱买到这柄短剑,真是笔合算的买卖,说实话,它值五百金币呢。”此时他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一双手也不听使唤,一心想着关于短剑的事情,麦仑·沙迈跟他谈话,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内心像是受着酷刑,身体直哆嗦,脑海里一片迷茫,茫然不知所措。
  麦仑·沙迈看见他尴尬的狼狈样子,说道:“你可能太忙了,我先告辞了。”随即离开铺子,急冲冲地赶回家中。小娘子早已等在地道口,见了他便问:
  “你照我的安排去做了吗?”
  “是的。”
  “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这个价钱很合算,这剑起码值五百金币呢。当时他很狼狈,所以我就借口告辞了。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把短剑给我,他不会怪你的。”
  小娘子收下短剑,匆匆回到家中,把短剑照原样放好,然后从从容容地坐在那里。
  尔彼在铺子中越想疑心越重,暗道:“我非回家去看看不可,否则难以按捺心中的疑惑。”于是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老婆面前。
  “当家的,你怎么了?”他老婆佯做不知情地问道。
  “我的短剑呢?”
  “在匣子里。”她边说边捶胸顿足地说道:“天呀!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才回来找短剑,要拿去杀人吧?”
  “让我看看那柄短剑。”
  “你要发誓不拿它去杀人,我才肯拿出来给你看。”
  尔彼发过誓,小娘子便打开匣子,取出短剑。他接过短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感叹道:“这才奇怪了!”接着他对老婆说:“把它照原样收藏起来吧!”
  “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婆追问他说。
  “我看见我们的那位商人朋友腰里挂着一柄和这一模一样的短剑。”接着他把麦仑·沙迈的谈话也照搬给她,最后说:“我见短剑好端端地放在匣子里,我的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么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了!难道我是那斗剑人的情妇吗?难道是我把短剑给他了?”
  “说实话,当初我是这么怀疑的,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太多虑了。”
  “当家的,你这个人可真没有良心!”
  见老婆埋怨自己,尔彼自觉愧疚,便低声下气地向她赔不是。等她心平气和下来,才回铺中继续工作。
  第二天,小娘子又把她丈夫加工的一只装饰得完美无缺的银表拿来给麦仑·沙迈,对他说:“你再去尔彼铺中,找到他,告诉他你又碰上那个斗剑的,正在兜售这只银表呢。你说:‘他说这是情妇送给他的,你只用五十八个金币就买下来了。’你拿给他看,问他划不划算,再注意看他的反应,然后来见我。”
  麦仑·沙迈按小娘子的吩咐,又来到尔彼铺中演戏。尔彼看了银表一眼,定论说:“这表起码值七百金币。”
  麦仑·沙迈让尔彼心生疑虑之后,便借口离开,匆匆回到家去,把表还给了小娘子。他俩个刚一分手,尔彼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里。
  “我的表呢?”他问老婆。
  “不是在箱里吗?”老婆神情自若地回答。
  “快拿给我!”
  老婆把表取来,递给他,他拿着表,神情悲哀地叹息道:“事情怎会这样?只望伟大的安拉拯救了。”
  “当家的,你怎么不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叫我怎么说呢?我完全被糊涂了。娘子!我第一次看见那个商人朋友腰中挂着一柄短剑,便明明白白地认出是我的短剑,因为那种镶法是我独创的,举世无双。我听他说出短剑的来历,心里十分痛苦,赶回家中,看见自己的短剑好好的,才安下心来;但今天我又看见他拿着银表,而那个银表装璜、镶配的手法,绝对是我自己的精心制作,找不出第二个。我听他叙述表的来历,感到痛心疾首。现在我真的给弄糊涂了。到底什么灾难会落到我的头上呀!”
  “这么说,我是那个商人的情妇、姘头了?我把你的财物、宝贝给他了!难道你不信我我的贞洁而前来质问我?如果找不到银表和短剑,那一定会说我和他通奸了!当家的,你既然这样不信任我,我又何必拿你当丈夫与你同吃同住呢。告诉你,我对你真是厌烦透了。”
  尔彼后悔不该对老婆全盘托出心里话,只得低声下气地向她赔理道歉,耐心地安慰她,直到她心平气和,才回到铺中。但她始终心神不宁,疑虑有增无减,在真真假假中妄自猜测,竭力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坐卧不安,如坐针毡地呆在铺中,到傍晚才无精打采地一个人回到家中。
  “那个商人怎么没来了?”老婆问他。
  “在他自己家里。”
  “难道你们疏远淡漠了?”
  “向安拉起誓,从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我讨厌和他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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